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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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宸并不认床，但第一天在这样的大床上他还是有点儿睡不着，他把胳膊垫在自己的胳膊下面，看着漆黑的夜出神，如果程亦然发现他其实真的无家可归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
程亦然并没有任何的理由把他留下来，昨天晚上能把他带回来也不过是因为他喝了酒。
他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他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应该不会被送到福利院之类的地方，可是他又没有成年，给他找工作也不大可能，所以他得找个理由留下来。
不知道思考这个问题思考了多久，他只知道夜很深了，程亦然还没有进来，又等了一会儿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下了床，穿上拖鞋打开了房门。
客厅里只留下来一盏壁灯，暖黄的灯光洒下来，程亦然的身影在沙发上，缩成一团浓重的阴影。
他慢慢的靠近，程亦然没有在打游戏了，只是蜷缩着身体在小小的沙发上，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杨宸在他身边站了一会儿，转身欲走的时候却被拉住了胳膊，他扭过头无声的看着程亦然。
成年男性的手劲儿很大，这样大的力气让杨宸轻轻的皱眉，正想把他的手拉开的时候，程亦然先放开了手，他在沙发上坐起来：“大半夜的不睡觉，梦游呢？”
声音略略嘶哑，像是睡过的样子。
杨宸点点头，转身开了灯。
明亮的灯光让程亦然一时反应不过来，条件反射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操，你谋杀啊。”
在明亮的灯光中，程亦然不得不坐起来：“我这刚有点儿睡意，这要是郭飞那丫的，老子弄死他。”
杨宸注意到他的眼角有些红。
他边说边往卧室里走，杨宸在后面默默的跟上。
两个人还是各自占据大床的两边儿，程亦然靠近床头柜，他瞪大了眼睛看着一室的昏暗，告诉自己白天差不多已经差不多睡了一整个白天了，所以就算是现在睡不着也没关系。
这样的自我安慰一开始还好后来就越来越焦躁，最后实在是忍不住拉开了抽屉掰了两片药放进了嘴里，很快黑暗中传来医生轻轻的叹息。
杨宸等程亦然的这一系列动作完成之后才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程亦然还是带着杨晨去了一趟警察局，本来以为会不配合的人竟然有问必答。
两个人在警察局出来的时候，程亦然还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今天怎么这么乖？知道我的苦心了？”
杨宸轻飘飘的看他一眼，也没说什么径自走到前面去了。
程亦然笑骂一声，跟了上去。
其实他妈早就死了，她的坟头在一个偏僻的村庄的的山头上，那么看重脸面的一个人死的时候没有一个人送葬，现场仅有的几个人也只是等着拿钱的工人。只要警察查一下就会发现，他所谓的家人其实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他之所以没有那么说只是想要在拖一段时间罢了，反正，程亦然也是一门心思的认为他只是离家出走而已。
被从小养在温室里的少爷根本不想象不到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人幼年丧母，还会有人不得不在垃圾桶里跟野猫野狗抢食，在寒风凌烈的冬日里拖着疲惫的身体与死亡为伴。
解决了这样大的一个问题之后，程亦然立刻觉得心里舒服了不少，他开始逼着杨宸喊他哥，那小子自然是不肯的，就像是逗弄一只高冷的猫一样，杨宸越是不如他得意，他就觉得越有意思，甚至觉得生活都有意思了很多。
在某种程度上杨宸的出现改善了他的生活，首先外卖几乎在他的三餐中几乎已经绝迹，其次，他已经几乎不回学校的宿舍了，以前的时候他一星期几乎全都是腻在宿舍里跟舍友们通宵打游戏。
现在偶尔回去一次，舍友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我们然然出息了啊，这是直接跟女朋友同居了？”还带着耳麦的哥们儿转过身眼睛里几乎闪着绿光。
程亦然想起那女人时把他踹下车的时候那一脸的英姿飒爽，真特莫蛋疼。
