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三]菜鸡的奇幻冒险》落地成茄盒

11、上古时期11

　　距离魔族侵袭的那一天越来越近了。
　　游戏里对上古时期的事交代得并不那么清楚，如采不知道事情具体发生在哪年哪月哪日，因此她只能根据事件的发生来判断剧情进程。许多她所知道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像是破獍之战、缙云坠入魔域、巫炤将其救回、还有缙云前去天鹿城教授剑术……在亲眼见证每一件事件的发生的时候，如采心里既愉快，又焦躁。
　　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她：她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到现在，她能确定的、发生在西陵灭城前的只有三件事：集泷被定为下一次花食节的举办地点，在节日七天前遭到了魔族的袭击；天鹿城在魔物侵袭人界的前半个月陷入苦战，几近灭族；鬼师在事发前去了乱羽山荡魔，归来时西陵已变成了一座死城。
　　她不知道天鹿城什么时候会传消息到常世，也不知道巫炤什么时候会出发去乱羽山。除了花食节，没有别的更好的判断时间的法子。
　　所以在姬轩辕提议要在集泷举办今年的花食节时，她心头一震。
　　来了。
　　为了这一天，如采已经做了很长时间的准备。也制定了十分详细而周全的计划。现在只要打通剩下几个关节，她就能让游戏里的那些事件不再发生。
　　她以三寸不烂之舌，再加上自己多年积攒下来的影响力，总算说动众人将花食节改在了有熊。无人知道她究竟为什么这么做，鉴于她的提议只对集泷无益，大部分人都没有异议，只有集泷的族长脸色很不好看。
　　考虑到於蓝，如采本想和族长说些好话，缓和一下二人的关系，却没想到巫炤会先找到她。
　　“今日在议事厅，你为什么会那么坚定地要求在有熊举办花食节？”巫炤先发制人问道，“不要扯那些哄人的理由，你我都知道，那些不是你的真实想法。”
　　“……你什么时候这么关注轩辕丘的事情了？”如采讪笑，试图转移话题。
　　“我确实不像你那么关注。但是如采，我不是瞎子。”
　　如采看着巫炤常年紧闭的双眼，心想：这话可真没有说服力。
　　“从缙云回来以后，你的状态一直都不对。起先我以为你只是担心他的身体，可你后来去找姬轩辕研究阵法……还有今天的事情，”巫炤顿了一下，“我觉得你有必要给我解释一下：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他确实不在意轩辕丘，但他在意如采这个朋友。
　　“啊哈哈哈……”如采干笑，巫炤的言外之意让她颇为感动，可这样的话，糊弄的话也不那么好开口了。“我顾虑的那些，开会的时候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巫炤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是吗。”
　　如采冷汗直流。
　　“是啊。”
　　“集泷战力不足，如果发生什么意外，难以保护聚集在那里的大量人群？”
　　“对、对啊。”如采硬着头皮答道。
　　其实她还扯了很多乱七八糟的理由，但只有巫炤提到的这一条是最根本的原因。根据她的看法，花食节定在集泷是所有悲剧的开端。如果不是那里聚集了大量人群，嫘祖不必封城死战，让姬轩辕优先支援其他地方；姬轩辕也不用派遣缙云驰援集泷三邑。
　　如采本来没什么好心虚的，可巫炤这样不露喜怒默默施压，让她心里怵得慌。她扯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试图找些论据证明自己说法的合理性：“要是集泷遭到魔物袭击，等轩辕丘调动其他地方的兵力，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了。倒不如一开始就定在有熊，这里集结了轩辕丘最精锐的战力，不需缙云出战，戎冬和大鸿就可以解决问题。不是更好？”
　　“魔物？”巫炤挑眉。
　　“对啊。如今百神祭所尚未完成，对付魔物主要还得靠人族的战士。”如采越说越溜，丝毫没有发觉自己言语中的漏洞：“集泷的战士我是清楚的，他们根本打不过魔，更不要提从魔手里保护那么多人了。所以……”
　　巫炤打断了她：“你为什么那么确定，魔物会来袭击集泷？”
　　如采警觉：这是个陷阱题。
　　那一刻，她的大脑忽然就冷静下来了：“……也、也不一定是集泷，”她磕磕绊绊地说，“只是以防万一，防范于未然。万一魔来了怎么办？万一魔出现在集泷怎么办？你我都知道，魔总有一天会来。姬轩辕不就是担忧这个，才会建立百神祭所吗？”
　　她感觉自己补救得很完美，不仅有理有据，而且充分地体现了自己的未雨绸缪。应该不存在破绽才是。然而巫炤的下一句就把她打回了原形。
　　“谁跟你说，百神祭所的修建只是为了抵御魔物？”
　　“……欸？”
