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种植手册》豌豆泡饭

9、第十章

　　两周前。
　　李媛媛从空调被里伸出手关掉闹钟，啪嗒一声，手机从床头柜掉下。进来的李大妈忙不迭把手机捡起来，“哦哟，手机摔了知不知道？”
　　李媛媛把空调被拉高，“放心，不会坏。”
　　空调关了，窗帘拉开，嗡嗡嗡的吸尘器声音响起。李媛媛抱怨：“妈，周六了，能不能让我好好休息。”
　　李大妈一边忙活一边说：“年轻人要有年轻人的精气神。日上三杆了，哪个跟你一样还赖在床上？昨晚又熬夜了吧？我就不懂了，手机有什么好玩的？上次我给你转的文章看了没有？熬夜伤身，对肝不好，我看你这样熬下去，以后老了可怎么办哟？”
　　李媛媛闭着眼睛，只想回一句，凉拌。
　　“我还听说啊，这熬夜，还会让人掉头发。有个女的因为长期熬夜，年纪轻轻的，头发掉光了，去医院医生都说难治，后悔都来不及。唉，这地上怎么这么多头发，这黄头发，肯定是你的，全家就你一个人染黄毛。怎么又掉这么多？还熬夜啊，小心以后变成秃子。”
　　李媛媛她侄子举着玩具枪冲进来，跟着重复：“秃子秃子秃子……”
　　三四岁的小孩子，精力无限，人嫌狗憎。
　　她侄子一枪砸她手臂上，“姑姑，和我玩，和我玩……”她不搭理，他就一直喊：“秃子秃子秃子……”
　　李媛媛气得想打人，“妈，小杰是复读机成精了吧。”
　　“什么复读机，你这孩子怎么说的话？”李大妈双手叉腰，“赶紧起来吃早饭，我买了小米粥和锅贴。对了，茶几上有我买的生发水，你看好不好用。”
　　李媛媛一眼看见茶几上的透明喷雾瓶。
　　她拍了照片给好闺蜜韩风铃，吐槽，“就这精品店两块钱的瓶子，装了点自来水，我妈愣说是别人家祖传的生发水。”
　　韩风铃很快发来同款，“不凑巧，我妈也买了。不是开业期间买的，价格比你的贵一半。”
　　李媛媛打字：“我觉得就是自来水吧。”
　　“我妈说小区一个大爷喷了这个长头发了。”
　　李媛媛怀疑：“是托吧。”
　　她耐着性子喷了四五天，没再用了。韩风铃在她妈的强迫下坚持在用，一段时间后给她发了张厚实的刘海照，而韩风铃之前的空气刘海稀疏得和三毛似的。
　　李媛媛翻箱倒柜，“妈，之前你给我买的那生发水呢？”
　　……

　　小区门口，人来人往。
　　李大妈牵着小孙子，要跟姜细细讲道理：“现在的价格是50一瓶？我就想买当时我退回去的那瓶，怎么20就不能卖了？”
　　大妈，退货就退货，退了还想买就算了，怎么还想着这么大优惠？
　　姜细细不想和李大妈纠缠，只想离开，去接姜十沅。
　　李大妈拦住去路。
　　小孙子再度开启复读机模式：“20块一瓶!20块一瓶！20块一瓶！”
　　李大妈堆起笑容：“你看小孩子都说20了，看在小孩子这么可爱的份上，还是老价钱，就卖我20一瓶吧。”
　　姜细细面部肌肉微微抽搐，可爱？她看到这只矮复读机就耳朵痛。
　　李大妈见姜细细没有答应的意思，只好忍痛让步：“那25？30？最高就30，不行我就走了。”她拉着孙子一转身，一双眼睛却回头盯着姜细细，看姜细细是否会叫住她。
　　每次她去农贸市场，买菜买衣服都这样，百试不爽。
　　这回好像有点不管用。

　　路过的一个女孩子认出了姜细细，面露惊喜：“我上次就是在你这买的生发水，太好用了！效果太神奇了！我朋友都问我这款生发水是哪里买的，让我给代买几瓶。还有货吗？”
　　姜细细点头：“有的有的。”
　　戴眼镜的男青年也上前，腼腆地说，“我也要给同事带几瓶。”
　　接女儿从幼儿园放学的家庭主妇听了一嗓子，眼睛一亮：“什么生发水效果这么好？”
　　姜细细说：“我家的祖传生发水，名叫，生生不息。”
　　说“生生不息”四个大字时，她加重了声音，掷地有声，充满了力量感，让人联想到植物生生不息的生命力，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主妇说：“那我要买一瓶！”

　　姜细细掏出手机：“那麻烦大家加、加个微信吧，需要多少在微信上说了就好，都在这个小区的话，我晚上直接送货到家。”
　　“还有送货□□，那真的是太好了！”

