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系统与主角光环的辩证法》蜀夕

83、第八十三章 尸鬼：恶化

　　“所以呢，现在你打算阻止我？”
　　“我并不想为他求情，不过，人类果然还是难以战胜自己的情感。”结城夏野坐在床边，“一旦被带到村民的面前，会遭遇些什么，你也应该想得到吧？尾崎医生也不会放过现成的实验品。”
　　说到底还是伦理的困境，安娜也难以评判。
　　“不过，如果再这么拖延下去，伤害也不会减少。”结城夏野忽然又说，“再等下去，尸鬼不再是尸鬼，人类也将不再是人类了。”
　　安娜大致明白他的话，又觉得那似乎包含了另一层意义。
　　“阿彻……武藤彻他不是一个坚强的人，”结城夏野淡淡地说，“那些家伙内部恐怕已经形成了一套体系，用鞭子抽打，用言语辱骂和恐吓，再加之以恩惠。难以忍受的压力加上饥饿——足以轻易摧毁一个人的内心。”
　　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不好相处，结城夏野实际上是个非常念旧情的人。
　　“‘我永远也无法逃离这座村子’——在第一次被吸血的时候，我是这么想的。”结城夏野说，“所以，一定要死的话，死在他的手下，或许是更好的结局。”
　　“不可理喻。”安娜说。
　　只听说过爱情可以让人冲昏头脑，没想到友情也可以。
　　两人忽然默契地闭上了嘴，凝神细听。
　　从窗外飘来哭声。
　　结城夏野猛地起身：“阿彻，是你吗？”
　　窗户前冒出一个黑影，朝着山林奔去，安娜越过窗台，追了上去，结城夏野也紧随其后。
　　两人一路追到悬崖边，黑影终于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是武藤彻泪流满面的脸。
　　“你不是要吸我的血吗？来吧。”结城夏野向前走了一步。
　　武藤彻摇头，他的身后就是悬崖，再往后一步就是粉身碎骨。
　　“你说的没错，夏野，尸鬼是不该存在的生物，现在的我，无论如何都算不上人类了。”武藤彻面如死灰地说，“虽然是个过分的请求，请让我就这样死去吧。不要让我的父母知道我变成了尸鬼这回事。”
　　“你就这么不负责任吗？混蛋！”结城夏野罕见地发怒了。
　　“我说两位，”安娜默默举起手，“我突然有了个主意。”

　　结城夏野拿来了家里的地图。
　　“离外场村最近的城市是……冬木市？不，还是选隔壁的滕谷市吧。”安娜不假思索地否决了第一个地点。
　　冬木市那种事故频发，天下核平的地方，还是少去为妙。
　　“要是有车就好了。”安娜说。
　　“尾崎医生应该有车。”结城夏野说。
　　“可是，我在白天会陷入昏睡，而且不能照射阳光，要怎么才能把我运出去？”武藤彻问。
　　“我打算用一个大号的行李箱，可能会有些不舒适，但一时也想不到别的办法。你有幽闭恐惧症吗？”安娜问。
　　武藤彻摇头。
　　“那么明天的计划就是这样：我在这里守着武藤，结城去买大号行李箱并联系尾崎医生开车过来，然后我带着武藤去滕谷市，找到当地的电视台，要求报道外场村尸鬼一事。”安娜说，“如果计划顺利，协会的人就不得不插手处理了。”

　　没想到的是，第二天，结城夏野从外面带回来一个糟糕的消息——唯一一条离村的路被山体滑坡所掩埋了。
　　现在的外场村彻底成了一个封闭的暴风雪山庄。
　　比起山体滑坡，显然是人为放置炸药毁路的可能性更大。
　　事情在恶化。
　　安娜仿佛能看见吉尔伽美什嘴角的讥笑，那家伙现在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观察着这一切。
　　“我父母还在家，医生在外面等我们。”结城夏野说。
　　安娜把昏睡的武藤彻塞进大号行李箱，然后艰难地带着它又通过爬屋顶离开了结城家宅。
　　尾崎敏夫的车停在门口，安娜拖着行李箱挤进后座，不久结城夏野也从家里出来，上了车。
　　“那些家伙已经警惕起来了。”尾崎敏夫说，“我出诊的所有病患，全部都态度强硬地拒绝住院。”
　　“大概是尸鬼下达的暗示。”安娜猜测道。
　　“我在咖啡店约了村子里的人见面，经过昨天的事情，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对尸鬼的传言嗤之以鼻。”尾崎敏夫说，“情况在恶化啊。”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结城夏野问。
　　安娜沉吟片刻，说：“麻烦医生你送我去路被炸断的地方，接下来的路我自己想办法。”
　　“你打算徒步过去吗？”尾崎敏夫皱起眉头，“这么大的行李箱里是装着什么？”
　　安娜看了一眼结城夏野，对方神情冷静。
　　“一些必要的道具。”安娜说。
　　“他们既然能想到要炸断路，可能也在路上做了埋伏。”结城夏野说，“那个叫辰巳的仆人，在白天也能够正常活动，不知道尸鬼中还有没有类似的存在。”
　　“我也想到了。”安娜说，“但总不能在村子里什么都不做。即使存在风险，也值得一试。”
　　“虽然不清楚你们具体的计划，但的确不能止步不前。”尾崎敏夫也说，“接下来我们分头行动，引开他们的注意。这个你拿着。”
　　尾崎敏夫递给安娜一个布卷，展开，里面插着几把手术刀。
　　“就锋利程度应该够用了，有武器总好过赤手空拳。”尾崎敏夫说。
　　“谢谢了。”安娜收下布卷。
　　“那么，我先走了。”结城夏野说，他回头看了一眼安娜，“安娜小姐，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早就放弃了。所以，请多保重。”
　　“我会的。”

