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迷心窍》华中岚虎

18、大山里

　　“哼！还是狼神使者、狼神之火呢！却让阿姐来换你……”阿禺浑明显的不高兴，有点小鄙视刘芃，刘芃看向大家，南林、青禾也都次第地点头，史可坤吶和屈珊尼迦的眼神也和阿禺浑相差不多……
　　“我生气了！我真的生气了！”刘芃勒了缰绳，看大家要么无动于衷，要么没有听懂，于是再次强调了，白马也“咴儿咴儿”地直立了起来，让刘芃在大家眼中的形象瞬然高大上了起来，他自己也有些晕眩——每次生气甚至想生气时，刘芃总会觉得躯壳里另一个灵魂（项芃）几乎喷薄而出！
　　“光说不练假把式！”南林给了更不堪的评价。
　　“我……”刘芃无言以对，眼中继之而起的凶残暴虐他自己不知，却让南林和看到的人们大惊讶然后微露喜色——大巫王后得到了刘芃出现的消息，也让人告诉传扬“狼神使者将在怒和火中重生……”所以，大家的心思很是纠结：想让刘芃怒火中崛起，又觉得他是狼神使者不能得罪……
　　“我和芃大哥去，伺机救出阿姐……”阿禺浑自告奋勇。
　　“可是，那个人如果放了明月……”屈珊尼迦不同意。
　　“他也有可能不放！看他匈奴人的打扮却乌孙人的口音，衣衫褴褛，也许是逃窜来的大漠流盗！那就没有了信用，公主也就有了大危险……”南林做最坏的打算。月支人有尊卑但不那么森严，她比青禾的地位要高是明月亲如姐妹的贴身婢女，这又关系到公主的安危，所以她有发言权。
　　“不能太多人去！万一不放明月，你们也要趁机把她偷回来，而不是抢回来！如果不能得手就等，尽量不要冲突，保证明月的安全……”屈珊尼迦思索了一下，决定。既然是偷，那么只需要刘芃带着机灵的南林和阿禺浑，“我们其余人回去大营，和父亲大人商量定夺，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半个时辰后，追到小树林边缘的众人果然没有看到被释放的明月，于是呼哨一声，分头行动了！
　　望着眼前波澜起伏的群山，刘芃思绪万千——身边只有女人和小孩，月氏人少有的对他没有防范，逃跑正是时机！但是，明月为了救他被挟持，他如果弃之不顾于良心不安。也有好处就是月氏人不会再绑架懦弱的他为狼神使者，他可以自由了，可是这事绝对不绅士，也太丢人了……
　　“芃大哥！为什么不追？”阿禺浑低声问道。
　　“对方夜里偷袭公主的帐篷，动了食物！这会儿一定又困又乏，不会去很多月氏人的草原！他极有可能躲进大山、树林里找个洞穴或者安全的地方先把公主绑起来睡觉，嗯，自己睡个觉！然后睡醒了那就不一定了……”看昆虫的爱好让刘芃在观察、思考时还算细致，他这样告诉阿禺浑。
　　“那……那我们一定要尽快找到那个人！”阿禺浑担心阿姐的美貌，那个人饱暖睡醒了一定会侵犯阿姐，于是叫道。
　　“我们要装作追向山下的草原，然后从那边坡下的小树林背后绕回来……”刘芃低声告诉阿禺浑和南林，有着手舞足蹈的比划，然后焦急的神色第一个策马下山，阿禺浑和南林也跟从着消失在了草坡后面……
　　猎骄靡大松了一口气，看了被捆绑着堵了嘴的明月——这么漂亮还有气质的月氏公主看来不怎么重要，只有这三个人追过来也傻瓜一样远去了……
　　猎骄靡伸手拿掉明月嘴里的麻布，明月接二连三地尖叫了，怒目向了他——这人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后来把她像条待宰的羊一样横放在身前，几次不小心的抓按让她的美背有火辣辣的痛感！她贵为月氏千金之躯的公主，何曾受过这般的虐待？此时的她恨死了这个匈奴皮的乌孙人……
　　“你叫破喉咙也没有用的！你们的人都远离了，可能等着我去部落里找你们索要赎金、安排地点……”猎骄靡觉得月氏人不知道他是乌孙王子，未来的昆莫，一定把他当成了贪财的流盗。
　　觉得有道理也无助的明月滴泪了！——按照现代医学诊断，明月患有泪囊炎，泪道阻塞导致迎风落泪。其实，看似完美无缺的明月还有两个更严重的病症——低血糖时有昏厥，和颈椎病无法低下她高傲的头颅。
　　一心建功立业、日夜思想复国登上王（昆莫）座的猎骄靡看到明月的泪水也不由得心悸了，讪讪地：“你别哭！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真的，等我在这里休息好了缓过劲来，我会把你完好无缺地送到你们的部落！你别想着私自跑，没有马你出不了这大山，这里有狼也有熊……”为了取信于明月，他解开了明月手上的绳索，却没有打开那款细致精巧的黑色脚镣：“不除下这个你也跑不远，跑不快！”
　　其实那是一件手铐！乌孙巧匠用一块天神黑石（陨铁）精心打造而成，刀斧劈削不断，是父王留给他不多的、他又随身携带的物件，挟持了明月之后，她的手腕太细，也担心她仍然可以击打，所以当了脚镣……
　　说罢，猎骄靡把马匹堵在了洞口，卸下来马背上的兽皮铺垫在了地上，自顾左手牵着缰绳，怀抱着长刀准备呼呼大睡……
　　看着四仰八叉、左脚踩在洞壁上卡住洞口防范着的猎骄靡，明月还是走向了洞口……明月每走一步耳边和脚下就叮当作响，猎骄靡不高兴地哼一声，疲惫地看她一眼，和以长刀和石壁一声清脆的撞击！
　　明月只好蹲了下来，猎骄靡从身下抽出一块兽皮丢到了她的身边，明月坐了下来，瑟缩了肩膀却仍然直了脖颈看了眼前这个强壮的汉子……
　　猎骄靡惺忪着眼皮，开始还装睡，后来疲惫、模糊地看到明月远离似乎去了洞的深处，然后闻到了马粪的臭味，终于坚持不住睡着了……
　　明月离开确实是因为猎骄靡身上的臭味——昨晚摔在了一堆干马粪上，就在左后侧腰背之间；这一路狂奔出了一身的汗，骑来的马匹也在洞口造了一泡……这一切他都因为累而未觉，明月却受不了了……

