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三]菜鸡的奇幻冒险》落地成茄盒

90、星坠于野15

　　事情还要从几天前说起。
　　对于如采带着巫炤和司危住进莲中境这件事，说实话，北洛是不乐意的。一大一小都不是善茬，让他们进来，和引狼入室没什么区别。但苏生之术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加上如采有伤在身，北洛没有理由拒绝这个请求。
　　他只能安慰自己：两个危险人物放在眼皮底下，正好也能监视一二。
　　莲中境原本只有四间屋子，是当初秋文曲等人帮着盖的应急之作。人多起来后，原天柿提出要扩建，北洛没有异议。结果一没管这件事，建筑方案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等他发现的时候，原本说好的木屋变成了石屋，准备的木材用不上不说，工期也被拉得老长。听小姑娘的意思，好像还想建那种多层的房屋。
　　北洛很想吐槽：他们来莲中境是为入梦准备，不是在玩Minecraft！
　　然而岑缨对这件事却非常支持。对她们这些博物学会的人来说，能够复原上古时期的建筑，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美事。更别说监工的就是四千年前的古人本人，充分保证了建筑的还原度，让他们能直观地看到过去。如果不是先前发生的种种事件，北洛毫不怀疑她和她那位师兄会直接找上巫炤和司危，两眼冒光地询问上古时期的文化。毕竟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两个人也算是活化石。
　　“不过，你还是离他们远些。”北洛提醒道。虽然他不觉得巫炤会明目张胆地动手——在吃他们喝他们的情况下。但谁知道他们不会一时冲动？
　　“嗯，我听你的。”岑缨乖巧地应承下来。
　　说到活化石，非常巧的是，北洛这些天一直在做上古时代的梦。从云无月口中，他已经知道那个全副武装的男人就是太岁的旧主缙云。梦中所见所闻，也能和缙云曾经落入魔域的遭遇相吻合。基本可以确定就是缙云过去的经历。
　　北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梦到这些，而且这样的梦从鼎湖回来后一直断断续续的，令人困扰。别人只需要面对两个活化石，他却觉得自己都快成了活化石。
　　于是他去问了云无月：“我这是什么情况？”
　　“或许是……太岁让你做的梦吧。”云无月思忖片刻，这么跟他说。
　　但真的是这样吗？北洛有些怀疑。虽然他听说一些古物会携带过去的记忆和情感，但是这么强的代入感，不像是一柄剑所能做到的。
　　而且每一次的梦都能和他之前的梦接上……仿佛它还记得自己梦到了哪儿。
　　梦中的岁月过得极快，转眼便是十年。魔域不适合人族生存，即使他将几位战士都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还是不能阻止他们日渐苍老，最终化作黄土。
　　如今只剩下他和另一位战士。
　　“大人，我们之中大概只有您还能回到轩辕丘了。要是真有这么一天，麻烦您给我的家人带几句话吧。”
　　是他没能把他们带回去，他有些愧疚地想。
　　可是奇妙的是，在对方改口、不想让家人挂念自己的时候，他却觉得，还有人在等他。
　　没过多久，奎告诉他们空间有异，有人试图打开空间裂缝，只是力量不够。如果他与那边里应外合，应该能彻底开启空间裂缝，但也会吸引很多别的魔。
　　“你要尽可能地挡住他们。”奎对他说。
　　“好。”他点头，重新戴上妖兽面甲。
　　被吸引来的魔确实很多。天空乌压压的，全是被空间异动吸引来的飞羽魔，比先前捣毁的飞羽魔巢穴里的还要多，杀都杀不完。浓郁的魔气中，带着亮色羽毛的尸体甚至还未消散，很快便堆积成了山。
　　渐渐地，他发现自己伸展不开手脚。不光是因为那些鸟尸限制住了他的活动范围，还有那些紧随而来的下等魔，把他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起来。一个躲闪不及，他就被一张弯曲的鸟嘴咬住脖颈，无比真实的疼痛迅速传入脑海——
　　不对，这不是梦！
　　北洛猛地睁开眼睛，一颗黑色的头颅映入眼底。
　　是巫炤！！
　　下意识推开对方，北洛忍不住骂道：“你属狗的吗？”还咬人！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巫炤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抬头“看”他，嘴边似乎沾上了什么红色的液体。
　　北洛摸了一把自己温热的颈侧，一手的血。
　　——靠！
　　这不是狗，这是蚊子！！
　　北洛早就猜到巫炤没吃饱，尤其是司危还会要加餐的情况下，对方却矜持地跟大家闺秀似的，一口都不多吃。都是以血肉延续行动的人了，也不知这么做图什么。一个扫堂腿送对方下地，北洛没好气道：“没吃饱就滚去厨房——”
　　话未说完，他被对方拉下了床，再次咬住脖子。北洛这才发现：对方可能根本没醒。
