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我一点喜欢》鹿珥

9、分九点喜欢

　　第八章

　　中考是过渡，是一个分割点，是新的开始，也代表着告别。

　　教室里，满座同学间匆忙地传着同学录，一遍又一遍百无其厌地写下自己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写下满怀期待，写下不舍而别，写下青春的篇章。

　　还有男生拿出校服和马克笔，递给班主签名，写下“锦绣前程”四字。

　　余曳抬起头，就望见如此令人难忘的一幕，是她多年后再想起来，心窝和胸腔里都满盛热血的。

　　平日里最调皮的男生也换下成天嘻嘻哈哈的面孔，摆上最真诚的神情和老师告别道谢。

　　即使他们没有去到一个好的高中，即使他们经常不交作业，那都是过去了。

　　往后，没有老师会再整日督促你交作业，没有老师会再如她一般了。

　　余曳鼻尖一阵酸涩，莫名地想哭，眼角渐渐湿润。

　　她吸了吸鼻子，眼泪终于还是掉在了留言纸上，晕开了一片圆圈，模糊了“再见”两个字。

　　李湾湾用手指轻轻抠了抠余曳的校服，有点无措，却还是摆出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贱道：“朕会想你的，乖女儿。”

　　余曳立马回嘴：“总有儿子想当爹，可闭嘴吧你。”

　　李湾湾：“……”

　　放学后，四班和五班的一些同学在晚上组织了一场毕业聚会，就在学校一旁的ktv。

　　李湾湾接完宋铭瑞的电话，拉住收拾好书包准备离开的余曳。

　　“哎小叶子你待会儿去不去？”

　　余曳扯了扯书包带，垂眸回答：“我就不去了吧，你们玩得开心。”

　　“那怎么行，今晚还能看到五班那个沈煜，他可帅了，就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颜值超能打，完全神仙皮相。毕业前要不看看就可惜了。”

　　“哦那我有时间就去。”

　　一听见他的名字，她就无法抑制自己的心砰砰直跳，手足无措，像麋鹿踏过洁白无瑕的雪地，留下一个个深刻的脚印。

　　和湾湾约好时间，余曳在车上和徐华静讲了下晚上要出去的事。

　　余曳低头揪了揪校服上的毛线，心里直打鼓生怕母亲的拒绝。

　　“可以，就是不要太晚回家。”

　　徐华静也是比较通情达理的母亲，点点头又转头过去关切的说道：“一定要注意安全。”

　　语气郑重，余曳忙点头答应。
　　眼眸都忍不住弯成一轮新月，里头盛着繁盛星河，似乎是有一条暖流涌入。

　　回到家后，余曳一溜烟地钻进房间打开衣柜，到最后挑了一条浅蓝色的连衣裙。

　　宽大的娃娃领露出凹凸有致的锁骨，腰上的蝴蝶结绑带设计又很好的勾勒出纤细的腰肢，膝盖下两条白细的小腿，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

　　晚饭过后，余曳在楼梯口看到湾湾已经在单元门口等，心下存着坏点子，突然猛扑过去一拍湾湾的后背。

　　李湾湾顿时吓得一个激灵，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转头就去揪余曳松松垮垮绑着地马尾。

　　丝绸般的黑发如瀑地应声散落，还有几根被风撩起一下下晃荡着。

　　一直站在背后的两个男生默默地目睹了全过程。

　　宋铭瑞看得目瞪口呆，一脸敬佩：“牛逼，服气。”

　　一旁沈煜没接话，只看了眼余曳被风吹的裙摆下那双笔直又纤细的腿，眯了眯眸，眼底的意味不明。

　　余曳先察觉到身后有人，转过身，看见沈煜双手懒散的插着口袋，神色淡然。

　　她余曳闭了闭眼，顿觉不好，赶紧拉李湾湾往前走，嘴里还一边碎碎念：“快走吧，不然要迟到了。”

　　“哎哎哎你往哪儿走，这边才是出口好吗？你住在这你不认路？”

　　李湾湾推着要往反方向走的余曳往回绕，还不忘数落她：“你不是傻子吧？”

　　余曳咬了咬下唇，连忙低下头去，白皙的脸蛋立马烫成了红擒果，连带着脖颈都泛着淡淡的嫣红，海藻般的长发掩盖住了红透的耳朵。

　　宋铭瑞和沈煜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宋铭瑞一边踢着脚下的石子，一边随意的捡了个话头。

　　“煜哥看看，你觉得余曳怎么样啊，需不需要兄弟我来帮你一把，就先祝你早日喜提对象。”

　　沈煜闻言轻笑了声，只回应了上半句：“还挺白。”
　　接着，又淡淡添上一句：“太瘦。”

　　宋铭瑞突然贱兮兮地笑，整只脑袋凑到沈煜跟前，压低了声儿：“难不成你喜欢有料的？”

　　“看不出来煜哥好这口啊。”

　　沈煜不置可否，也没生气，轻轻抬了抬下巴，对着李湾湾的方向指着：“不是你喜欢么？”

