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迷心窍》华中岚虎

113、袭城

　　东进的商队沿着山麓和沙漠的边缘悠然前行，偶尔还要翻越几座沙丘，沙丘再有起伏也比山上的高低不平要和缓，而且风不大、没有落石和滑坡的危险……只有需要取水才会派出奴隶沿着干枯的河床上溯，不然他们不会远离大队，即使越来越多逃难而来的莎车人追上了他们，狄欧米罗约束下的商队也没有乱，依旧像一条蜿蜒的大蜈蚣一样缓慢前行……
　　“世子以为这样是发善心，但是没必要的……”狄欧米罗咳了一声，把面幕撩开了在肩头，终于忍不住告诫了红光满面的芬谷禄。
　　芬谷禄让盖罗欣收容逃难的莎车人，提供淡水、粮食！条件是停下来的时候男人要接受训练，老人、女人做工……
　　“狄欧大人！莎车城没了，他们背井离乡，心里的恐惧更让他们需要依靠……而且，匈奴人一定会追来，我们需要自卫！……这些莎车人可以成为英勇的士兵，因为与其被杀或者沦为奴隶，他们应该更愿意和我们一起奋起反抗！”芬谷禄的个子不高，身子却长，坐在骆驼上显得高大威武。
　　“在莎车城他们选择放下武器逃了，为了苟且活着怎么可能再次拿起武器？到时匈奴人来袭，护卫惊恐逃散的他们，我的人会被冲乱，那么更大的伤亡……”狄欧米罗不以为然，接道：“匈奴人势大，不该让他们陪葬！匈奴人如果不追来，那么不需要他们……应该放他们快一点，走在我们前面去于阗城！这样远离莎车、皮山才是他们的生路，也减少我们对于粮食的消耗……”
　　“狄欧大人说的也有道理！”看着思索权衡的芬谷禄，苏雅插言，歪了脑袋：“芃大将说，每个人怎么活着，应该让他们自己决定……”
　　“嗯！我也同意。”芬谷禄呵呵笑了，拿了主意：“我会让盖罗欣说明这些让逃难的人们自择！留下的人就是坚定的了，我要训练他们成为战士……或者我们可以劝说于阗国王投降，以免被屠城……城廓诸国太过分散，不足以抵抗强大的匈奴铁骑，躲又无处可躲……”
　　盖罗欣面面俱到的谕示让逃难的人们更加六神无主、无所适从了——每一项利好之后都有着也许丧命的风险……
　　于是，几个年青人的一嗓子让大部分人选择跟随商队，也认为“战神芃大将在商队里，听自己的不如跟着战无不胜的神！”
　　芬谷禄很是得意，以为了他是正确的，有非同一般的号召力！其实，难民们跟着他，他却追随苏雅，苏雅要照顾（已追上的）米罗巴提，米罗巴提不说古的时候常和刘芃在一起谈古论今（畅想未来）……女人们又经常在一起，这样环环相扣的结果是这支队伍的向心力其实来自没心没肺、走一步算一步的刘芃！这样形容他，是因为除了和英迈吉拉斯比武时他有一点清醒后来也是项芃附体，其他一直心不在焉，离开越远，越是思念明月，每天都会发呆想明月在做什么？过的好不好？常以至于痛彻心扉……就势若疯虎地练拳，让人们目瞪口呆、叹为观止，也更加景从！他只是漫无目的地前行，没想过捍卫商队、保卫平民、守护女人……诸如此类。如果说有过动心，也是项芃在月亮较圆的夜里醒来，和相邻幄帐里的木伊莎缠绵悱恻！木伊莎对项芃的到来欢迎不推拒，也让项芃满意非常，深爱了和她的鱼水之欢……只是第二天木伊莎会娇羞无限地提起，刘芃莫名其妙后来就知道了原委，更加愧疚地躲了木伊莎！这事不止一次，也被喀卜娜看到项芃进了木伊莎的幄帐……喀卜娜不置可否，却也委婉地告诫刘芃应该控制自己的情绪，因为这是对明月的事实不忠，明月却为他守身如玉！刘芃听从，规律的饮食起居竟然让项芃出现的少了，也让项芃和木伊莎相见更加恋恋不舍……