　　所以说这种成天闭着眼的家伙就是麻烦，都不知道人是醒着还是睡着！！
　　“喂，你给我清醒一点！”
　　北洛可没有舍身饲虎的打算。他不是圣人，脑子里也没进水。再说莲中境的吃食从来没少了谁的，没吃饱纯粹是巫炤个人的问题。所以他下手毫不留情。
　　但一个饿到意识不清的人是很难缠的。尤其是像巫炤这样的强者，即使意识不在线，身体也知道如何战斗。相比不敢闹出太大动静吵醒他人的王辟邪，只靠本能行动的鬼师可没有什么顾忌。于是两人缠斗在了一起，一时之间竟难分胜负。
　　而就在这个时候，如采正好从窗边路过，将这愈发不堪入目的一幕尽收眼底。
　　如采：……可能是我起床的姿势不大对。不然怎么看见王北洛和巫炤滚在一起了呢？
　　啊哈哈哈哈哈……
　　北洛没注意到她神色有异，在瞄到如采的那一刻便当机立断，抽出手给对方比手势：赶紧帮把手，把这家伙弄走！！
　　如采一怔，见北洛对她挤眉弄眼，才意识到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觉。
　　再看因为少用一只手而落入下风，被对方直接摁倒在地的王辟邪，她沉默了一会儿。
　　所以……北洛是让她赶紧走，不要碍他们的好事？
　　眼见如采转头就走，北洛气坏了，制造了一点声响将对方重新吸引回来：不是让你走，是让你把他拉走！！
　　如采想了一下，自觉get到了对方的意思。于是顺手布了一个静音结界，比了个给嘴上拉链的手势。
　　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北洛：……
　　你走，赶紧给我走！！
　　有多远滚多远！！！
　　正所谓求人不如求己，仰人鼻息，朝夕可亡，最终还是他忍无可忍动用妖力拍醒巫炤，才终结了眼前混乱的局面。
　　“你到底怎么回事？”北洛坐在床沿，抱臂问道，“深更半夜忽然发狂，”搞得他跟黑心煤老板似的。“我差你一口饭吃吗？”
　　“……我怎么了？”巫炤皱着眉，依旧保持双目紧闭的状态。就好像先前一闪而过的无色瞳孔只是北洛的错觉。
　　但他不可能看错，北洛心道：那副渗人的模样……
　　“你问我，我问谁？”
　　再次入睡，北洛没有做梦，这对每晚被迫加班的他也算是难得的清闲。然而第二天早上，看见如采鬼鬼祟祟地向他走来，北洛意识到：这事儿还没完。
　　“那什么……北洛，你的腰还好吗？”如采揶揄道。
　　她当然明白昨晚只是个误会。虽然腐女属性让她在当时理所当然地想岔，从而做出了错误的反应，但是冷静下来就能想到，事情不可能是她所想的那样。现实又不是PWP，不会有那些不讲道理的为爱鼓掌。
　　所以，北洛和巫炤只是单纯地在床上打起来了吧？
　　依旧没get对实情的如采心想。
　　但明白归明白，知道实际是怎么回事不影响如采将错就错，借这件事调侃对方。反正北洛又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而且若是一点遐想的余地都不留，那这个世界对腐女来说未免太不友好了。
　　——虽然她一点也没有萌巫洛的意思。
　　北洛身为三百多岁的大妖，在人界混迹几十年，哪里听不懂对方的意思。当即脸就黑了：“你都在想些什么！？”
　　“你不是腰力微弱吗？”如采笑眯眯地反问，“虽然听说腰疼是脆皮鸭文学的常见错误之一，一般会疼的也不是下面那个，除非床板太硬或者姿势有问题……”
　　但她又不是有经验的男孩子，她怎么知道这些是真是假？
　　“所以，需不需要我去跟原天柿说一声，今天做红豆饭？”
　　即使不知道红豆饭是什么梗，北洛也能读出对方的不怀好意。瞥了一眼不远处遛鸟的某位，他问：“这些你怎么不去和巫炤说？”
　　“呃……”如采脸上的笑容一滞，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反击。“这不是……不适合跟他说嘛。”
　　“呵。”北洛冷嗤一声，心想：那就适合跟他说了？
　　虽然前世萌炤云萌的飞起，但如采并不敢和当事人开这种玩笑——或者说，正因为萌这两个人之间的友♂情，所以格外不敢造次。
　　要是影响到本人就不好了。出于这样的心态，那时的她从来没有在人前暴露过自己的兴趣爱好。
　　不过她在北洛面前倒是无所顾虑，如采感到有些奇妙：即使是相熟已久的朋友，她都未必敢暴露自己腐女的身份。
　　是因为对方是游戏主角，所以让身为玩家的她不自觉地感到亲切吗？
　　“待会我要跟霓商那边联系，你也跟我一起？”
　　“啊？”如采回过神，意识到对方和自己说了什么，点了点头：“嗯。”
　　两只辟邪一同走到空旷的水边，用回音符与霓商联系。得到天鹿城无恙的消息后，北洛交代了他们一行人的计划。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他并没有告诉霓商巫炤、缙云、还有如采前世那些事。可能是觉得这些与天鹿城无关，也可能是觉得还不到说的时机。如采也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不过，关于缙云，他确实有些疑问想问如采，而这些不适合在他人面前提起。
　　要不是一早被对方打岔，他早就问了……北洛有些怨念地想。
