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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〇〇十 ...


  •   屋子里只有乌勒丹抽抽噎噎的声音。

      傅恒一脸无奈,“就是因为这个?”

      乌勒丹偏过头,不肯让他看见自己的神情,嘴硬道,“我不是那样喜欢拈酸吃醋的人,您不用这样委屈自己。”

      “噗嗤。”尽管已经竭力控制了,傅恒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乌勒丹又羞又恼,抬起头恨恨地瞪着他。

      却忘了,她已经哭了一晚上了,往日里是明眸善睐的美人儿,此时此刻,却是头发散乱,脸色苍白,一双眼睛跟烂桃似的。

      傅恒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狼狈地模样,她从来不会这样失了体统,至少在他面前。

      有点儿酸,又有点儿甜。

      傅恒搂着乌勒丹,半靠在床边,一边给她揉着肚子,一边低声解释。

      “我不是舍不得她,我只是有点儿……”傅恒尝试着用他有限的文化水平来描述自己的心态,“有点不甘心?”

      乌勒丹挣了挣,被傅恒一只手压进了怀里,动弹不得。

      “就像我习惯了她在我眼前伺候一样,我以为她也习惯了留在我身边。”

      乌勒丹张嘴就露出锋利的小白牙,隔着衣服咬在了傅恒胸口,“自作多情!”

      傅恒的胸腔发出一阵抖动,他的下巴抵在乌勒丹头顶,笑道,“谁说不是呢?”

      小徐和莲子并肩从回廊下穿过,两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温和自在的笑容。

      “……我也能放心了。”小徐的声音很轻,也很真挚。

      “徐姐姐。”莲子偏了偏头,“太太没怪我,我真高兴。”

      “傻丫头。”小徐嗔了一句,“太太为什么要怪你?”

      莲子的手指头绞在了一起,“我怕……我怕太太觉得,我辜负了她的期望。”

      小徐握住她的手,“我要说一点儿都不别扭,你也不信吧?”

      “我……”莲子犹豫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其实别说太太了,就是我,也没想到有一天,你会离开咱们家里。”小徐娓娓而道,“我是府里的家生子,从小到大,娘就教给了我一个道理。我也是那么教给你的,你还记得吗?”

      莲子点点头,“记得,做了奴才,就得认奴才的命,守好奴才的本分。”

      “你从小就懂事,别人得教上好几遍的道理,你一点就透。”回忆起当年莲子稚嫩的模样,小徐的口气里都不由得带上了些许怅然之意,“……你怎么就突然想起来要出去了呢?”

      “出去自在。”莲子微微一笑,“十几年了,也没在爹娘面前尽一天孝道。以后有什么能搭手的地方,我也能帮帮忙。”

      “你按着太太指点的路走,日后也未必帮不上忙。”小徐不以为然,“别的不说,那赵家人,要不是看在六爷的面子上,能安安稳稳的住在后街?风吹不到,雨打不着的。”

      远处,明瑞的乳母侯佳氏走过。

      小徐四下看看,拉着莲子转到了另一条道上。

      “……六太太进门也大半年了,她的脾气你该摸透了吧?”

      一时之间,莲子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太太……我……”

      “你跟我说句贴心话,你真的是自己想出去的?”小徐盯着莲子不放,“不是六太太的意思?”

      “当然不是。”莲子否认道,“六太太的性子,跟水一样透亮,哪里会有这么多的心思?”

      “真的?”

      “真!”莲子都有些哭笑不得了,“我只怕呀,六太太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大太太对我的安排呢!”

      小徐总算是放下了心,“那就好,我总担心你是受了委屈,才不得不出去的。”

      “姐姐待我的心我都明白。”

      “哎……”眼看着就要到后门口了,小徐舍不得地拉紧了莲子的手,“你以后还会再来看我的吧?”

      莲子抿嘴一笑,凑到小徐耳边嘀咕两句。

      小徐的眼睛倏地睁大,指着她,手指头都在发颤,“好呀,亏我为你操了这么多的心,原来您老人家早都想好后路了?”

      莲子笑着上了骡车,“等我成亲的时候,等姐姐来喝喜酒!”

      小徐没好气儿地甩了甩帕子,“等你闺女来了,看我不好好拾掇她!”

      侯佳氏小心地侍立在一旁,郭络罗氏一双保养极好的双手细细的从衣裳的拼接处捻过,确定没有一根线头会突出来,让宝贝儿子难受,才露出了满意笑容。

      “做的不错。”

      侯佳氏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都是奴才份内的事。”

      郭络罗氏点点头,“我刚才听你在外面和珍珠说话?”

      侯佳氏忙蹲了蹲身子,回道,“是奴才过来的时候,远远仿佛瞧见六爷院子里的莲子丫头了。又不能确认,所以问问珍珠姑娘。”

      “莲子回来了?”郭络罗氏挑了挑眉毛,问道。

      珍珠上前回话,“一大早就过来了,现在门外头给您磕了头,才去的大太太那儿。”

      “瞧我这记性!”郭络罗氏自嘲道,“年纪大了,稍微一累,这脑子啊,就跟懵了似的。”又转头问珍珠,“东西都给她了吧?”