　　“如果只是为了抵御魔物的话，一个在破獍之战中还不能发挥作用的‘武器’，在那场战争结束时就应该被放弃。还是说，你觉得姬轩辕会是那种为了所谓‘信仰’而劳民伤财的人？”巫炤反问，“你似乎忘了，是谁告诉人族，魔终有一天会来。”
　　如采面色一白。
　　是谁告诉人族这件事的？是神。
　　神仙在古剑中并不是一个全然正面的形象。不谈古一古二，在古剑三中，帮助建立轩辕丘的是天神伏羲派下的仙人，毁去古城天尧的也是几个仙人。有人敬爱、信仰他们，自然也有人戒备、憎恨他们。焚寂就是龙渊部族为了向神明复仇而打造的太古七剑之一。至于龙渊是什么结局，打过古剑一的人都知道。
　　轩辕丘不是龙渊，可姬轩辕做了类似的事情：他们打造了一件“兵刃”，一个倾全族之力打造的或许可以弑神诛仙的兵刃。
　　——百神祭所。
　　这件以祭神为名的兵刃可以指向魔物，自然也可以指向神明。或许在神仙找上姬轩辕的时候，他就已经做了两手准备。
　　“魔物现世只是天界的说法。但究竟会发生在何时，便是那些神明也说不准。”巫炤平静地说，“无论魔会不会出现，都不妨碍百神祭所的修建。因为姬轩辕警惕的不止是魔。”
　　“可你为什么表现得……像是，魔下一刻就会出现？”
　　如采已经后悔和巫炤扯那些有的没的了。
　　她自嘲地想，自己是有多狂妄，才会觉得能瞒过西陵的鬼师？
　　“我……”
　　仿佛血液凝固，被人掐住了喉咙。如采心乱如麻，慌的不知说什么好。
　　“我……”
　　四周的安静让她如坐针毡，她想改变这一现状，却只能重复这一个字眼。
　　“罢了。”
　　巫炤像是终于对她失望了，不欲多说，转身便要离开。
　　“你若不想说，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吧。”
　　那一刻，如采心里说不出是放松还是失落。年少时最害怕这种被人逼问却无法回答的难堪情景，可现在才发现，或许被放过才更让人难受。因为那意味着对方已经对你失去了兴趣，不在意你的真实想法了。
　　直觉告诉她，如果这时候就这么放巫炤离开，她和对方的友情线怕是要GG。
　　“等、等一下！”
　　嘴巴先于大脑做出了决断，在她还没有想好的时候就先发出了声音。看着巫炤转身回来，她忽然有一种冲动，想把所有的一切坦白。
　　“我……”她咬紧了牙。
　　可巫炤会相信她说的话吗？
　　“我做了一个梦。”
　　……她终于把话说出了口。
　　“梦？”巫炤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奇怪。
　　是觉得可笑？还是觉得自己在骗他？
　　如采不敢细想，一股脑地把“未来”发生的事情以梦的形式说了出来：“那是一个雨夜，我梦见电闪雷鸣，梦见数不清的魔占领了整个部落。集泷的人在它们面前毫无还手之力，一个个都倒下了。我所熟悉的好多人都躺在地上，冷冰冰的，他们的脸永远定格在被魔杀死的那一刻。”
　　那是游戏里缙云在集泷所见之景，也是如采穿越后，一直萦绕心头的噩梦。
　　“火焰烧着了稻草做的屋顶，鲜血染红了集泷里的那条河……等轩辕丘派人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还活着的人只剩那么几个，他们在雨中瑟瑟发抖……最后互相搀扶着，跟着轩辕丘的战士们离开了。”
　　可即使是那几个也没能活下来。杀死他们的人，就站在她眼前。
　　说实话，如采现在已经很难把自己所认识的巫炤和游戏里那个冷静的疯子划上等号了。理智告诉她他们是同一人，可情感总是把二者割裂来看。
　　巫炤也不一定变成最终反派吧？如采总是这么想。她告诉自己，游戏是游戏，她所来到的世界不一定会按照原有的走向发展。就像她穿越后依靠记忆“发明”了轮制法一样，她对未来剧情的了解应该也能发挥决定性的作用。
　　“我觉得那不只是一个梦，更像是一个对未来的预言。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但只要有那个可能……”
　　如采的内心是纠结的。她希望巫炤能相信自己的话，但她也知道这可能微乎其微。她害怕巫炤的反应，不想对方把自己这么多年的恐惧和梦魇当成一个笑话。最后万千思绪归为一句话：早知道就不说了。
　　然而巫炤的反应却出乎了她的预料：
　　“你这个梦，是在哪里做的……？”
　　“……啊？”
　　“不对。应该是我想岔了。”巫炤自言自语道，“只有梦和魔不能说明什么，关键在于……”
　　如采默然：巫炤这是想到哪里去了？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当初巫炤在尝试划开空间时，使用了许多和梦境有关的术法，也确实对周围人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在听了如采的描述后，他理所当然地把锅揽到了自己身上，不仅没有笑她，还向她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如采虽然很想吐槽不是这么回事，但她还是忍住了。
　　说出来反而不好收场，让巫炤这么误会，也、也挺好的……？
