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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星坠于野22 ...

  •   眼前这一幕,就是实际年龄第二小的应垒来看,也是相当诡异。
      下等魔的围攻本不值得兴师动众,何况遇袭的还是前守备队统领如采大人。当时应垒是想上去帮忙,和王上、羽林大人还有远处的岚相大人一样,但也只是助阵,谁都不会像那个额头画着眼睛的人那样不管不顾地冲上去,把人护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说真的,那人不会对如采大人有意思吧?
      应垒不是一个八卦的辟邪,平日的空闲都被他拿来修炼,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通过选拔,成为近卫队的一员。但不理世事也架不住家中幼妹正是活泼的年纪,喜欢到处打听,还把真假难辨的消息全告诉了他。听说当初如采大人就是不喜岚相大人种种作为,才追着王上去了常世,或许是发现新王更好,宁肯待在对方身边也不回来。结果这时候又冒出一个对她特别在意的人,大人也没有拒绝对方的靠近……
      应垒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乱。
      岚相大人这是……被绿了?
      一旁的羽林倒是没想那么多。一个是自己青梅,一个是自己竹马,他也算是看着这俩走到一起,不会轻信那些奇奇怪怪的谣言。
      但他所观察到的种种细节都说明:巫炤确实有问题。
      都说人是王上请回来的,可他和王上除了在如采的事上同仇敌忾,一路上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一个走在最前,一个走在最后,生怕离得不够远。出了这档子事,王上还是一副“他又发什么神经”的嫌弃表情。对方究竟为何而来,羽林还能不清楚?
      肯定是他现在搂着的如采啊!
      虽然说“搂”不大合适。对方只是贴在金发辟邪身后,双臂抬起,做出一个想从后面拥抱的姿态,不知是害怕还是心存顾虑,绘有奇异图案的手始终没有碰到对方,仿佛怀中拥着的是一个脆弱的易碎品。如采自然不会是易碎品,但这个态度也很说明问题了。
      该说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吗?上回岚相下了如采好大一个面子,这回当着众人面被绿的就成了他,自家情缘被别人护得跟宝贝似的。
      不过……羽林摸了摸下巴,心想:就这几只伏流,好像也没什么好紧张的吧?
      身为当事人的如采也在奇怪这一点。照理说,巫炤在鼎湖的时候就该意识到这些下等魔对她根本构不成威胁,就算天星尽摇让它们进化成超·下等魔也是一样。梦里,他也没觉得让自己和那些魔物交手有什么不妥,怎么忽然就……暴走了?然后又迅速平静……?
      身后的人一语不发,如采忍不住回头问:“巫炤,你——”
      “放开她。”
      倨傲的男声在身前响起,如采转头,发现岚相不知何时来到她面前,眉头紧锁,怒而不发。握枪的手似乎都比以往多用了几分力,如果不是一身甲胄盖到手指,如采觉得自己都能看到手背上暴起的青筋。
      糟糕,小岚生气了!
      不对!如采迅速反应过来:就她和巫炤现在这个样子,挨得那么近,动作还那么暧昧……不生气才怪吧!?
      但她跟巫炤根本不是那种关系!如采下意识就想解释:“岚相,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等等,这都什么狗血台词!!?
      话未出口,巫炤向后退了半步。岚相顺势向前,没等如采反应过来,抓着一只手臂把她拉了过去。
      如采:嗯?
      然后拽着她就往回城的方向走。
      如采:???
      路过北洛的时候,岚相顿了顿,在如采的一个踉跄中极不情愿地喊了一声“王上”。因为两只手都不得空,干脆就没有行礼。
      如采:……该表扬你至少没有无视他吗?
      “哎不是,岚相,你要带我去哪!?”