　　商队终于来到了于阗东城！这里是玉石交易和东西交通的必经之地，又少有难民的涌入（因为乌布朵仆丸发布命令屠城，几千人逃出来，有些艰难上山流入西夜，有些停在了皮山听天由命，东来的大部在商队里，有百余富人装作了商旅进城避难，并不混乱），城内依然繁荣富庶、摩肩接踵……
　　来到著名的和田美玉（于阗玉）产地，刘芃是要采购一番的，什康提、勒罕和女子们、芬谷禄也跟了来，一群锦衣华服的男人和倾城之姿的女人走在繁荣的大街上，当然是人人侧目、互相的目不暇给……
　　“芃大哥！我有一个想法……”芬谷禄接过了苏雅手中的美玉，一边付钱，一边向刘芃说道：“这惠及百姓，可保于阗一国平安！”
　　“说说看……”刘芃一边问道，一边取下了腰间的月牙凤尾玉，递给了有些恍惚的店铺老板，要求人家帮忙鉴定。
　　“还是回到客栈再说吧……”芬谷禄四顾都是人，于是缄口。
　　“大人器宇不凡！这块美玉也是王侯之物，并非凡品……”店铺老板认真地审视了玉石，神色忽然郑重：“这玉极纯，近看却有五色翠羽起舞……敢问大人，此物莫非是月氏王室至宝月牙凤尾玉？小人今日荣幸得见，实乃三生有幸！那么，您是月氏百姓口口相传的芃王战神！？”
　　“芃王！？”刘芃一头雾水。他只是月氏贵霜部的一名头领，没有千夫长的正式任命，人们口中的“芃大将”都是僭称，这居然称王了！？
　　“大人，小人月氏人拓勒欣！祖辈相玉，手下伙计也都是月氏人……”店铺老板拱手之后跪拜，哀泣：“如今月氏存亡之秋，您却遭人陷害离开！月氏就像没了头羊的羊群，绝望地等着被匈奴、乌孙、康居群狼屠戮宰割……大人是我们唯一的希望，月氏百姓无不翘首以盼您的回归！”
　　“我是汉人！我要东归长安回家……”刘芃很意外，伸手要扶跪倒的拓勒欣，语气里也是争辩，但是忽然自觉绵软无力。
　　“大人是月氏的战神！”拓勒欣不肯起身，告诉身边的伙计：“这是预言中的狼神之火，芃王战神！我们月氏不亡的希望……”
　　于是，拓勒欣的家人和伙计十几人一起顶礼膜拜，齐声欢呼“索斯（战神）！乌赛尔都（狼神）！”让街上的人们不由得都停下了脚步，惊诧莫名、窃窃私语了这边发生的状况。古代也不乏吃瓜群众，一会儿之后，人们就大约地明白了事实：传说中、也真实存在的西域战神芃大将出现在了于阗东城，这些月氏人试图恳求战神芃大将西返，拯救月氏于苦难和水深火热……
　　刘芃只好手上发力，这下把拓勒欣整个的身体托离了地面，让人们惊呼他的神力的同时，低声在拓勒欣耳边告诫：“您起来站着我们才好说话，这阵仗让我下不来台，你应该知道，我和月氏人是兄弟……”
　　惊呆的拓勒欣心里是五体投地，表面上却站直了，终于拱手邀请刘芃坐下来说话，让伙计把最好的玉石拿出来供木依莎、苏雅她们挑选……
　　“我托付家人给西城长大人，正在卖出采收的玉石，准备下个月出发，秋季到达天池……”拓勒欣告诉众人，也推心置腹地说了他的驰援计划——除了安置家人，其他的家当都换了金子，集结了散落在于阗两城和大山里收玉的月氏男儿百人，购置了兵器、马匹、皮甲，扛起星靡部的战旗一路向西……
　　“星靡部已经归入了双靡翕侯康罕同治下，星靡战旗也被废止……”芬谷禄知道星靡部的过往——好战好强的星靡部落在西徙中和匈奴骑兵不屈缠斗、视死如归，伤亡极重，也被打散在了东天山脚下……
