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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归家 ...


  •   修音带着阑缺去医阁时,路过见秋阁,那刺桐依旧耀眼灼目,投出来的枝丫落下些许阴凉,修音耳边隐隐听到什么窸窸窣窣地声音,修音也不放在心上,到了见秋阁,阑缺动了动。

      “师姐,放我下来。”

      修音抿抿唇停住,俯身小心松开手,她站直长身玉立步子一转,修音忙抬手捉住她的衣袖,生怕她不愿要回去,阑缺回身,修音透过白纱,朦胧能看到她脸的轮廓。

      “既然都到了,进去看看很快就好。”

      修音搜肠刮肚终于找出句话来。

      “辛袭不是说我有怪疾么,倘若那大夫诊出来,我当如何?随你来不过是想透透气罢了。”

      “......”

      修音伸手摸摸鼻尖,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打开,霎时就露出粒粒莹透,琥珀色小粽子一般的物事,在阳光下更显得晶莹,有些许淡淡地香甜的味道,那日辛袭给她的是糖果。

      “你…你乖些,我们进去一盏茶的功夫就好了你若听话…”修音抿抿唇,双手将那些糖果捧到她面前:“这些都给你。”

      “我又不是三岁孩子,无需师姐你费心哄,况且我不喜甜食,更不会因为些糖果就跟着人走。”

      “......”

      修音讪讪收回油纸包,四处瞧瞧,现下午时,园林安逸偶尔几声鸟鸣,悦耳轻快。

      那些弟子许是去吃饭了,只有炎炎的阳高升于空,那高挑的白衣女子步子轻盈往前行去,修音急忙拦在她身前,再不敢自身后捉她。

      她的白纱近在眼前,修音心下一横,猛地俯身,从她到腰际的白纱边缘钻进去,别致香味萦绕似隔绝天地,只剩她们两个人。

      她的脸好似更红了些,薄唇也红的滴血,只一双眸深邃沉静,修音与阑缺面对面,间不容缕的站着。

      修音心里犯难直打鼓,暗忖着亲她一下可不可行,半晌,修音鼓起勇气伸出手轻柔捏着她的下颌,缓缓靠近,冷香馥郁起来,修音也紧张起来,碰到她的薄唇,阑缺炽热的气息轻呵在她脸上。

      修音的手有些僵,她本想着亲脸的...

      修音急忙退开,声音低若蚊吟:“跟我走…”

      阑缺怔住,伸手玉白的指尖轻压着薄唇,望着她目光深邃,漂亮的眼眸里压着极淡的羞涩:“何意?”

      修音脸热的发烫,却知道阑缺想问什么,直到修音冷静都答不出,对面的人安静温顺,因那一个吻,一切都开始变化着。

      修音找不出话说,手上微暖,修音忙抬头,阑缺淡淡瞥了她一眼,只牵着她往医阁走,修音登时松了口气,暗自庆幸阑缺不再深究。

      要知道亲阑缺一下就能好的事,修音该早些做才是,也省的犯傻捧着糖果去哄她,修音想起方才的情景有些汗颜。

      医阁琉璃瓦白石阶,屋檐上翘若飞举之势,层层叠叠的飞檐上,雕刻着祈福辟邪的灵兽,医阁三层,楼前墨色石板铺就医阁两扇门大敞。

      里面偶尔有人经过,偏头看她们一眼,随即慢悠悠晃过去,修音深深舒口气牵着阑缺进去。

      几个药童从容不迫的在整理药材,或是扶着药罐捣药,笃笃的声音不断规律的传过来,还是那满目的中药柜,长案,一个风韵犹存的大娘。

      修音紧张地捏捏手指行过去,那大娘眼皮懒懒抬了一下,看到是修音随即又开始翻看厚厚的账本,修音有些无奈刚要开口就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稳稳的不似那些药童,是个修行习武之人。

      修音回头,夜天风临大步流星的从门前进来,脸的轮廓硬朗,刀划斧劈一般,眉间残月血红,夜天风临看到她好似有些诧异,随后目不斜视朝着那中年大娘躬身行礼。

      他性子高傲,身份又不像寻常弟子规为何会向个大夫行礼?

      夜天风临正色道:“娘。”

      “......”

      修音脸白了白,那大娘是夜天风临的娘,那岂不是就是叔父的发妻么?为何会在这里?