　　找到他们真是不费吹灰之力——绕回来的刘芃、南林和阿禺浑很快就看到了横在洞口晃悠拉稀的枣红马，也听到了猎骄靡恣意失控的鼾声……
　　刘芃是《王者荣耀》和对战战略游戏的资深玩家，他示意阿禺浑和南林拴好马匹，然后做了“悄悄地，左右包抄，行动”三个连续的手势，这些看懂没问题，三人小队很快地来到了洞口，也看到了洞内的明月……
　　“你出来……”刘芃在做手势。
　　“我进去……”阿禺浑的口型，还试图跨过马粪，低身从马腹下过去。
　　“别让他醒了……”南林指着张大嘴巴、鼾声如雷的猎骄靡示意。
　　“我……太臭了！”明月苦了脸，指了马粪和猎骄靡，然后分开膝盖让他们看了脚上的镣铐。
　　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明月居然因为嫌、躲了臭味不肯出来，刘芃哭笑不得，看了手忙脚乱的阿禺浑和南林……
　　四个人手舞足蹈，各行其不是的时候，第六感还在的猎骄靡身子抖动了一下，扭动腰肢的同时也停止了鼾声，关键是枣红马又一大泡稀屎汹涌而出，全拉在了他伸出右脚的靴子上，立马浸透了热乎和粘糯……
　　“畜生！卧底！”感觉到被出卖了而愤怒的刘芃当机立断，横刀逼住睁开了眼睛的猎骄靡，那当儿恍然——这才是正解！
　　猎骄靡就要坐起来，刘芃手里的刀只好回来一点——知道猎骄靡不是不怕死而是下意识，他也不想一刀割了之前对他没有下手的猎骄靡的喉咙！在现代刘芃不可能杀人，在这古代他也没有这样的心理诉求……
　　“你们来的正好！”猎骄靡捏了刘芃的刀刃，试图推开，故作了镇定：“你们之前为什么远离？这下省了我送你们的公主……她自由了！”
　　“这家伙知道我不会杀他……”刘芃心里一紧。
　　这时候，南林和阿禺浑已经进洞拉了明月出来，南林站住了，焦急地跺了脚，阿禺浑冲着刘芃大叫：“芃大哥！快跑……”
　　“哦！”刘芃恍然，丢了长刀在猎骄靡手里，张牙舞爪地跟了上去……
　　“你们跑不远！马都在拉稀……”猎骄靡双手持刀，哭笑不得：“真他妈的！你们公主脚上还有我的手铐，钥匙在我这里……”
　　四个人早已经骑了马跑了，听不见了……

