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三]菜鸡的奇幻冒险》落地成茄盒

96、星坠于野21

　　伤自然是没那么快好的。
　　虽然养了数日，左肩的伤口比先前缩小了一些，但是从依旧迟缓的妖力恢复速度可知，她的伤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可以说是伤及根本。
　　这件事如采还没有告诉任何人，当然，最近一段时间内也不会告诉任何人。说到底，伤到这种程度，没个几年、几十年的休养，根本回不到原先的状态。说与不说，短期内都不会有什么差别。
　　——而且现在都管得这么严，说了怕是连人身自由都莫有了！！
　　虽然最终北洛还是同意一起去光明野，但是几人以“你伤还没好”为由把她包围起来，这让如采感觉十分憋屈。她又不是废了！什么事都做不了。
　　“再说岚相不也——”
　　“你知道吗，你现在这样特别像做错了事还找借口的小孩。想着法不责众是吧？”北洛打断对方，摆出以往训师弟师妹的架势，抱臂道：“也不看看像你这么干的有几个？不过你们俩这样……倒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如采一阵胸闷。
　　说她是做错了事的小孩？像她这么干的没几个？
　　他怎么不去古厝回廊看看，他孪生兄弟就是放弃治疗的典范！！
　　而且他也是，打完赤厄阳，妖力崩溃，空间之门都是侍卫开的，他还一个劲儿的往人间跑！！
　　——这只王辟邪有什么资格嘲笑自己！！？
　　然而事情还没发生——如采也不希望发生，不能拿来当怼人的依据。“你最好祈祷你永远也不会这么做……”如采阴森森地说。
　　“你以为我是你？”北洛一脸不以为然。
　　“呵。”如采发出一声冷笑。上一个说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碰王剑的，flag已经倒了。
　　要是这家伙也倒在床上，她绝对要360度立体环绕地嘲笑对方！！！
　　“说起来，你们来光明野做什么？”
　　正如羽林所想，如采是来找岚相的。本来她离开大部队，是想找认识的辟邪问问男朋友的近况，并没有直接见面的打算。当然，这只是她的片面之词。后来在街上遇到延昳，聊到岚相，她才知道对方近些天都做了什么。
　　“岚相归队了？他的妖力不是才被王剑抽干——”这就归队了！？
　　“是啊。”延昳点了点头。
　　那时如采的反应和北洛、巫炤差不多，当即就想把人抓回来，然后摁在床上，好好休养。妖力抽干是那么不痛不痒的事吗！？能下床就开始瞎蹦跶，亏她走的时候还挺放心。原作里之所以挂，估计也不是因为小孩子绊手绊脚，而是本身状态就没恢复吧！！？
　　如采气到爆炸。
　　不过冷静下来，稍微想想，也明白这才是岚相会做的事。家国有难，如何能够坐视不理？若是真的下不来床也就罢了，如今先王沉睡，继任者不在城内，魔潮随时来袭，换做是谁都无法安心休养。
　　归根到底，还是她给岚相输送妖力，才导致了今天的结果……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所以她这次去找对方并不是为了兴师问罪，只是单纯想看看他现在怎么样，被看光的事早被她抛到天边。结果还没走出却邪之门，就被几人抓了个正着……如采有些郁闷。
　　讲道理，就算她实力直线下滑，打不过她还不会跑吗？？
　　北·不死不休·洛确实想不到这一点。“我来采点离火石。顺便给原天柿带些鱼苗、种子之类。” 他一边斩杀幽隐一边道，“我记得你说过，光明野的资源挺丰富的。”
　　“啊……”如采想：在玄戈的梦里，她确实提过那么一句。
　　“说到光明野的资源，主要还是栎津草吧？”羽林颇为自来熟地插了一嘴，“药房那边向来都有种植。近来虽然比较紧张，但只是种子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您若想要，我可以帮您去要上一些。”
