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迷心窍》华中岚虎

109、大山里的人们

　　“你在了茨城希望小学？在那里的教工宿舍写作？”接到新稿的小青进入了和方言卓寒暄的模式，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静下心来看了，然后继续了交流：“木依莎是个妙人！你对芬谷禄的塑造也很成功，但是要注意不能和乌罗申雷同，一个团队里不同人物应该各自鲜明，就如唐僧取经的五人组，白龙马算一个……又在宣扬你的自制力、底线，哈，让我觉得你好像又在昭示自己的坚贞不屈……这一段的刘芃身上有范范的影子，他的个人空间里出现了成都双流机场！怎么？和小爽姑娘之间出了状况？离开了？”
　　方言卓连忙辩白，强调是“故事情节发展、人物塑造”的需要，刘芃应该是一个高大上之下其实普通但是却有着执拗底线的人物……关于范德哈赫的离开，他只好一五一十地汇报了，小青听的仔细也有询问，最后也唏嘘不已，感慨这段感情的精彩悱恻，小心翼翼地建议：“不要试图把这段感情写进《月狼》，你揣摩不出那种感觉，我也要左思右想，也许也不能够……”
　　不知不觉中时间过的飞快，孙梅上线了，开门见山：“在哪里？和谁在一起？你的假期快结束了吗？”
　　“在德钦大山里的希望小学，和小青在一起！”听到了孙梅恍然也惊讶中的“哦”的应声，方言卓继续了：“是在小青捐资的希望小学，她的名字在校名的牌匾上。我的假期延续了，是小青帮我顺延了假期，这学期都不用回去，还真的有点怀念那三尺讲台、一屋子孩子！你想教室、想教书了吗？”
　　“也有些！餐馆已经不忙，闲坐无聊的时候也想你怎样？小帆和果奶的学业都在正轨，阿姿一家的其乐融融让人羡慕……小悠说，这凉意的深秋我竟然趴在幼稚园的栏杆边看着孩子们游戏了一个小时，却不自觉……”聊到了自己，孙梅来了兴致：“我想回国以后再回到这里时放下餐馆或者谋个兼职，幼儿启蒙教育是我的专业，也是我喜欢的！除了儿子和你，这是第三！至于厨师、做菜，算是业余爱好，我不喜欢逛街除了买菜，想想这竟是唯一……”
　　“好呀！你自在随心，我们都是不惑的年纪了……”方言卓笑了，鼓励孙梅：“其实，你可以顺便学习一下美国式的养成教育，我想将来我们还是要在国内，借鉴他们的东西做私立学校一定可以让人们趋之若鹜，也圆了你多年想当园长的梦想，我来出钱，还义务给你打杂……”
　　“你的钱都是我的钱，我的钱还是我的钱！”孙梅“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开心得意地笑过，之后就有滴泪，于是顾左右而言他，玩笑：“著名作家方言卓为我打杂、活广告，这也是蛮拽了……”
　　忽然觉得并没有说明妻子问的问题，尤其第二个“和谁在一起？”的问题，而是歧路亡羊地打了马虎眼，方言卓没来由地有了惭愧之心，可是，几次想插言都被孙梅打断了或者聊了别的话题，让他感觉到妻子今天很能说，在和他不停地倾诉，虽然没有明说相思的话，但是有意无意的都是擦边球……这让方言卓感动莫名，捂了嘴巴“嗯，嗯”地点头听说。
　　“挂了！再见。”孙梅突兀地不再说了，没听到方言卓的回应就挂断了语音。然后埋头进了被窝，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落了下来，她压抑了不敢哭出声，唯恐惊动了在隔壁的儿子方一帆和干儿子郭鼐。
