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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星坠于野20 ...

  •   岑缨的绘画是岑青岩教出来的。
      作为一个很小就学了素描,后来差点去学建筑的工科狗,他的美术功底还是很不错的。这就使他在穿越后绘制各种图纸时不存在任何障碍。书院的先生说他的画作工于写实,缺少意境,从另一个侧面也说明了他的绘画技巧高超。
      高超是应该高超的。他想:毕竟是几百年后的人们总结的技巧。都到21世纪了,总不能活得还不如古人吧?
      当然,文明倒退这种事,在他们那个时代也不是没有。
      不过有时候他会庆幸自己穿越的至少是这个时代。船只的建造技术让人能够远渡大海,将另一片土地的文化缩影带回,方便他适应几百年前的生活。黄头发高鼻梁的洋人也为他种种被视作怪异的行为提供了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要是有人问起他为什么这么做,他大可把锅推在歪果仁头上,这也算不得说谎,现代人确实有很多方面受西方影响。
      话说远了。总之,20世纪初才正式传入□□的素描,被这位穿越者毫无心理压力地教给了自家侄女——就因为对方好奇的目光。反正炭笔都搞到手了,教画画不过是顺便的事。
      再说缨缨辣么可爱,你忍心拒绝她一个小小的请求吗!?
      不能,能拒绝的都不是人!!
      岑青岩发出了灵魂呐喊。
      是的,这位穿越者在岑缨出生没多久,就从一个喊着“云无月是我老婆”的月厨(不是那个月厨)变成了一只沉迷养成的岑知世。可见可爱确实是无敌的。但这不是这一章的重点。
      经过十多年的成长,当年连笔都握不牢的小孩变成了提笔成画的大触。跟随老师、师兄东奔西跑的过程中也养成了看见什么先画下来的习惯。如今,岑缨的画本里都是她沿路所见之物,像是胡水岸边的大阵、无名之地的无头人像、遥夜湾的鲛人明月,还有趁原天柿睡着时画的对方。
      确定玄戈的梦安全之后,她就想找一个高处看看城中法阵的走势,然后把它画下来,回去再研究。结果一踏上瞭望台——
      “你在看什么?”
      “啊?”岑缨急忙转头。
      不知何时,司危悄悄跟了过来,她完全没有发现。
      “问你呢,你在看什么?那是……”
      瞭望台的尽头站着一位女子,金色长发披散过肩,白色衣裙纤尘不染,一双战靴踩在玻璃台上,金属鞋跟在阳光照耀下璀璨生辉。虽然背影十分眼熟,但没看到正脸,不能轻易断言对方究竟是谁。
      就在她们这么想的时候,女子转过了身。
      “……咦?”看到眼前空无一物,女子困惑地歪头。
      “我还以为有人过来……是我的错觉吗?”
      紧要关头,司危拉着岑缨躲到了墙后。不用她动手,岑缨自觉地捂住嘴巴。两人是大气都不敢出,安静了许久,没听见半点动静,岑缨才稍稍松开了手。
      “刚才那个果然……”
      “你小声点!”司危咬牙切齿。不用提醒,她也认出来了!!
      转头的一瞬间她们就看到了对方的脸,毫无疑问是如采没错。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先她们一步来到这里。
      “不对啊。”岑缨倏地想起,“如采今天穿的不是这件衣服。”
      余夫人给她做了一整套新衣服,这件事岑缨也是知道的。之前和越家公子见面的时候,她就发现两个人的服饰风格极为相似,同样的紫色外罩,浅黄内衬,羽毛纹饰,只不过如采的腰带下是一条棕色中裙。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位妖怪才是一茬。
      眼前这人却不一样。虽然匆匆一瞥并未看清,但衣服什么颜色她还是知道的。
      而且头发的长度也不一样,岑缨心想:如采的头发已经长过腰封,这人的头发却是刚刚到腰……和萧姐姐差不多。
      司危一想也是,她们才从花坛离开不久,如采没理由特意做一番变装。所以这根本不是和她们一起进城的如采。联想到之前的正太北洛,司危恍然大悟。
      “是那个辟邪梦里的如采。”如此一来便解释得通了。
      “不过,我们为什么要躲起来?”岑缨问。无论是哪个如采,她们好像都没有躲起来的必要吧?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司危沉默了一会儿。
      “走,出去看看。”
      结果就这么一晃儿功夫,瞭望台上空空如也。两人连忙跑到圆台上,发现对方已经下到地面,和一个银发男子并肩而行,有说有笑。
      “她是怎么下去的?”岑缨下意识问,随后意识到自己犯傻了。如采是妖,跳下去就行啊!“那个人是谁?”