　　“但梦毕竟是梦，其中发生的事情做不得数。若你实在担心魔近来入侵人间，我会替你留意。”巫炤安慰她说。也许是因为理亏，他的语气温柔到让如采诧异的地步。“即使集泷真的遇袭，那也不是你该管的事。你若害怕，大可来西陵寻求庇护，我和嫘祖都欢迎。”
　　“那、那就先谢谢你们了……”
　　如采心里五味杂陈，也不知是该感动还是该哭笑不得。
　　去西陵？她可能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不过要是集泷真的遇难，我也不可能抛下不管。且不说我的好友於蓝是集泷的族长夫人，现在别人提起我，脱口而出的还是那个‘集泷的如采’。”说着说着，她的嘴角不由翘了起来，“真奇怪，我明明在有熊都待了那么多年了啊。”
　　可有熊取代不了集泷在她心中的地位。无论是其他人还是她自己，都已经认定如采是集泷的人。
　　这一点巫炤也明白。
　　“那么，就算姬轩辕的人没有赶来救你，我也会带巫之堂的人过来。”
　　如采愣住了。
　　她一直都知道巫炤是会对自己的朋友很好很好的那种人，但她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从对方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她鬼使神差地问：“那，如果西陵也遇袭了呢……？”
　　话音未落，她在心里先笑了。这简直就像在问“我和你妈都掉水里了你救谁”，可她又不是对方的女朋友。她在期待什么呢？
　　“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吧。我——”
　　“我会替你报仇。”
　　“……”
　　闭目的男人说的郑重，可如采只觉得这仿佛是一个巨大的FLAG。她用一只手挡住了发热的眼眶，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她早该明白的。巫炤就是这样一个人啊。
　　“……我不想你替我报仇，巫炤。你只要再给我一些灵石就好了。”
　　“原来如此。”巫炤面色一柔，轻轻地笑了。“好。”以他的敏锐，自然能察觉到如采的真实目的。
　　灵石也好，阵法也罢，如采想做的就只是拖延。只要能保住她想要保护的人，等到轩辕丘的援军，她所害怕的情景就不会发生。这已经是一个不会术法、无法杀敌的弱者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还真是时刻都不能小看她，巫炤感慨。
　　“想要灵石的话不必绕这么大个圈子。你若想要，差人和我说一声便是。”
　　“哪里是我绕圈子了……”如采嘀咕。
　　“分明是你跑上门来兴师问罪”这样的话，她并不敢大声说出来。
　　“不过，之前有个人和我说，某人送了他一把灵石，却说是另一个小朋友乱抓的……”
　　薄脸皮的西陵长公主恼羞离去，对话最后便这样不了了之。
　　对如采来说，巫炤没有把她的话当成玩笑已是万幸，能够自动背锅简直绝赞。她本就不指望巫炤会把她的梦当真，不如说，她也希望巫炤不要当真。她的所有计划都是以其他人的不知情为前提设计的，如果谁因为知道了这件事而改变行动策略，那她所有的布置都可能功亏一篑。
　　让命运按照自己所想的方向改变是极为困难的，一滴水就能让水面泛起层层涟漪，更何况心思复杂的人。穿越者自身的行为促成了与目的相反的结果，这样的故事她在穿越前已经读过不少。对此，如采不敢心存侥幸。
　　事实上，在告诉巫炤那个“梦”以后她就后悔了。如采左思右想烦了很久，最后只能安慰自己说巫炤没有把事情当真，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可在距离花食节只有三个月的时候，巫炤跑来告诉她乱羽山附近有异象，她的心一下子慌了起来。
　　游戏里的巫炤确实在花食节前去了乱羽山。可问题是如采根本不知道原著里这件事发生在什么时候，也不确定巫炤注意到乱羽山的情况和自己之前说过的话有没有关系。
　　“恐怕这回真的被你说中了。”巫炤冷笑道，“那些魔，我定会让它们有来无回。”
　　“是、是吗。”如采笑得十分勉强。“不过为什么是你去，乱羽山离西陵很远啊？”
　　闻言，巫炤本就不大好的脸色一下变得极为糟糕。 “因为某个不能上战场的人，想去送死。” 他恶狠狠地说。
　　某个人说的是谁，两人都清楚。
　　“……好吧。”如采无话可说。
　　不过，缙云会知道乱羽山的事，说明消息来源不在巫炤那里。看来自己没有让巫炤产生什么意外的变化，她总算松了口气。
　　“那你不要恋战，早些回来。”
　　如采知道她说不说这句话都没差，最可能的走向还是事发之时鬼师身困乱羽山。可她忍不住要说。说不定这句话就能起到什么效果呢？说不定巫炤提前回来，一切都会不一样呢？
　　“祝君，武运昌隆。”
　　此时距离魔族侵袭，还有两个月零二十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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