      直到被拽出众人的视线范围,金发辟邪都没搞清自己朋友和男友是怎么交接的,也没能让岚相换一只手拉自己。不同于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羽林,应垒只觉得贵圈真乱,爱情什么的果然还是不适合自己,坚定走单身主义路线的同时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把刚才看到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今天的他就是一只透明辟邪,只有不聪明的辟邪才能看到的那种。
      也不知《辟邪王的新衣》这种奇怪的故事,应名从哪里听来。
      看到眼前这一幕,最坐不住的便是司危。她没能跟着去鼎湖,目睹巫炤失控还是第一次。如采一走,她便飞了过去。
      “巫炤,你怎么了?”司危焦急地问。
      “……无事。”巫炤看着自己的右手掌,那里只有一条暗红的绑带,其余什么都没有。而这只手,直到最后都没能碰到那个人。
      那个被魔物冻结、生生锉碎的……人。
      时如逝水,已经过去之事,再也没有重来的机会。他还是忘了,对方已不是那个需要保护的人,即使她还拥有同样的记忆。而那个需要保护的人,至死都没能等到他的救援。
      “司危,且让我一个人静静。”
      “……好。”司危点点头,隐隐也猜到对方异常的原因。
      “既然这样,羽林,你们带两个小孩先回去。”北洛吩咐道。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显然巫炤是没心情继续管大阵的事了,让两个小姑娘继续待着也没什么意思。“我自己找得到回去的路,不必管我。”
      “请您务必小心。”两只辟邪行礼告退。
      司危其实不愿走,可巫炤不想让她待在身边,她只能一步三回头地跟岑缨一起离开。
      碧波浅草,只剩下巫炤北洛两人。
      见巫炤转向自己,北洛先发制人:“怎么,我在这儿钓会儿鱼,不行?”说着,他把新做的钓竿从莲中境取出,头也不回地走向最近的池塘。
      以为他关心他?呵,想什么呢。
      他只是刚好看到那边的水面有波纹而已。像这样的水池,八成有鱼。
      如果如采还在的话,一定会告诉他:这就是她和羽林先前提到的那个钓鱼点,恭喜你找到了正确地点。然而最先退场的她,此时正处于自身难保的境地。
      “那什么……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如采试探地问。
      摆在她面前的正是近年来被改造为医馆的房屋,也是风晴雪这些年在天鹿城的居所。这里离药房本就不远,加上前几日魔族的袭击,此时经过的辟邪不少。
      嗯,注意到她们的辟邪也不少。
      如采几乎可以感受到来往族民眼里大写的“吃瓜”。虽然在经过她们的时候都拘谨得很,一个个眼睛不敢乱瞟,打了招呼便快速离开,但是走到远处步伐都慢了下来,频频回头不说,有些还磨磨蹭蹭地在远处看着热闹。没过多久,药房的几个女辟邪甚至打着晾晒药材的名义跑了出来,光明正大地在一旁围观。
      她很想问那些朋友:在大街上晾药材,你们是认真的吗?
      而且有药材需要晾的话,早干嘛去了??
      不过如采也能理解她们的心态。考虑一下事件的男女主角和这个拉拉扯扯的姿势,怎么看也是场好戏。如果现在被岚相抓到医馆的不是她,她可能还会找个不错的角度静静吃瓜,回头把事情讲给其他人听。
      然而成为当事人,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是你自己进去,还是我押着你进去?”岚相问,抓着她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如采:“……”
      这两个选择有区别吗!?
      如采大概也能猜到岚相为什么带她来这里,无非是为她左肩上的伤。就像她希望对方回去休养一样,岚相对她的伤记挂在心,对她带伤出走的事更是耿耿于怀。
      但你不也——如采下意识就想反驳,然而转念一想:对方重回战场,大抵是经过医师的许可的。
      好吧,跟放弃治疗的她确实不一样。
      眼下这个局面,跑是不可能了。如采只想在众人面前为自己捞回一点微不足道的尊严:“岚相大人,打个商量,我自己进去的话,你能不能放手……?”
      岚相冷嗤一声,扥着对方走进了医馆。
      所以让我选择的意义在哪儿?如采死鱼眼。
      不同于昏暗的离火殿,医馆内部十分亮堂,敞开的窗户外一片鸟语花香。这时候屋里没什么人,一眼便能看见卸下披风的灵女正在和一位拿着墨绿色镰刀的男子对话。镰刀很眼熟,似乎是晴雪带来天鹿城的武器,而那个来送武器的辟邪也很眼熟,是……
      “孤灼?”
      拿镰刀的男辟邪转过头来。“师姐?……岚相大人。”
      没想到在医馆能遇到许久不见的小师弟。被岚相带到对方面前,终于获得自由的如采不动声色地活动了一下关节,装作什么事也没有,笑问:“听说你这段时间都在冶炼所帮忙,我还想什么时候去看你。怎么有空来给晴雪送武器?”