　　尾崎敏夫开车将安娜送到被炸断的路边，一路上无人跟随，那之后安娜下车，扛着行李箱徒步前行。
　　出村的道路时一条盘山公路，如果尸鬼们有心要在路上动点手脚，比如引爆炸弹引发泥石流，安娜就差不多没命了。
　　望了一眼头顶的山坡，安娜深吸一口气，继续向前走。
　　一个男人走在了安娜身边。
　　“又来看戏吗，言峰神父？不小心点可是会和我一起死在这里的。”
　　“大可安心，他们虽然已经注意到了有一个失踪的尸鬼，但暂时没想到你会选择徒步出村。”言峰绮礼说。
　　“特意来告诉我这个？你可不像这么好心的人呐。”
　　“昨天夜里，伊藤郁美失踪了。”言峰绮礼意味深长地说，“似乎是因为怕被村民算账，所以连夜离开了外场村，只通知了一声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女儿就走了。不过，想必你也清楚伊藤郁美实际上去了哪。”
　　是尸鬼干的。
　　被吸血的人会被尸鬼催眠，成为任他们摆布的傀儡。
　　不过也多亏了神婆吸引了注意力。
　　言峰绮礼似乎很满意安娜阴沉的脸色，继续说：“听说了吗？这个村子里好像新开了一家诊所和殡仪馆。”
　　诊所和殡仪馆？难道……
　　“人类的胜算，似乎越来越小了。”言峰绮礼说，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不，最终胜利的一定是人类，不过，那时人类也已经很难再称之为人类了吧。”
　　安娜非常不想理会这个男人。
　　“你似乎很讨厌我。”言峰绮礼说，“为什么？”
　　“难道你平常很受人欢迎吗？”
　　“我不受欢迎的理由和你厌恶我的理由似乎并不一样。”言峰绮礼说，他的笑容加深了，“原来如此，你在嫉妒我吗？”
　　“嫉妒？”
　　“你似乎，很不希望archer与我在一起。”
　　这是什么奇怪的对话，情敌示威吗？
　　嫉妒言峰绮礼，开什么玩笑？嫉妒他能够天天和一个愉悦犯一起嚣张吗？反正下一次圣杯战争的时候他们都会因为作孽太多而死相难看。
　　“希望我们能好好相处，安娜小姐。”言峰绮礼说，他转身，走向了和安娜相反的方向。
　　莫名其妙的男人，安娜心想。
　　那之后，又走了近两个小时，总算在路边找到了一辆打算进村的汽车，告知了司机进村的路被封死的消息，并请求对方载自己一程。
　　看安娜是个拖着大号行李箱的女性，司机同意了，路上问起了一些关于外场村的事。
　　“最近那个村子里的人似乎都没怎么出来过了。”司机说，“我的岳父岳母就住在那个村子里，这次妻子拜托我去探望他们，没想到这么不巧。”
　　“我也是趁着休假，找了个偏僻的村子休息一段时间。”安娜顺着感觉胡编，“没想到出村的路断了，但又急着去上班，只好徒步走出来。”
　　“看你年纪轻轻，没想到工作这么辛苦啊。”
　　“只是长得年轻而已。”
　　天色已晚，太阳就要落山，司机担心她一个女性在路上不安全，好心地将安娜送到了滕谷市才离开。
　　下了车，安娜在路边的报刊亭买了一份报纸，坐在路边的便利店里一边吃三明治填一填饥饿的胃，一边从地图上找到了当地电视台的位置。
　　箱子里的武藤彻忽然动了动。
　　安娜进入附近的公共厕所，打开箱子，放出了苏醒的武藤彻。
　　“这是在哪？”武藤彻问。
　　“出了点意外，我们现在还在滕谷市。”安娜说，“你现在能正常活动了吗？”
　　武藤彻点头。
　　“那好，我们现在就一起去电视台。”
　　公厕旁边正好停靠着一辆没上锁摩托车，安娜骑上车，招呼武藤彻：“快上来。”
　　“可是……”
　　“快上来！”
　　武藤彻扭扭捏捏地上了车。
　　“抓紧了。”
　　安娜发动摩托，风驰电掣地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