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阑暖寒生GL》舟莫沉

61、清汤寡水面

　　第二日清晨，修音还未起身就隐约听到窗外的喧嚣声，修音也没了睡意只轻轻环着怀里的女子等她醒来。

　　一整晚的时间，修音抱着她不曾放手，现在有些手麻了，阑缺的脸掩在她怀里只露出柔软的长发，修音不敢乱动。

　　修音胸口上暖暖地，尽量放轻呼吸，她的下颌忽的被怀里人柔软的发蹭了蹭，修音眉眼弯了弯，手搁到阑缺腰际，微微后仰着身子，声音极轻语气温软：“阑缺...”

　　阑缺双眸明澈似歇息地很好，翻身径自将修音压去身下，修音轻轻咽咽口水睁大眼睛瞧着她，心底蓦然羞涩起来。

　　“嗯。”

　　阑缺轻轻应声，随即俯身缓缓垂头，薄唇越来越近之时，修音伸手掩住她的唇，结结巴巴道：“还...还未…未梳洗。”

　　修音掌中的唇瓣柔凉，阑缺只贴着她的手轻轻吻着她的掌心，偶尔温软拂过，修音颤栗不已，一时心痒难耐，那酥酥麻麻地感觉磨的她手脚发软。

　　阑缺轻敛着眸流露着丝缕的风流，修音耳根发热，心道怎的这一大早她就如此撩人？

　　修音欲要起身，就被阑缺的手又压回去，她只好浑身酥软的被阑缺压着，阑缺捉着她的手扣在颈边的榻上，阑缺在她耳边轻声道：“你未梳洗便罢了，起身吧。”

　　“......”

　　修音霎时反应过来，阑缺分明是在戏弄她，一时头疼：“阑缺你下次莫要…”

　　修音话还没说完，她冰凉的手陡然隔着薄软地亵衣抚上她的腿，修音呼吸一滞就见她眼底深邃如渊，那只手有力不失轻柔的在她右腿上游移着，阑缺微挑着眉，素洁清丽的脸上神色玩味，温和问：“莫要什么？”

　　修音脸热的发烫，不用照镜她都知道脸定是又红了，阑缺的手游进衣摆，落在她小腹上轻轻揉压着。

　　修音因那冰凉修长的手清醒非常，没了一丝晨起的迷蒙，心底难免紧张起来，又隐隐觉得舒适，难以启齿又期待着她会做些什么。

　　修音只紧紧看着她，被衾里的两条腿都变得无处安放，一时有些口干舌燥，修音的手毫无力道的挣了挣，未能脱开那抹冰凉，修音轻轻地喘息声，无比清晰的在自己耳边回响着，腿紧紧合拢着轻轻发颤。

　　阑缺薄唇微抿着，收回手安抚般吻吻她的额头：“起身吧，既然出来游玩自要上街瞧瞧，莫要闷在屋子里头。”

　　屋子安静，她和阑缺各自穿衣梳洗着，只不过穿衣时阑缺行过来帮她将腰间的系带穿梭成双网，最后系了相思结。

　　她好似有些执着于此事难以动摇，算起来她们收拾妥当以后时辰还早，辛袭定未睡醒，修音将窗打开，屋外的天将亮未亮，街上一如她昨夜所想繁荣之极。

　　除却早早开门的铺子，不少的摊子都已摆出来，上街的行人已有逐渐熙攘的趋势，万千景象俱都被笼罩在淡夜轻幽之中。

　　修音瞧着那么多的人只将窗关上，却不怎么饿，转身瞧见桌上的纸包行过去打开，从里面拿了一粒甜蜜蜜地糖果放进嘴里，味道不像辛袭给她的那般甜，是淡淡地香甜。

　　修音颇为喜欢，肩头忽然被人扣住，修音回头唇就碰到她的薄唇，温软扫过，阑缺退开瞧着她静谧不语。

　　修音嘴里空空如也，只剩下残余的几分甜意，和唇边温润的感觉，修音抿抿唇，不自在地摸摸额角：“阑缺不是不喜甜食的么？”

　　阑缺挑眉颇有兴致看着她：“喜你…”她伸手玉白的指尖，轻轻点点自己的薄唇，意味分明，修音捧着纸包呆站半晌，最后只默默将纸包系好，牵着阑缺出门。

　　长长的廊道里，她和阑缺所居的屋子正对着楼梯口，辛袭紧挨着她们在右边，修音瞧了眼廊道，好像从昨夜起一直跟着她们的虞城就不见了人影。

　　阑缺伸手敲敲辛袭的屋门，修音面前的门开的极快，修音就见个红影衣摆飘飞又闪了回去。

　　这屋子位置颇好，几扇窗都大敞着，阳光散落一地屋外人声鼎沸，一个红衣女子扎着马步手托着镜台，对着镜描着额间朱钿，辛袭此刻的认真是修音从未见过的，即便她是拎着兵刃应战都没此时的庄重神色。

