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阑暖寒生GL》舟莫沉

47、幽冥中的女子。

　　自那日她亲过阑缺以后，再见到阑缺，之间流露出来的气氛都是尴尬地，一连着几日修音不论是看书，还是出去练剑。甚至于做午饭，阑缺都风淡云轻的在一旁站着，却也一言不发，只静静地看她。

　　直到夜天瑾形色匆匆，入了一水云间时，修音才得以松口气。

　　三个男子一前一后，前面地不苟言笑，后面地冷峻非常，还有一个神色有些腼腆，是阿若。

　　修音收剑，避开亭下人的目光，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看，心下紧张起来。

　　飘带轻扬落入她的视线之中，修音担忧起来墨白，莫非他们已经查明缘由，来捉人的么？

　　屋门吱呀一声打开，修音瞧着走出来的墨白紧张地要命，她原先是担忧告知墨白她会多想，是以谁也不知晓，至于阑缺...修音不愿这些烦心事打扰了她。

　　所以现下修音正绞尽脑汁再想法子应对。

　　夜天瑾脸色很难看：“楼音青门已在扶阳山十里外安营扎寨，他们反咬我们一口，说紫尘扣押青门失散多年的族人，欲要得到青门修炼密法，来讨公道。”

　　夜天瑾剑眉皱起来，修音诧异抬头，阿若也是一脸的茫然，看来他们不知道弱水的墨白，是青门的白墨初。

　　而今事态严重，他们虽要捉拿奸细，搁到现在只是有心无力罢了，光是青门这一件事就够他们忙活。

　　至于青门会倒打一耙，自然是被下面那群饿狼盯着发慌了，才有了如此荒唐蹩脚的理由，想将这盆污水撒到紫尘头上。

　　一来不再成为众矢之的，二来众人捡漏相衬，说不定紫尘就要危在旦夕，他们反应到是极快，算盘也打得很好。

　　修音抬头瞥了一眼神色复杂地墨白，随即朝着夜天风临他们颔首，示意知晓，他们毫无要走的意思，修音轻声问：“还有何事？”

　　夜天瑾面色古怪起来，看着她欲言又止地，俊逸的脸都有些扭曲，夜天风临摇摇头，侧眸淡淡看了一眼辛袭，率先行出玉砌门。

　　夜天瑾干站着，良久，沉沉叹口气才转身离开，辛袭拍拍墨白的肩，桃花眼里压着讥讽。

　　“好妹妹你瞧他们来搬救兵了，我们才不要理他们对不对？”

　　墨初白脸色苍白些，琥珀色眼眸里多出歉疚之意，脱了辛袭的手朝她躬身行礼，久久不起。

　　修音摆摆手将墨白扶起来，她眼角下的一滴泪痣红如血，妖冶至极，辛袭过来一把拍掉她的手，绯瞳里压着揶揄。

　　“怎么你也觉得墨白比鬼见愁好看么？抓着她不放莫非是…动心了不成？”

　　辛袭殇着桃花眼，说着不着调的话，修音神色如水，静静瞧着那红衣女子，辛袭唇边笑意僵住，良久柳眉一蹙，佯装出一副惊惧万分的模样，掩着衣襟往后退。

　　“喂，你不会看上我了吧？本姑娘可不喜你这样的！”

　　“......”

　　墨初似被辛袭逗笑的一般轻轻扬唇，修音却是笑不出来，故意沉着脸瞪了一眼拿她打趣的辛袭，转身就往屋里走。

　　一切来的太快了些，修音本以为还要等上些时候，没想到隔了十几日一场一触即发地恶战，就摆到了她眼前。

　　屋子里萦绕着她淡淡的暗香，阑缺不知何时进了她的房间，那冷香沁入鼻间，肺腑，甚至要深深隐入她的肌肤下，骨子里。

　　一室暗香浮动，窗边几束通透阳光尽然出现，榻上的人墨发倾泻披散在榻边，修音行过去蓦然脸红个干净，修音红着脸忙转身，不敢再看阑缺。

　　修音盯着那活了一般的火鲤不动，它们彼此缠绕陪伴，嬉戏游水，随即脑海中映出她的脸来，她的脸已不再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恢复之前的白皙玉颜，隐隐剔透莹白清丽，带着让人不可亵渎之感。

　　捉不住了，就在她眼前流逝了然无痕。

　　修音轻舒口气，斟酌片刻将夜天瑾来过的事告知她。

　　她淡淡嗯了一声，没有过多的话，修音犹豫不决，半晌转回身去。

　　阑缺手撑在榻上，长发若水，薄唇莹润，眼睛漂亮有神，她恍若一个精雕细琢的玉人，周身透着纯净气息，又宛若冰雪造就，冰肌玉骨要人忍不住惊艳，修音看得移不开眼。

　　往昔修音日日琢磨，明白了一个道理，初入尘世时不该对一个惊艳众生的人倾心相待，否则这一生会因念念不忘而孤苦寂寥，如果遇到了，要么是这世上最幸运的人，要么就只遗下难以抹消的痕迹，成为这世上最苦累的人。

