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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〇一五 ...


  •   乌勒丹到家的时候,郎佳氏正在列礼单。

      “这么快就怀上了?”她有点儿不可置信,“这不是刚嫁过去就怀上了吗?”

      郎佳氏点头,“这姑娘命好,阿楚珲是独子,这么快就有了好消息……等生出个小少爷出来,更是全家的命根子了。”

      不过怎么好也是别人家的事情了,郎佳氏拉着女儿的手,问她,“还是老样子?”

      乌勒丹的手颤了一下。

      郎佳氏皱了皱眉,“姑爷呢,他待你……”

      乌勒丹梳着时下京里最流行的发式,簪着两支赤金的花蕾金簪,上面镶着指肚大的红宝石。不如前两年那么爱笑了,因此气色也没有之前那么好。

      “他……待我,是很好的,照顾我纵容我,平日里在外面见到什么好东西了也记挂着我。您瞧,这对儿发簪就是他攒了几个月的俸禄买给我的。”乌勒丹低了低头,让母亲看。色泽纯正,制作精良,是对儿好东西。

      郎佳氏松了口气,“姑爷的心还在就好,你也别太丧气了……现在没消息,以后还能没有?”

      “总是怀不上,我……”乌勒丹脱口而出,她涨红了脸,觉得十分的难为情。

      郎佳氏压下满腹的忧虑,出主意道,“……要不请大夫开些药试试?”

      乌勒丹摇了摇头,“……我请大夫开过几次药,试过……没用。”

      郎佳氏摩挲着女儿的手,想了想又道,“简王府的胡大夫,你还记得吧?”

      “记得。”乌勒丹的脸色有些发白,“我……当初生病的时候,胡大夫不是被召进宫做太医了?”

      郎佳氏没有发现女儿的情绪变化,继续道,“我只怕你这一直怀不上和你那老毛病有关,不如请皇后将他指出来给你看看?”

      这话,一下子戳中了乌勒丹的心事,眼泪掉了下来。

      “我也着急,可是又没有别的办法。”乌勒丹抽抽噎噎的,“上一回吃药的时候让爷看见了,爷还说我,闲的吃药,没毛病也吃的有毛病了。”

      郎佳氏被梗住了。

      “那也不能就这么混着吧?”郎佳氏愁的白头发都快生出来了,“你们成亲都快四年了,这总没个动静算怎么回事儿啊。他们家……没人提起过这事儿吗?”

      “大嫂倒是提过想带我进宫找个太医看看,被爷拦下了。”乌勒丹低声道,“反正,我也不想进宫受罪。”

      郎佳氏恨恨地点了点闺女的额头,“姑爷任性,你比姑爷还任性。病向浅中医,你们就这么拖着能拖出个花儿不成?”

      乌勒丹赌气地拿傅恒的原话来堵母亲的嘴,“只要我们日日都在一起,早晚有一天能碰上那股子运气的。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都不着急,我急什么?”

      “亏你说得出口!”郎佳氏的头更疼了,“屋子里干干净净的,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你还要不要你的名声了?”

      乌勒丹神色倔强,“我早都没名声了,不差这一回!”

      爱隆阿,富德,阿楚珲三个人正躲在值房偷懒,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历朝历代的皇上都说自己求才若渴,除了文举武举的便是请大贤之人做那千金马骨,可有几个是真把这些人当回事儿呢?又有几个人是真靠着真才实学出人头地的呢?”

      说完,富德一仰脖将茶水统统灌了下去,抹了抹嘴。

      旁边已经傻乐了足足三四天的阿楚珲眨巴眨巴下眼睛,扯了扯爱隆阿的衣袖,“这是怎么了?”

      爱隆阿怕热,正撩起下袍,聊胜于无的给自己扇风,“怎么了?还能怎么了?羡慕嫉妒恨了呗!”

      阿楚珲一脸茫然。

      爱隆阿面带微笑,故作轻松,“傅恒,升了御前侍卫。”

      阿楚珲瞠目结舌,“真够快啊!”