　　北洛也不客气。“那就有劳了。”
　　如采却有些奇怪：“我带了不少药材回来吧？怎么，还是不够？”
　　“这……够应该是够的，我看晴雪姑娘那里药还挺多。”羽林走到旁边，一甩剑上的血污，“不过你也知道，战士们大多都不用那些药，也不会主动去找晴雪姑娘，伤重的时候最多嗑些栎津草，所以……”
　　就算如采带回来的草药里有的是能替代栎津草的，只要栎津草没用完，辟邪就不会考虑其他。
　　“我明白了。”如采闭了闭眼。说白了还是路径依赖，她早该想到的。
　　不过……那些药用不上的话，或许她可以再薅走一些？
　　由于光明野已经被今日巡查的队伍清扫过一遍，徘徊的魔物不多，北洛和羽林两个打头阵就已足够，如采和应垒跟在后面，只偶尔补上几刀。巫炤和两个姑娘直接走在最后，心安理得地接受保护。
　　不过这也是应该的，如采心想：毕竟这位是请来帮忙的嘛。
　　根据巫炤的说法，天鹿城的护城大阵保存得相当完好，基本没有需要改动的地方。除非要在功能上进行彻底的变化，那可能需要他从头构建阵法。眼下的法阵是当年姬轩辕所设，虽然师出同源，道理相通，二人的思路并不相同。这一差异在拆解上或许无妨，建设时却是个不小的问题。
　　对此，霓商自然表示不用麻烦。能找到懂阵法的人已属不易，既然阵法本身并无缺陷，那便顺其自然吧。
　　虽说没有大改的必要，但法阵运转千年之久，不可能一点差错也无。巫炤此行便是来为大阵的维修做准备。据说维修以后，大阵对辟邪王妖力的需求会少一些。见岑缨于此道有些悟性，他便将对方带在身边，随意点拨了几句。
　　发觉如采把目光转向了他，巫炤也转过头，似乎想说：如果当年你跟姬轩辕学会了堪舆之术，如今也不需要我在这里帮忙。
　　如采耸了耸肩。
　　每个人都有擅长和不擅长的方面，不需要因为不擅长自己不擅长的方面而感到惭愧后悔。就像现在她听那两人谈阵法，还是会因为“听不懂”而自动过滤这些信息——也就是所谓的“左耳进右耳出”，有些东西就是拿命死磕，也永远到不了他人的高度，她早就认识到了。
　　转过来发现北洛和羽林聊得正起劲，从栎津草聊到光明野清池，从那里的龙王鱼说到离火石，如采丝毫不觉得意外。羽林的人缘向来好，北洛也并非不好相处的人，如果不是有着杀屋之仇，应该是这俩的关系走得最近。
　　可惜……她突兀地想到：直到最后，那栋湖景房都回不来了。
　　摇了摇头，如采把脑子里的想法都晃了出去。
　　眼瞅着大家各聊各的，哪里都没有她插进去的机会，如采把注意力转到了旁边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小哥。这位看着很是眼生，似乎以前从未见过。
　　“我好像还没问你的名字……？”她试探性地开口。
　　“如采大人是在说我？”应垒有些意外，随后迅速反应过来。“我叫应垒，原先是王上……先王的近卫，现在跟在霓商大人左右。”
　　“哦……”
　　“他一年前才通过近卫选拔，你对他当然没印象。”羽林遥遥地插了一句，“正好，待会让应垒带几位客人在光明野转一圈，你带王上去你以往钓鱼的那个池塘。对了，回去的时候记得带王上去采些离火石，他可是答应了帮人带东西。”说着，红毛辟邪露出了一个促狭的笑容。
　　“行。”如采没有多想，直接点头答应。
　　但转念一想，又生疑窦：“诶，不对啊，怎么不是你带王上过去？你有其他事情？”
　　羽林瞄了瞄后面的司危，意有所指道：“我这不是答应人小姑娘了嘛。她说要来光明野……”
　　如采：“嗯？”
　　在司危的死亡凝视下，羽林不紧不慢地吐出三个字：“找东西。”
　　你给我等着！司危远程比划道。
　　“她能找什么东西？”北洛不解地问，“这才来了光明野一次，不……两次。摸清路了吗？”
　　“所以才要我带路啊。”羽林笑着说，有意无意地看了如采一眼。“其实我觉得人家未必是来找具体的某个东西，可能只是想看看这里的风景，或是来找某个人……”
