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三]菜鸡的奇幻冒险》落地成茄盒

12、上古时期12

　　如采还不至于天真到把希望寄托在巫炤一人身上。在巫炤前往乱羽山后，她继续实施着自己的计划。
　　如果只是想要保住自己的命，早在姬轩辕邀请她来有熊时，她就已经算是达成了目标。可她想要的不止于此。她想要所有的人都活下来，包括嫘祖和西陵的那些人，包括她在集泷三邑的亲朋好友，也包括后来死在鬼师手里的那些人。
　　她想把西陵救下来。
　　当然，以她的能耐，上阵杀敌是不可能的。如采的计划也只是自行解决集泷三邑遇袭之事，最终还是要依赖轩辕丘的战士来解西陵之局。不过若有熊不用分兵，西陵又那么强，就算死的人多些，应也比游戏里的结局要好得多。
　　如果可以，如采希望西陵一个人也不要死。她去了西陵那么多次，除了和嫘祖以及巫之堂的人相熟，还和许多西陵的制陶人打过交道。她也曾走在西陵的石板路上，帮流族商人送过货，和其他受鸤鸠欺负的居民一起聊过天。那里的房屋、城墙，繁茂的花草树木，她都喜欢得紧，割舍不下。
　　可她实在找不到其他援军了，百神祭所尚未建成，辟邪会比人族先遇袭，神明也不会在集泷沦陷之时现身。
　　这是人族必然要经历的一次劫难。
　　离花食节越来越近了，如采借乱羽山之事向许多人表达过自己的隐忧，希望引起各部落族长重视警惕，尤其是集泷三邑和蒲甚。然而效果并不理想。
　　人总有侥幸心理，只要魔族没有杀到家门口，他们就不觉得自己会是不幸遭难的那个。如采明白，可每次看到那些族长十分信赖轩辕丘的样子，她心里还是气。
　　稍微自救一下啊各位！！
　　因为不想起到反效果，如采放弃了继续游说。虽说如此，她过于谨小慎微的形象已经传开了。甚至连杜康都跑过来调侃她：“听说你很害怕魔物来袭啊，如采。”
　　“闭嘴，解语花先生。”她没好气地回道。
　　“心情不好啊。”杜康笑了笑，没有在意如采的恶语相向，“不过你为什么一直叫我解语花先生？”
　　“因为……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所以是曹大爷的解语花。
　　这么想想，这一对拉郎CP的时差也真够大的。
　　“没想到你对我的评价这么高。”杜康惊讶，“啊，那我是不是该好好开解一下你？”
　　“人家说的是酒不是你。”如采死鱼眼，“而且你该找的是人家不是我。”
　　“……啊？”
　　“算了，当我什么也没说。”如采叹气，“找我有什么事？”
　　“哦，我是来告诉你，你想要的那个什么‘酱油’，这回应该能做出来了！”杜康兴高采烈道。
　　“诶？”如采愣了一下，“真的假的？”
　　她后来回想了一番，隐约想起“酱油”这个名词似乎是南宋时才有的。那么酱油的出现说不定也是很后面的事。既然如此，现在搞不出也很正常，如采也就歇了这个心思。
　　但她没想到杜康还在尝试，而且还真要试出来了？
　　“这几年收成好，我想着可以多试试。就拿豆子做了酱。照你说的，这次肯定没问题！”
　　如采惊喜道：“你是怎么做的？不，算了，我也不想知道具体细节。什么时候能弄出成品？我看看能不能用。可以的话请你吃顿好吃的！”
　　“不出三个月！”杜康夸口道，“等花食节一过，东西就可以拿出来用了。你就在有熊等好了！”
　　“呃……”如采卡壳了，“花食节前我得回集泷一趟，这次节日我也不会过来。”
　　“……啊？”杜康呆住了，“花食节你又不参加？”
　　“嗯……嗯。”如采挠了挠脸，“你又不是不了解我。”
　　她和花食节是真的没有缘分。第一次参加花食节，因为和缙云表白的缘故，她为了躲众人的闲话就没去凑热闹。后来她到了有熊，几次花食节都不在有熊举办，她不想挪窝就没有参加。缙云失踪后，她和流族人一起去了各个部落，也赶上好几次花食节，可那时她又没有兴致。如今人家要过节，她却要过劫了。
　　就连杜康都吐槽她：“你怎么跟缙云一样，每次节日都见不到你的身影。”
　　在（单方面）约好的朋友总是莫名失踪这一点上，杜康和戎冬也算是同病相怜。
　　“说起来，缙云他人呢？”如采奇怪道，“我想着在回集泷前再见他一面，结果今天一直没见着他。你有看到他吗？”
　　“缙云啊……我确实看到了。”
　　“他在哪？”
　　“一早上骑着獍妖，不知往哪里去了。”杜康耸肩，“你知道的，我和他没那么熟。也不好贸然去问。”
　　出去了？如采诧异。
　　在缙云的状况稳定之后，经主治医生的批准，三个人一起从首山回到有熊。在姬轩辕眼皮底下，缙云老实了许多，按理说是一件好事，如采却发现长公主的反应很是耐人寻味，就像……吃醋了一样。
　　于是如采顺理成章地脑补了各种“我杀姬轩辕”和惩罚PWP。
