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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中考渐近，但余曳最近几日都没有在学校看到沈煜。
她盯着早已烂熟于心的英语单词，思绪像缠绵的细线般随着炙热的夏风飘向不知处。
好像最后一次打照面，还是在上周四的那个傍晚。
彼时晚自修下课，因为一些原因她被留在办公室多停了一会儿，打电话通知妈妈后她就在学校门口等。
盛夏的夜来得晚，快要七点天还是将暗不暗，知了在树上不知疲倦地叫着。
总是有几只蚊子缠着她的小腿，余曳有点烦躁地跺了跺脚，用脚被去蹭另一只脚踝。
反复几次无果，余曳只好走到学校转角的围墙边，没想到竟能直愣愣地撞见沈煜。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浑身都透露着掩饰不住的乖戾冷漠，路灯把他的背影拉的镌长。
暗河般深沉的夜幕铺天盖地遮下来，树丛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模糊得可以看见车里坐着一个男人，只见车窗被摇下来，那男人对沈煜说了些什么。
平时本就表情寡淡，如何都看不出什么情绪的沈煜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容，甚至还带了点儿邪气。
他往前迈上几步，弯腰倾身对驾驶座上的男人低声说了几句话，随后双手闲适的插进校服口袋，散漫地踱步走进校内。
那男人听完后好像气极了，恼怒地重重拍了一下方向盘，发出喇叭响声，随即调头。
车子发动的声响很大，在寂静的夜晚划过一声尖锐刺耳的引擎声，随即绝尘而去。
余曳还呆傻的站在原地惊诧，讶异他的恣意放肆，回过神来后便看见沈煜站在那棵树下，背倚靠着树干随意地站着。
那只修长的手摸进裤袋里，掏出一个小东西，远远地看不清楚。
接着就听见打火机被摁下的声音，一下一下地轻叩，火苗在黑夜里蹿升又灭暗。
另一只手又拿出一根烟，单手护着火点燃了一根。
昏黄路灯的照拂下，青烟缭绕，不得不说那画面确实很养眼。
莫名有一种颓废的感觉，却又毫不影响他清冷的气质。
余曳明明很讨厌吸烟的人，平时遇到都是避之不及，但是对象换成了沈煜，却也是能够接受的。
可小姑娘才多大啊，又或多或少还是很惊讶的，手里捧着的书没拿稳，“砰”的一声沉重的闷响，砸在了地上。
一旁听见动静的沈煜偏头看过去，定定地望了几眼，似是无奈地摁灭烟头，利落地扔进垃圾桶。
余曳盯着地板不敢看，直到一双鞋出现在视线中，她才慢慢把视线上移，对上沈煜黑沉的眼眸。
星星点点的灯光映进他的眼睛，像被揉碎的繁星放进他的眼底，很亮，却很深。
余曳干笑几声，僵硬的挥手打招呼，声音清糯细软：“好…好巧啊？”
沈煜眯了眯眼，扬起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是挺巧。”
那他应该不知道自己一直看这他吧。
余曳松了口气儿。
那清澈抓耳的嗓音又在耳边响起，“刚刚看到什么了？”听不出喜怒。
余曳眨眨眼，再眨眨眼，干脆装傻。
沈煜轻嗤了一声，屈指在余曳额头上敲了一下，
“别装傻，看见什么了？”
余曳吃痛，鼓鼓嘴揉了揉额头，气息渐渐紊乱，语气着急：“你说就说干嘛动手动脚的啊，不就是看见你抽烟了吗！”
哟，小白兔气急败坏咬人了。
沈煜很没诚意的道歉：“那对不起了。”
余曳翻了个白眼：“你就不怕我向老师告状吗，这样你就死定了。”
“是啊，我很怕老师的，所以你要保密哦，改天请你吃饭。”
沈煜淡淡的吐字，然而言谈间并未看出他有多害怕，慵懒又自在，丝毫不在乎。
余曳点点头：“吃饭就不用了吧，我妈妈要来了，拜拜。”
转身看也不看就跑出校门外，沈煜低低地溢出笑声：“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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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前桌的同学把测试纸递过来，余曳才猛然清醒过来。
下课的时候，宋铭瑞把酸奶和零食从窗边递给李湾湾，摸了摸她的头：“乖，我下午要去接沈煜，没法等你了。”
余曳：？？？
诶？等等？接沈煜？
他不应该在学校吗？