      修音想起之前的事,伸手手抚抚额暗,心凉了半截,修音握着她的手缓缓收拢寻求慰藉,那大娘随意摆摆手一脸的漫不经心,修音轻声道:

      “这位…”

      修音话还没说完,就见她板着脸朝她瞪眼睛,夜天风临看看他娘,随即又来看她,眼睛里有些疑惑,她的手被那抹炽热反握紧紧牵着。

      阑缺掀开白纱搭在帷帽上,她神色冷冽似块寒冰,犹如经历了一场暴风雪,阑缺站的笔直,宛若一尊冰雕,眼里似积压寒霜冷的骇人,只盯着那大娘看。

      那大娘被她这么冷冷瞧着,霎时怔住,良久才下意识往后退去,似被她冷意幽然的眸子震慑,阑缺淡淡移开视线纤眉蹙起,向她低声道:“师姐我们回去。”

      修音蓦然焦急起来:“不可!”

      她好不容易才把人哄来的,夜天风临瞧了半晌不解道:“娘,爹没与你说楼音回来了么?她是楼音啊,你不记得了么?”

      那大娘微微一愣,脸青一阵白一阵的,霍然抬手一巴掌拍在夜天风临的后脑勺上,瞧着她不无尴尬的歉意笑笑,当着她和阑缺的面,就开始数落夜天风临。

      夜天风临一脸无奈,只跟个木桩似的戳在那儿,任那妇人数落,修音立在原地周身被这尴尬气氛弄的不自在起来,偏头瞧了一眼,眉目拢着疲倦的女子轻声道:“我…我是带朋友来看大夫。”

      叔母二字她实在有些叫不出口,虽然现下打断他们有些不合时宜,但修音实在是有些心急,那大娘停住瞧着她神情有些激动,闻言热情非常

      “这混小子和他爹都没告诉我,一转眼音儿这般大了,我还真是没认出来,”那热情妇人坐下拍拍身前长案笑的愉悦:“这是音儿的朋友?来坐下我看看。”

      阑缺面上无甚表情,在妇人对面坐下伸出手来,修音过去俯身单膝落地在她身边等着,她露出的一截腕苍白羸弱纤细非常,修长漂亮的手却泛着不正常的红。

      妇人伸手搭上去诊脉,神色如常,接而渐渐变得古怪起来,倒月牙般压着细纹地眼睛,直勾勾盯着阑缺看,修音地心一下子随着她的神情提起来,兀自跳个不停,修音扶着长案又不好打扰她们只能一个人干着急。

      医者向来都是望、闻、问、切来判断,直到大娘要她张嘴观看舌苔时,阑缺冷着脸无动于衷,那大娘蹙眉撑案凑过来,几乎要贴在她脸上,修音忙拉住阑缺,担忧她不喜起身走人。

      阑缺微微后仰偏开头,修音轻声哄她“阑缺你…你配合一下?”

      阑缺眼里淡漠缄口不言,修音无法只朝那大娘中规中矩道了句“借一步说话”行到角落,修音才将她的症状一一告知她,她靠着角落里唯一的一扇窗,沉吟一声。

      “音儿你这位朋友脉不浮不沉,和缓有力,我观她气色有些奇怪,但她也没有发烧,只是气息有些紊乱发热罢了。”

      修音有些担忧,又犹豫到底要不要将她畏惧烈阳的事告诉眼前的人,可她脉象平稳,若她贸然说了岂不是等于将她至于险境么?

      修音信的也只她一人罢了,那妇人见她面露犹豫,以为她忧心阑缺病症,只宽慰道:“若音儿实在不放心,那我便开几副清火静气的药,日后她哪里不适再来吧。”

      修音心不在焉点点头,抬头目光穿过那些人,物事,就见阑缺轻垂着头一人很安静坐着,仿佛睡着了一般,修音收回视线礼貌朝她笑笑,转身越过她往回走。

      心下弃了那清火静气的药,她只待日后看看再说,若身子无恙又喝的什么药?修音行到长案旁,阑缺已然站起来,修音轻轻勾唇,伸手放下她帷帽上搭着的白纱,牵好她出了医阁的门,不经意间,眼风扫到面无表情地夜天风临,和神色复杂地大娘。

      医阁外空气清新,没了药草味,二人并肩行走,修音虽知晓她一切如常,却有些不安,直到她们重新站到见秋阁外时,修音拉着她停下。

      “阑缺不是要透气么?在这里待会儿再回去吧。”

      一树火红被阳光照的通透明艳,阴凉处修音帮她掀开白纱,她的脸没了半分冷冽,甚至因为那红晕显得妍丽,和那刺桐花一样是令人瞩目难忘的美丽。

      刺桐花开的绚烂,阑缺静静望去凤眸里映上那火红的绰绰花影,阑缺赏花,修音赏她。

      她们再回一水云间时,修音抬头就见辛袭慵懒半坐半靠在玉白小桥上,流水潺潺,她的红靴隔空慢慢晃荡着,墨白则端坐琉璃亭下,见她们回来朝着她们轻轻一笑,算是打了招呼,两人间隔很远现下正面对面远远观望着,不言亦是没有动作。

      修音瞧着像是暗中较劲地两个人,选择当做没看见,只牵着阑缺想快些回屋,她经过玉白小桥,霎时就闻到辛袭身上,散发出来的浓厚酒味。

      她只瞪着一双桃花眼,盯着对面远处的青衣女子看,身子晃悠悠地,一个不甚就要掉下去了,阑缺伸手将辛袭拉下来
      “辛袭。”

      “你可后悔么?”

