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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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云染结为爱侣之后，事关未来，云卿思虑许多。距离小徒儿云洛及笄还有一年有余的时间，若是按照前世的进展，待深秋到来时，云染的舅父等人将要来闯山门，届时阿摩尼当众揭开云染身世之谜，逼得她们师徒不得不陌路……
倒数不足仨月的时间，云卿扪心自问，再到那时，她为师父为爱侣为宿敌身份，该如何应对是好？她心乱不定，只是坚定一则，万不答应云染离开。
时日将近，云卿愈发纠结。云染却不是，只是她忧心于云卿忧心。
多思劳神，盛夏时候，云卿罕见病倒了。云染那日在她门前等来等去，她房门始终闭合着。等来师叔云晞，云晞进去探查一番，沉眉出门告知她云卿病了这事。
云染问到病症，匆匆请假罢早课去丹房煎药熬药。
云晞摇头由她去。
云卿跌宕入梦，眼前一亮，正殿烛台灯火正延绵。
大殿上乌泱泱的围满了人，半是三清弟子，半是楼兰异族。云染愤然挣开陌生的高大异族男子，跌撞几步近来她面前，反手指那群人，难以置信颤声道：“师父，你告诉染儿，这人是冒牌的，他所说尽是胡编滥造！染儿是中原人，是您与师祖救下的农户的孩子，您来作证，是或不是？！”
她无可辩驳，转了身赶云染。
从此后
……
“你怕死吗？”她乔装潜入楼兰，重逢之后，在城北胡杨林里，还是那姑娘，仰在她肩头掏心抛肝对她起誓：“别怕。是生是死我都陪着你。”
……
也是这姑娘，倔强到底，自伤至深，醉酒和着醉语浅浅道出软弱，“你当我是什么？你可有一分在意我？”
她那时是清醒的，可她只要装醉避过。不然呢？直白道不放心她？舍不得她？
这份情谊僭越了师徒之谊，眼见过云诺和阿依慕那一对爱侣相处，云卿心里坚定不移道。
她什么都不能做，那时想着，能带云染离开这吃人的古旧城郭就好了。
……
之后她也算如愿以偿，只是所为为人不齿，她这位名门正派之徒，手里欠了血债。
血债血偿。
她倒在泪人儿怀里听她声声悲切唤自己，知足含笑。
……
“师父~阿卿~”云卿梦中愁眉不展，云染半伏榻前紧张征询。
谁道云卿听得她呼唤，错将她与梦中联系一处，寻她的手紧紧握起，干哑嗓音自泛白唇角溢出：“染儿，染儿……莫哭，为师要你答应，此后听你师叔祖的话，不可再酗酒、不可再固执……”
“……！”云染止住喋喋不休，附耳听清她的梦呓，抽手惊骇掩口，这席话她记得！与前世诀别时云卿对她的嘱咐分毫不差！为何？巧合到师父梦转那时？或者……师父也同她这样，保留这段记忆？
如是想来太过离奇，只是云染魂魄是由未来魂穿回来的另一个自己的，她思量这些微的离奇可能，低身靠近些，轻唤云卿。
眼前萦绕着混得，隐隐有光亮，自光亮处传来缥缈的呼唤。是云染在唤她，急切挂心地声声唤她“阿卿”。
“染儿……”云卿自梦魇挣扎而出，费好大精神抬开眼皮，定睛，眸心搁浅于小爱侣眼底一双清泉，她轻轻开口，嗓音低哑。
云卿病着，额角盗汗唇角干裂，整个人透露疲态。云染想要动身为她倒杯茶润润嗓子，她刚要动，云卿不知道哪里迸发的力气扳过她身子紧紧地拥她进怀里。
恨不得整个揉她在胸怀似的。云染愣愣地垂手由她掌锢自己，惊慌的小心跳欢喜起来。云卿从前都对她温温柔柔的，那是一种矜持隐忍的喜爱，眼下这样急切的表达爱恋不舍，她亦是喜欢的。
只因她喜欢云卿，喜欢她，爱屋及乌，喜欢她赋予的一切，含蓄或者直白，温柔或者强烈，她都贪恋。
“染儿，不要走。”云卿收紧双臂，依傍云染身上，贪图爱侣的温暖，虚弱吐露无助的挽留。
“阿卿，我在的。梦是反的，我不走。”开怀满足之外，更多是心疼，云染摩挲她的脊背，心跟着手臂上下下的颠，字句笃定：“我们坚定了心意，谁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云卿听到此，稍退后与她分开，盯着她看，目光里混着些微破碎的光。
她哭了？云染心口戳疼，手环她肩头，贴面蹭她冷汗滚过的面颊，“云卿，我说到做到。这一世，绝不与你分开。”