　　“是来找巫炤的吧。”如采想都没想就下了结论。巫炤要来光明野，司危跟过来再正常不过。如采下意识忽略了两人为什么会分开的问题。
　　“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
　　——她是来找岚相的啊！！！
　　想起正事，如采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我还有事。要不……你带他去找钓鱼的池塘？”反正司危现在也跟巫炤汇合了。把事情推给羽林，如采毫无心理压力。“我记得那个池子你也去过，现在还找得到吧？”
　　“那个池子……”羽林转了转眼珠。
　　池塘的位置他当然记得，以前还在那里钓过鱼，但小姑娘的脾气让他印象更深刻。红发辟邪毫不犹豫地改口：“哎，我现在还真有点记不清了。好久没去过了。”这下“知道”池塘位置的辟邪就只剩一只了。
　　北洛狐疑地看向羽林。直觉告诉他，对方有问题。
　　“那你再想想？”如采一脸认真，也不知是真的信了对方的话还是完全没当回事。“反正待会我不能跟北洛一起。到时候我给你指下方向，你带他在那附近找找？”
　　羽林心想：这是铁了心要推掉啊。还没开口，却听北洛先说：
　　“非得那个池子不可吗？就不能我自己去，还要专门找个人带。”
　　“这……”羽林一时语塞。
　　“除了那个池子，光明野其他地方还真没什么鱼。”如采解释道。为了增加说服力，她还特意加了一句：“我在各个地点都试过了。”
　　“那也不用刻意去找钓鱼点。收集鱼苗本就是顺便，不顺路就算了。”北洛一句话直接否了两只辟邪争论的焦点。“倒是你，刚才说不能与我一路……你好像一直没告诉我们，你来光明野做什么？”
　　“这——”如采脸色一僵。
　　“当然是来找岚相啦”这样的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总感觉异常羞耻……虽然是她的真实想法。
　　可就在她拖着尾音犹豫的时候，几只辟邪、还有后面的三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静静地等她回复。发现自己被自己的行为搞到一个更为尴尬的境地，如采恨不得找一台时光机回到几秒以前，至少那时候巫炤还在跟岑缨说话。
　　喵了个咪的，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这也太尴尬了吧！！？
　　眼下这个局面，插科打诨只会引来更多追问，如采是不想说实话都不行了。她有些难为情地说：“其实，我是……来找岚相的。”
　　说完她就想糊自己一巴掌：这种时候羞涩最要不得！啊啊啊！！她应该大大方方说的！！
　　幸而这时候的如采看不到身后猛然亮起的双眼，正对她的羽林则是早就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岚相啊……我想也是。你回来肯定是要见他的。”羽林喟叹道。为自己先前答应的事暗暗发愁。
　　背着一个去找岚相的人找到岚相，听着就不像能完成的任务。
　　“今日确实是岚相大人带队巡视。”应垒若有所思，“只是这个时候……大人不应该已经回城了吗？”
　　什么！？如采猛地看向应垒，她完全没想到这点！
　　“别看了，他还没回去呢。”羽林道，“我听岚相队里的战士说，他跟近来闯入光明野的大魔杠上了，这会儿肯定还在光明野。”
　　如采松了一口气。随后疑惑：“……队友都回去了？”
　　“大魔而已，他一个人也对付得了，这点你应该比我清楚。”羽林摊手，“倒是你，打算怎么找他？”
　　“这……”如采迟疑。对于怎么找岚相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想好。