　　“祖父年青时就做了玉石生意，带族人来了这于阗玉山……许多年来，除了生意就是关注月氏和匈奴的战事！去年，祖父和父亲先后离世，临终都千叮万嘱要我带领族人回归月氏！”中年的拓勒欣依然热血，信誓旦旦：“星靡的战旗还在！人也在！月氏还在！我们也知道到天池的路途遥远，沿途还一定有匈奴人的围追堵截和沙盗的袭扰……但是，我们抱了必死之志，杀一个匈奴人够本，杀两个赚一个，也让月氏的战士少面对一个敌人……相信我们此行即使尽数战死于路途，我们的鲜血染红的星靡战旗也可以让仅存的月氏战士为了身后的父老乡亲、家人儿女返身一战，而不是仓皇如丧家之狗再逃……”
　　穿越以来少有提起兴致的刘芃为之激动、震惊了！——这是古代西域版本的《勇敢的心》！让人感动、热血沸腾……
　　“如果芃王西返，小人愿为前驱，万死不辞！”拓勒欣再次拱手。
　　“我想，有你们这些英勇无畏的月氏大好男儿在，月氏不会亡，会再次变强！雄踞于帕米哥高原以西……”刘芃说了敬重的话。
　　可是，“帕米尔高原”一词让拓勒欣一头雾水，也听出来刘芃并不愿意随同他们一起西返天池，于是默默……
　　“是葱岭！”刘芃连忙订正。架子上的花瓶忽然跌落在地，碎了！这让刘芃惊了一跳，以为自己又有了“违规的神操作”，也无语了……
　　女人们也恰在此时不约而同地停了叽喳和动作，一起看向这边，街上嘈杂的人声依然，店铺里忽然安静到针落之声可闻……
　　“如果月氏有难，芃王会回到月氏人中间，拿起他的破风、刺喉！”什康提挺身而出，握了拳头，刘芃也鬼差神使地点头称是。
　　“有芃王一诺，胜却雄兵十万！”拓勒欣欢欣鼓舞。
　　“我是刘芃，不要妄称芃王，芃大将也不好……”刘芃摇手。

　　“这是宝玉！和月氏王室的历史一样远久，得日月精华和几百年月氏王族的滋养，也养人的玉！让人萎靡、饥饿的时候有力量，寒冷的时候有暖意，炎热的时候能静心……日月之下它都会有炫目的光芒，可以召唤月氏诸王和阿知战神，是真正的无价之宝……”回到客栈的刘芃想起了拓勒欣的解玉，也忽略了女人们对手里的玉石的炫耀和争论，失神了。
　　“芃大哥！你真的不称王？你如今众望所归……”芬谷禄悄声问道，刘芃也就没有听到，于是，他换了一个话题：“苏雅常听你说话吗？”
　　“什么？”刘芃回过神来。
　　“我想拿下于阗！”芬谷禄也觉得方才的问话太过幼稚，于是想到了之前的计划，连忙再次转移了话题，也算回到了正题。
　　“你说什么！？”刘芃这下愣了，愕然不信。
　　“我不是要做于阗王！是想让这里免于生灵涂炭……”芬谷禄拉刘芃到角落，悄悄地告诉：“乌布朵仆丸屠城莎车，就是因为莎车人的反抗让他损兵折将……皮山降了，只是赋税重了，匈奴人并不杀鸡取卵……于阗人则不然，有赖于玉石，骄傲富足！我看了东城长的安民告示，意思要自由，不愿役属匈奴人！于阗国力和莎车相当，并不足以抵抗匈奴大军！那么，大战之后一定也是屠城，这里断壁残垣、尸横遍野……老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这苦难不应该是老百姓来承受，仅仅为了于阗王室的骄傲自大、一己私念……”
　　“拿下于阗两城，开门欢迎匈奴大军！？”刘芃觉得不可思议，却也大约地明白了芬谷禄宏伟、出其不意、吃力不讨好的计划。
