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尾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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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结叛臣，谋害君上，是为谋图造反。”
“瞒而不报，欺上瞒下，是为欺君罔上。”
“滥杀无辜，劣迹斑斑，是为草菅人命。”
江川定住了，猛吸了一口冷气。
“伏鹿，你可认罪？”
卫炤嗤笑一声，不答话。
“东坊三百五十一号的那条血案，是不是你所为？”
“是。”卫炤点头。
“伏鹿，你敢不敢说，国师到底是谁？现在又在何处？”李青樟眼神阴鸷：“众臣皆在，伏大人，我不会冤了你。”
“伏大人...”江川出声想阻拦，却被卫炤突然打断了。
“国师乃是陛下熟知之人，多年故交，陛下让我说吗？”卫炤冷冷地说。
没等皇帝阻拦，他一路说下去。
“国师乃是青崖司上一任首尊，伏廷，也是臣之师，陛下之友，二十六年之前，哦...不，已经过了年，二十七年之前......”
惊天之秘。
禁军全涌上来，但卫炤还是坚持着说完了那一番话。
“一派胡言！”皇帝怒不可遏地起身，一点天子的风度也无。
“是吗？”卫炤嘲讽地一笑，提着寒湫支起身子。
江川似乎猜到了卫炤接下来要做什么，他抽出鞭子想要阻拦，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卫炤一跃至空中，把禁军都击退：“你以为就这些废物，也能拦住我吗？”
他肆意而动，竟有些年轻时候鲜衣怒马的感觉。
卫炤一路攻过来，直直地就想杀皇帝。
殿上一片混乱，四处有人在叫：“救驾！”“救驾！”
可惜没人能救驾。
卫炤一掌击退李青樟，把后者打得吐了好几口血沫，刀尖眼看着就要刺入皇帝的咽喉，却被突如其来的长鞭给缠住，撇到一边。
卫炤收回匕首，避开身后一个禁军的长刀，落到另一边。
长鞭耸动，如同鬼魅，江川逼近卫炤：“哥哥，住手！”
卫炤不理他，手下也没有留情。
江川深呼一口气，只得加大攻势。
最后那一招，江川似乎看见卫炤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然后露出了一个明显而又致命的漏洞。
！！！
江川猝然一惊，连忙收回鞭子，甚至不惜伤到自己。
但还是晚了。
江川就地一滚，顾不上身上的伤，移到卫炤身边。
卫炤已经昏迷了，后背一大条翻出肉的伤。
“哥哥！哥哥！”他叫。
但是禁军层层围上来，就想要卫炤的命。
眼看长刀即将落下，在这千钧一发之刻，江川遽然大叫：“住手！要留活的！”
禁军不敢违抗辅政大臣的命令，住手了。
江川这才缓了一口气，从心惊肉跳中脱离出来，把跳到嗓子眼的心按回去。
“大人，这厮该当如何？”禁军统领上前问他。
江川舒了一口气：“先把陛下和太子殿下送回宫，把大臣们护送回府,至于他...”他看了一眼昏迷的卫炤：“押入大牢，等候处置。”
“是。”
当日，大徽仁宗驾崩。
翌日，太子秦恒即位，年号大同。
卫炤醒过来的时候，秦恒已经即位一个月。
刚睁眼，就看见白衣的裴时休把扎在他身上的银针收去。
卫炤还有一些迷糊，有气无力地唤了一声：“大师兄？”
裴时休猛地扭头看他，惊喜地大叫：“秋暝！你醒了！”
“还活着呢。”卫炤摆手的力气也无。
裴时休起身去看他，看他的眼皮，又给他把脉，方才长舒了一口气，伸手捂住卫炤的眼睛：“还没大好，再睡一觉吧。”
卫炤本就疲惫得厉害，也懒得想来龙去脉，几乎在阖目的一霎那，又沉沉睡去。
裴时休定定地看了卫炤很久，方才收回东西走出牢门。
江川在门口等他。
裴时休挤出一个笑：“秋暝醒了，我的职责已尽。”
“你要走吗？”江川准确地说出了裴时休的心思，“伏廷已死，伏枥伏诛，所有的残余势力我都可以一一剪除，你真的要走？”
裴时休缓缓地摇头：“我不能再呆在书剑山了，一天都不可以。”
“师兄，我知道你对师尊的心思。”
裴时休一怔，而后又淡然：“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你又何必把师尊和伏廷葬在一起？”
“因为，师尊恐怕想这样做。”裴时休闭上眼睛。
两人相对无语。
裴时休最终含笑道：“又不是不回来了，我就去江湖四处看看，不论是行医，还是做点其他的什么，也许会开个茶馆，或者小医馆，也许就四处看看，等以后你和秋暝都离开晏京城了，我们也许会在哪一个角落再见面。”
他顿一顿：“即便江湖再大，如果我们想见面，也总归能再见的。”
江川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好，书剑山，我们替你看着。”
“行。”裴时休笑了，他最后看了一眼昏迷中的卫炤，转身离去，再不回头。
等再睁眼，熟悉的脸撞入卫炤的视线：“哥哥，你醒了。”
卫炤花了好大一会功夫回想自己的所作所为，不免有些尴尬：“那什么...”