　　宋铭瑞十分骚包地一笑，嗔怪道：“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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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tv里环境嘈杂，有清澈甜美的歌声，有推杯换盏的碰撞声，还有牌桌上笑闹的人声。

　　邓宜音本来在唱歌，看见他们一排人走进来马上停了下来，走到余曳跟前，捏着嗓子嗲声问：“曳曳，你要不要一起唱？”

　　眼神却是不停的往旁边站着的沈煜身上瞟，眉眼间送着秋波流转，是个人都能看懂里头含着什么意思。

　　还没等余曳拒绝，李湾湾就挡在前面：“不了，小叶子要和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对吧叶子。”

　　余曳轻轻点头，浅声：“抱歉。”

　　莫名其妙被李湾湾拉上了牌桌，余曳第一轮就抽到真心话，一旁李湾湾笑得可阴险：“小叶子有没有喜欢的男生！”

　　有几个男生带头喊着起哄，随后一堆人都暧昧的喊，气氛登时被推向高潮。

　　余曳偷偷看了眼沙发上闲散怠惰喝着酒的沈煜，鬼使神差地点了头，“有的。”

　　有旁边的一个男生低声在方知浩耳边讲：“你听，余曳有喜欢的男生呢，有没有可能就是班长你啊？”

　　方知浩喜欢了余曳三年，明里暗里暗示了不止三次，可人小姑娘愣是不懂他的意思，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装的。

　　辗转几局又轮到余曳，那男生调笑道：“按照套路，这下该回答你喜欢的人是谁了！”

　　看余曳久久没出声，还一脸焉坏儿地起哄：“不然就喝酒！”
　　话还没讲完就倒满一整杯。

　　余曳咬咬牙抓起面前的杯子一口气灌下去，脑子顿时有些迷糊，耳边还回荡着大家的笑声和起哄声。

　　找了借口去洗手间，余曳倾身捧了一汪清水往脸上抹，好不容易清醒了点，背后有人拍了下她的背。

　　李湾湾靠在墙上双手抱胸，笑嘻嘻地问：“叶子你喜欢的人是沈煜吧？”

　　余曳第一次碰酒，酒量完全没有，刚才的酒精作用很快挥发，脑子晕乎乎的，好像拧成了一团浆糊。
　　她歪头咧出一个笑，嗓音瓷瓷的：“是呀。”

　　说完还伸出食指抵在湾湾唇边，“嘘”了一声，软了声细细呢喃：“不准告诉别人哦。”

　　李湾湾：“……”
　　酒真是个好东西。

　　后来余曳清醒了一些，就去沙发上听邓宜音唱歌，邓宜音的朋友起哄她和沈煜合唱。

　　余曳倏然一惊，用余光去瞥他。

　　后者依然一副淡淡慵懒的样子，满不在乎的口吻：“我不会唱歌。”

　　邓宜音丢了面子，精致妆容上的脸耷拉下来，坐在一旁闷闷的不说话。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最后还是余曳拿起话筒点了首歌——《房间》。

　　“在这温暖的房间，我于是慢慢发现，”

　　“就算我们的爱有期限，不愿说再见。”

　　……

　　修长的手指轻松扯开易拉罐环盖，耳畔萦绕着软糯抓耳的女声，轻轻的，听起来很舒服。

　　李湾湾扛着宋铭瑞的手臂有点吃力的回头朝余曳喊：“沈煜就交给你啦！”

　　还不忘朝她挤眼睛，露出个极有深意的微笑：“姐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哦，加油！”

　　余曳：“&%、？……%#@！@#”

　　余曳十分忧愁地揉了把头发，揪了揪眉毛，还在思索怎样把他给扶出去。

　　包厢的门被人敲响，而后是服务生礼貌的微笑：“小姐您好，我们要打烊了，麻烦您带您的男朋友尽快离开哦。”

　　男朋友……？

　　余曳点点头，又觉得有些不对劲，连忙开口解释：“他不是我……”

　　沈煜忽然睁开了眼，起身，好像醒了似的，抬手拉住余曳的手腕往外走。

　　余曳看了看抓在自己手腕上的手，犹豫着要不要抽出来，担心地问：“喂沈煜你还好吗？”

　　沈煜含糊地答：“不好……”

　　余曳静了几秒，忍住想要把他丢在这里的冲动，耐下心来询问：“那你告诉我你家在哪，我帮你打个车。”

　　他很久没有答复，余曳便侧过头去看他——男生干净的脸上，长长的睫翼一下一下地扑扇，深邃的黑眸里盛满了昏黄灯光下照射的点点华光。

　　余曳抬手掐掐沈煜，有点崩溃：“你家到底在哪，我把你丢这儿你信不信？！”

　　沈煜低低地闷笑出声，嗓音低沉喑哑：“脾气好暴躁。”

　　话音刚落，余曳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沈煜很快地拉住她，像是根本没醉，淡声：“你先回去。”

　　随即拦了一辆出租车，把她放进车里，替她关上门，一扬下巴，示意自己走了。

　　余曳冲他招招手，笑得可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