她提着小胆儿巴巴地望着李湾湾，生怕她不会把话头接下去。
“沈煜？他这几天哪儿去了？”李湾湾狐疑道。
余曳先才悬着的心这才落下，在心底满意地点点头，夸了李湾湾一万遍。
宋铭瑞挠挠头：“他这几天家里出了点事儿。”
“哦对，沈煜家在江城，那我先走啦。”
余曳正要举起手和他告别，李湾湾眼疾手快地扯住他的校服，对上宋铭瑞不解的眼神。
只见她抛了个媚眼，嗲声嗲气的甜言蜜语：“记得想我。”
余曳：“……”
恋爱真的酸臭。
我想吐。
中考迫在眉睫，余曳暂时也不顾上恶心李湾湾，只得埋头一遍一遍的写着数不清发不完的试卷。
最后一节自习课，班主任让余曳去拿报考志愿高中的表格。
余曳拿好东西就要离开，倏地看见作业本旁边摆着一张纸，请假申请表，上边父母电话一栏都是空着的，下面写着沈煜自己的名字和电话号码。
当时余曳心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把他的电话号码记下来。
事实上，她确实也这么做了，余曳飞快地往办公桌上捡了支笔，在左手掌心上记下十一个数字。
写完就小心翼翼地把笔放回原位，抱着表格快步离开办公室。
班主任把表格发下去，谨慎的叮嘱同学们：“表格关于你们的未来，一定要想好再填。”
余曳用钢笔在第一志愿那处一笔一画地写下一中的校名，像是在完成一场虔诚的祷告。
他肯定也是要去一中的吧，她在他身后亦步亦趋追赶了两年。
每一次在深夜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想一想他的优秀，她又不厌其烦的拾起笔。
一遍又一遍，做着最厌烦的事情，想着最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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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考的前一天，余曳终于见到了很久没有看见的沈煜。
彼时余曳正把课桌里的试卷书本整理清空，肩上背着沉重的背包，手上还抱着一叠书。
她吃力地走出校门，迎面就看见沈煜往办公楼里走，依旧是身形修长挺拔。
光顾着看人，没仔细看到脚下的台阶，余曳一个不注意摔了个趔趄。
满怀的书被砸到地上，余曳手忙脚乱地捡起，正要蹲下去捡最后两本。
一只手蓦然横入她的眼，修长好看的食指和拇指捏着书的边角，塞进余曳的臂弯里。
余曳磨了磨牙，在心底里骂自己。两次了，怎么每次书掉都好巧不巧的撞见他？？
丢人。
余曳半张着嘴，眼睫扑闪，有点语无伦次：“谢、谢谢你了。”
沈煜下巴微收，轻轻摇了摇头，无奈的笑：“好笨。”
余曳咬了咬下唇，准备低头离开，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扯了回去。
其实不难看出沈煜今天心情不是很好。
“上次说好要请你吃饭，在这等我一下。”
沈煜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
余曳摇摇头，从他温热的手掌中挣脱出来，小声嘟囔：“不行我要回家了，再说今天你不是也帮了我吗，不用了。”
沈煜挑了挑眉，没再挽留，转身往办公楼走去。
“等等！”
余曳及时叫住他。
他转过头，目光询问。
余曳弯了弯杏眸，嗓音清脆：“明天中考加油呀！”
沈煜闻言失笑，也回了她一句：“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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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余曳窝在被褥里傻笑，连呼吸声都变得缱绻温柔，她回想起他手掌包裹她的感觉，嘴角的弧度愈来愈大。
带着少女甜蜜的心事，余曳渐渐入了深深的梦境。
第二天，阳光满怀撒照，遍布大地各处。
怀揣着希冀与紧张，余曳仰头望着校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板进入考场。
沈煜，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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