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物是人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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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水里的倒影实在是太丑了吧。”顾辞从那天再生后往西边一直向前跃进，本着身体里还残存三分的修为，即使不能够御剑前行，但是好歹速度也能够跟上普通人御剑的速度，勉强能用，不经意间回顾起自己从前的往事，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要说顾辞此人，那可真是天地间饭后茶余的最大笑料，为政以暴，以暴制暴，最后落得被人大义灭亲的下场。当年若不是他一意孤行，何苦落得如此境地，佛像下面被深埋了两年叫天不应叫地不灵，魂魄不得轮回，凄冷苦雨里簌簌发抖，直至今日才被放了出来。
故事当年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现在已经没人能够说得清，不过顾辞生前风光无限，死后绝代无双，这是不争的事实。
虽然...再生后的顾辞目前只是一具冰冷尸体，连生前三分的法术都无法显现出来...
一道流光在千里之上的云层间若隐若现，地上芳草萋萋，顾辞抬眼望天，漆黑如墨的眼睛里划过一道流光：“哦，有人和我的目的地是一样的。”
天下之大，莘莘学子之多，修仙者经由这处偏僻荒野所想要抵达的地方却只有一个，不够如此荒僻之地竟然也会有同行者，应该说是现在这一届的修仙弟子过于自信了还是和自己当初一样只是想要试一试自己的功力的，倒也有些许微妙的重生后的温馨感觉。
不过现下最要紧的是将脸洗干净了，在地底待的太久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就算顾辞没有洁癖也被自己常年累月深埋泥土里没有水洗的日子折腾得够呛，先洗洗脸再说。
顾辞莞尔：“总算找到条河流了。”
这处是入城前的河流，由于是在西边，黄沙漫天，比较荒凉，人民普遍穿得比在地里两年的顾辞还差，所以一时间城门口守城的军士也不怎么注意顾辞。
顾辞抄水洗过脸，脸上的乌黑化作血水残留血腥味，一缕缕划下脸颊。
冰凉僵硬，柔软度欠缺，地下阴暗潮湿勉强还能支持到现在，也是一种奇迹了。
倒是让他联想到博学的苏弋，有段时间他似乎很喜欢研究这些东西。
顾辞扯了扯嘴角，对着河水中的自己扯出一个半笑不笑的笑容来。
一双桃花眼弯弯似月，眼里潋滟星光，笑起来的样子刹那间河畔流光溢彩，唇畔单薄，生得雌雄莫辨的翩翩少年郎头发拢在蒙蒙烟雨中，气质翩然出尘，隐隐有云纹的白衣在风中纷纷扬扬。
看起来纯良的少年抚上自己僵硬些许的嘴角，比起当年的风华绝代，现在的顾辞还是差了几分姿容的，脸上有些鬼气，不过这还不算什么。
重要的是，这具身体...它是没有呼吸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完全没有一丝温度，让人心生惧意。
“或许是之前的报应。”他淡淡地抚过眉眼，眼底有青色孕育，双眼微微闪过一丝流光，青色蓦然消失。
陡然天边那抹星光剑影极速下降，剑身犹自带着金色流光，跌跌撞撞不稳地就要下来。
“麒麟！”熟悉的人声从上方传来的时候，顾辞的表情微妙地扭曲了一下，他微微探头躲在人群中，面容藏在头发中看下面穿着白衣镶金边的小公子摔了一个狗吃屎。
人群里的人害怕地躲开，苏翰音在空中被剑带着挽了一个花，白色衣裳翻飞，金色缎带略过他白皙脸颊。顾辞甚至能清晰地看机他眼底的焦虑和惊愕。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家伙的御剑能力没有丝毫长进，也就只有花拳绣腿还能看看。
不过话说回来，麒麟虽然桀骜不驯，但是苏翰音向来能治它，今日失控...，想了想，顾辞默。
大概是自己刚才用了大半的灵力压制住身体内的腐败造成麒麟这种灵物瞬间发现自己的位置，然后苏翰音似乎有急事要做也没有好好驾驭麒麟。
不过顾辞重生的第一时间没有去顾王宫，现在也不会想去，更不要说是经由苏翰音的手被押送到顾王宫，众人的视线瞟过从天而落的苏翰音身上，眼里是敬重，没有一点冒犯，只是小声地交谈着，顾辞混在人群中向前走着，直到和麒麟的距离拉开。
再说了，苏翰音不好好在苏弋那边待着，来这偏僻陈池干嘛。
苏翰音好歹是仙门中数一数二的弟子，不敢置信地拿起滚了一遍地的麒麟，麒麟嗡嗡作响，躺在地上，剑身自带的灵气尽数往顾辞这边指过来。
白皙的手指间捏了片地上的枯叶，手中发出柔软的白光，身旁本来一起赶路的路人侧头睁大眼睛，一叶障目。
