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三]菜鸡的奇幻冒险》落地成茄盒

14、上古时期14

　　“大人，让我去西陵吧！蒲甚那边就交给大鸿！”
　　有熊王宫大厅内，戎冬毛遂自荐道。
　　半天来，他们陆续收到了西陵、蒲甚和郾川三地的求救信号。一度消声灭迹的魔物忽然出现在这片大地上，打了人族一个措手不及。
　　“那郾川怎么办？”有人插嘴，“郾川聚集了集泷、郝洺、郾川三个部族的人，可是没有战士驻守在那里。如果不派人去救……”
　　“你说的这些谁不知道！可没那么多的战士！”戎冬烦躁地来回踱步，“轩辕丘有再多的部族也没用！那些怪物又不是人，它们凭空出现凭空消失，谁也不知道何时何地会被袭击，各处的兵将敢动一下吗！？”
　　那人被呛得无话可说。
　　戎冬继续道：“就算我和大鸿去救，也是冒着有熊这边转眼会被偷袭的危险。今年的花食节就在这里举办，城里聚集的人比任何地方都多！郾川那种地方——”
　　那种地方既不值得救，也救不了。
　　无论他们救不救蒲甚和西陵，郾川都只能放弃。这正是如采费尽心机想要创造的局面。
　　戎冬可不知道这背后的算计，他怒从心头起，直接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老子不想救那些人吗！要是拼了命能把他们救出来，这条命算个什么！可你告诉我，怎么救！？”
　　在场各位都是久经沙场之人，不畏战，不惧死，可这改变不了眼下无力的局面。魔是如此来势汹汹，在它们面前，再强的战士也无法逆转乾坤。除非……
　　“缙云大人……”有人眼前一亮，“不能去找缙云大人吗？”
　　“滚！”戎冬怒斥，“缙云那身体，你让他去送命啊！？”
　　“我会出战。”
　　大厅内所有人都不由把目光投向说话的男子，来者正是缙云。只见他几步迈入殿内，直直走向姬轩辕，幽蓝色的双眼中燃烧着坚定的战意，意图显而易见。
　　姬轩辕不赞同地看着他：“巫炤说过，你不能再上战场了。”
　　缙云反问：“还顾得上这些吗？”
　　有人注意到了和缙云一起走进来的女子：“你身后的那个……？”
　　缙云偏过头，示意女子上前。那女人低着头，乌黑的发丝挡住了侧脸，让人看不真切。众人只能看到她的双手在胸前交叠，身躯颤抖，像是被宫殿内的气氛感染了一样，十分紧张。
　　“我……姬轩辕大人，我。”女人抬起了头，她的面孔十分僵硬，话也有些语无伦次，急的戎冬想要吼人。“我是於蓝，来自集泷。我来这里替如采转达她的话。”
　　“她有什么话！？”戎冬快言快语，“你快说，她想要告诉我们什么？”
　　“她说……”若郾川遇袭，“无论郾川的烽烟是何颜色，只做示警之意，有熊不必派兵相救。集泷三邑的人会设法自保，请先……驰援其他地方。”
　　姬轩辕面色沉凝：“你的意思是，如采在那里？”
　　“是。”於蓝艰难地点头，“她还说，烟在人在，烟灭人亡。只要还能看到烽烟，就不必担心他们的安危。她会布好阵法，静心等待从西陵过去的援军。”
　　“如采想让我们驰援西陵？可她是怎么事先得知……”戎冬颇为诧异，他来回踱步，才勉强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不，她应该是指望西陵那边能去救他们，西陵离郾川更近。只是她恐怕也没有想到西陵会遭袭，如今只能指望他们的法阵能支撑久一些。”
　　他们分不出兵力援救郾川，原本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沦陷，如今得知如采有法阵自保，戎冬心里稍安。
　　於蓝没有说话。姬轩辕的表情也不见乐观。缙云想起两个月前如采的异常，不禁握紧了拳头。
　　他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突然有一个战士跑入殿中：“大人！鴈鹰使来报，西陵无人出城，但城中烽烟由赤转青！”
　　戎冬惊诧：“嫘祖……嫘祖也让我们先驰援别的地方？”
　　“再探！”姬轩辕道。
　　“是！”战士迟疑片刻，又道：“……但这半日来鴈鹰已累死五只，剩下的怕是没那么利落了……”
　　姬轩辕沉声打断道：“不管这些，继续放出！”
　　戎冬还在思索：“是了，郾川到西陵比到有熊近的多，她说不定也看到了那边的烽烟。她向来有成算，西陵战力又强，是不是城中的情形，没之前那么糟糕了……”
　　其余人皆是凝眉不语。
　　戎冬继续道：“既然郾川、西陵都不需驰援……大人，是否这样，我带兵赶去蒲甚，缙云和大鸿就守在有熊？”
　　姬轩辕紧锁眉头，没有答话。