　　然而现在看来，让缙云乖巧的究竟是谁还不好说。巫炤前脚刚走，缙云又开始到处跑了，在控制了姬轩辕这个变量的情况下，如采实在没法不多想。
　　炤云girl今天也在努力找糖吃！
　　不过……“他会去哪呢？”
　　最后，如采想到了白梦泽。云大佬几千年后对缙云依旧念念不忘，如采认为，这和缙云如今有事没事就往那里跑有很大的关系。缙云曾经和云大佬说对方一定会忘记他，如果没有忘掉，那只是时间过得不够长。可事实证明这不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总有一些人是让人难以忘怀的，和时间长短无关。
　　心里有了猜想，如采立刻行动。她的方向感和记忆力都很好，既然跟缙云去过一次白梦泽，这回她自己就能找到地方。
　　然而走到半路，热血冷了一半，如采忽然想起自己去的是深山老林，走的是荒郊野路，一下子怕了起来。她总觉得下一秒就会有什么怪物蹦出来，而她的战斗力和耐力条摆在那里，是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掉，只能去阎王爷那里报道。可路已经走了一半，白梦泽附近还更安全点，折返回去不如继续前进。
　　如采心惊胆战地想：为了见缙云一面也是豁出去了，她。
　　可到了白梦泽，她却没能看到想见的人。偌大一片水泽，一个人影都没有。
　　如采欲哭无泪。
　　愤懑的她对着从角落里窜出来的小魇魅说：“来，我教你个字。”她默默地在地上用树枝写了个“昙”字。
　　“昙学，了解一下。”
　　云大佬似懂非懂地点头。
　　见小魇魅这个反应，如采一下子泄了气：“我跟你说这个做什么，你又不懂。”
　　缙云不在，自己一个人也不敢回去。索性留下来好好教小魇魅写几个字。她指着自己刚才写下的字说：“这个字念tan，意思是云彩密布。你不是喜欢花吗，有一种花就叫‘昙花’，是一种非常漂亮的花。”
　　素净芬芳，美姿秀色。如采在穿越前，曾经见过这“昙花一现”的昙花。确实像那些花卉爱好者说的一样美丽，配得起“月下美人”这个称号。
　　“昙花的开放时间很短，只有夜里不到4个小时——也就是两个时辰。但因为它很漂亮，所以就有‘昙花一现’这样的说法，人们用这个词来比喻美好事物不长久。昙花的花语也和这个类似，我记得是……”
　　刹那间的美丽，一瞬间的永恒。
　　在这个时候讲，莫名有种不吉利的赶脚。
　　“总之是非常好看的花，我觉得比刺荆心还要漂亮。”见小魇魅被挑起兴趣，如采莞尔一笑：“可惜我穿越过来这么多年，一朵昙花也未曾见到。等你以后长大了可以去找找，说不定是长在偏远地方，所以才未曾得见。”
　　如采不知道昙花的“昙”只是音译，花也是从外面传入□□的。因为成语里有昙花，她理所当然把昙花当成了本土生长的植物，却不知“昙花一现”的典故其实出自《法华经》。等云大佬终于得见昙花，不知已经过去了多少年。
　　对此尚且一无所知的小魇魅还在痴痴地想着昙花，她兴趣盎然地点头，在如采面前画了好几个大圆。如采一直没能明白她的意思，本以为她是在兴奋。直到小魇魅急了，抓了旁边的花草编了半个圈，她才恍然大悟。
　　“你想编花圈？”小魇魅点头。“而且是想拿昙花编……？”小魇魅点头的幅度更大了。她还做了个向前推的动作，似乎是要把花圈送给她的意思。
　　“……行吧。”
　　如采莫名有种预感，缙云粉头可能要被她忽悠成昙学大家。
　　——各种意义上的。
　　“不过昙花挺大的，而且放不了多久。呃……但你是妖，说不定会有什么法子呢。”
　　只是，她和缙云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说起来，也不知缙云跑到哪里去了。我就要回集泷了，之后还要好多事情要忙，下次见他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而且，还不知道有没有“下一次”呢。
　　“唉，想见他一面怎么这么难呢。我都找了一天了，总算有点能理解戎冬的苦逼。你知道他会去哪吗？……就算你知道，也没法告诉我吧，算了。”
　　如采自言自语了许久。小魇魅有心想说什么，但她不会说话，只能去抓如采的裙角。
　　“嗯？小家伙，什么事？” 如采总算注意到了她。
　　然而两个不同种族的家伙交流起来并不容易。教学的时候还不明显，聊天时就暴露了两人在双向沟通上的困难。魇魅和缙云待久了，心智渐长，能够听懂人类的语言。可如采不是缙云，她和云大佬不熟，不明白对方的每一种叫声是什么意思。她看着小魇魅比划了半天，又是写字又是叫唤，脑子里始终是一头雾水。
　　最后小魇魅都急上了。她在地上划了个“云”字，昂昂叫了两声。
　　“云……你是想告诉我你会写这个字？”如采猜测。
　　魇魅使劲摇头。
　　“那是……你想好叫什么名字了？”
　　魇魅继续摇头。