　　辛袭眼睛直勾勾盯着镜，左描右画，最后妥当收好镜台上的瓶瓶罐罐舒口气，捉着描花钿的笔，绯瞳闪过狡黠随即瞧上了她。

　　修音看着双眼放光不安好心的辛袭后退几步，辛袭挑着柳眉嬉皮笑脸地就要来捉她：“跑什么？来姐姐给你上妆！”

　　修音一阵恶寒暗道辛袭脸皮厚，她本就生的妩媚动人，如此一描颠倒众生，修音自觉无福消受，辛袭追着她绕着桌跑了不知几圈，修音躲闪不及忙伸手拉着旁边静立的阑缺慌忙喝了一声：“辛袭！”

　　辛袭步子果然停住，惋惜一般摇摇头放下笔，拍拍手打量着阑缺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这清汤寡水的也不合适，姐姐我就不强人所难了。”

　　清汤寡水…修音偷偷瞧了眼阑缺，她依旧面容沉静，辛袭似被她的举动逗乐了，指着阑缺笑起来：“你瞧她做甚？鬼见了她都要逃命跑路，活脱脱个鬼见愁，你好歹比她强些不是？”

　　“......”

　　修音算是领教过了，辛袭的嘴巴利如刀有杀人不见血的功夫，清早就这么嬉闹一番，修音才真正对此行重新开始有了期待，只是出行的目的单纯，修音觉得有些不真实。

　　修音抬头却见阑缺明媚轻松的样子，心也跟着融了半边去，她们起的较早，虽不及出摊开铺的早，但楼下的食客只寥寥几人。

　　修音三人下了楼去，那零星几个人都坐在靠门或是另一头的位置，左半边空荡荡地，辛袭站在那里玩味的盯着角落里，不知在看什么。

　　修音走近步子骤停，角落里坐的人披头散发身着藏蓝布袍，身形瘦削，脸用一个粗制的铁面具遮着，只露出没有血色的唇，桌上有个同色的布袋鼓鼓囊囊，就在她们的目光下开始四处扭动，最后钻出来个毛茸茸小兽，脸上还顶着只小巧尖锐的角。

　　龙炎不断伸着舌头吐气，红红地舌尖几滴晶莹落到桌上…

　　那人抬头目光冷冽，不是虞城是谁？

　　修音瞧瞧空荡荡几张桌子，一时不知该坐哪儿去，虞城也不知为何一直跟着她们，他桌上只有一杯凉掉的冷茶。

　　辛袭长腿一跨越过她们径自在虞城对面坐下，一双桃花眼兴致勃勃地打量着他，修音无奈只同阑缺一起过去坐着。

　　那小二哥端着面过来，虞城伸手将龙炎一把塞回去，面搁到桌上还有一只空碗，小二刚要招呼虞城一声，那布袋子里的龙炎就开始直哼哼......

　　修音她们知道是龙炎，旁的人却不知晓，那年轻的男人只不断瞧着那袋子好奇非常，虞城伸手将身后的剑拍在桌上杀气凛然：“滚！”

　　“站住我们还没说要吃什么呢...”

　　辛袭慢悠悠开口唤住小二，那小二霎时白了脸似颇为忌惮虞城，往她这边挪了挪强笑道：“几位姑娘吩咐。”

　　辛袭指着虞城那碗热面，漫不经心道：“就他那碗清汤寡水面，不要汤不要葱花，只要面。”

　　那小二眼底古怪却不敢再说什么，修音只同阑缺要两碗米粥和一碟饼，小二应声连连急匆匆转身就走，也怪不得他们都坐那么远，这生坐着个活阎王，谁敢过来...

　　虞城无动于衷只将面分成两份，一只碗推给再次伸出头的龙炎，另一碗虞城自顾自吃着，待到饭食上齐，龙炎已然将碗舔个干净。

　　修音觉着它虽珍贵却好养活给什么吃什么，像它这般的珍兽也不是只要吃肉。

　　龙炎眼巴巴地盯着虞城未吃完的面，双眸放光，虞城搁下筷子伸手将本就不多的面推给龙炎。

　　辛袭也不吃她那碗没汤没葱花的面，只抢她的粥喝，修音无奈之时，一只修长的手，捏着一张金黄的饼穿过桌去。

　　修音转头瞧着神色清冷的阑缺顿住，虞城接过饼阴冷气息散的全无，也看不出情绪，一个人捏着饼沉默半晌哑声道：“龙炎过来吃。”

　　他只掰了点饼喂给龙炎，随后自己也掰着吃了些，修音已然吃不下，就这么看着一人一兽用饭，龙炎吃一块，虞城吃一块。

　　出了客栈人声鼎沸，好在此处道路颇宽倒不拥挤，阑缺牵着她毫无目的的跟着辛袭乱逛，修音也不再去想有些古怪的虞城，街上一家胭脂水粉的铺子边上，停着几顶骄子，还有一辆华贵的马车。

