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假成真》御色

2、第 2 章

　　杨宸听到关门的声音响起之后，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身上的疲惫仿佛一下子全都涌了出了，他觉得很困可是又睡不着，自从妈妈死了之后他还是第一次在这样宽敞明亮的房子里睡觉。

　　黑白分明的眼睛在巨大的卧室里扫了一圈儿。

　　程亦然的卧室是他亲自设计的，被打通的客房三面环绕着一排木制架子，架子上有书也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一些小孩子喜欢的玩具枪，小汽车之类的，杨宸注意到有些玩具已经很旧了，很多地方掉了漆，但仍然被好好的保存在透明的袋子里。

　　地面上铺了厚厚的长毛地毯，就算是在冬天这样的时节不穿拖鞋踩上去也是完全没问题的。

　　最终杨宸的目光落在了床头的那一摞书上，那是一摞专业书籍，翻开第一页上面就是程亦然的大名。

　　他的手指在这三个字上面流连许久之后才接着翻了页。

　　看程亦然这三个字的时候还看不出什么来，但是翻开里面那些龙飞凤舞的字就能很明显的感觉到，程亦然这三个字一定被刻意练过。

　　门突然就开了。

　　杨宸的翻书的动作立刻就停止了，僵硬着身体看着站在门口气喘吁吁的程亦然。

　　程亦然是打了一会儿游戏功感觉到肚子饿了，才想起来自己卧室里的那个估计更饿。

　　难怪让那小子去睡觉的时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感情是饿的啊。

　　他忽略掉杨宸不自然的样子，扬了扬手中的粥和包子：“就知道你睡不着，还是先吃点儿东西吧，是不是饿坏了？”

　　杨宸颇为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放下手里的书，在床上坐起来，声音还是略略嘶哑：“不怎么饿。”

　　程亦然已经坐在了床沿上，随手把床头柜上的东西都推到一边儿：“多久没吃东西了？”

　　杨宸沉默的端起那碗粥，没接他这句话。

　　程亦然恶劣的呼噜了一把他的头：“小鬼。”

　　杨宸垂着头躲开了，还是没给他半点儿眼角。

　　这顿饭大部分都进了杨宸的肚子，程亦然看的叹为观止，打扮小子吃死老子这句话可真不是盖的。

　　吃饱喝足以后程亦然的困劲儿也上来了，把腿往床沿上一搭：“小子，往里面靠靠。”

　　杨宸慢吞吞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明白他的意思。

　　程亦然被气乐了：“你这表情是怎么回事？这可是我家……”

　　他话还没说完，杨宸就已经给他让出了一大块儿地方，期间还是没再看他第二眼，骂人的话梗在喉咙，上不去下不来，还显得他特别小心眼儿。

　　程亦然的床特别大，差不多占去了他房间的一半儿，因此杨宸往旁边挪了一点儿两个人之间就有了很大的距离，他扯过自己的被子盖好，看着目不斜视规规矩矩地躺着的小子侧过身道：“小子，你离家出走多久了？”

　　他等了一会儿没能等到杨宸的回答又接着问：“你不上学了吗？”

　　“你家是哪儿的？”

　　他知道自己是等不到杨宸的回答了，不过他还是接着问，大有一副你不回答我就继续问下去的意思，杨宸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见他眼皮已经快合上了。

　　“你……今年多大了……”

　　说完这句话，程亦然就抱着被角睡了过去。

　　“……十五。”

　　杨宸的耳边已经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给他掖了一下被角。

　　不南不北的地方冬天最难过，空调的作用微乎其微，因此当程亦然醒过来的时候两个人的被子已经通开了，自己双手双脚全都缠在了旁边的小鬼身上，杨宸应该是被束缚的不舒服，在睡梦中轻轻的皱着眉。

　　杨宸可能天生体质比较热，程亦然觉得自己像是抱着一个小暖炉，这一觉睡的无比的舒服。

　　太舒服的结果就是钟表已经指向了下午四点，也就是说他已经在床上躺了近七个小时，这对他来说可真是个奇迹。

　　强行把人弄醒，杨宸眼神清明的看着他。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甚至没有一丝疑惑，这让程亦然觉得杨宸根本没有睡着。

　　“你是不是早就醒了？”

　　这次杨宸的眼睛里反而有了点儿不解：“不是。”

　　程亦然觉得这小子根本不能用常理来猜度。

　　出门的时候，程亦然又翻箱倒柜的把自己以前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找出来给杨宸试，他那些衣服明明都是以前的款式了，杨宸那小子穿起来却带不出一点儿土气的样子，这样归结于他的脸和匀称的身材。