似乎不太对，他又改口：“你...”
好像更不对了，卫炤又说：“我...”
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看着江川的脸色越来越差，卫炤干脆放弃挣扎，等待江川的公开处刑。
谁知道江川没有惩罚他的心思，一把抱住卫炤，堵住了他的嘴。
这个吻来势汹汹，卫炤都能感觉到口腔里的血腥气，也不知道谁被磕破了。
血味更像是激化，江川的吻更加凶猛。
但卫炤想到自己做的那些不像个人的事，也只好放任江川几乎是撒泼的行为。
半晌，卫炤感觉自己都快窒息了，江川才停下来，把卫炤圈得紧紧的，头抵在卫炤的肩头：“哥哥，你别走了好不好？”
卫炤长叹一声，轻抚江川的脊背：“我不走了。”他低头凑近江川的耳侧，悄声说：“你把我锁起来好不好？”他伸出手指点了点江川的胸口：“锁在这里。”
江川微微地颤抖着。
卫炤在牢里住了两年。
两年间，江川帮小皇帝治理朝堂，为当初的大臣皇子翻案再行追封，万晓岩终于得以归于宗庙，青崖司被撤销，余下的人被归入大理寺，受大理寺的掣肘。
苏源入翰林院，兼管科举一事。
伏廷的残余势力被一一剪除。
只是听说权倾朝野的尚书令兼辅政大臣江川，最常去的地方乃是天牢，而且都是一晚上一晚上的呆，把天牢当成自己的家似的。
他不接受任何人的联姻，小皇帝给了他最大的自由。
再后来，两年后。
尚书令江川递上辞令，辞去所有职位，消失于江湖之间，听说，天牢里那人，也随之一起消失了。
秦恒垂首饮茶，清了清嗓子：“就要走吗？”
小皇帝面前的案桌上放了一份辞令。
对面那人含笑点点头。
“不等我及冠？”小皇帝从不在这人面前自称“朕”。
“不等了。”那人小幅度地摇摇头：“他还等着臣，陛下已经大了，不需要臣了。”
小皇帝沉吟良久，才道：“你给我取字吧。”
江川一惊：“那怎么行，陛下还是请族中的老人。”
“不，就你来。”小皇帝很执拗：“你来！”
江川吁了一口气：“行。”他想了想，道：“心以舟施，恒也。陛下，舟施可好？”
江川哼着小曲儿来到天牢，守门的狱吏见惯了他来，笑道：“大人，又来了？”
“来啦。”江川笑：“最后一次来了。”
狱吏：“？”
“我要走了，顺便把他带走。”江川朝着天牢努了努嘴。
狱吏愣了愣，小心翼翼地问：“大人有圣旨吗？”
江川摸出圣旨，随意地丢给狱吏：“喏，这呢。”
狱吏忙慌慌接住，抬头正看到前尚书令江大人极为开心地走近天牢，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开心。
“刑满释放了，走吧。”江川倚在墙壁上，笑吟吟地看着面前那人。
那人穿戴得整整齐齐，朝他笑：“明明是转移监禁地。”
“转去哪？”
“你的心。”
两人齐齐笑了。
此时乃春暖花开的时节，北方的燕子飞回来了，江南的花开得极好。
江川可以带着这人顺着长江一路向下，去看看琅琊山的奇景，或是江南水榭的潺潺流水，在清晨日出之时接吻，或是在月光四泄的时候躺在一张床上。
去哪都好。
也许他们会拥有一个小院子，也许会在哪个小地方重新见到裴时休。
谁能说得清呢？
江湖浩瀚，杳杳星河。
世界这样浩大，所有的久别都有重逢，所有的离别都有归期。
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而你归来之时，一身花香，眼角眉梢都那样熟悉。
就好像，我们从未分离。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尾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