　　“啊，”如采恍然大悟，“你是想和我说缙云的事？”
　　魇魅点头如捣蒜。
　　手语和文字并用，捣鼓了很久，如采才明白小魇魅的意思。原来缙云今天确实来过白梦泽，但他摘了些花就骑着獍妖离开了。如采心里奇怪，若缙云是回有熊，她在来白梦泽的路上就应该遇到。显然，他去了别的地方。
　　可是缙云会去哪里？
　　渐渐地，天色暗了。白梦泽本就树木繁茂，夜里见不到月光，黑得令人心慌。唯一的光源就是水边的浮萤，黑漆漆的水面倒映着点点蓝光，与昙花相比有别一样的美感，可如采没心情欣赏。她坐在水泽中央的大树上，蜷缩着身子，抱着双腿，又冷又怕。
　　夜深了，小魇魅也不知跑到哪里。四周寂静无声，如采不由胡思乱想起来。她回顾自己从穿越到现在的所有事情，还有她接下来改变命运的全部计划。她忽然害怕起来，害怕自己的计划不能成功，害怕游戏中的结局重演。最后她甚至想干脆消失在白梦泽，接下来的事情统统不管。
　　反正是要死了。死哪里不是死。她干嘛要费那个力气呢，她……
　　“你果然在这里。”
　　如采一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反应过来。片刻后，她抬起了头。
　　是缙云。骑着獍妖，踏水而来。
　　如采感觉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这一幕在她眼里，不比云无月和北洛初遇的那一场差。
　　她忽然就不想死了。
　　“杜康说你跑去找我，直到日落都未曾归来。”
　　“啊。”如采不知该说什么好。按理说是她犯傻，结果让缙云多跑一趟。她不禁捂脸，“我……”
　　“走吧。”缙云体贴地没有多问。他伸出手，把如采直接拉到獍妖的背上。“现在已经很晚了，我们快一点回去。”
　　獍妖飞驰在月光之下。回有熊的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夜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如采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想着能和男神同骑死而无憾，一会儿想着一定要改变上古组的结局。最后傻乎乎地说了一句：“今晚的月色真美。”
　　“……嗯。”缙云闷声回答。
　　如采看不到他的脸，不过想他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横亘在二人之间的是足足几千年的岁月，缙云不会知道这句话代表了什么。
　　想到这里，如采低低地笑出了声。
　　“呐，缙云。如果西陵和其他部落同时向有熊求救的话，去救西陵吧。”
　　她很早就想说这句话，如今终于说出了口。
　　“……为何？”缙云不解，“西陵比其他部落都要强。”
　　如果西陵和其他部落同时遇难，西陵尚有还手之力，可其他部落却不一定。强者应该保护弱者，缙云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所以他不能理解如采的话。
　　当然，只要是姬轩辕的命令，无论是要救哪个部落，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执行。
　　“就是因为西陵强大，所以他们会比其他部落更加骄傲。对自己的要求也会比其他部落更高。”如采幽幽叹息，“你有没有想过，同样一个词汇从不同人嘴里说出来，含义其实是不一样的。所以，如果有一天，强如西陵都燃起了赤色的烽烟……”
　　那他们究竟是遇到了怎样惨烈的袭击。
　　缙云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可西陵有巫之堂，有嫘祖的鹰部，单论兵力不在有熊之下。百多年来，西陵和有熊一直是这片大地上最强盛的两个部族。身为西陵族长的半个徒弟，西陵鬼师无话不谈的好友，缙云无法想象西陵会有支撑不住的那一天。
　　“……那如果西陵和集泷同时遇袭呢？”缙云反问，“西陵能等到我们从集泷转移过去的援军，可你们呢？”
　　“我会让集泷支撑到那个时候。”如采笑了，她等的就是缙云这句话。“缙云大人，不要瞧不起我们弱者啊。”
　　她迄今为止的所有努力，不就是为了让集泷成为能够自保的一方吗？只要她的计划能够顺利实行，只要一切能按照她设计的进行……她就可以活下去。她的好友也都不会有事。
　　此时距离魔族侵袭，还有两个月零二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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