　　“大爱之心！”米罗巴提的听力极佳，现身出来，感叹之后给了让刘芃更加吃惊也缜密的建议：“商队继续前行！世子派人盯紧了皮山城的动向，一边阻绝那边的消息，让于阗王高枕无忧，一边等待一旦匈奴大军出征，带着你的人潜入西城的王宫，挟持于阗王、带走王妃或者拿走于阗人不得不追的东西，那么匈奴大军兵临城下，空城无力反抗自然会降……可以做的大张旗鼓又让于阗人摸不着头脑，他们追之不及回来看到城已经丢了，无力回天！匈奴人不费吹灰之力拿到于阗，那么一切平静，于阗王应该还是于阗王……”
　　“妙计！我原本想着可能正面接触会损兵折将，万一弄不好还无法脱身……这样只是张扬，根本没有接触！”芬谷禄大喜过望，拥抱了米罗巴提：“王子真是太伟大了！无敌大军师！真不敢想象你如果是安息王……”看到米罗巴提的脸色忽然黯然了下来，他连忙打住。
　　“诸葛重生！”刘芃不由得感慨，也想到又出了BUG——诸葛孔明是东汉末三国时人，这是西汉！看对面的两个人果然一头雾水，连忙点头，接道：“这计很好！于阗士兵回去会被解除武装，匈奴人为了稳定于阗，一时半会也不会出城追击商队，我们继续悠然前进……”

　　商队在东城修整了两天，狄欧米罗带人和礼物去王城（西城）拜谒了于阗王，芬谷禄居然扔下苏雅跟着去逛了一圈，了解到了王宫的内外和于阗王的脾性喜好（壮年，王妃貌美，羊脂玉双耳碗珍藏每晚看着才能入眠），芬谷禄心里的计划更加详备了——两害相权取其轻！在王妃和玉碗之间，于阗王更倾向于不说话的、让他静静欣赏的玉碗，没必要把大活人的王妃弄走！他也觉得王妃美不过苏雅，担心要是带来了王妃，苏雅可能会不高兴……
　　商队再次出发了！
　　芬谷禄把他的驼队、货物和苏雅都拜托了刘芃照顾，把盖罗欣和近百名精锐埋伏在了西城外（准备断后），向狄欧米罗说明了他的计划，得到支持顺便借了刀盾兄弟去皮山城刺探匈奴人，装作喝醉了说要拿下于阗国当王、让苏雅做王妃，一五一十地都说给了利伏乌兰咄……
　　利伏乌兰咄信了，派人联系了乌布朵仆丸，催促他东征于阗，自己相机行事！甚至想了回到楼兰可不可以按部就班取代楼兰王……

　　两天后，乌布朵仆丸起兵东进，因为刀盾兄弟的威吓（东去的商旅）和扣押（于阗的探子），于阗王一无所知，只是集结东西两城两千人的青壮操练、守备，精锐的宫廷卫士二百人依然拱卫王宫……
　　盖罗欣和什康提分别扮作了巫医和太监，轻松悠然地进入了内廷，略有周折就拿到了双耳玉碗，放在药箱里背着大摇大摆地出了王宫。
　　午睡的于阗王发觉玉碗被动了方向（盖罗欣故意让碗耳倾斜了），讶然捧起就意识到这是赝品，他朝夕不离的爱物被掉包了！于是集结卫士搜索，亲自带队追出了西城，探子回报是大批沙盗，于是又调集东城长和其手下千人追向了东面！天黑时分，终于看到了还是巫医、太监装束的盖罗欣和什康提，两个人丢下玉碗扬长而去！宝贝失而复得让于阗王惊喜莫名，要追击这伙贼人的时候，先后接报乌布朵仆丸来袭、东城失守，眼前勒罕一夫当关……于阗王回师西城，发现匈奴旗帜已插遍城内，母后、王妃、幼子被挟持城头，自觉玩物丧志、因小失大的他当场昏厥了，将士们只有投降，于阗王被允回宫养病，卧床不起三月后一命呜呼，王妃也被乌布朵仆丸收入大帐，“于阗碗”其事沦为笑柄……
　　“这事做的漂亮！免了于阗一国两城的生灵涂炭，得了便宜的是匈奴人……”刘芃评价，感慨：“可是没有人知道其中的利益权衡，知道了应该还会破口大骂世子你一句坑！于阗人不会明白这其实是为了他们好……”