      富德酸溜溜道,“谁让人家有个皇后姐姐呢?近水楼台,自然比我们这些小喽喽们一帆风顺的多了。”

      阿楚珲老实道,“可富德大哥的堂妹也是宫里的贵妃啊。”

      噗嗤!

      爱隆阿忍不住笑出声,“傻小子,你就不能让你富德大哥好生排遣一下怀才不遇的憋闷,瞎说什么大实话?”

      “喝茶,喝茶!”被打断了心思,富德也不好意思再故作矫情了,“对了,阿楚珲,你这几天遇见什么好事儿了?我看你走路都要飘起来了。”忍不住又加了句,“人家傅恒正春风得意呢,都比你稳重。”

      “我要当阿玛了!”

      那股子压抑不住的喜悦劲儿都快冲出屋子了。

      “哟,行啊。”爱隆阿大力拍着阿楚珲的肩膀,“新娘子进门有两个月没有?真是没看出来,你这小胳膊小腿儿的还挺中用!”

      “嘿嘿……”阿楚珲摸着后脑勺止不住的笑。

      “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富德也替他高兴,“改明儿等你儿子生出来了,我给他打个金锁头,哥哥贺你后继有人!”

      阿楚珲高兴地合不拢嘴,端着茶盏和富德碰了好几下。

      “我也没想到这么快……”阿楚珲笑呵呵地,“先前因为她哥哥的事情,我阿玛还不乐意的很,好不容易松了口。如今知道自己要当祖父了,再也不嫌弃她娘家是累赘了。”

      “她哥?”爱隆阿嚼了几口荷包里的肉干,含糊问道。

      “好啊,爱隆阿,你小子又吃独食。”富德扑上去就抢,不多的肉干被他往自己荷包里塞了一大半,又给阿楚珲分了一小半,才道,“亏你和傅恒还是表连襟呢,你不知道阿楚珲和傅恒混在一起,就是舒舒觉罗家那个儿子的功劳?”

      爱隆阿还真是头一回知道这事儿,仔细回想了一下,“不是说,你们俩被地痞流氓追了六条街,跑出来的交情吗?”

      “是啊,那你就没问问,两个在旗的少爷,没事儿干怎么会招惹上那些要钱不要命的?”富德揶揄道。

      阿楚珲轻咳两声,“我那大舅子,欠了人家钱,扒拉着我不放。傅恒仗义出头,结果被我连累了。”

      富德又呱呱道,“不是我说,伯父当初不同意你这门婚事太正常了,有这么个无底洞在家,哪户人家都得犹豫再犹豫。要是你亲生的额娘还在,指不定比伯父反对的更厉害呢!”

      “行了,说这些有的没有干什么。”爱隆阿拉了把富德,“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

      富德翻了个白眼儿,“那些王八羔子,干得最好的一件事就是打断了你那舅哥的腿!不然别说伯父了,就是我们这些做兄弟的,也得拦着你多想想。”

      阿楚珲把茶碗塞进富德手里,“大哥,您喝茶。”

      爱隆阿站起身,掸了掸衣袖,“虽说后院有你继母在,你也得多上些心,好歹人家怀的是你的孩子。”

      阿楚珲弯着腰穿靴子,“那是自然,我继母是个谨慎人,平日里在我的事情上向来都是能不开口就不开口的。何况,讷肯苏也到了成亲的年龄了,估么着这时候,大半的心思都放在那儿了吧。”

      爱隆阿随口道,“他的婚事,你继母还能插上手?”

      “不能亲力亲为,总能提个建议的。”阿楚珲道,“何况我继母和纳兰家关系挺好的,这次舒舒觉罗氏有孕,纳兰家的那位太太还送了份贺礼过来。”

      “讷肯苏是谁?”

      一向磨磨唧唧的富德从炕上慢吞吞地挪了下来,好奇道。

      爱隆阿一边出门一边解释,“就是阿楚珲继母先头生的那个儿子,傅恒岳家的独孙。”

      富德的眼睛慢慢亮了,他把阿楚珲挤到了一边,“哎,你们说,我和傅恒做个拐个弯儿的亲戚如何?”