　　修音瞧着马车的时候，忽的帘子被人掀开，一前一后跳下来两个男子，一个模样俊俏美玉相环，一个相貌平平腰系鞶带，却都衣着不凡，修音收回目光只牵着阑缺走快些想跟上辛袭。

　　耳边依稀听到他们的对话声，好像是在等哪家小姐，修音也不在意但此地百姓是不允带兵刃的，修音想到虞城光明正大拿着剑四处晃悠，就替他捏把汗。

　　那红衣女子转回来时，手里的东西都拿不住，满满当当堆了一怀，修音打眼一瞧尽是些胭脂水粉，零嘴吃食，她笑盈盈立在阳下引来不少人的目光：“鬼见愁来帮我拿些要掉了。”

　　修音抿抿唇，伸手接过些留下少许给辛袭，辛袭一笑还没开口，一个男子行过来一展折扇，轻笑道：“几位姑娘若不嫌弃，在下送你们回去如何？”

　　他随即指指身后不远的马车：“在下送姑娘们回去很方便。”

　　说话的男人赫然是方才那个从马车上下来的男子，他看着辛袭面露惊艳之色，转头想来只是想瞥她们一眼的，瞧见阑缺竟是看直了眼。

　　修音沉着脸一把将阑缺拉去身后，他面色依旧，自以为风度翩翩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辛袭笑盈盈地，一副看戏的模样，那护卫行过来立在那男子身后，那男人见她们不动收回手来只瞧着阑缺：“几位姑娘不若赏在下个面子？”

　　修音面无表情：“公子你几张脸皮已然很多了，无需我们再赏，”

　　辛袭扑哧笑出声来，那男子吃瘪点点头不再言语，盯着她目光不善，却是转身带着身后的侍卫越过她们就走，不再纠缠。

　　修音转过身去，眼前的女子生就皓月之容，恍若谪仙叫人不敢亵渎，许是这丝不可亵渎便叫人觊觎。

　　辛袭笑的似只狐狸：“修音你就这么放他走了？若是本姑娘出马非打断他腿不可！”

　　辛袭话刚落，扑通一声闷响从不远处传来，修音望去就见个身着藏蓝布袍的人，将那华衣贵公子甩在地上，虞城抱着布袋里的龙炎，一脚落在那男人腹部，方才还拦她们的男子就破麻袋似的飞出去，而那侍卫早已瘫软在地上不知死活。

　　那男人狼狈爬起来指着虞城怒道：“天子脚下胆敢行凶，手执兵刃定是叛党，活得不耐烦…”

　　他还未说完，虞城身形迅猛闪去他身前，手一挥，霎时那男人惨叫出声，听的修音心头一颤，他眼睛溢出黑血直顺着脸往下淌，虞城竟是把他眼睛弄瞎了。

　　那男人手抖个不停，虚遮着眼不识方向狼狈摔在地上，四周惊叫不断，连从水粉铺子里出来的小姐都吓晕了，虞城拔剑，修音眼看他就要了结那男人性命，步子一滑掠过去。

　　修音扣住他的手腕急道：“慢着，他虽轻佻无礼可过不致死。”

　　虞城冷笑一声，盯着地上的人，扭扭脖子亮影闪过，那男人惨叫一声彻底昏死过去，修音依旧扣着他的手腕，虞城的匕首明晃晃刺在那男人身下。

　　阑缺清清冷冷行过来，伸出手牵着她，纤眉蹙着：“你走吧，很快会有人来，莫要再跟着我们。”

　　虞城收回剑，抱着龙炎冷冷望着阑缺，阑缺也不在理会他，只牵着修音往前走，身后阴冷不散修音心扑扑直跳。

　　辛袭直勾勾盯着她们身后，摇摇头轻笑道：“下手忒狠了些，这可叫人家断子绝孙了，下半辈子可怎么活？”

　　修音无心应她，阑缺只嘱咐辛袭跟紧，三人因着虞城再难停留，只商议着从偏巷折回客栈再说。

　　城里巷子四通八达宽窄不一，少有那些无人巷，她们在城里兜转了许久，终是寻见她们所落脚的客栈，后面的一条巷子，客栈前面风光正对长街，后面却是颇窄杂物堆积乱糟糟地。

　　走了一半，修音旁边的杂物堆忽然倒下来，修音刚要躲阑缺便拉着她后退，三人就见那乱七八糟地东西里，钻出来一个面黄肌瘦，蓬头垢面的孩子。

　　那孩子衣衫褴褛，瞧见她们有些错愕，唯独一双眼睛如宝石般，不染纤尘熠熠生辉，搁在脏兮兮地小脸上颇为不符，辛袭浑不在意拿出玉壶喝起酒来。

　　那孩子同小楼一般大，修音瞧着不免觉得亲近，刚要同他说话，那孩子就眼睛幽亮跑过来，一把抓住了阑缺的衣袖，霎时她雪白的衣袖上多出两个黑漆漆地印子，他小脸上满是欢喜，眼里却泪汪汪地：“娘亲你怎么不要小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