　　“大人，”就在这时，缙云哑着嗓子开口，“请让我前去驰援西陵。”
　　最后的发展正是如采想要的结果，缙云带饕餮部驰援西陵，戎冬率半个貔部前去蒲甚。大鸿则带着剩下的士兵守在有熊周遭，因为大量人口聚集在有熊，不布防不行。
　　得到命令后，缙云披上战甲，正准备出发时，却被於蓝拦了下来。
　　缙云问：“还有何事？”
　　之前是他在王宫门口遇到急得乱转的於蓝。他认出对方是如采的朋友，看人有话要说，就自行做主带她进了宫殿。
　　“我……虽然如采让我转达那些，但是……”於蓝欲言又止。她是在看到烽烟时才想明白这几个月的不对，恍然明白自己是被如采骗了。不是“可能遭袭”而是“必然遭袭”，不是“防患未然”而是“有所准备”。她虽然不知道如采哪句真哪句假，可她知道这里面有不对劲的地方。
　　“肯定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那个混蛋！”
　　於蓝不明白如采究竟想做什么，她只知道对方把自己搞到了极其糟糕的处境。“如果西陵得救，缙云大人，您能不能转道前去郾川，我担心——”
　　“我和姬轩辕都是这么打算的。”缙云打断她的话，“无论我还是戎冬，都会在解决自己的那边的魔物后，第一时间赶往郾川。”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位朋友的朋友，随后戴上狰狞的妖兽面甲，将那张俊朗面容整个遮住。
　　“我会把如采带回来。到时候，你想怎么收拾她都可以。”
　　三日以后。
　　“如采大人，西陵那边的烽烟灭了……”
　　如采闻言一顿，随后点头：“我知道了。”
　　她的神经已经绷到了一个接近极限的状态，自郾川封城之后，她几乎没有阖过眼。如今她的眼皮子耷拉着，耳边似有鸣响，大脑也变得极为迟缓，计算剩余的粮食和灵石总要花去她很多的时间。
　　实在是太累了。
　　如采不知道几千年后的岑缨是怎么支持下来的。仅这三天，她就差点崩溃。这是真真正正的度日如年，白天和夜晚漫长到可憎，每次日落都让人等到精疲力竭。她就像满负载的骆驼，行走在灼热的烈阳下，没有水，也看不到出路，再加一根稻草就会垮掉。
　　可她根本不敢表现出来。
　　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她看，整个郾川的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自三天前主动夺取总指挥权，如采就成了三族的主心骨。她不敢、也不能倒下。
　　带着僵硬的笑容分发今日的食物，查看法阵各个枢纽的灵石消耗情况，安抚民众的情绪，安排男人的巡逻班次，如采感觉自己已经成了行尸走肉，机械地做着早就安排好的事务。
　　等她终于回到歇脚之处时，她的脸上已经什么表情都没有了。
　　“如采姨，你回来了。”
　　辛尔的儿子主动迎了上来，扶着如采进了屋。如采这些天就寄宿在他们家里。小朋友要照顾家里的老人，因为如采的关系，还要帮她应付因为各种原因找上门来的各路人马。小小年纪眼底就泛起了乌青，她看着都心疼。
　　小孩似乎浑然不觉得累，笑着对她说：“今天也辛苦了，先喝些水吧，如采姨。”
　　“我不累。”如采试图挤出一个笑容，却失败了。她扯了扯脸皮，妥协道：“好吧，我……是有点累。先休息一会儿。水就不用了，省着些吧。”
　　小孩乖巧地点头。
　　这样等待救援的日子不知要持续多久。当初说好三族人各备一些食物，大家想的都是在花食节期间依靠打猎和存粮过日。结果郝洺的人因为路途遭袭放弃了口粮，郾川贮备的食物也不够多，食物一下子变成了紧缺资源。集泷的人带来的食物倒是够用，但也仅限于自己族里，而且会被如采带来郾川的都是老弱妇孺，她们也没能力吃独食。
　　最后结果就是如采收归了所有人的粮食，由她计算后统一下发。因为食物的主要提供方是集泷，保护众人的阵法又是如采亲自设下的，没人对这一权力归属提出质疑。
　　巡逻的男人需要保持体力，因此他们的口粮是按正常分量来发，但其余人等只能得到维持最低生存的食物，如采只比其他人好一点点。她有心偷留一些自己的份额给孩子，但对方发现后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
　　小朋友当时振振有词地跟她说：“如采姨现在是大家的支柱，如果你倒下了，我们大家都不能幸免。你就不要再把东西给我了，你都拿回去。而且被别人知道也不好，他们会怀疑你多给熟人食物，然后就不听你的了。”
　　如采挑眉：小小年纪，懂得倒不少？
　　她爽快道：“行，听你的。不过你得叫我姐姐。不然我不收。”
　　“……”