      四只眼睛盯着他。

      富德咽了口唾沫,“我族妹,瓜尔佳氏,礼部尚书的亲侄女,宫里的温贵妃嫡亲的堂妹。绝对的好姑娘,不会辱没了傅恒他妻侄的。”

      三个人里面两个人都懒得搭理他了,自顾自的往外走。

      富德后面撵着,“真的……不骗你们……我族妹真挺好一姑娘……就是吧,就是命苦了点儿,没爹……”

      内宫校场。

      皇后正坐在椅子上,面带笑容地看着乾隆和傅恒射箭,眼睛里却含着深深地忧虑。

      两人动作有力娴熟,每一支箭都牢牢地固定在草靶上,任何一个长眼睛的人都看的出来,傅恒正在竭尽全力地进行这场君臣之间的比试,半点藏拙的想法都没有。

      十支箭射完了,两人势均力敌。

      乾隆将手里的硬弓扔给李玉,哈哈大笑,“真是痛快!”

      皇后拿起帕子替乾隆擦汗,“您当年手把手的教六弟搭弓射箭,如今六弟不负皇上重望,也是您教导有方之故。”

      乾隆摇了摇头,“那算什么教导?不过是顺手纠正了几回姿势罢了。还是傅恒自己争气,才能有此成就。”

      皇后看着站在原地,闷声不吭,将自己这番找补当成耳边风的傅恒,又气又恼,真是头争强好胜的倔驴!

      “对了,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乾隆喝了口热茶,问道。

      皇后微微一笑,示意端着托盘的阿福上前,托盘里放着一个堪称粗糙的荷包。

      “前些日子您提起咱们大清刚刚建国,尚在关外的时候,条件艰苦,连常用花纹都只能用鹿尾绒毛搓线装饰,如今宫里的东西都是用金丝银线精绣而成,虽然华美,却失了咱们满洲本色。”皇后将荷包拿起来,捧到乾隆面前,“因此我便亲手做了这燧囊献给皇上。”

      乾隆将茶盏放下,接过荷包,叹了口气,“你有心了。”

      自从端慧皇太子去了之后,短短几年功夫,因着哀伤自责,皇后的容貌已然衰退了许多。

      尽管说娶妻娶贤,但食色性也,乾隆本质上也是个普通的男人,有时候难免……咳,多往其他宫里去几回。

      想到这儿,乾隆的眼神就有些发虚地到处乱飘,结果就看见了端正的站在台阶下面的傅恒。

      “因为她生的好看。”

      这句话突然就从脑海深处翻了上来。

      与当初的可笑不同,乾隆突然有点儿嫉妒了,啧,他当年可不敢对着给他挑福晋的先帝说,我就想要个好看的。

      正想安抚皇后几句,门口守着的小太监一溜小跑过来,下跪行礼,“启禀万岁爷,主子娘娘,温贵妃娘娘求见。”

      “她来做什么?”乾隆坐直了身子,“宣吧。”

      棠儿进来的很快,秀丽地脸上漾着止不住的笑意,尽管在看见傅恒的时候稍微僵了那么一下,但仍是行云流水一般地福了下去,“恭喜皇上,景阳宫海妹妹有喜了。”

      乾隆大喜,“海氏?几个月了?”

      棠儿仿佛没有瞧见皇后微微发白的脸色,“两个月了,方才在寿康宫诊出来的。太后娘娘得了准信儿就让奴才赶紧来向您报喜。”

      “好好好。”乾隆本来就不差的心情明显更好了,当下就决定往景阳宫看看海贵人去,皇后与温贵妃自然是要跟着的。

      走了大半的路,他突然想起又想起傅恒了,把他叫到了自己身边,“傅恒,你哪年大婚的来着?”

      “回皇上,是乾隆二年末的事情了。”傅恒答道。

      “唔,那也差不多快四年了。”乾隆掐指算了算,“改明儿把孩子带进宫来,让朕瞧瞧。”

      棠儿下意识的看向傅恒。

      只听得他道,“多谢皇上恩典,只是奴才家中尚无喜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〇一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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