　　“阿姐！那家伙一直在睡觉吗？他没有碰你？”阿禺浑摸着小红马的脑袋，看着小红马虚脱的眼神，却问了明月。
　　“嗯！你闻，我一点都不臭……”明月站在那里，还是直着脖颈，只是脸上有点疲惫，后半夜以来她一直醒着，睡眠不足。
　　“月公主！担心死了我们，还好你没事……”南林上下地打量明月，扶着她在草坡上坐了，终于关心了明月的新饰物：“这是什么？脚环吗？”用她右手的食指（小时候贪玩，被一匹老马嚼掉了第一关节，大巫王后给她镶了金手指装了指套）敲了，发出了金铁交鸣的清脆响声……
　　“这女子与小孩都怎么了？关心无关紧要的事情……”刘芃摇头苦笑，扳开白马的嘴，细致地观察后做了推测：“难道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是山神的诅咒！”南林站起来，接道：“每年的秋后入冬之前，在这红山的西边太阳照不到的、人们传说是山神披风覆盖的地方，马匹牲口不能进入，不然就会倒地不起，或者瘦掉甚至有的死掉……”
　　“哦！”刘芃抽了南林的长刀，翻了马粪的草丛，有惊喜：“没消化的小红果！一定是这玩意，有类似泻药的成分……”
　　“情人泪！”明月点头，接道：“大母说这是一种吃了甘甜，却会让人迷糊的野果！可以入药，但是不会腹泻……”
　　“软壳甲虫！”刘芃又有了重大的发现，拍了大腿：“这小家伙活动在树上，但是冬天要休眠进入土里！它是治疗便秘的一味中药……和致幻的野果一起发挥作用，放松中腹泻，一直拉稀拉到嗝屁……”
　　三个人不明白刘芃说什么，但看的出他应该是找到了答案！
　　果然的，刘芃把马匹拖到了来时看到的一处温泉，把它们推下水浸泡了一个时辰，然后就问明月要解毒的药物……又过了一个时辰，三匹马先后地抬起头来，也慢慢地能够走动了……
　　“芃大哥！你好厉害……”阿禺浑的眼里是满满的崇拜。
　　南林和明月也相视微笑，互相拉了手，然后仰视的目光看了刘芃。
　　“小屁孩！让你知道哥哥的厉害……”刘芃有些得意，也感慨现代怎么没有学医，到这里就更牛B了！大学志愿有填临床医学，可还是被录到了机械制造与自动化专业！他的专业知识到了这古代好像屁用没有，还不如业余爱好的昆虫知识能拿来嘚瑟，让阿禺浑、南林和明月都对他刮目相看！

　　“明月公主回来了！”月氏人欢呼。
　　“上女！您来了！”乌孙人停下脚步，恭敬地施礼。虽然被月氏人羁押控制，他们却和月氏人一样信仰琐罗亚斯德（拜火）教，明月是未来的圣女，还和她的母亲（老圣女）一起来扶助、救治过他们中的老弱病残……
　　“这是狼神使者！是他救回了我们的公主，上女明月……”史可坤吶和青禾在人群里宣扬：“他胸前有火狼标记！大巫说，等待他的战魂醒来，我们月氏人和所有火的信众将获得乐土，再不受匈奴人的攻击和奴役……”