似有所查地侧过头，苏翰音仔细地审视着向城门移动的人群，没有丝毫不妥，一身白衣的老叟皱纹一层层迭起，旁边的那位小哥一看就是他的年轻孙子，他转头拿起麒麟，不解地耸耸肩：“麒麟你又在耍什么脾气？”
想到皇宫内放置的仕女，声音也温柔下来：“顾辞还等着我们回家呢。”
是啊，那位大人还等着我们呢，不要被小事分了心，赶快拿了东西走就是了。
这样想着，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来。
“这张脸真是有点麻烦了。”作为难民蹲在贫民窟的顾辞嘀咕道，“还是换成女装样子吧。”
身边的黑衣小哥将手中粥递给顾辞：“爷爷。”
顾辞黑线地看着小哥，本来就是借用一下小哥掩饰身份的，现在反而有点微微不适应：“谢谢，不过我不喜欢喝粥。”
现在是晌午，人气旺盛，但是地广人稀，难民窟也只能做到一人一碗薄粥，黑衣小哥也是好心。
“爷爷脸色发青，日头太晒，皮肤冰冷，一定是饿了，孙现在没有办法找到东西给爷爷吃，晚上一定能吃到不一样的东西的！”
“不用了，谢谢。”
“爷爷这么说一定是看不起我，子孙不孝，媳妇跑了，父母亲也死了，无法为爷爷谋求更好的东西，是我的过失，爷爷如果要我以死谢罪，儿孙必然达成。”
不，我不是，我没有。
从顾辞离开佛像处已经有了两天，现在的顾辞闲云野鹤一只，这身体不用吃穿也能够好好的生活下去，所以没有钱买吃的也是ok的。
唯一不好的是，一叶障目一天只能用一次，无法变个爷爷来和黑衣小哥凑对，真是蛋疼。
“爷爷，这里温暖，可以做我们晚上睡觉的地方。”不，我不用睡觉。
“爷爷要去哪，哦，是喝水啊。”不，我想走。
“爷爷，贫民窟旁边是密林，人迹罕至，经常有修仙者在里面比武，爷爷千万别去啊。”顾辞无奈地扶额，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深夜，顾辞笑了笑，从茅草上爬起来，他望了望小哥后，轻点小哥额头，趁着夜深人静，将手上一枚玉扳指摘下放入小哥衣襟中，小哥睡得香甜没有察觉。这枚玉扳指是最不能认出身份的东西，勉强能给小哥当个好价钱，顾辞满意地点点头，头也不回地向贫民窟外的地方走去。
比起在贫民窟蹉跎时光，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贫民窟旁边一点的地方就是密林，这处地界荒芜，所谓密林，多是珠乳石碑为多，其中偶有苍翠树木点缀。
这里不是他的目的地，不过里面有两个修仙的比武比的尽兴，他躲在一处石头后倒是想要看看。
耳边清越剑鸣层层扩散，剑气汹涌，顾辞心中暗叹现在的修仙者真是代代备有才人出，胜负不过在一瞬间，比的就是谁快，谁更快。
声音冷淡：“清言，你输了。”
“呸，就算我输了，我也不会承认你的观点！”
连眉眼都未曾抬起：“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因果报应，律应不爽，我这么做完全是顺应天道。”
“天道要他死，你便杀了他！！要是当时天道要杀的是你弟弟苏翰音，或者是当时卑贱的女王，你可会动手！！！”
正眼看他，苏弋冷淡面容没有丝毫波澜：“执念太多不是好事，放下吧，你要知道目前执政的是顾久殿下。”
“我管他是哪个殿下！！！我只是知道！顾王宫里的那个不是个好东西，这下好了！苏翰音要回殿下的魂！到时候我看你还要护着谁！！！是你天道庇佑下的女王！还是你的兄弟！！！”
恶意，嘲讽，厌恶，残忍...悉数从地上半跪着的人眼内传来。
苏弋微微抬头望天，黑沉的天幕没有一丝星光。
“苏弋！！我还是刚才那一句！！顾家的人都该死！！包括女王！！！什么遗失的太子！！！什么泯没的君主！！！沧海明珠！蓝田玉暖！陨落的帝子！！！都是你们强加给顾辞的名号！真是笑死人了！！！要我说，我当初就应该一剑杀了你！！！苏弋！！！曾经许诺的不离御前，这话都是谁说的！！？苏弋！我真是瞎了眼了！”
“我也是。”声音冷淡理智，还是稳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与顾辞有八分相似，清言瞳孔微缩，“我当初第一眼看见顾辞就应该杀了他，而不是让他有时间蛊惑世人，为政以暴。”
顾辞眼神弯弯，嘴角勾起一抹嘲讽，闷闷地笑出声来。
为政...以暴吗？那可真是对自己最高的评价呢。为政以暴，以暴制暴。他顾辞敢做敢当，所有当初对他不满的都可以来找他杀他！他毫无怨言！
只是他没有想到，第一个想要杀他的却是苏弋。他何德何能啊，何德何能让苏公子出手啊。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物是人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