云染后面还要说，云卿不想听她轻言生死，掩口不要她说。
云染听她的，伏她肩头再就没说话。盛夏时候将近正午，外头燥热得很，蝉鸣阵阵搅得人头昏瞌睡，她二人痴缠榻前无声拥抱着，云卿偶尔冒冷汗，有气无力倚着云染，云染环着她悉心为她暖身子。
之前的话题谁也没再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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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卿一场病转好，几日特别的朝夕相处更加深了情意。
如胶似漆的二人，在日复一日似水柔情中，即将迎来那个扭转前世命运轨迹的日子。
夕阳西下，暮霭红川，林溪深处璧人痴缠。云染枕在云染膝头仰脸与她说悄悄话，云卿含笑听她说，纵容着，伸手为之遮阳。
“师父，听师叔说，十余年前，师叔祖是自行离山的么？”云染攒了好久，暗戳戳将心里话一点点吐露。
谁道在命运转折的关头，踟蹰不安的云卿自然而然会错了意。她锁紧眉头，垂眸相对，不免想到明日将至的变故，“染儿也想下山的么？”
“不是我一个！”云染一骨碌爬起来与她咫尺相对，“我想阿卿陪我下山走走。”
云卿为她拢碎发，定神轻笑，“染儿下山想去哪儿？”
“想去蓬莱观海。”
云卿扬扬眉梢，笑，“待琐事一一了结，我们去仙山看海。”
黄昏溜得快，金乌西落天光很快暗下来，云染心里忐忑下个日出，攥紧云卿的手与她四目相对，“师父万万不能后悔。”
云卿反握住那只小手在掌心，爱重道：“承卿此诺，言出必践。”
翌日，大白之日到来。
守卫山门的弟子来报有一队异族人登门，寻掌门人。云卿转眸望了眼云染，后者眉眼低垂神情难辨。
“来者是客，有请。”云卿攥拳，握紧广袖下的那柄木剑。
她随身多年的木剑，在前几日被她偷偷开过刃的。
今日无论后果，她不会容许任何人带云染离开她身边。
……
再见前世故人，云染半刻亲情也未感受到，被一双双凌厉的异色瞳孔盯着端详，她只是别开眼规避。下意思将无措无助传递给直立供案前的最教她安心之人那处。
她想知道，若她示弱，云卿如何抉择？她执拗不肯走，云卿便不会硬赶她走的吧？
云卿收到她那一眼投递，见她红了眼角当她惊惧，心疼不已，近几步，一展袖，无声无息护她在身后。
云卿按捺焦躁，直白招呼来人一行道：“几位远道来我三清，有何贵干？”
来人以阿莫尼阿莫尼为首，十余护卫随行。
黑袍男人抬手一指，点的就是云卿身后的云染。
云卿直白，他更不客气道：“这孩子是我族人，属我楼兰子民，更是本座幼妹唯一血脉。本座身为她嫡亲舅父，更是她如今唯一的亲人，特来接她回去，依云掌门看，哪里不妥？”
阿莫尼直入正题毫不客气戳破云染身世，这情形与前世好一番惺惺作态的表演大为不同。旁人哗然，云卿云染这两个“二进宫”的都不免面露惊愕。
云染低头冥思苦想，潜意识里觉得不对，这情形与前世相差太多，她那位好舅父单刀直入，丝毫不给她等转圜时间，可惜她一时理不清哪里不对劲……
阿莫尼眯起鹰眸，立体五官呈现出讥笑之意，“对染儿身世，云掌门与尊师该当清楚得很罢。”
男人这话又将云卿拉入万劫不复之地，众多道讶异目光聚拢之下，云卿只顾着回眸瞭了眼云染。
云染仍在垂眸苦思，到底是为何她舅父这番意外的咄咄逼人？这逼问的节奏胜券在握的姿态，打乱她所有准备。
云卿回首一眼没能瞧见云染的神情，她心头不安更甚，广袖下的手紧紧握剑，抿唇如刀刻般，她片刻后开口犹如搀着冰碴，凉薄，“大祭司别来无恙。”尽了礼数，云染拿出主人姿态来，昂首扩声，不容置喙道：“我长徒云染的确是我与先师十六年前武林纠纷时救下的孩儿。染儿父族是汉族，母族是你楼兰贵族，她身为混血，而今由我三清道门养大，敢问大祭司，染儿身世你看该当如何算？”
“云掌门真是记性不济，当年本座幼妹妹夫手无寸铁，却被你所谓中原武林名门围攻而殒命，如今染儿至亲只有本座，本座带她回楼兰认祖归宗，岂不合理？！”
男人调门提高，融着内力的气音蓬发而出直逼向云卿。云卿无惧，推走就要赶来帮忙的师妹，将云染完全护在身后，反手亮剑递一招出去。
大殿中央，两道内力剧烈碰撞，气浪向四周外扩，化风逐渐平息。