　　程亦然摸着下巴有点嫉妒，最后找出了一身灰色的运动装给他。

　　杨宸的肤色没有他白，这样的颜色确实不太适合他，也不知道杨宸有没有看出程亦然的企图，让他穿什么他就乖乖的穿了，没有一丝的疑问。

　　程亦然突然觉得挺幼稚的。

　　他把杨宸带到了一个他经常去的一个理发店，把他往小哥身边一推：“给他理一个能看的发型。”

　　发廊小哥个子不高，染着一头灰蓝色的头发，把杨宸往椅子上一按，回过头跟程亦然讲话：“绝对让程先生满意。”

　　程亦然已经无聊的去翻桌子上的杂志了。

　　本来小哥的目光是频频往程亦然那边看的，但是当杨宸的的那一张脸在浓密的头发下面露出来的时候，小哥的目光就落到了杨宸的脸上：“弟弟你今天多大了？”

　　杨宸在镜子里看着身后的发廊小哥轻轻的皱眉，这男人身上有一种很浓烈的香水味儿，看那上挑的明显的眼角，分明是化了妆的，他慢慢闭上了眼睛。

　　发廊小哥看他一副拒绝交谈的样子暗自撇了撇嘴。

　　程亦然目睹全程，暗爽得很，这小子连他这个救命恩人都懒得搭理能搭理陌生人就怪了。

　　杨宸的头发虽然长了一些，但毕竟是男孩子打理起来也是挺快的。

　　镜子里的人那张脸已经完全的露了出来，头发被理的很短，只剩下短短的一层，两鬓更是短的只露出青色的头皮，杨宸冷着脸歪着头看着镜子里全然陌生的自己，心里并不怎么高兴，这样全然的暴露让他觉得很没有安全感。

　　发廊小哥惊呼一声：“天啊，太帅了，太有型了，帅哥介意拍个照吗？”

　　杨宸皱眉看向旁边还在打游戏的程亦然。

　　程亦然打游戏打得入迷，全然没有注意到他这边儿的动向。

　　杨宸收回目光，绕过发廊小哥，摆明了不同意。

　　“我想用你的照片儿打个广告，不会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你同意了吧，要不……这次免费。”

　　让他意外的是这个从头至尾没说过话的少年，竟然开了口。

　　“在哪儿？”

　　“什么？”

　　杨宸有点儿不耐烦：“在哪儿拍？”

　　发廊小哥反应过来“就在那个椅子上，你坐好就可以了。”

　　程亦然刚刚打完一局，一抬头刚好看见已经大变身的杨宸走过来，旁边每次来都会挑逗他的小哥抱着一架相机笑。

　　他有点儿摸不清楚状况：“完了？”

　　杨宸点点头，忍着不让自己去摸自己的头。

　　程亦然把卡递过去，小哥笑得开心：“不用了程先生，这次免单。”

　　“为什么？”

　　“我答应了这位弟弟，他帮我拍广告，我这次免费。”

　　程亦然皱眉看着杨宸，杨宸在他的注视下点点头：“只是一张照片。”

　　程亦然的脸有点儿黑，坚持把卡递过去：“刷卡，照片儿删掉。”

　　发廊小哥脸上的笑容都来不及消失就变成了惊讶。

　　他又重复了一遍，发廊小哥看了看杨宸又看了看程亦然，只得把照片当着程亦然的面删掉。

　　“抱歉，程先生，我以为……”

　　杨宸跟着程亦然走出来神色如常，眼神却不由自主的落在他的紧绷的嘴角上。

　　“你知道在这儿做一次头发多少钱吗？”

　　程亦然突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杨宸当然能猜的到在这样一个发廊做一次头发多少钱，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

　　“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都未必能在在这儿找他剪一次头发。”

　　杨宸只是淡淡的听着。

　　“你倒是出息，只用一张照片就让他给你免单。”

　　程亦然顿了一下：“我敢打赌你的照片他一定有别的用途，比如……”他恶劣的笑了笑：“比如打飞机。”

　　在看到杨宸的眼神颤了颤之后，他满意的笑了：“他是个同性恋，对你这样的的最感兴趣了。”

　　杨宸的目光落在了程亦然身上：“你讨厌他？”