　　中午准备食材的时候，李格非在后厨找到了她，一定要她听他说，在她心慌意乱、无语彷徨的时候，李格非郑重其事地说了却是让她一头雾水、浮想联翩的简短一句话：“阿梅！我想了，我决定了，就在明天此时……”当着她的面昂扬激动地握了拳头，一如在大众面前完成了演说。
　　隔壁的两个小子还在打闹，不知道孙梅悲喜交集、矛盾纠结！
　　“我枕头上怎么有悠悠姐的长头发，大白天的你们做了什么？告诉大侦探郭柯南，是不是来了中国人美国式的情感交流？”
　　“才没有！小悠只是躺床上歇一歇……”
　　“你以为我会信！？你在旁边看着不动一动？骗鬼呢？”
　　“你个小鬼！屁大点小孩……”
　　“你侮辱我的人格！我去告诉娘让他评评理，揍你一顿……”
　　郭鼐以泥鳅的姿态出其不意地从由“最有潜力四分卫”到“州高中联赛最佳四分卫”蜕变的方一帆的腋下冲了出去，追之不及地推开了孙梅的房门，大叫了：“娘！你亲儿子理亏打我，你管管他……”
　　惊起的孙梅于是低头抹泪，两个小子都呆了……

　　“阿诗曾的石头硬又平呐，西瓜大又甜呀，去那里的姑娘辫子长呀，两只眼睛真漂亮，你要是嫁人，不要嫁给别人，一定要嫁给我，带上你的嫁妆，领着一群妹妹，赶着那牛车来……”吴悠的改编诙谐有趣，也是向着赵倩唱的，还故意应景地撩了妻子依然油黑发亮的那条蜈蚣辫。
　　“老吴！你别闹……”赵倩开始还羞喜，后来就下来躲到了另一架牦牛车上，向互相依偎着悄悄话的马明敏和周清爽解释：“那家伙是激动的！觉得要人有人，大美女或者作家老师，都懂教育；要钱有钱，大作家方青卓已经汇款过来，小庄也说会有物资和施工队伍随后进山……”
　　“老方！你的口琴呢？给老吴大哥伴奏……”庄之蝶忽然提醒。
　　“在背包里！”摇头晃脑的方言卓应声，也有疑问：“小庄，你怎么知道我有口琴，我好像没拿出来吹过呀……”
　　“你是没吹过，但你在日记里‘吹’过……”庄之蝶呵呵笑了，指手画脚地比划了让方言卓明白了第一个吹是吹奏，第二个吹是吹嘘的意思，也听到了解释：“我看了你的大学日记！大一的元旦晚会，大冷天的不能表演颠球，你没有什么其他的才艺，小青姐教了你吹口琴，可是你好笨，怎么也吹不成一支完整的曲子，于是投机取巧地只把握节奏，还古怪地插了两根吸管……虽然不成功但是也不算失败，小青姐却说你哗众取宠，很生气……你自觉地勤加练习，终于能操控自如、搭口就来了，不料再有联欢，口琴独奏这个节目总是被毙或递补不成英雄无用武之地！字里行间不无遗憾……我却知道你的口琴独奏也就是一般，那时你吹嘘的意味更大一些，至于后来我想应该可以了吧……”
　　惊讶于庄之蝶对他的了解，方言卓不由得呆了！——关于吹口琴的记述不是集中一篇里，而是要通览四年的日记，庄之蝶不但尽知还明了细节，看的出哪里是大言不惭的吹擂……嗯，不但他的日记，就连小青的日记都在小庄那里，一亿天价竞买到手的！大学毕业后他的口琴技艺确实提高，每每在班里晚会上露一手，这个小庄也知道还是推测的呢？他左思右想的时候，庄之蝶已经打开了他的背包拿出了口琴，笑吟吟地：“高山流水！我们静听……”
　　方言卓得意洋洋吹响了口琴，悠扬的音符如水潺潺的时候，大家听到了铿锵隆隆的鼓声，是马明敏！多才多艺的她精通架子鼓，此时打起了手鼓让大家手舞足蹈了。“果然是卧龙凤雏，老子的队伍……”吴悠的唱词随机应变，《智取》的开腔让山谷里回荡了乐不可支、莺歌燕舞的笑声……