“先祖遗训，道家清净之处不由人放肆！大祭司滋事在先，休怪云某无礼！”云卿亮了招子，不予罢休，提剑冲上去。
“萱止，护好众弟子！”云卿应敌之前传令给云晞。她端了掌门架子，云晞不得违背，咬牙受命，命令众弟子聚来她身后。云染低头还在盘算着，没料见有异族男子凶神恶煞围拢而来，云晞赶忙将她掖来身后。
她那一瞬有个不那么成熟的念想飘过：掌门师姐嘱托她保护众弟子，其实，是要她护着云染吧？
师姐这般是决定了与这些人斗到底。云卿与阿莫尼缠斗不休，三五围观男子跃跃欲试插不进手，而另外几个……云晞挂心身陷敌营的云卿，后知后觉迎头劈来白刃。
“咣当！”是弯刀落地，云染再度施力，将那贼人手腕扭转一周，只听一声惨叫，弯刀主人狼狈伏地哀嚎。
“众师妹，随我拔剑！”近日来云卿授意早课之后加练武艺，道是为着秋冬将近健体御寒……眼下人人有剑在手。云染摆出大师姐威严下令，小师妹无不听从的，云素云洛应声拔剑，最小的云白也有模有样摆出应敌之姿。
利刃出鞘如龙腾虎啸，整齐声响听来大受鼓舞，云卿侧身躲避逼来的强劲掌风，侧身故意卖个破绽，阿摩尼回手又递来一章，云卿脚下急转几步，擎住那只大掌，旋身逼近、
阿摩尼临危反倒淡然，迎身上前，嗤笑眼前招式透明的瘦弱敌人。
“本座以招魂术换回你二人性命，你就是这样恩将仇报的？”
招魂术？相处是楼兰古老禁术，有招人生魂归回宿体重生之异能。云卿一瞬恍惚，他方才说了什么？救她二人，她与谁？云染么？
云卿分神之际，阿莫尼挣脱反逼来一掌，自掌心呼啸起赤色火焰，直往心口。
“嗖”一声，利刃破开，阿莫尼为自保果断收手，那剑斜穿对峙二人之间。
“染儿，你！”阿莫尼气急败坏，很快补来一掌，强势降惩罚给云卿——这个带坏他乖顺外甥女的伪君子。
“师父！当心！”云染再没什么能帮忙的，在原地跳脚大喊。
云卿避开那一章，旋身时望见惊白脸色的小人儿，她对云染笑一笑，归心于纠缠中。
先礼后兵，各没讨到便宜。云染挽住云卿不许她再莽撞，较量一番后云卿心意更为坚定，云染若与她同来处，云染又在此前接受了她，她二人再无嫌隙了，任是眼前天崩地裂，亦不足惧。
“本座言归于此，大祭司若以客来访，我以贵宾之礼相迎，若行离间不轨之术，我上下一心，不惧挑战。”云卿顿了顿大大方方执起云染的手，公示于众，“染儿是我云某人的家人，她来去属我云某人家事，不由外人涉足！关于大祭司您，您当年事变曾亲眼见证，若当真有心认回染儿，何苦等这么多年？莫不是江湖传言不虚，贵国圣女您那独生女儿离宫出逃了？”
“圣女落空迟则生变，您急的是这个吧？”
阿莫尼骤然变了脸色急吼吼还要逼来。本在痴然瞧云卿侧颜的云染火速反应张开双手护来云卿身前。
云卿及阿莫尼异口同声道：“染儿！”
云染不为所动，坚定正视眼前这位心深似海的舅父大人，道：“您想带走我，只有一种可能，除非我死！”
到底是嫡亲的舅甥，阿莫尼含恨收掌，带人离开。
一场风波平息，云染紧张得跌了一步，与内力强劲的舅父一步之内对峙，以她功法小身板受不太住。
心慌得厉害。云染揉着胸口回劲儿，不想被人勾起腰肢腿弯横抱起来。
天旋地转之后平稳落进云卿怀里，所见是那张眷恋万般的容颜。“师父……”云染呢喃道。
“师妹，此处交于你。染儿受惊，我送她回去休息。”
云卿就这样抱着小佳人离开，而云晞琢磨她那个抱法，越琢磨越不对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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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晞私下提示云卿，她与云染太过亲近了，话刚说完反被对方游说一通：“我知分寸，你大可放心。”
云卿所谓知分寸就是人前与云染谨守师徒礼仪，人后你侬我侬柔情蜜意。
撞见一回再不敢独身去后山的云晞表示这事太大她管不了。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 2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