　　“叫不叫？”
　　“……如采姐。”
　　那时候她还有闲心开玩笑，现在已无力再纠正孩子对她的称呼了。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接下去该怎么办。虽然他们还没走到山穷水尽的那一步，但形势并不乐观。
　　“如采姨……”小朋友突然开口，“我，我可以偷偷问你个问题吗？”
　　孩子的语气小心翼翼，带着几分怯懦，几分踌躇。三天过去，如采已经能猜到他想问的是什么了。
　　她叹了口气：“……你说。”
　　“轩辕丘……真的会派人来救我们吗？”
　　果然是这个问题。
　　烽烟燃了三天，有熊那边却无一人过来。有这样的疑惑实在太正常了。
　　“会。”知道有熊为何不来人的如采坚定地回答，“当然会，我还在这里呢，姬轩辕肯定会来救我们的。”
　　不是她自夸，她确实是轩辕丘重要的人才。如果说造字的事情仓颉可以接替她，那么在计算方面，整个轩辕丘都无人可以与她匹敌。那些年她在有熊帮律令不知处理了多少数字上的工作。这次劫难后，人族又要与魔族开战，有的是需要她的地方。
　　只是她这次肆意妄为，获救后肯定要被收拾一顿。到时候要是盘问得细了，又会暴露许多无法圆谎的地方，不知道她的那些朋友会怎么对她……
　　但她不后悔这么做。
　　小孩迟疑道：“可是他们都说西陵那边已经……”
　　“烽烟灭了，只说明他们不再需要援救。你想，几天前西陵的烽烟就转为青色了，他们那么厉害，怎么会有事呢？”如采循循善诱道，“别想太多。而且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西陵不用人救，有熊不就派兵过来了吗？没什么好担心的。”
　　但她心里知道，西陵怎么可能没事。城里活着的人说不定还没有她们郾川聚集的人多，可现在的她也分不出心关心其他城池的人了。
　　如采只能把所有事都往好了想。
　　“怎么可能没事。”小孩摇头，根本不信如采的话，“如果真的是好事，你才不会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如采咂嘴：这死孩子这么敏锐干嘛。
　　她没好气地转移话题：“那我不谈西陵，就说咱们现在的情况。从昨天晚上开始，法阵各处的灵石消耗速度就减慢了，说明魔物的攻势减弱。这算不算好事？而且我们的吃的也够，有熊的人今天不来，明天不来，大后天总该来了吧？省着些吃，总能等到援军的。”
　　“真的吗……？”小孩怀疑地看着她。
　　“灵石和粮食都归我管，我还不清楚？”如采挑眉，“情况你也都看见了，我骗你做什么？”
　　如采确实没有说谎，但实际问题不像她说的那么简单。郾川聚集的人虽然不比其他部落，但想把这些人全部救走，势必要先清理周边所有的魔。这个过程要花去两三天的时间，法阵可以先撤下，但粮食还得继续消耗。
　　这还是最好的情况。更严重的问题在于有熊是真的一点信都没有。虽然不必优先驰援郾川是她自己提出的要求，可真的音信杳无时，心里最慌的也是她。
　　别到时候人还活着，用来燃烧的柴火先没有了。然后有熊那边以为她们已经死光了，就……
　　不能想了。不能再往下想了。
　　“可是如采姨，你的脸色真的很糟糕。”孩子说，“你真的没有骗我吗？”
　　“没骗你。”如采揉着太阳穴说。她前段时间可是把於蓝、缙云、巫炤全都给设计了，唯独在这个孩子面前没说过谎。
　　“我只是太累了……你以为管事很容易吗。唉……想睡觉。”
　　也是因为辛尔的儿子太懂事了，如采才会在他面前会不由自主地放松，展露出大人真实的一面。她不用担心自己的丧会产生什么不良影响，因为她知道这孩子口风紧，不会跑出去乱说什么。而且会反过来关心自己。
　　果不其然，听了这话，小孩一下子担忧道：“那你回屋睡一会儿？”
　　“好……”如采没有推脱，直接趴到了床上。“那什么，要是有人找我……”
　　“我会叫你醒来。”小孩秒答。
　　“还有，法阵要是，出了什么事……”
　　“我会第一时间叫你醒来的，如采姨，你放心。”
　　“不，我……是想说，我怀里、还有……”缙云送她的那一袋灵石，“不够，就……”
　　“我会告诉他们灵石放在哪里，也不会让他们随便乱动的。”小朋友伸手盖住如采的眼睛，模仿母亲在世时的温柔语气说：“睡吧，采姨。”
　　这孩子真的像辛尔。在意识陷入黑暗的前一秒，如采如此想道。
　　“记着，一定要……”叫醒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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