“……你想太多了。”
“你那哥们儿说你们已经和好了，还威胁我们少去打扰你们。”
程亦然揉了揉太阳穴，舍友说的哥们儿只能是郭飞了。
“我不在时候他有没有来找过我？”
“那倒没有……”那哥们儿顿了一下 ：“真没同居啊……”
程亦然出来的才想到过两天就又是郭家老爹生日了，郭飞那小子最近估计没什么时间过来打搅他了，郭飞他爸跟他爸一个小企业家不同，郭飞是真正富二代，是那种在全国也能数得上号的人，他们两个之所以成为好哥们儿也仅仅是得益于，郭飞在没有回到郭家之前他们两个是一个大院里一起光屁股长大的。
在那个大院里的时候他是孩子头，郭飞那小子也就是他的一狗腿子，没想到人家在回到郭家之后一跃成为了纯正的富二代，把他整个发小甩出几里地去。
真是傻人有傻福。
程亦然在回去的路上买了午餐，虽然杨宸那小子做饭有一手，但是让一未成年做给他吃，罪恶感也忒大了点儿。
只是，他回去的时候还是闻到了门里面传来的饭菜的香味儿，每次在门口味道这个味道，他都像是第一次一样觉得惊奇，在他的记忆里给他做过饭的只有他妈一个人，就连林燕燕……人家娇生惯养的小姑娘能给他做饭？
他垂眸看了看手里的东西，有点儿后悔没有跟小孩儿打招呼。
“做的什么？好香。”
是真的挺香的，不是那种令人惊艳的味道，只是那种清粥小菜的香味儿，热气在空气中凝结成一种特殊的带着感情的味道。
他倚在门框上看着扎着围裙的少年，手里还捏着打包的饭菜，饭菜散发着与厨房里格格不入的味道。
杨宸轻轻的瞥了一眼程亦然手中的东西，拿着铲子的手一僵，却又若无其事的放了一勺糖进去，看起来全程无视了程亦然的存在。
程亦然的全部注意力已经被桌子上的那些东西吸引了，看来是一种新的菜式。
根据他跟警察说的那些情况，程亦然知道他家在北方的一个城市，北方人口味偏重，程亦然这种在从小生长于近南远北习惯酸甜口味的人来说倒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这个菜叫什么？”
那是一盘看起来就很诱人的肉菜，他觉得自己口水滴都要滴下来了。
杨宸看都没看他，自顾自的把最后一道萝卜羊肉汤盛出来端了出去。
程少爷只能屁颠屁颠的跟在那一溜的香味后面，再次深深的觉得自己其实捡了个祖宗。
等到杨宸在饭桌面前坐下来的时候，程少爷也跟着坐下来的时候才觉得自己手里还提着东西，他想了想找了两个碗把东西放了进去：“我忘记了，你没有电话，本来想让你今天中午休息一下的……”
话还堵在喉咙口，筷子迫不及待的伸到那一碗肉里面，入口即化，肥而不腻，哪怕是程亦然也觉得这个才对水平很高。
杨宸有点儿走神的看着程亦然抿抿唇，抿出一个不明显的酒窝来。
“这道菜叫酸菜烧肉，是妈的拿手菜，本来是不用控油的，我妈把它改进了一下。”
他说的很慢，每个字都带了北方人特有的口音，但是不可否认这是程亦然听到一口气儿说的最多的字。
被冷落久了，单单多说了两个字就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程依然手里还捏着筷子，嘴角上油腻腻，瞪大了眼睛哦了一声。
杨宸重新低下了头去吃饭，程依然眨巴了一下眼睛，为自己没能把握好跟中二少年的交流机会感到懊悔不已。
两个星期之后，程亦然接到了警方传来的确切的消息。
杨宸，单亲家庭，母亲在两年前去世，父亲从来没有在他们的生活里出现过。
没想到他说的没有家是真的没有……程亦然觉得心里五味杂尘，本来一直以为是一个中二少年的离家出走而已，现在却要重新视这个孩子了，过去相处的一些仿佛因为这个确切的消息蒙上了一层惨淡的阴影。
猛然想起，既然他无家可归可是又该去哪儿呢？
一路上都在思考这个问题，连坐过了站都没发现，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终点站了，只能重新坐了回去，因此比平常回去晚了近一个小时，开门的时候杨宸已经坐在了沙发上看电视了。
他换了拖鞋：“吃过了没有？”
杨宸把他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吃过了。”
程亦然想这孩子倒是不傻，还知道自己先吃东西，没有傻乎乎的等他一起，家里没有座机，杨宸也没有手机要是他临时有事呗拖住了，这小子存了心等他估计得等一晚上。
不过，等他看到杨宸在厨房里一盘一盘端出菜来的时候，所有的话就都梗在了喉咙里。
他其实还真的没有吃饭，只是刚刚得知了那个消息，总觉得嘴里的东西要咽不下去了。
看着还在认认真真的换台的背影，他狠了狠心：“杨宸……”
杨宸这一次倒是没有直接忽视他，而是转过头面无表情道：“你先吃饭。”想了想可能觉得这句话太僵硬了，又解释了一句：“热过的菜很容易又凉了。”
特莫的……
程亦然觉得自己更咽不下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