　　这个姑娘虽然有点口吃，但看着很让人信任，几个人纷纷掏出手机。

　　被挤到外围的李大妈看着几个人不亦乐乎加微信，默默说了句：“都是托。”便牵着小复读机，讪讪回家。她摸摸自己稀薄的花白头发，头发哪有那么容易长出来，要是这么厉害，那医院还要不要开了？

　　薄暮落下，李媛媛和朋友聚餐回来，顺便在小区门口打包了烧烤。复读机闻到香味，哒哒从另一个房间跑过来，流着哈喇子：“姑姑姑姑，漂酿的姑姑。”
　　这时知道不喊秃子了。
　　李媛媛很满意，赏他一串烤香菇。

　　“妈，给我买的生发水呢？”

　　李大妈就添油加醋说了一通。李媛媛听她妈说完，没心思撸串了，叫苦不叠：“妈，我以为你是去重新买呢，没想到是想买回当初退回去的那瓶。当时是搞活动，现在想花一半的价，我要是卖家肯定也不干。还有啊，我觉得卖家应该没有请托，别人肯定是真心实意觉得效果好才买。我今天看到风铃，我天，我都怀疑她偷偷去植发了，效果真的惊人！”

　　李媛媛去楼下转了一圈没看到摊子，灵机一动在小区业主群里吼了一嗓子。
　　“哪位亲有小区卖生发水姑娘的微信？”

　　等了一小时终于有好心人给她推送一张名片。

　　她迫不及待地问：“你好，请问生发水还有吗？”

　　“有的，您在本小区对吧？哪一栋？我待会送货。”
　　*
　　姜细细的手机要炸了，各种咨询消息和验证消息一齐蹦出来。很多都是买过的熟人介绍来的。姜细细飞快地在手机上打字，经常是回复了这个，下一条消息又蹦出来了，应接不暇。

　　姜细细没空做晚饭，破天荒点了外卖。

　　半小时后外卖员按门铃，姜十沅迈着小短腿去开门。姜细细紧张地看着手机屏幕，坐在小沙发上两手的拇指飞快移动，偶尔发语音：“亲，我家的生发水不能保证绝对有用，只能说对大部分人是有用的……”

　　“好的，您要还是不放心的话，可以先买一瓶试试……”
　　“要是发快递的话，两件包邮，单件不包邮哦。”
　　“植物萃取，对身体绝对没有副作用……”
　　不知不觉，姜细细发现自己的“客服”技巧越发娴熟，磕巴的次数明显减少。

　　“老婆，张嘴。”
　　姜细细抬眼，姜十沅用勺子舀了一勺卤肉饭，喂到她嘴边。她啊呜一声吞了，虽然比她做的差了那么点，但是饿肚子的时候吃什么都是极品美味。
　　姜十沅嘴角愉悦地翘起，舀了一勺给自己，再舀一勺给姜细细。
　　两人轮流着一勺一勺，吃完一分半卤肉饭。

　　姜细细嘴巴一凉，姜十沅扯了张湿纸巾，给她擦嘴角。
　　“有油。”

　　擦完对着她的嘴角端详一下，满意地从沙发上爬下，收拾茶几上的外卖盒，打开房门扔到楼梯拐角的垃圾桶里。外卖味道重，得及时扔掉。

　　姜细细看见他的小身影走出门外，她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吗，用就九块九得到这样一个小天使。虽然没有买到理想中“温柔体贴高大英俊”的老公，但是却得到了一个英俊体贴的娃，怎么想都是赚到了。

　　到晚上九点钟钟左右，姜细细出门送货，姜十沅也帮着拎两瓶。小区不算太久，几乎都装了电梯，即使这样，上上下下几回，姜细细还是出了一身汗。夏天对胖子太不友好了。

　　“老婆，弯腰。”

　　姜细细照做，姜十沅踮起脚，给她擦额头的汗。
　　他的小卷毛蓬松，似乎一点没出汗，小脸蛋清清爽爽。看向她的眼神十分专注。

　　姜细细打开手机备忘录，还剩最后一户没送了。二十三栋十五层三室前，姜细细按响门铃，和门里的李大妈面面相觑。

　　正尴尬，李媛媛出现，李大妈被女儿推回屋里。李媛媛说：“谢谢你，微信给你转啦。上次我也没想到我妈去退货了，真是不好意思……”目光落到姜细细身边的小萝卜头，“哇，怎么有这么可爱的男孩子！”

　　小复读机不开心，用玩具枪怼了她一下。

　　李媛媛吃痛，大夏天穿短裤又没衣服给她保护，“反正退货的事情是真的抱歉……”说完就关门揍熊孩子，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隔着门都能听到凄厉的哭喊声。

　　姜十沅摇头：“人类真可怕。”

　　姜细细：“是啊，可怕起来还会吃洋葱呢。”

　　姜十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