      珍珠笑道,“都给了,按您的吩咐,比府里的大丫头配人的例再加三成。”

      “你办事,我放心。”郭络罗氏又对屋子里伺候的人道,“你们也别眼红,莲子那丫头和别的丫头不一样。如今她要出府,多给的这三成就当这么几年耽搁的补偿了。”

      侯佳氏奉承道,“夫人善心。”

      “下去吧。”郭络罗氏有些百无聊赖地摆了摆手,“珍珠,陪我出去散散心。”

      “是。”

      一路上,珍珠都在小心翼翼的查看着郭络罗氏的表情,试图揣摩出她此时此刻的想法。却没有注意到,不经意间,两人已经出了正院门了。

      郭络罗氏的脚步停了下来,“你看,这院子怎么样?”

      珍珠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两人距离傅文妾室所住的院子竟然只隔着一堵粉墙了。

      “……夫人。”珍珠小声唤道。

      仿佛透过了墙壁看到了院子里的那个女人一样,郭络罗氏的口吻里充满的怜惜,“我当年就和她一样,把四爷身边所有的女人都打发走了。”

      珍珠低头,她知道夫人这个时候并不需要她的回应。

      “多么的愚蠢……男人的心怎么可能会因为你貌美,贤惠,有手腕而驻足不前呢?”郭络罗氏扯了扯嘴角,“纳兰氏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珍珠劝道,“夫人,那已经是六爷家事了。”

      郭络罗氏扶着珍珠的手离开那处小院落,“他都想掺和宫里的事了,我瞧瞧他们家的乐子有什么大不了的?”

      作为心腹,这些话,珍珠自然是明白的。

      “他自己得偿所愿,屋子里干干净净,又是个大男人,怎么会明白皇后娘娘在宫里的步步艰难?不必争一时之宠爱,说的轻松。可只怕等想争的时候,已经晚了!”

      郭络罗氏讽刺道,“要不是皇上宠爱,他能不张口就一个蓝翎侍卫到手?可怜咱们家爷,屁颠屁颠的跑来跑去,最后两面不是人。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他怎么好意思说出避宠这种话的?”

      解下大氅,乾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站熏笼跟前,方才觉得身上的寒意在慢慢退散。

      大太监吴书来端着一个托盘从门缝里钻了进来,“皇上,已经午时了,您该传膳了。”

      “这么快?”乾隆仿佛才回过神来,他坐到塌上,殿内伺候的宫女替他脱掉笨重的靴子,换上轻便的敞口布鞋,“朕好像在长春宫也没呆多久似的……”

      吴书来笑道,“长春宫有皇后主子,有二阿哥和三公主,皇上得享天伦,自然觉得时间快得很,一点儿都不够用。”

      “你说的也有道理。”乾隆点点头,“你手上端的是什么?”

      “是承乾宫使人送过来的,一路小火煨着,现在还热腾腾的呢。”吴书来将托盘放下,亲自为乾隆盛了一碗汤,“奴才想着您这一路回来,就算有肩舆挡风,只怕也想吃口热乎的。就自作主张,把东西留下了。”

      乾隆端起碗,喝了一口,味道不错,他挺满意地一饮而尽,“再盛一碗。”

      “温贵妃娘娘要是知道您这么给面子,一定高兴极了。”吴书来捧着碗道。

      “嗯?”这一次,乾隆喝的很慢。

      “听承乾宫的小太监说,这是温贵妃娘娘亲自指点承乾宫的小厨房做的。”吴书来笑道。

      乾隆将碗在手里转了几圈,放在了炕几上,“剩下的都赏给你们了。”

      吴书来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他的视线迅速的扫过刚刚放下的那只剩了大半的汤碗,“奴才谢恩。”

      “你觉得皇后怎么样?”

      这句话问的没头没脑,吴书来这样混御前的都有些瞠目结舌。

      乾隆耐心的等着他。

      吴书来觑着乾隆的脸色,试探着开口,“皇后娘娘……天庭饱满,举止端庄,品性沉静,恪守宫规……”

      乾隆的嘴角慢慢浮现出一丝笑意。

      吴书来立刻闭上了嘴。

      “你这老货……倒是把朕的话记得挺牢!”乾隆笑着骂了一句。

      吴书来刚刚放下了心,另一句问话接踵而至,他的心立刻比刚才提得还要高。

      “温贵妃……她是不是心思很深?”

      吴书来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贵妃娘娘,她是您的贴心人啊。”

      “这也是朕说过的。”乾隆并不肯放过吴书来,“朕是在问你,你觉得温贵妃是不是一个很有心计的人?”

      吴书来干笑两下,“这……这心计……这心计世上谁没有呢?只要能让皇上您开心,有心计,那也不是坏事。”

      “罢了,也许是朕太多心了。”乾隆沉思了一下,好像是无心的,又好像是故意的,“朕在想,也许朕当初应该听皇后的建议的。”

      吴书来立刻反应过来,这说的是当初拟后宫位份时,皇后以温贵妃入宫日短,建议暂且封妃,待三年孝期之后,再行册封贵妃之礼。

      “贵妃的心大了,皇后的心……乱了。”

      乾隆想起今日永琏在长春宫门口跪迎时面色发青的模样,“皇后和傅恒,可真是不像一家的姐弟。”

      “你去永和宫告诉纯妃一声,她今天不用过来了。”

      “嗻!”

      当夜,乾隆独居养心殿。

      寅时一刻,长春宫大太监曹国泰跪禀二阿哥永琏病势反复。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〇〇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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