　　和王小羊、范德哈赫、仁津汪甲已商议决定明天不早起，写到这里的方言卓意犹未尽，正要安排坎莫罗和孛列坎布出场，却听到帐篷外面传来了嘈杂的人声！怎么回事？这大半夜的又是荒山野岭，孤魂野鬼也断然不会吵的……无神论者的方言卓放下笔记本电脑，走出了帐篷要看个究竟……
　　于是，方言卓看到在忽然亮如白昼的强光手电和月光之下，范德哈赫和一个军官你来我往、激烈打斗！还有士兵在加油助威，大惊讶了……
　　带队的夏（侯）连长此时又是惊讶又是焦急！接到气象部门提供的暴雨预警，基地命令他带着一个连队检查、看守小河两岸——为了保证足够库容，需要开闸放水，这下游的小溪再过半个小时将夹杂着石块、枯木，洪流奔腾而下！说好的和当地安防部门在上一个山坳里会合却并没有一个人影，看来那一帮懒人又觉得不会有人在距离镇子那么近的地方宿营，又提前打道回府了！夏侯天泽的警惕性和责任心都够强，带着一个排继续布控到了这里，就看到了四张大大小小的帐篷，有一个军绿色的最不起眼却和河岸近在咫尺！万一……他们快速接近，不料范德哈赫从灌丛里（在大便）迅捷起身，闪电般地出手撂倒了两名士兵……看着眼前丛林迷彩裤子，精赤上身、肌肉虬结，冷峻、强悍的外国男青年，夏侯天泽英姿勃发了，于是也不说话，欺身而上和范德哈赫缠斗在了一起！范德哈赫虽然冷静也是一头雾水，原想控制局面——他已经干倒六个人中的两个，然后盘问，谁知这个上尉那么的愣头青，招招狠辣、近身搏命……
　　其实，要不是夏侯天泽拼命三郎的打法，人家又并无杀机，他早就被特种兵精英的范德哈赫制服了！“楞二连长”夏侯天泽一时打的兴起，酣畅嚎叫，终于惊动了方言卓，也惊醒了王小羊和仁津汪甲……
　　“老夏！”看的身临其境、大呼小叫着加油助威的三个士兵看到升上天空的三颗信号弹，面面相觑之后恍然，大叫了他们的连长。
　　夏侯天泽左右的摆拳和膝冲、脚踢之后脱离了战团，后退中拔枪，恶狠狠地瞪了范德哈赫：“STOP！举起手来！”
　　“为什么？”范德哈赫心惊肉跳，提示夏侯天泽：“不要用枪指着我！你要说明到底怎么回事？这种情况不必动枪，你要考虑后果……”
　　“……”没想到对手的外国人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夏侯天泽呆了，片刻之后：“来不及了！快离开河岸，上游要开闸放水……”
　　三个士兵扶了两个晕倒的伙伴，和夏侯天泽一起解释了将要发生的状况……四个人很快明白了，和他们一起手忙脚乱地收拾……
　　“我观察了你们设置的水位警戒线！最高也就是到我帐篷边上，让我睡梦里湿一下脚面！他们更没有问题了……”范德哈赫一边收拾，一边说道，接着问道：“上尉先生好身手！是特种兵了？小队长？”
　　“不是！我是连长，基地后勤保障连队……”夏侯天泽回答之后，心里一紧：“别问了！我们有纪律……尤其你又是外国人，你叫什么？当过兵？”
　　“嗯！……比利时特种兵，不过退役了……拿过国际赛的冠军！”范德哈赫不是一个守口如瓶的人，于是又得意地炫了。
　　“你这样兵王级别的人物跑这山里来做什么？”夏侯天泽不关心范德哈赫的吹嘘，却质疑他的动机。基地研制的是智能机械战士——可以在复杂丛林环境中完成自由快速前进、全息搜索和作战的仿生多足爬虫！09年科幻大片《阿凡达》公映，他的战友激动炫耀——“弱爆了！我们的比这个防护要好，还是主动防御！动作更流畅自如！”然后被隔离审查，成了一名十年没有假期的“静候看守兵”！本来的结局是明年复员（已经不知道最近的科研进展），但是人家也争气，十年面壁苦读，通过了最顶尖大学的自动化与控制硕士、博士论文远程答辩，被预订进了核心科研小组，不走了……十足成色的军中励志传奇！
　　“我退役了！成了中国女婿，马上……所以我在比利时自由了，在中国夫人这里拘禁终生……”范德哈赫不以为忤，反而有一些得意。

　　“小帆！一帆！你在哪里？”不远处传来王小羊焦急的呼唤，小溪已经成了小河，由潺潺静流的叮咚转作了哗哗流淌的轻响……
　　“怎么？大狗不见了吗？”方言卓叫住了跟着小土狗（中华田园犬）“顺顺”东奔西跑、大声呼唤的王小羊。
　　“嗯！它刚才还在，还叫呢……”王小羊停住脚步，顺顺却依旧冲向了河岸，冲着渐涨的水面汪汪叫了……
　　于是，王小羊和方言卓先后来到范德哈赫和夏侯天泽方才打斗的河边，看到阿拉斯加犬小帆站在一块大石头上，挨着水面却不敢跃下河涉水过来，逡巡转着圈子，呜呜低鸣着，可怜巴巴地望了岸边的他们——它觉得好玩，跑到了这河里来玩水，没想到水越来越大，回不去了……
　　王小羊试图趟水过去解救！看着可见的大水头已经冲过了两百米开外的拐角轰然撞击了石壁，方言卓一把拽住王小羊让她后退，他已经栓了救生索在大树上，然后跑向了水中的阿拉斯加犬小帆在的大石头……
　　阿拉斯加犬小帆绝对是胆小还傻的狗，居然后退了还调转了屁股！
　　“小帆！你混蛋！老方，放弃它吧，你快回来……”王小羊在岸边急的跺脚，握紧了放在胸前的拳头，然后蹲了下来。
　　急中生智的方言卓大吼一声，趁阿拉斯加犬小帆茫然无措的当儿，拽了它的后腿用扣在腰间的救生索缠绕了两圈，然后右手锁喉的姿势卡了它的脖子，左手臂弯紧紧地圈抱了它肥硕柔软的肚子，在由小腿肚渐至膝上高度的河水里深一脚浅一脚、左摇右晃地涉水往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