　　修音看到她的那一瞬，就没能守住自己，日渐沦陷，愈来愈深。

　　她虽未说，可修音明白阑缺并不排斥她。甚至喜爱和她亲近，只是那日之后，修音想躲阑缺的，只是未能躲掉。

　　修音小心凑过去，手试探着轻捏住了她的下颌，她虽未说，可修音明白阑缺并不排斥她，甚至喜爱和她亲近。

　　长睫下那双墨玉般的眸，定定望着她，
　　修音小心靠过去，一点点碰触着她的薄唇，阑缺并未露出抵触的情绪。

　　她的唇冰凉柔软，裹挟冷香，修音心蓦然跳的快起来，缓缓退开，阑缺眼眸澄澈如秋水，看着她，一眼就要看到她心底里去。

　　阑缺伸出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唇，玉白的指尖向她探过来，修音一动不动，唇上冰凉，那指温柔的抚着，榻上的女子，眉眼微弯，唇边噙出笑意。

　　“师姐还在哄我开心么？”

　　修音轻轻摇头，神色复杂起来：“我...我想...想...”

　　阑缺挑眉：“想什么？”

　　修音呼吸微乱：“倾慕你，想要你当我的心上人，你可知道我日日晨起能够看到你时，心有多欢喜么？”

　　阑缺似有些不自在，只微微偏开头，阑缺忽的想起从前的苍阑来，那时候苍阑只问她愿不愿放弃不死之身，随她去做人间的一对凡人。

　　她拒绝了苍阑，不是因为不愿，她是不想苍阑放弃仙籍，再去经历轮回的磨折，可世事难料她终归还是落入凡尘了。

　　修音因为阑缺忽来的举动，心沉入谷底，慌乱的开始想法子应对，如果不能如她所愿，那就要尽力保护原先的关系。

　　修音脑海空白，站在榻前有些无措：“阑...阑缺？”

　　阑缺闻言回头，微微颔首，修音脑海中冒出她教的口诀来，压根琢磨不透阑缺是什么意思，她是示意听到了，还是答允了...

　　阑缺望着她，轻声道：“师姐我有些事需得外出一趟，很快便回。”

　　修音陡然捏紧手指，她是不是将人吓跑了...修音摇摇头，红着眼紧紧盯着她，修音打定注意任凭阑缺百般言说都不能放她走。

　　她这一去，修音自知会寻不到她半点痕迹，她自问要怎么才能找到她，可想了半天脑子里空白一片。

　　“我并非是要归家，只是有故人要去相见”

　　阑缺伸手托着她的脸，神色柔和轻哄着她，修音依旧是摇头：“你不答允也没什么，外面…外面现下不太平，我与你说过的，青门围上来了不知何时会攻打紫尘，很危险，你别乱走就待在这里好不好？”

　　阑缺有些无奈，退开淡声道：“师姐莫要胡闹了。”

　　修音愣住，脑海里画面拼凑到一起完整起来，她好似身子悬空被从极高地方扔了下去，周边云雾缭绕比山海巅更甚，没有着落，下坠之感忽生磨折的修音双腿发软麻木地很。

　　好似有万千游蚁在啃噬她的腿，不疼，却痒的要命，碎片散去，天都被染红了半边，她身置于像是被血浸泡，触目惊心，满是猩红的花海之中，绽放的妖异近乎红黑色的浓艳，是幽冥之花。

　　花海尽头似能连接天地，她被丢进一个满目血红的地方，天是红的，地面也是，到处都是红惨惨的一片似将她的脸都映红了，前方道路奇长，两岸生着如火如荼的彼岸花。

　　不知为何她很熟悉这个地方，彼岸花，忘川河，三生石，奈何桥，她好似经过这里许多次，一遍遍的往返与之纠缠不休，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修音头疼地厉害，耳边嗡嗡作响，忙抬手遮住双耳，期望这怪异的感觉快些消失，万一她走了怎么办？

　　有什么似从她体内流失，慌乱害怕笼罩在她心头散不去，有个白衣女子孑然一身。孤零零从这里往返，来来回回。

　　步子却是说不尽的从容优雅，修音看得清楚她临死前的场景，或在某座城间孤苦无依，或在山野密林里安然老去，景象飞快的变换，一世又一世，生生世世。

　　只不过从始至终都是她一个人罢了，落入此间幽冥，她恢复昔日年轻容颜，那白衣女子总停在望乡台上止步不前，回身柔柔望着漫天殷红，秋水明眸里流露出无尽的思念，对上面世界的深沉眷恋。

　　修音耳边一道温柔低语散开：“我很想你，想抱着你取暖极久了，阑，好冷。”

　　修音听得骤然出了一身冷汗，那声音里满是孤寂思念，修音定定瞧着望乡台上的女子，她收回目光沉静地看过来。

　　那女子容颜清雅绝伦，带着淡淡的伤怀，她的脸赫然与她一般模样声音亦是一样。

　　修音心下震惊，再定睛瞧去台上女子已然没了踪影，修音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彻底迷失方向。

