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三]菜鸡的奇幻冒险》落地成茄盒

88、星坠于野13

　　从鼎湖回来以后，北洛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站在冰天雪地之中，手持太岁，正在和人对战。身后是尚未损毁的陵墓，身前是凝结成冰的湖面。面前则是他的对手。
　　一个女的。
　　梦里的很多细节都不怎么清晰。他只记得自己和那个女的打了起来，双方用的剑法似乎同出一脉，许多招式能看出相似的影子。起先两人不分上下，渐渐地，他占了上风。后来还一举打落了对方的武器。
　　那个瞬间，他看到了对方慌乱的表情，也知道自己打算乘胜追击。然而随着一声枪响，带有冲击力的弹头打穿了盔甲，他才注意到：还有一个男的躲在不远处。
　　然后便是漫天的金光。
　　直到梦醒，他都没有看清那名女子的长相。这让北洛感到有些奇怪。他不是那种目中无人的人，不会连对方的面孔都不记得。虽说梦里的“他”未必就是他，满副武装，就连手指上都戴着坚硬的骨质防具，仿佛另一个时代的战士。但是……
　　那个女的戴了一只晃眼的红色耳坠，这一点他记得很清楚。
　　不过钻研这个梦也没什么意思，北洛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个梦，想着说不定是受了那些黑莲的影响。
　　在鼎湖被凌星见和常陈唤醒，一起回到阳平，他们才发现被他们带在身上的黑莲引起了怎样的风波。梦中遇到的寄灵族也告诉他们，近来出现了新的梦域，因为某种不知名的力量将这些梦境连在一起，他们才能从“阳平”一直走到遥夜湾。
　　现在想来，这些事件都是和巫炤墓中一样的黑莲造成的。
　　如今凌星见已经带着星工辰仪社的弟子将阳平周围的黑莲清理干净，而他们正在为了入梦救人积极准备。寻常物件吃食无法带入梦境，除非以莲中境的灵力侵染，或是在其中制造。他们就把大量功夫用在了莲中境。根据云无月的说法，梦里情况复杂多变，多做些准备总归没错。
　　“你对梦很熟悉的样子。”北洛“随口”说了一句。在阳平梦域第一个意识到他们的处境，前灵境、原灵境什么的都说得头头是道。疑惑不是没有，只是当时不适合问。
　　“我族为‘魇’，精神力远胜大多妖族，入前灵境确非难事。”云无月解释道。
　　“所以你才和寄灵族相熟？”
　　“嗯……不过跟你想的不大一样。”
　　一问才知，云无月之前就和这些寄灵族有过来往。“魇族以精神为食，入梦多数只为捕食，更有甚者折磨他人取乐。与寄灵族的关系绝对说不上好。我……算是特例。”
　　北洛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理解了。
　　“那他们说的‘熊’是什么？听起来还挺厉害，帮寄灵族杀了不少魔。”
　　“那是如采的精神力造物。”
　　对话最终因为岑缨的到来不了了之。被原天柿委托去阳平购置工具，北洛忍不住想：照这个架势，他们是不是还要去雇些木匠、铁匠？又是禽圈，又是渔网，还说最好建个水车……虽然有工作热情挺好的，但原天柿这样真不会把主线玩成种田？
　　只是为了在梦中回复体力与精神力的话，难道不是开几亩地，种些水稻和草药就够了？
　　“可是水稻长成后也需要处理啊，收割，打谷什么的，这些都需要工具。”岑缨说得头头是道，“而且药草该怎么处理？我们中也没人懂这个……吧？”
　　行吧，还得找个药师。
　　此时的北洛尚不知道自己之后还要雇佣裁缝灵器师以及一大堆契约妖兽。不过就算知道，也不影响他走上种田的道路。
　　天鹿城的事暂无头绪，以他现在的妖力回去了也帮不了太多。倒不如先把眼前的事情摆平，说不定叫醒那位葛先生，还能对大阵有所帮助。
　　抽空联系一下那边吧，北洛想：顺便说一下如采的事。
　　自天鹿城一别，他和对方也算见过两面，可惜两次都没机会交谈。也不知道她跟巫炤跑去了哪里。听城里卖包子的大叔说，阳平最近来了个金色头发的姑娘，很多人都见到了。北洛觉得对方说的应该就是如采。听说她常常找人打牌，北洛还特别注意了一下。然而这几天来回跑了好几趟，完全没看见过对方的身影。
　　或许他应该麻烦一下星工辰仪社的那些人，毕竟现在找她已经不完全是为了天鹿城那些辟邪。
　　这么想的北洛，刚一出莲中境，就看见了拿着钓竿的某位辟邪。
　　北洛：“……”
　　如采：“……”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站在木桥中间的两妖面面相觑许久，北洛率先开口：“你在这里做什么？”
　　如采瞄了瞄手中的鱼篓，不大确定地说：“钓鱼……？”
　　……你认真的吗？
　　“准确地说，应该是去捉田鸡？”
　　……行，你可真行。
　　北洛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一掌拍在对方肩上。
　　“跟我走一趟。”
　　“……啊？”