      “跟上去。”司危直接拉着对方往台下跑。
      为了不引起对方注意,她们没有直接跳下去,而是走的楼梯。好在如采走的也不快,等她们赶到瞭望台下,两只辟邪尚在视野范围之内。
      司危:“那个人是谁?”
      岑缨心想:这好像是我刚才问的问题。
      “我觉得应该不用问……”毕竟两个人手都挽到一起了。众目睽睽之下,金发女子还飞快地啾了一下身旁人的侧脸。
      岑缨感觉抓自己的手都紧了不止一个力度。
      “那个人是谁!?”
      然后两人就跟了两只辟邪一路,一个是自己想跟,一个是被拉着跟了过去,但也不好说本人就没有想跟的意思。虽然只是玄戈梦里的影子,但会有这样的影子,显然是有现实的人作原型。那位银发男子到底是谁,始终是悬在司危岑缨二人心中的疑问。
      最终她们跟到了绿荫庭廊,远远地看着一男一女在那里言笑晏晏,聊了好长时间才各奔东西。如果不算他们站着闲聊的时间,分别倒还干脆,没有恋恋不舍,也没有藕断丝连。司危当时就想冲出去找任何一个如采问个清楚,然而还没等岑缨阻拦,她又退了回去。
      “不行,我要是直接去问如采,她肯定又什么都不说!”
      “为什么?”岑缨不解,“这好像没什么不能说的吧?”
      小情侣——只要不是什么不被世俗所容的小情侣,其实都是喜欢炫耀感情的。当初小叔叔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所以她有点不能理解人为什么会在感情上口是心非。
      司危同样不能理解,但这不妨碍她恼怒地来回踱步。“是没什么不能说的。当初嫘祖和姬轩辕结为夫妻,也是嫘祖先求的亲。但如采不一样!明明喜欢一个人,告了白还等了那么多年,在我面前却说不是那种喜欢——”
      天可怜见,这还真不是口是心非!如采要是知道,恐怕直接笑哭。
      “而且她喜欢的还是缙云那个家伙!”
      如采:不,我不是,我没有!
      “……是以前用太岁的人?”岑缨试探地问。
      “就是他!”司危激动起来,然后就竹筒倒豆子一样细数缙云种种不好,最记恨的巫炤被杀之事反而并未提及。岑缨听了半天也没搞清楚她到底在怨念什么,只知道如采喜欢过缙云,但司危不喜欢,也不喜欢如采喜欢他这件事。
      “可这跟如采现在喜欢的人有什么关系?”岑缨问。
      “缙云也是白发!”司危理直气壮。
      岑缨:“……”
      白头发也太冤了吧?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又不是他想长成这样的。
      好在司危还不至于那么无理取闹,很快又给了第二个理由:“以前跟缙云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如采那么喜欢他,他都不怎么理如采……”就她们一路观察过来,那个银发男子也好不到哪去。如采和那个银发男子相处的时候,都是如采主动在说。
      “这种男人有什么好的!”司危怒道,也不知这份怒气指向的谁。
      所以她完全有理由怀疑如采的眼光。就算那个男人和缙云不一样,她也该去看看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在如采不知情的情况下。
      岑缨:……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话说我们为什么要偷偷的啊!?
      虽然最终被北洛带回莲中境,这件事不了了之,得知不日将去天鹿城,司危的第一反应还是暗地里找到那位白发辟邪。
      因为辟邪感官敏锐,在玄戈的梦里,两个业余的跟踪者始终不敢靠得太近,也就无从得知那位银发男子的相貌。虽然司危大致记得对方的体格、衣着,那身华丽的铠甲在城中也极具标识性,但仅凭一双眼、一张嘴,在偌大一座城里找一个人,恐怕没那么容易。
      而就在这个时候,岑缨表示:“其实那天我把他们都画下来了……”当时只是单纯觉得画面很美,主角又恰好是她认识的人,可以画下来跟如采看,现在……
      看着司危猛然亮起的双目,她好像知道了这幅画的结局。
      “我突然觉得,你这个人还挺有用的嘛!”