　　唱到《沙漠骆驼》的时候，云蒸霞蔚中日光暖暖地洒下来，他们的两辆牛车终于来到了山坳里的阿诗曾村，村口是全村和邻村的人们……
　　“来了！”老村支书格桑次里满脸的皱纹都打了褶子，简单到两个字的欢迎致辞之后，很实际地提出了：“去看看住的……”他们一行六人被带到了村子里，七扭八拐就看到了一座三层的藏式碉楼，但是层高明显地大于了左邻右舍，周围也没有院墙，三面是低矮、雕花的铁栅栏。
　　“这就是你们的住处！一人一间房都够，还有书房和会客室……”格桑次里老人笑了，又是一脸的沧桑：“也是达瓦小子娶媳妇的新房！他老子费好大的劲盖了村子里最好的楼房，可是守在家里就是没有姑娘肯嫁过来，房子闲置了两年，达瓦小子明年要去茨城和德钦跑运输，虽然一定很挣钱，但那是个辛苦、危险的活计，邻村的姑娘们更加担心了，房子……”
　　“格桑爷爷！达瓦正要豪情万丈地出去挣大钱，您老人家怎么说了丧气话？”一直跟从的达瓦曲主撇了嘴，接道：“离开大山都是钱！达瓦挣到钱还愁姑娘们不踏破门槛？她们从前不跟我是因为我窝在山沟里不肯出去，恁没出息！这出去见了大世面，再回来我还不一定看的上她们呢……”
　　“有道理！大山里的姑娘们和大山外面的不同，光凭挣到钱未必能够让她们动心……”格桑次里老人点头呵呵，接道：“老格桑觉得还是大山里的姑娘靠谱，不是那么见钱眼开，虽然她们的见识确实要少些……”

　　中午饭是牦牛肉、糌粑、酥油茶，在村子里已经是最高规格的丰盛待客之道，周清爽心情不佳，所以没有吃上几口。
　　“村民们相信吴老师！也相信大吃大喝的方老师，却不敢相信你们这些美女也是老师？连我们藏家的饭都吃不下、还皱了眉头，很难在这里脚踏实地、辛苦带他们的孩子……”达瓦曲主来到院子里，悄悄地告诉正在摇晃他的模拟驾驶座（一条绑了竹椅子的长条凳，还装了一张锅盖，两个牦牛犄角）的“左转向灯”，顾影自怜、落寞惆怅、长吁短叹的周清爽。
　　“不是食物的味道！我失恋了……”周清爽楚楚可怜。
　　万没想到美女对他那么推心置腹，达瓦曲主愣了，半晌无语，终于嗫嚅了：“你说要吃要喝要玩，我有办法！可是这个我真的帮不上忙，我还没有学会开车，也不能够把你的情人带来这里！除非到县城去找我师父……”
　　达瓦曲主天真的样子让周清爽哭笑不得！看着他一脸的诚挚，周清爽不由得悲从中来，拽拉了他的藏袍：“借我肩膀一用就好！”
　　于是，达瓦曲主僵直了身子，一动也不敢动，任凭周清爽鼻涕一把泪一把地都抹在了他的肩头和衣袖上，让院子外面观望的大人小孩们叽叽喳喳，有了议论，“达瓦小子找到老师媳妇！”、“一见钟情，桃花运！”的说法成了主流，周清爽的“忒不靠谱”让教学点的工作开展阻力又上了一个高大的台阶。

　　下午就是师生见面会！除了在册的二十一名学生（方青卓希望小学的十七个和四个被县里的小学劝归一脸不情愿的一二年级学生），十一个“捡回来”（五个小学年龄、四个少年、两个姑娘），还有七八个想认字、算术的村民，两个喇嘛（何图洛、吉少聪）和一名天主堂修女（褚彩霞，无锡人，五十岁，曾经的护士，也是村子里这许多年来的接生婆），来观望的村民也许多……
　　分了四个班：一、二年级一个班，十二个孩子，还有想旁听的大人；三、四年级一个班，六个孩子；五六年级一个班，八个孩子；初中一个班，辍学的六个少年……安排课务，任命班干部，搭配学习小组，除了周清爽和负责伙食的赵倩，其余四个人忙的是不可开交、面泛红光……