　　毫无防备地被拉到莲中境中，如采一脸懵，完全搞不清什么情况。
　　她知道自己这是到了莲中境，可是……北洛为什么把她带这里来？还一副警察抓人的模样？
　　她有惹到对方吗？？
　　虽然她确实有对不住对方的地方，但是——“鼎湖那点事，你至于记这么久吗！？”
　　说到可能被记恨的事，如采觉得也就这一件了。然而北洛没想到对方会说这个，脸一下子就黑了：他是那种人吗！？而且把他们三个抛在那里，拍拍屁股就走人——“你还好意思说？”
　　“我怎么不好意思？”如采瞪眼，理直气壮道：“还不是看你裂空用熟练了，不想你们两个再起什么冲突，我才回去的！”
　　为了让他迅速掌握裂空，特意在旁边袖手旁观，看他被巫炤打得东奔西逃——那你还真是体贴啊？北洛翻了个白眼。“短距离裂空和跨界传送能一样吗？”
　　如·也挺想翻白眼·然而不会·采：“你不会举一反三的吗？”
　　他要是不会举一反三，就不可能根据凌星见那半张符想到怎么回来！
　　北洛还想说些什么，余光瞄到不知何时靠近的黄金飞天鼠，这才想起自己原来的目的。他转头对原天柿道：“工具会给你买的，你先跟岑缨把别的事做完，有什么事情之后再说——我和这家伙有事要谈。”
　　闻言，如采挑了挑眉。
　　要谈的事情她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到。共享了一波情报后，一方知道了主角团的调查进度，一方搞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相比他们一点点摸索，如采知道的明显多得多，这让北洛不得不感到惊讶。
　　“整个中州地区都有半魂莲的种子……这些，都是巫炤告诉你的？”
　　如采摇了摇头，轻描淡写道：“算是我猜的吧。那时人们的活动范围大概就是如今的中州。巫之堂的人没道理只在阳平周围埋半魂莲的种子。”
　　当然，这些在游戏后期都得到了证实。
　　“也是。”北洛点了点头，“听说凌星见他们从湖底的淤泥挖出不少莲子，那些黑莲不可能都是从巫炤的墓里流出……不过他倒是什么都跟你说？”他怀疑地看向对方，“你们两个关系有那么好？”
　　“是因为没什么好瞒的吧。”如采自动忽略了后一句，“我人就在阳平，发生什么都看得见，半魂莲又那么明显。与其等我兴师问罪，不如先一步坦白……或许巫炤是这么想的？”
　　见北洛依旧盯着自己，如采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毕竟他已经不打算做什么了。”
　　“他现在仍在阳平？”
　　“嗯，昨天还在城里晃了一圈。”
　　“我不相信他真会那么安分。”北洛抱臂道，“跟他一起的女孩还想杀死岑缨，他这个人更是脑子有问题。在地底睡了四千多年，难道就只为了看看四千多年后的世界？”
　　“所以我已经盯了他好多天了。”如采叹了口气。作为唯一一个知道所有剧情的人，她对巫炤的警惕心只会比任何人都强。
　　“然而……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他确实不打算做什么。整日在城里看花遛鸟，跟一退休老爷爷似的。”
　　甚至还跟医馆的人学会了千秋戏！
　　当时如采就感到十分不可思议：千秋戏真的要拯救世界了？？
　　“不过后来我发现了，其实不管巫炤做不做，结果都不会有多少差别。阳平梦域的形成跟他并无直接关系，我们大部分时间都在一起，我也知道他什么没做。”如采又叹了口气，“应该说有天星尽摇这事儿在，他不插手已经够麻烦了……”
　　“所以还是得想办法把眼前的事解决。”北洛总结道。
　　如采迟疑着点了头。
　　不得不说，现在的状况，倒是和她最初制定的计划契合了。
　　因为陷入梦域的大多都是普通人，无法从外界通过灵力唤醒，只能入梦再想办法将其唤醒。现在也不知道工作量有多大。如果可以的话，北洛挺想把眼前这家伙拉下水……但有一件事得先问清楚。
　　“你的伤怎么样？”
　　“什么伤？”如采微微一愣。她有在北洛面前受伤吗？
　　北洛皱眉：“霓商说你身上有伤。”
　　如采更奇怪了：“霓商怎么会知道——等等。”
　　她想起来了。
　　霓商不知道，但另一个人知道啊。
　　“喵了个咪的！！”如采炸毛了，“他、他怎么可以跟姐姐说！？”在刚刚对自己耍流氓之后？？
　　“那我就不知道了。”北洛摊手，也不关心对方说的“他”究竟是谁。“你姐姐的意思是让你立刻回天鹿城。”
　　“不行。”如采下意识道，“巫炤这边还没解决，而且……我现在回去，也帮不了什么忙。”
　　北洛估计也是。要是如采的伤势真的那么严重，严重到了必须尽快去找晴雪的地步，现在回天鹿城反而不好。那边还在对抗魔族呢。
　　不过……“你看起来倒不像是有伤的样子。”
　　“哦，那是……怎么说呢。”如采挠了挠头，想着既然霓商都知道了，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便说：“要是你在天鹿城长大应该知道，族里也有一些结界和封印术之类的传承，只是一般用不上，除了王族也没人会学。我在伤口上加了封印，可以使伤口那部分保持原来的样子……算是一种紧急处理吧。”