　　霓商静静地听北洛说完，虽然投影看不大真切，让人无从得知她的神色，不过从语气来判断，她应是松了一口气。“这样……也好。天鹿城终究不大太平，既然你那边灵力充裕，便让如采在你那养伤，正好也帮你一些忙。”
　　“倒是你那边，听起来那古怪的梦境内也十分凶险，你和霒蚀君务必多加小心。”
　　如采心道：要说凶险，其实也不会太凶险，她都被剧透过了。
　　而且她也会跟着去——虽然昨天晚上忘了找云大佬商量，但今天说也不迟嘛。
　　霓商不知她的想法，继续和北洛诉说自己有关魔族异变的猜测。倒是北洛注意到如采的神色不对，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心思完全不在对话上。
　　……她又在盘算什么？
　　“我记得以前玄戈和如采聊起过这件事，她也花了不少功夫调查魔族的异变。异变的事情你可以问她，族中有记载的她都清楚……对了，如采，”霓商话题一转，有些刻意地说：“我们这边一切都好。”
　　“那就好……？”如采感到有些莫名：不是都说了天鹿城没事吗？
　　霓商摇了摇头。
　　“异变之事我会留意。保重。”北洛干脆地结束通话。看着霓商的虚影消散，他忍不住转身，对如采解释道：“她是怕你乱想，不好好养伤。”
　　“……啊？”如采还是不解：乱想什么？
　　“那个白毛。”北洛提醒。
　　“……啊。”如采如梦初醒。
　　“所以你都在想什么？”北洛颇感无语。当初大敌在前都能你侬我侬，视心魔为无物，现在说忘就忘，别人不提还想不起来，简直……
　　这家伙要是个男的，怕不是个标准的渣男。
　　“嘛……”如采挠了挠头。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她的注意力都在主线剧情这里，哪管得了那么多？再说天鹿城也不会出什么事——在赤厄阳来之前。所以完全不用担心。
　　至于她现在在想什么……如采微笑着看向北洛。
　　北洛：“……总感觉你要说的不是什么好事。”
　　如采：“嘿嘿。”
　　得知如采想跟他们一起入梦，北洛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先不说一个伤员带到梦里会有什么隐患，光是如采的加入，北洛就能看到一堆麻烦紧随而来。
　　结果就像他预料的那样。因为如采要进入梦境，司危闹着要一起去，建房子的事情可以放在一边。而巫炤在劝说失败后，也表示要同行，王辟邪的水平他不放心，他在，至少可以看护一二。
　　但我还没同意带上她呢，你们两个在这儿凑什么热闹？北洛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而且你们两个不应该跟我统一阵线劝退她吗？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他看到了向莲池跑来的粉衣少女。
　　北洛：“……你不会也想跟我们走吧？”
　　岑缨看了看阵中已有的五人，有些不知所措地回答：“呃……是的。”
　　不需要后面的凌星见为她说话，北洛率先服软，他也懒得和岑缨申明梦境的凶险了。反正拦是拦不住的，无论是如采还是巫炤，都具备进出梦境的能力——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云无月对如采的加入没有意见，那么与其放她自己行动，不如一起，他也能看着对方不要出事。
　　等等，北洛皱眉：他的想法好像跟某个人同化了？
　　不，肯定是他的错觉。
　　原先的二人队伍扩充到六人，让北洛感觉自己不是去救人，而是组团踏青。偏偏凌星见觉得没有问题，人多力量大。这么多人一起去，彼此之间也能有个照应。
　　“且不说小缨子一看便是福星高照之人，这几位大哥大姐也是一表人才，灵力强大，面相也不差。虽然不知道是哪里人吧，但我相信以他们的实力，肯定都能帮上你的忙。你多带一个也不会吃亏~”
　　带上岑缨是不会吃亏……但你指的那三个人里，一个是伤员，另外两个就是罪魁祸首！
　　北洛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
　　凌星见你什么眼光？？？
　　不过忽略这些糟心事，还是有那么一件事让他稍感安慰。那就是在出发前，麻烦的源头遭了报应——虽然他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你的书。”巫炤将一本蓝皮的话本递给如采，隐约可以看见上面写着“逸尘子传”四个大字。
　　“啊，谢谢。”如采十分自然地接过来，随后脸色一变。
　　“这书……你从哪里拿的？”
　　“怀庆找到的。因为不确定这本书属于你我中的哪个，他便把书交给了我。”
　　“……那你怎么知道，这本书是我的？”如采的语气变得难以言说起来，“你看过里面的……了？”
　　“自然。”巫炤点头，“不然我也不能确定是你的书。”
　　然后他看见如采捂着脸蹲了下去，像是想找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北洛有些疑惑：那本书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