《血月》颜舞墨

67、第 67 章

　　“直接回家？”弦月本靠在车座上看着窗外养神，见这条路与预想不对，便奇怪地问了一嘴。
　　“是啊，我给你煲了鸡汤，正好回去喝呢！”晨曦将头稍稍往弦月这边偏了偏，眼睛依旧看着前方。
　　“不用去局里走一趟？”弦月本来自己毕竟也算个举报人，猜测也改去做个笔录什么的，况且晨曦在没有正规手续的情况下，仅凭自己的一句话就出了人，办了事，也该回去交代一下。
　　“我刚给老大通了气，有他在，还费那麻烦劲干嘛！”晨曦得意洋洋地炫耀着自己的先见之明。
　　“他？行。”弦月想了想，若是那个人在，弦月是放心的。
　　“对了，你怎么看出那个女人是贩卖儿童的人贩子的？”
　　“我不知道。但亲妈，再讨厌，也不会那么对自己的儿女，子女，再不高兴，也不会那么恐惧自己的亲妈。亲生母女给人的感觉不是那么疏离的，他们那种眼神，是对立的外人。”
　　“这次报告还顺利吧？虽然我看不懂，但看反应，轰动倒是挺大的。”自从弦月要出差，晨曦就一直关注着弦月的动向，她的学术报告一出来，学术界引起了一片讨论之声。
　　“还那样。”只要过程没问题，结果早就在预料之中了。
　　“看来是很顺利了，你说，同样是人，咱又是一个学校的，还一起生活，怎么你就厉害那么多？老天不公啊！”晨曦装作痛心疾首。
　　“术业有专攻，你很差？”弦月指着外面警戒牌上的宣传海报，那儿正站着一个精神抖擞，笑容灿烂的警花。
　　“呵呵，怎么样，累吗？”如果是一般的人，知道对方事儿做成功了，便不再关心其他，而真正的朋友，更关心的，是对方的心情。
　　“还算轻松，就是路上乱了些。”
　　“别理那些没素质的小跳蚤了，等会好好休息一下，晚上咱们……”晨曦正说得兴致勃勃，一阵铃声传来，晨曦不耐烦地掏出了手机。
　　“喂，老大！我就在附近，好，马上到！”晨曦放下手机，冲弦月抱歉地笑了一下，调转车头，加快速度。
　　弦月没说什么，这些年，弦月早已经习惯了。晨曦的工作便是全天待命，不管在干什么，只要收到任务，就不得推脱，必须毫无理由地迅速赶到。
　　到了一个不大豪华的酒店门口，晨曦将车停在侧旁，警员早就赶到了，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晨曦亮了亮牌子，带着弦月走进了现场。
　　上了二楼，走廊间，虽是白天，光线却略显阴暗，来到一个挤满了人的房门口，被警员拦在远处。看热闹的群众叽叽喳喳地，对着房间指指点点。
　　“怎么这样？太不像话了。”从古至今，总不缺“仗义执言”的人。
　　“是啊！警察了不起啊！”也不缺为了别人敢挑战权力的人。
　　“太粗鲁了，就算是犯人，也不能这么粗鲁！之前我在网上看到，有一个城管……”好事的人实在看不了这样行事的公职人员，开始细数警察暴力执法的事例。
　　“就是，警察乱打人，真不是人，有什么资格做警察。”大家越听越气愤，一个个路见不平一声吼，正义之心昭然若揭。
　　“快，我拍下来了，发到网上了，哼！这种没素质的警察，就该让大伙好好看看，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嚣张。”这人说完，手指在手机上翻飞，其他人反应过来，也赶紧拿出手机拍照。
　　“不要喧哗！不准拍照！散了散了！”警务人员一直在劝告，但群众实在太愤怒了，晨曦扒开人群，看到了熟人。
　　“老狗！”
　　“嗯，晨曦，你到了，弦月，你也来了，进来吧！给你！”一个身穿警服，头发邋遢，面容憔悴的中年人看到晨曦，将一个记事本交到晨曦手里。
　　弦月也跟着晨曦进了门，这个房间有两张床，一个油腻的中年男子正被警员绞着双手，掐着脖子控制在地，身无一物。他的头被压在地上，双腿跪着，双手被反扣在后背，看起来很痛苦。
　　弦月知道外面的观众为何那般愤怒，就算犯人，也有尊严，这样将犯人像狗一样拿着，确实不妥。
　　弦月比这里任何一个人都愤怒因为这个人，夕弦月认得，就算没有看见脸，弦月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弦月不会忘了，当初，是谁开车撞死了爸爸！是谁设计了自己，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是谁杀死了尤景！是谁害自己忘记了那段仇恨……弦月想起了自己失去记忆前进入的那条巷子，那儿上演的，不就是他现在做得这些丧尽天良的事吗！只不过那时候，不止他一个人，也不止孩子。当初弦月恢复记忆，又去了那条巷子，只是那儿已经重建，再不是一条巷子了。但是弦月知道，黑暗不会消失，地狱被转移了。
　　弦月愤怒，几近失控，但是其他人也许是第一次看见这么荒芜人道的事，自然顾不上失态的弦月，只一会儿，弦月便调整好了，就像从没见过这个钱老板一样……
　　“禽兽！”一个警务人员进来，看了一眼，回头就冲着地下的裸男一脚，待要再罚，已经被叫住了。
　　“猴子！”一个严肃的声音喝住了名叫猴子的警员。
　　“是！老大！”猴子很不情愿。
　　老大将警服穿得一丝不苟，风纪扣都扣得规规矩矩，正如他的人一样，是一个严肃到顽固的人。
　　进门处的床，因为靠着门口，外面的人正好在盲区，看不到那儿的场景，床边，站着队里的另一个警员，队里的人管他叫老牛，最是憨厚老实，轻易不会发火，这时候，竟也双手颤抖着，咬牙隐忍着。
　　床上，一个小男孩，三四岁，全身赤裸，趴在床上，皮肤青一块紫一块，股间，鲜血淋漓，床头，几根蜡烛正摇曳着红色的微光，将灭不灭。小男孩见老牛给他穿衣服，很配合地爬起来，不哭不闹，自己接过衣服，穿好衣裤。
　　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