　　本就是匆忙裂空到了却邪之门，结果被北洛和巫炤逮了个正着，到现在都没有机会单独行动……如果只有她一个人的话，或许可以用妖力大范围搜索？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北洛忽然道：“对了，羽林，问你件事。”
　　“您说？”
　　“像我肩上搭扣这么大的伤，你们一般要花多长时间才能愈合？”
　　如采：“……”
　　这不是针对她嘛！！
　　而且这显然是云无月之前给她换绷带时的信息，她现在的伤已经没那么大——不，是比这大多了！！
　　羽林回答：“放着不管的话……可能要花个两三天？若是动用妖力加速伤势的愈合，当场就能恢复，但我们在战场上一般不会这么做。而且会受伤，往往也是妖力枯竭，体力不支所致。光是恢复妖力可能就要花去几天的时间……”
　　北洛打断对方：“你就直接说结论。”
　　“这……最差的情况，可能要花上半个月？要是魔气侵蚀的话……”羽林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您指的是什么伤。”
　　“半个月……”北洛垂眸盘算，从如采的封印解除到现在还没那么长时间，但也快了。“既然这样，你还是跟着我们一起行动。找到人就一起回去，找不到……那个白毛总不能在光明野待一辈子吧？”
　　所以还是不让她单独行动是吧？如采怨念地望着王北洛，这个把她当幼儿园小朋友对待的皮鞋。合着没人来接还不让走是吧？
　　“哦，您说的是如采的伤。”羽林立刻反应过来，“我听说她的伤还挺严重的，是那次魔潮攻入天鹿城受的伤？看你现在这样子，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吧。”
　　如采：“……呵呵。”
　　本来打算拖到最后再治的伤，被迫养了这么多天，可不是好得差不多了？
　　这一刻，如采忽然无比想要见到岚相，至少她能有个光明正大离队的理由。
　　或许是老天爷看她实在可怜，帮了她一把。穿过一片嶙峋的离火石，如采一下子就看到了远处银发辟邪的身影。对方一手提枪，正向这边款步走来。因为离得太远，如采看不清对方的神情，但她知道自己肯定是笑着的。
　　“哈！这回我可以走了吧！”如采嚣张地问。
　　“你要想投怀送抱，我不拦着。”北洛无所谓道。
　　“谁会投怀送抱啊。”如采嘴上嘀咕，身体却很诚实地冲了出去。
　　“小岚——”
　　——然后一脚踏入了伏流的包围圈。
　　乐极生悲说的就是眼前这一状况，虽然几只伏流对她还称不上悲。下等魔跃出水面的瞬间，如采能感到周围气温微降，这些幸存下来的敌人试图将她一击毙命，似乎比寻常魔物聪明一些。后面的人抽出了利刃，应该是想过来帮忙，但从时间上赶不及，裂空过来只会碍事。
　　其实她自己完全能够解决。戾啸，疾影剑光，或是流焰飞火，她多的是大范围群体AOE伤害的技能。就在那一瞬间，她的脑内就有至少4、5种办法，只差付诸实践。
　　然而还未起手施展上述的任何一种，一股惊悚的感觉爬上了她的后背。毛发竖起，脊梁骨发冷，大脑疯狂地发出警报，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就在她的正后方！相比这些不值一提的下等魔，对方要强大得多，也可怕得多。那一刻，如采由衷地想要逃跑，但她没有动。就这样错过了最好的出手时机。
　　下一秒，以她为中心，黑红色的巫纹出现在水面上，向四周飞快地延展开来。血红的瀑光暴起，急流而上的咒文带走了魔物的身躯，并把那些紫色的魔核轰碎湮灭。
　　眨眼之间，战斗便结束了。
　　与敌人一同消失的是那份不明来由的毛骨悚然。如采刚一放松，便感觉后背碰到了什么。确切地说，是她的颈椎骨抵在了某个坚硬的物体上。
　　——是巫炤那个让无数画手恨之入骨的骨质项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