　　“既然是紧急处理，你现在不用治疗养伤？”北洛敏锐地问。
　　你觉得现在是养伤的时候吗？如采腹诽。
　　“等这段时间过去再说吧。反正这个封印没有副作用，就是消耗的妖力多了点。让晴雪这时候多治些伤员，总比把精力浪费在我身上好。”
　　“既然你已拿定主意，那你自己和霓商说吧。”
　　“嗯。”如采点头，“不过你怎么想到问我这些？”
　　“听云无月说你对梦域也算熟悉，又和那些寄灵族有交情，之前还麻烦他们帮过忙。我本想找你帮忙。”
　　不过在确认对方确实负伤，北洛又有些动摇。说到底，入梦救人是他自己的决定，跟天鹿城没有任何关系。
　　“你要是不愿意的话，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如采思忖道：“梦域的话，我确实可以找些人帮你。”比如乌金燕一族。得知魔族或许会将梦域作为通路来到人间，以大长老为首的燕子们倒是非常积极地想要帮忙，只是它们能做的十分有限，而且还没跟人类这边搭上线。正好可以由她来牵线。
　　“建设家园的匠人我也可以帮你找几个，虽说有钱总能找到人干活，但你这边……最好还是找些妖吧？”
　　“那你呢？”北洛问。
　　“我……如果有那个时间，我也想帮你们。”如采长长地叹了口气。“但我现在……”
　　不同于开启种田线的主角团，带着两个反派的她，最近还在温饱线挣扎——当然，饿的不是她，而是司危。魔核残片只解决了巫炤一个人的问题，不知为何，巫炤并不愿意让司危使用同样的办法。这意味着她必须用其他东西来填补这一张嘴。
　　比如一顿十几只鸭子……这种已知可行的办法。
　　然而以如采现在的条件还做不到顿顿十几只鸭子，这不光是钱的问题，还涉及到舆情、信任以及民众安全等各种各样的问题。因为她们借住在别人家里，不好闹出太大动静。加上院子里人多口杂，她们三个人又异于常人，一举一动都引人瞩目。如今城里道士这么多，如果她还没心没肺地每天带十几只鸭子回来，再拿着十几只干尸去厨房，要是哪个人把她们当成可疑的坏人——这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而且从某种角度来说也不算错。按照一般逻辑，这个人就应该把道士请到自家院子里……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当然，她也可以给自己加个补丁，买通那位姓黄的厨子，让他给他们打掩护。反正对方也是妖，应该能够理解她们的情况；不能理解，也会清楚自己不是她的对手。有了自己妖，想做什么都会方便很多。但自从那十几只鸭子化作干尸，姓黄的厨子对她们警惕到了极点。只要她稍微靠近对方，对方立刻摆出宁死不屈的姿态，大有和那些鸡鸭共存亡的意思，搞得她连买通对方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继续通过其他人拿到黄大厨做的饭菜。
　　从干尸事件后，对方就没有主动接触过自己，在胆小方面倒是很有小妖本色。
　　这样一个脑子里不知在想什么的妖，就算买通了，如采觉得对方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只能另寻出路。“所以我这些天都在附近找带灵力的食物，像是灵力充沛之地异化的兽类什么的……”外形正常，容易获取，需求量也不会大到离谱。要是别人问她为什么不吃黄大厨做的菜，还可以解释为换个口味。为了找这样合适的食物喂饱司危，如采可花了一番心思。
　　没办法，谁让她不想别人出事，又不想干掉这两个万恶之源呢！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因为先前湖里开了不少半魂莲，现在水中还有不少的灵气残留，我想那些水产应该也会受到一定的影响，正好给孩子补补……”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跑去垂钓捉鸡，更不会被随地乱扔莲中境的北洛抓个正着。搞得她跟禁渔期为了喂饱家里的孩子不得不铤而走险的母亲似的。
　　如采不由感慨：啊，养家糊口真难！！
　　“稍微停一下。”北洛直接打断对方，他总觉得对方走进了误区。“你所谓‘带有灵力的食物’，有那么难弄吗？岑缨她们捣腾出来的那些是不是就算？”
　　顺着北洛的手指看去，一块不大不小的金黄色麦田立于低处，看起来长势极好。那是岑缨和原天柿一起努力的结果。即使从她们站着的地方看不清粒粒饱满的麦穗，也能闻到那种灵力养出来的沁人肺腑的稻菽豆香。
　　轰的一下，如采的脑子炸了。
　　对啊，她怎么没想到呢！？
　　上古时期的人们就学会了栽培食用植物。在有家园系统的情况下，她为什么要哼哧哼哧找吃的，她完全可以走种田这条道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