　　“真是冤家路窄！你们来干什么？想捣乱吗？”周清爽勾了手指，把何图洛和吉少聪两个从人丛中叫了出来，冷冷地问道。
　　“不是，是来看看……”吉少聪有些猥琐，“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样子，还胆怯地看了年长他六岁的何图洛。
　　“这里是寺庙辖区，我们奉命过来过问……”何图洛倒是不亢不卑。他已经东张西望了，没有发现“大杀器”范德哈赫的身影，想外国人应该真的不在这里，于是坦然了许多，亘在心口上的大石头也算落了地。
　　“辖区！？”周清爽终于笑了，然后嗤之以鼻：“教区和辖区可是大相径庭！听谁说寺庙有地方管辖权了？难道你们庙里有反政府武装？还有，你们俩能保证你们的僧人身份吗？拿你们的证件出来我看！”
　　“你……你知道！？”两个人都很惊恐。
　　“嗯！”周清爽点头，庄之蝶刚才告诉了，不然她不会那么有恃无恐、大摇大摆地过来，这也让她有了做事的心，暂时忘了范德哈赫。
　　“求你了！侠女，让我们有口饭吃……”吉少聪低头，几乎跪求。
　　“那就要听我的！”周清爽得意极了，颐指气使。
　　“好吧！”何图洛心不甘情不愿。
　　“大喇嘛本来就是要我们来帮忙……”吉少聪不是在松赞林寺被扫荡的七分之一，当时他负责把风，突然肚子痛……也因此逃过一劫，亲眼目睹了七个实习僧人的落花流水！虽然他没被开除，何图洛却抱怨了，胁迫他一起来了大山里的扎甲则寺，刚到寺院还没有焐热凳子的坐垫，住持喇嘛觉得他俩是大学生，于是安排他们翻过山来协助教学点的创立。

　　周清爽降服了两个喇嘛跟班，于是忘乎所以了！庄之蝶讶然，却觉得“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分散了周清爽的失恋感觉，也不错……
　　村民们虔诚礼佛，虽然觉得两个僧人尤其吉少聪不那么道貌岸然，有了怀疑，可是他们拿着大喇嘛的转经轮，这却被周清爽呼来喝去哪里有一丝一毫的尊重？于是，爱屋及乌、怒其不争，连带之前看到和达瓦曲主的暧昧，周清爽被村民们归入了不敬佛、没自尊、无能力的行列，以至于到了她的数学课上，孩子们要么“非暴力不听”，要么被家长带走，要么跨级去了庄之蝶的舞蹈课（德钦是歌舞之乡，孩子们喜欢）……接下来的五六年级体育课上，周清爽吹了口哨要求集合，八个孩子却做了精彩表演：两个女生惟妙惟肖地重现了昨天她借达瓦曲主肩头的哭天抹地，一个小个子男生牵着一弯腰、一挺胸的两个男生脖子上的绳子夸张了她对吉少聪和何图洛的对待，一个女生坐着（像在和面）模仿她按摩另一个女生爽到哼唧后来被踩重了腰背哇哇大叫，剩下一个男生娇滴滴地捏了兰花指摇晃了脖颈“翻，烦，反，范”地长吁短叹……
　　过来弹压的吴悠笑的前仰后合，终于让周清爽恼羞成怒、暴跳如雷——这些皮孩子们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地讥讽她这个会教数学的体育老师，同僚和上司不但不支持还自顾自在嬉笑……如果不是从前高中班主任马明敏强忍了笑抱住了她，真不知道她会搞出什么更出人意料的飞机……
　　“你们都很有才！算是戏精……”方言卓挺身而出，板了面孔，也说的从容淡定：“可是这节是体育课，不是表演课！或者说再逼真的表演也是假的，不是体育，愿意跟着方老师上一节释放自我、开心追逐体育课的都来，方老师会踢球，自信比你们几个菜鸟踢的都好，我要1VS8……”