      辛袭双手托着身后玉白石栏,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修音不明所以,后悔什么?

      辛袭神色讳莫如深,绯瞳似燃起火焰。

      “何用之有?”

      她们两人似在打谜语,修音一头雾水,那红衣女子看了一会儿,笑盈盈道:“鬼见愁你回去歇歇吧,别挡着我看美人。”

      远处琉璃亭下,修音瞧不真切墨初的表情,她青衣宛若一团青烟,端庄优雅的起身朝这里行过来。

      修音牵着阑缺过了小桥,推门闪身进去。

      那妇人的变化太大,一切映象都停留在她年幼时,她从前美貌温婉,时常跟着叔父一起来看望她和小楼,不过十二载好像大变活人的戏法般,漫长的岁月当真是磨人的很,不会停滞不前亦是毫不留情。

      修音感慨颇多良久轻叹口气,侧眸瞧着阑缺,她已摘掉帷帽和披风面色平静,修音轻声道:“阑缺你去睡会儿,我做好饭再来唤你。”

      她轻轻应声,修音刚要起身,瞧见她的脸时蓦然僵住,她清绝容颜下隐隐泛着橙红之色,极像是一团火,在她肌肤下面游动,那火从侧脸游去下颌,她好似并未察觉,面上却红晕蔓延更甚。

      修音指尖发颤,伸手扣住阑缺地肩,心头涌出来慌乱,她明白体内有异物地滋味,更遑论那是像一簇火焰的东西,似从身体里灼烧着她的骨肉,才使她如此虚弱。

      修音骨头里仿佛被塞满棉花,恐惧四处蔓延着,迅速将她紧紧包围,许久说不出话来,修音伸手,小心碰碰阑缺的下颌,低哑道:

      “你告诉我...你哪里不适?不许骗我。”

      阑缺见她神色异样,片刻就反应过来,后退一步,拉开她们之间地距离,她身侧的手缓缓收紧,墨夜明眸怔怔望着她。

      修音瞧着她又沉默下来的模样,行过去将她身子转过来,紧紧盯着她的双眸。

      “你...说话啊…”

      她薄唇轻轻动了动,面容带着她难以理解的情绪,阑缺敛着眸,好似在思忖如何言说,时间凝结在此刻,她唇边勾出个轻浅的弧度来,眉梢眼角流露出几丝释然。

      修音呼吸一滞,随即变得急促起来,心上下没有着落,悬在半中央,她伸手将发别去耳后,露出的轮廓分明的脸来,那绯红好似曼珠沙华的花瓣,衬得她展现出空前未见地妖异美艳,无关庸俗浓重。

      “我该归家了。”

      她伸手抚抚脸颊上,那抹火焰般燃烧的东西,同她说了个前所未闻的事,她说她身子异样是灵云发出的信号,就像望舒夜天地信号一般,她眸里沉静柔和,似在回想那片神秘故土,修音不曾去过,那仿佛是无人之境的地方。

      她说她可以跟着这种感觉,重新回到家乡去,但灵云是外界之人禁入的,修音垂眸静默起来。

      修音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此去可有期?”

      她虽是笑,眼角却红了,只伸手揉揉她的发轻声道:“尚不知晓。”

      阑缺说不出期限,修音恍若有种被人丢弃的感觉,伸手将她揽紧怀里轻轻抱着,阑缺跋山涉水而来,出现在她面前,如今却是要走了,修音偏头蹭蹭她的颈,故作轻松道:
      “回去也好这边的事也颇为熬人了些。”

      她闻言莞尔一笑,轻柔推开她,修音面上的冰凉,被一抹灼热带去,不知何时她竟哭了,阑缺微微歪头,胸前的几缕长发显得娇俏。

      “亲我何意?”

      修音细细端详着她的眉眼,轻声
      道:“哄你开心的。”

      或者是从前,阑缺醉酒总来亲她,才会让修音这样觉得,可似乎又不是单纯的哄她开心,内心深处,想要靠近她,哪怕是一步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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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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