　　她陷入了孤立无援的绝境，花海摇曳，只有没有边际地猩红花朵与她相伴，修音覆着双耳怔怔呢喃。

　　“我才刚见到她，不想只有死去到了这里才能忆起她，我不要走…”

　　眼前走马灯似的多出许多陌生面孔，修音确定的是她从未见过他们。

　　唯有一人她看得真切，是个男子，一个清逸如仙温和儒雅的男子，即便看得清楚他也转瞬即逝，随即变作她地容颜…

　　她神情有些焦急，只抱着她一声声在唤她，修音浑身被汗濡湿，衣衫紧贴着她有些难受，修音闭闭眼再睁开时眼里清明起来，她身子压着锦被，修音这才发现她不知何时竟到了榻上。

　　那个地方是幽冥，人间之下的存在，修音轻轻喘口气，身体如抽丝一般被抽去力气，她只软软缩在她怀里，久久回不过神来。

　　直到修音的手碰到一个冰凉光滑的物事时才回过神来，垂眸她手下那龙纹玉环静静跌在榻上。

　　“不答允也没什么...别走好不好？”

　　“好。”

　　修音呢喃着，阑缺轻轻应声，修音脑海里满是那望乡台上的女子，她和自己生的一样，却说着她难以理解的话。

　　修音看得出她很孤单也很难过，那白衣女子深沉眷恋的是一个人，修音轻声唤她“阑，”

　　那清冷女人，闻声愣了一下，随即情绪湮灭：“师姐为何如此…唤我？”

　　修音不知晓阑字是姓氏还是名字，她从未见过阑这个姓氏，但它是首字亦是那日她在自己掌中书写的字，只不过她是谁？

　　思念之极所唤的人是阑缺还是旁人，修音也确实被那女子，与她相同的面容，诡异的地方惊到。

　　“觉得同你亲近些。”

　　阑缺垂眸静静瞧着修音，苍阑有时也很喜欢这般唤她，然后行过来抱着她，一言一行每每都是连在一起地，几乎成了苍阑的习惯。

　　阑缺神色平静，眼里晃着柔泽滑过期待，修音心下柔软，轻轻勾唇伸手揽着她的颈，亲昵地蹭蹭，暗自沉浸在那抹幽香里，阑缺有些失神只任由她抱着，久久不动。

　　“师姐能再唤我一声么？”

　　修音卸去一身力气，窝在阑缺怀里抱着她，“阑…”

　　——有些冷，过来帮我取暖。

　　——本君也想同阑缺一起躲进花坛里去，居你久居安身所，观你长观万千象，也佯装是灵花仙草望能得以感同身受，知你温寒。

　　——阑，很冷抱着我。

　　——阑你冷么？随我去凡间晒太阳吧，我闻罗雪说，人间的太阳最是暖和。

　　——本君要去陪言阙神君下棋了，他再输一盘便将夜阳琉璃灯赠予本君，到时本君将那夜阳琉璃灯赢回来，搁在灵云殿里头，会很暖和地阑缺，你等着，本君去去就回。

　　这些话自阑缺心底似条溪流流淌而过，阑缺垂眸掩去情绪“好。”

　　修音的脸被人轻轻捏了捏，修音回神，她的清丽的脸近在咫尺，“你这人，怎的不答允就晕倒了？如此，往后我还怎敢惹你生气？”

　　“......”

　　她话语里带着极淡的嗔怪，修音汗颜，这又不是她想晕地，但好不容易有勇气说出来，还被她拒绝，修音失落的要命，不想在窝在阑缺怀里，修音手脚并用，从她怀里爬起来。

　　腰间一紧，修音被一股力道带回去，重新跌进阑缺怀里，搁在她腹间玉白的手上移落到她的脸上轻轻摩挲着，掌心细腻光滑，宛如质地上佳的羊脂白玉，修音喜爱至极，心底钻出一起期待。

　　修音伸手覆上她的手，脸颊靠过去轻轻蹭着心下惬意舒适，耳边覆上一抹温热，身后的人轻轻在咬着她的耳尖，温软拂过修音颤栗起来。

　　修音不敢言语，怕惊扰这来之不易的亲近，心底却霎时涌起漫天的欣喜，她的亲昵举动俨然变了含义，她的薄唇一路贴着她的颈往下吻着，修音僵硬地微微撑起身子来，好让她方便触碰自己。

　　良久令人欢喜地触碰消失，修音抿抿唇犹豫半晌回身，她此时神色柔和，墨玉般的眸里漾着柔泽，她眼中缓缓流淌着温柔泛起了涟漪，修音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结结巴巴道：“你...你我...”

　　“师姐不是前些日子向我讨要补偿么？”

　　“有么？”修音问的忐忑。

　　“若要补偿，那便只剩下一个我了，要不要？”

　　修音下颌被冰凉的指捏住，心跳似乎都停滞，暗自咀嚼她话里的意思，不至于会错意，眼前的人眸中含笑，静静地看着她，修音眨眨眼，缓缓点头。

　　“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