　　方言卓的大言不惭立马激起了八个孩子的众怒，于是一窝蜂地围了他要抢他脚下的足球，方言卓左拉右拨、前奔后退，缠绵了分分钟，终于还是被一个孩子踢中了没有护腿板保护的脚腕，球被捅跑了，他也顺势来了一个夸张的跳水……遮了眼睛从指缝里偷看的时候，那孩子把球放到了他面前：“方老师，我踢到了你的脚踝，一定犯规了！你踢还回来，别太使劲……”
　　“哇哈！方老师是假摔……”方言卓一跃而起，笑眯眯地拍了孩子的肩膀：“老师真的跑不动了，在偷奸耍滑！这样做不对……我那边还在上历史课，只有任命你为小教练带着他们玩……不是，是上体育课！没有规则，只要不踢到人家腿上、身上就行，别用头，看准了球就使劲踢……”
　　“方先生抢我的生意……”周清爽仍然叫了方言卓“先生”，忽然不生气了，反而郁郁寡欢担心了她的地盘。
　　“体育课不是这样放羊吧！？”马明敏犹豫，也想到了：“体育课这样热闹，已经干扰了教室里的课堂教学和自习，这个事要解决……”
　　“这里广阔的天地都是我们的课堂！”中午饭前，庄之蝶提出，接道：“我们不应该把孩子们束缚在教室里，该让他们不脱离日常，却能积累知识、学到方法、培养技能，践行大山里的素质教育……”
　　“哎呀！这个听着有道理，操作上是否可行？有没有初步的计划？”马明敏来了兴致，追问。
　　“我想，可以先在乡土历史、地理，对大山的了解上入手，就去探访老人，了解一些掌故或者自然、人文的东西，结合我们已有的知识和教学方式方法……”方言卓不仅表达了支持，还进一步提出了设想：“宏观、微观，让孩子们有兴趣，勤思考！不要拘泥于知识结构……当然，难度肯定是有的！像数学和物理、政治整合起来肯定不容易，估计只能做几节课，更多还是要依赖课本……但是，有的却有着得天独厚的有利条件！比如，山里丰富的物产可以讲地理、生物；有教堂、美国牧师，那么日常会话英语……”
　　“初中物理很多是生活物理！只是这里没有电，也缺少实验器材，是有难度！不过，我可以自制一些实用的器材……”马明敏赞同，有热情。
　　“我觉得不该严格普通话！我的普通话有湖北口音，孩子们更听不懂，所以我指手画脚的肢体语言反而管用……这里的语文教学确实有很大难度！我也不想教出来一帮子手语学生……”吴悠的担心更为现实。
　　“那么，无论用汉语还是藏语，一定要标准！表述不准就不表述，和孩子们一起学习了再表达……”庄之蝶认为。
　　人们纷纷点头称是，觉得庄之蝶的见地像个教育家。
　　“饭好了！可是孩子跑了一大半……”赵倩进来，辛苦从早上准备觉得饭菜算的上丰盛，这却少数人也不知会吃的怎样？——她做的湖北菜，和这里的饮食习惯不会相同！好菜好饭孩子们却不珍惜待见也大出乎她的意料……

　　“我们孩子在教学点上学，再吃那里的免费午饭不合适！”
　　“孩子少吃一嘴就多省一点！买些粉笔……明天我去钉窗户，天冷了……”
　　“孩子吃一顿好的，回家再吃不惯粗茶淡饭，饥一顿饱一顿的不好……”
　　“孩子懂事，回家来帮阿妈做饭，做些家务……”
　　“回家来吃饭，走走路、睡个午觉来回……结实！”
　　“她回来看兔子，带了胡萝卜，是学校食堂的吧，我们付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