　　“于阗王急怒攻心，从骆驼上摔了下来……”句须奢返回了，叹气。
　　“半日之内失宝失国，沦为阶下囚……”赫仑安当补刀，惋惜。

　　站在骆驼旁边，刘芃遥望高耸入云、冰雪之姿的南山（昆仑慕士山），背后是一望无际、苍凉寂寥的沙漠，觉得心胸蓦然开阔、一片空明……也忘记了现代、没有项芃的他真实地活在了这蓝天白云之下、远山大漠之间，虽然还是那么渺小卑微，但是，他的眼里有了前面的路途，心里也有明月公主，有一种信念和坚持——到长安向项芃的家人交代、说明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无论他们理解与否、接受不接受，他还是要万里迢迢回到明月公主身边，为她而活，为她而战！至于月氏，顺便守护他们到阿富汗（大夏）罢了……
　　“芃大人！”什康提从商队的前头带着一个白袍汉子返回，禀报：“长安信使来到！带来了您的父亲桃侯大人的口谕……”
　　忽然间如释重负、兴味索然，刘芃还是大步迎了上去，伸手扶起“来自大汉长安的亲人”，泪水也不由自主地潸然而下……
　　“四公子！小人刘吉。”信使起身，迫不及待地告诉了桃侯的叮咛：汉皇帝听闻了刘芃在西域的英勇无敌（亦列水河谷一役被千辛万苦到达长安的商旅描绘成了天神下凡一般的传说，赤手空拳，用狼神和火神传授的招式一拳击毙两丈高、尺余厚皮、人腰一样粗腿还五条腿的山吼兽，一招让佣兵之城伊格拉斯第一勇士退却百步、率领八千勇士匍匐膜拜！），已经征调五万步骑，携带大将军印绶西出河水，迎接他的战神东归！这样登峰造极的待遇让桃侯一府上下欣喜若狂，如今整个大汉都在翘首以盼，期待芃大将军带领汉军铁骑深入大漠，万里奔袭姑衍山，荡平大漠草原，活捉匈奴单于一雪前耻！
　　“这牵强附会，我可没有那么厉害！”刘芃哭笑不得。
　　“皇帝已经信了！小人也听说了更多四公子的传说……”刘吉历数一路而来打探到关于刘芃的英雄事迹：洛娜和矢坎烈、摩贺哒高呼他的名字攻入塞人中军，斩将夺旗，打的塞王落花流水，远遁千里；春祭叼狼一刀破风，疯马死、狼畏退；高山之上雪崩面前英勇无畏，千钧一发之际救出红山战马；莎车城的擂台，挂着曼古阿尼打服英迈吉拉斯……刘吉对这些都有详细的追问和仔细揣摩，所以没有添油加醋，基本接近真实……刘芃只有点头呵呵。
　　“刘吉！你辛苦了。”刘芃的一声关问让刘吉的眼泪唰的下来了，语无伦次：“不辛苦，这是阿吉该做的！老爷给阿吉起了名字，不是像普通下人一般的大牛、二狗、三丫头的……阿吉已经满足，愿意为老爷和公子做所有的事情，哪怕吃尽天下间的苦头！”后来，刘吉一五一十地道出了他的艰辛——年后第二天从长安出发，翻山越岭、跋山涉水，历经大河大湖、雪山、大漠草原……被匈奴人弯刀砍伤跳崖逃脱、被沙盗劫掠为奴半路逃走，经历过大风雪、山洪、沙暴……半年多了，同来的家丁九人要么死了，要么下落不明，这几乎绝望的时候终于见到了四公子（刘芃），完成了老爷交代的事，好运气……
　　“猎骄靡的三年之秋就要到了！”每当月亮升起的时候，刘芃总有着揪心的痛楚！他知道，猎骄靡报仇复国之举势在必行，加上匈奴、康居的势力，二十万大军陈兵亦列水北岸虎视眈眈，月氏必败！猎骄靡也许顺应民意把明月纳入后宫但不会把明月怎么样，至于月氏平民，他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