　　程亦然想了想，那小子身上浓烈的香水味儿，惨白的脸，喝过血一样的嘴唇还有是不是敲起来的兰花指和经常飞过来的媚眼……

　　他打了个寒蝉，说实话要不是他设计发型实在有一套，程亦然打死都不会进去那个门。

　　杨宸看着他样子轻轻的无声的笑了笑。

　　“小鬼，你不用给本少爷省钱，反正本少爷的钱在你离开之前绝对是够挥霍的。”

　　杨宸比他矮一头，他想要出其不意的去摸，被杨宸手疾眼快的躲开了。

　　回去的时候路过警察局，程亦然拉住了杨宸：“进去看看？”

　　杨宸没动，目光毫无波澜的看着程亦然。

　　程亦然被他看得有点儿罪恶感，微微撇开眼睛：“算了，过两天再来也成。”

　　他琢摩着这件事也算不上着急，中二时期的少年思维总是异于常人的，要是他想回家估计早就回家了，现在显然还不太够时机。

　　于是他又把杨宸带了回来，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了。

　　程亦然把自己厚厚的羽绒脱下来的时候想着，明天还得带这小子去买身衣服，他那些几年前衣服早就不保暖了，既然把人带回来了总不能把人冻死了。

　　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指，哆哆嗦嗦的拨打了一个外卖电话。

　　他点好自己要吃的东西，歪着头问杨宸要吃什么。

　　杨宸正在把身上的衣服挂到架子上去，听见问话回头愣了一下。

　　程亦然好心的报了一遍菜单。

　　杨宸坐回沙发上，看着认真的看着他的男人微微皱眉：“不要。”

　　程亦然觉得自己火噌的就冒了上来：“你想饿死在我家？”

　　“不要外卖。”

　　“不要外卖就等于饿死。”

　　程亦然把自己的脚丫子缩回沙发上，怎么觉得自己捡回了一个祖宗？

　　“会很凉。”

　　程亦然翻了个白眼：“有的吃就不错了，要不要跟我一样？”

　　天寒地冻的冬天，程亦然觉得自己能活下来就很不容易了，谁还去在乎这个？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跟店家确认，电话那边就传来了断线的声音，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杨宸，觉得自己要爆炸了：“我的小祖宗你要做什么？真想把我饿死？”

　　杨宸已经站了起来：“我会做。”

　　程亦然：“？？”

　　等到厨房里传来葱花爆香的味道的时候，他才相信这小子真的会做饭，他觉得很惊奇，走到厨房倚在门上笑着看着杨宸。=有条不紊的动作，双手抱臂：”可以啊，小子，你这手是跟谁学的？”

　　杨宸的动作顿了一下：“我妈。”

　　程亦然点点头，他想看来这小子跟他妈的关系还是不错。

　　“要辣吗？”

　　程亦然挑眉：“……不要。”

　　杨宸看了他一眼，把手里的辣椒又放了回去。

　　程亦然咽了咽口水，他其实本是个无辣不欢的人，但是医生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吃辣，他就只能忍了下来。

　　厨房里面的东西不多，最终杨宸端出来的也不过是两碗葱油面，葱油面其实吃起来是有点儿油的，杨宸不知道又从哪里找出了一根咸萝卜切了条调好了放在了面上，因此一碗面吃完之后，程亦然甚至觉得有点儿意犹未尽的意思。

　　杨宸看见了也只是轻轻的瞥了一眼而已，之后又安心的吃着自己的面去了。

　　程亦然觉得这小子也太没眼力劲儿了。

　　吃完之后程亦然就跑沙发上玩游戏了，杨宸也没指望程少爷能帮忙做什么，安静的刷了碗又安静的坐了回来，目光轻飘飘的不知道落在了什么地方。

　　程亦然在一局结束之后才注意到了杨宸，伸手把电视机打开，又把遥控器塞到他的手里：“想看什么自己调，看够了就去睡觉，不用等我。”

　　杨宸的目光落在电视上，这个时间段是黄金八点档，各种伦理局轮番上演，他觉得没什么意思可是又不困，只能一直一直的换着电台。

　　突然一个人的脸在电视上一闪而过，杨宸握着遥控器的手一紧，又把频道推了回去。

　　那是经济频道的一个采访片段，正在接受采访的是一个长相儒雅的中年男人。

　　“请问程先生，您对张会长提出的商业联合项目怎么看？”

　　“程某认为……”

　　杨宸面无表情的看着这段视频。

　　程亦然把头在游戏里抬起来：“换个台。”

　　杨宸看了他一眼换了一个选秀节目。

　　程亦然一低头哀号一声，就这么一瞬间频幕上已经出现了血淋林的GAMEOVER。

　　杨宸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程亦然：“我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