      岑缨:“……”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成了有着同一个秘密的朋友,从前恩怨一笔勾销。在共同的目标面前,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坎儿。
      岑缨:等等,我没答应——
      司危:那个男人的画,你再画一张给我吧?
      岑缨:……
      然后就是羽林看到的这样了。
      “……等等,你让我先理一理。”红发辟邪按了按额头。
      照这个小姑娘的说法,她之所以要找岚相,是因为对方是如采的心上人——这个他知道。既然跟北洛大人一起回来,认识如采也无可厚非,说不定两人关系还很好。
      但是,“你是在哪里见到的……他啊?”
      不怪羽林谨慎,实在是这事有些蹊跷。在不知道玄戈梦境的前提下,他不奇怪对方知道岚相,也不奇怪对方为什么一副找岚相麻烦的姿态。说不准就是给如采打抱不平的呢?就岚相先前那个德性,霓商大人都生过气,何况这么刁蛮的一小姑娘。羽林半点不觉得奇怪。
      但知道长相却不知名姓,这就很有问题了。她是从哪弄来的画?他了解自家发小,那不是如采的手笔。她真的是因为如采才知道的岚相吗?
      “你……你管我是在哪见到的。”司危嘴硬地没有解释,“反正……你认识这个人对吧?带我去见他。”
      “我是认识他不错,应该说,天鹿城大部分辟邪我都认识,但……至少你得告诉我,你找他做什么吧?”羽林无奈地摊手。
      他倒不怕这小姑娘找岚相麻烦,要是连这点小事都摆不平,岚相也不用惦记着王位了——虽然现在有北洛大人在,惦记也没用,但是放心归放心,有些事情总得先搞清楚。
      “你找他这事……和如采有关吗?”
      “当然!”司危脱口而出,“如采喜欢他,我当然要看看他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辟邪。要是又被骗了怎么办!”
      还真是因为如采啊?羽林觉得有趣,笑着安抚,下意识忽略了那个“又”字:“你担心如采啊?那你可以放心了。我们和她一起长大,认识的时间可比你久多了。安心,他不会对如采不好的~”
      虽然之前喊了一句“滚开”,但……毕竟不是对如采说的嘛~
      “……我总觉得你在唬我。”司危怀疑地看着红发辟邪,笑得越来越奇怪了。
      “算了。不管怎样,你带我去见他!”
      被缠得无法,羽林只得好声好气地答应对方去找岚相。触碰王剑之后,因为如采将妖力渡给了岚相,他很快回到了光明野的战场上。今天正是由他带队巡视光明野。算算时候,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这么想着,羽林带司危直接去岚相府邸等人。结果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岚相,小姑娘没了耐心,他们离开,才在乾坤阵枢正下方遇到岚相队里的战士。听他们说,光明野最近来了一只厉害的大魔,岚相大人带队巡视两圈未曾发现大魔踪迹,这才让他们先行归城,他一个人再去找出来消灭。
      “看来岚相这时候还在光明野。那……”羽林看了一眼司危。
      “我们也去光明野!”司危果断道。
      羽林挑了挑眉,他想也是这样。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还没走出却邪之门,他们就在城门口遇到好些人,还都是跟王上一起回城的人。闭着眼的披风男和粉裙子的小姑娘不用说,本就是北洛大人请来加固大阵的,既然应垒跟着他们,应当是去看护城大阵在城外的布置。至于旁边的北洛大人……
      “我去光明野有些事。”北洛简单解释了一下。
      羽林点头表示了解。王上不愿细说,他也不会那么没眼力劲儿地追根刨底。但是王上身旁的金发辟邪嘛……
      “其实……我也有些事去光明野。”如采讪笑,“你们信吗?”
      羽林自然是信的。岚相就在光明野,对如采来说,去找某个家伙完全是常规操作。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几乎是瞬间,两人异口同声。
      北洛:“你伤好了吗?”
      巫炤:“你伤好了吗?”
      羽林:——这么默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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