      孤灼还有些搞不清眼前的状况,愣愣地回答:“明天轮到我休息,冶炼所给我提前放了半天假,我就顺路把晴雪姑娘的武器带了过来……”他看了看对面的两只辟邪,总觉得刚才那架势哪里不对,有些犹豫地开口:“师姐,你们这是……?”
      “他们是来找我的。”晴雪微笑着接过话茬,“还要谢谢你们对‘西风’的修补保养。两位稍等,我去放一下武器。”
      听闻此句,如采嘴里暗暗发苦:看来这回是真的逃不掉了。
      虽然负伤之事已然暴露,但因为莲中境并无医师,又有辟邪一族的封印术作为掩护,其他人,包括给她换药的云无月在内,皆不知她的真实状况。只当她是仗着人间没什么危险,才封印伤口,一路跟到人间。所以对她的限制也只是对一个不听话的外伤患者的限制,对她的关心也只是对一个不听话的外伤患者的关心。
      然而像晴雪这样给王上看病十年的专业人士,能否透过现象看到本质……如采不敢打赌。
      无暇顾及孤灼欲言又止的神情,如采怀着忐忑的心情跟晴雪走入里间。一番检查下来,果真被对方看出了端倪。
      “左肩的伤并无大碍,只要按时换药,静养一段时日,很快就能痊愈……”风晴雪顿了顿,目光在面前的两只辟邪中游移,最后定在了如采身上。
      “冒昧问一句,之前,你的妖力可曾溃散过?”
      “呃……”
      如采心想:这还真不是个好回答的问题。
      说实话,她不太想承认这件事,因为这牵扯到先前一堆乱七八糟的事。
      然而岚相可不管她怎么想。见她不答,他便替对方回答:“三年前的事。伤应该也是那时留下的。”
      如采猛地转头看向对方。
      岚相没有看她,执着地盯着灵女。
      “若是三年前溃散过,那就不奇怪了……”晴雪思忖道,“听说你在外面用封印压抑伤势,如今伤口愈合的速度比寻常辟邪还要慢些,或许是两方面的原因。我对辟邪一族的封印术不太了解。不过……妖力恢复得还可以,等伤口彻底愈合,完全可以回到战场上。这点不用担心。”
      岚相皱着眉问:“左肩的伤并无异样?”
      晴雪摇了摇头:“伤口并无余毒,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恢复得慢,应该只是妖力稍有欠缺的缘故……这点和你一样。”
      岚相:“……”
      所以你也没恢复彻底咯?如采斜斜地看了对方一眼。
      “无论如何,还请二位珍重自己,莫要让挂念你们的人担忧。”
      “……多谢。”岚相认真道。
      离开医馆,已近黄昏。如采忍不住在心中吐槽:没想到被拉来看医生的会是自己,这本来是她想对岚相做的事!结果还是让晴雪扒出了之前干的事……唉。
      然后她听见岚相问:“三年前发生了什么?”
      如采脚步一顿。
      “我刚才就想问了,你怎么知道我三年前出了事?”还知道这伤是三年前就有的?
      “你给的指环。”岚相道,“三年前,它烫了我三天三夜。”之后就再也感受不到另一边传来的妖力。
      “唔……!”如采面色一僵,先前倒是没想过这一点。
      “其实……”
      “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岚相直截了当地打断对方,“不用想办法骗我。”
      我只要知道你平安无事即可。
      “哦……”如采讷讷。
      于她而言,三年前的事说起来确实有些麻烦,因为其中牵扯到心魔的存在。她不可能告诉岚相自己在前灵境养了个心魔,还跟对方有着前世今生的缘分。
      这么一看,莫名有种背着原配养小三的赶脚?
      不不不,自己魔的事,能算偷吗!
      但什么也不说,未免太不近人情。如采想了想,决定还是有所保留地解释一下:“其实我就是遇到了一个棘手的对手,一直没能甩掉,想着把给玄戈的药先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结果指环也……”
      “你不用跟我解释。”
      “……哦。”
      两只辟邪各自沉默地走了一会儿,岚相突然问:“那个男人是谁?”
      Emm……如采眨了眨眼:对方指的应该是巫炤?
      这个问题比先前那个还不好回答。牵扯的事情更多,情况也更复杂,而且——
      说好的不用解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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