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32章 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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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房间里，我愣愣坐着，全然未在意身边的玄歆正一脸严肃地沉思着什么。任由思绪万千，颇有身不由己之感。蓦然便是一阵悲哀，好像自来大唐，我就没干净利索地完成过任何事，永远都要靠别人来给我善后。而今遭更是连亲自去善后的机会也被剥夺了。是不是我一直都太过自负，以为自己就会是某个人的救世主，但实则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其实……
“喂，喂喂，回神了！”突然肩膀被人一阵摇晃，我平静地抬起头，直视玄歆的双眼。
“干什么。”更加平静地开口，我轻轻拂开他的手。
玄歆眼中讶异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一点愧疚，“我知道你想去郑州救公子，可是老大有命，我不得不从。更何况，有老大出手，你尽管放心好了。相信假以时日，公子一定会回来的。”他见我还是毫无反应，又道：“要不，我陪你出去走走？南京城好玩的很多，好吃的也很……”
“好了。”我打断他的话，我心中自然知道他的好意，而且我也不曾怪责于他，他愧疚什么的呀。事已至此，说不得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我只是……”
但随即我的话也被打断了。我和玄歆面面相觑——从客栈楼下响亮地传来了摔桌子扔凳子以及数人呼喝叫嚷之声，似乎还夹杂着许多人的惊吓叫声！
“怎么回事？”我皱了皱眉。
玄歆一摊手道：“出去看看。”便率先出了门。
我随后而至，在楼梯口处便清楚看到了下面已然变成一团乱局。好几个手执武器的人，分成了两派，各据一方，正脸红脖子粗地互相破口大骂。虽没有真正动起来手，但满地狼藉也足够瑟缩在柜台后的老板好一阵心惊与心疼了。客栈里的食客早跑得不见一人，剑拔弩张之际，气氛紧张得几乎能让人闻到即将出现的血腥味。
凝神辨听，这两路来人是在为什么争论，似乎各不相服。
只听那俱都黑巾缠腰，长刀在手的一边，杂七杂八地高呼着：“哼，你们小小的玉虎堂竟敢与我们威名显赫的天雷会叫板，胆子倒是不小！”“还有脸来参加除贼大会，都快点回家陪老婆孩子吧！省的丢人现眼！”
而另一边也毫不示弱，“他奶奶的，你们什么天雷会的狗杂种，敢抢老子们的桌，还恶狗先咬人！像你们这样的武林败类更别提什么去参加除贼大会的资格了！”
“你们说什么！活腻了是不是！”天雷会带头的一人似乎已濒临爆发边缘，怒吼道：“弟兄们，给我上！把这群王八羔子全给老子我灭了！”
对面的几个人也是怒发冲冠，扬了扬手中的兵器，二话不说也冲了过来，眼看就要短兵相接，只听一人喝道：“住手！”声音虽不带怒气，但却显出无比威仪。
正斗得情绪高昂的两派人闻声虽都住了手，却还是骂骂咧咧地朝门外看去。“谁活得不耐烦了，敢管老子的闲事？！”“哪个人敢插手我们玉虎堂教训这群杂种？！”
却原来只有一人，正跨过门槛，从容走进客栈。玄色软甲贴身，长靴窄裤，更披一件大红披风，越发显得英姿飒爽，精明干练。薄施脂粉的俏脸上，有的是与秀美五官不太相衬的坚决神情，但却正好中和了自身具有的柔媚气质，叫人油然而生敬畏之心。
对立的两派待看清来者何人之后，都纷纷放下了手中的兵器，慌乱、失措、惊恐的神色一起出现在脸上，弄得脸是红一块白一块，好不精彩。
而我，也在同一刻握紧了栏杆，眼睛瞪大，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竟然是她！想不到时隔三年，竟会在南京城先见到这么一个熟人！
嘴角扬起自信一笑，眼中满是豪迈神采，不是旁人，赫然便是夏凌霜！
“夏……夏女侠……您……”那天雷会带头的人忙拱手行礼，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而玉虎堂的人反应过来后，也忙着哈腰问好。似乎都对夏凌霜又敬又怕。
而夏凌霜拱手与之一一见礼后，就数步行至两方之间，手一抬，道：“其实玉虎堂、天雷会都是我正派朋友，何必为了点小事争论不休。既然来参加这除贼大会，就应该团结一致，怎可以这般随随便便伤了和气。别的不说，就算被其他门派知道了，也有损贵两派名声。不知在下所言，各位朋友是否赞同？”
那两派早就没了初时的嚣张气焰，如今都只嗫嚅着连连称是。
“既如此，那就请两派握手言和，都把今日的不愉快忘了吧。待到除贼大会，再同仇敌忾，共商大事！”夏凌霜眉目之间全是凛然正气，一如三年前那般。若说有什么改变，也只是更加成熟，处事更加稳重，但那雷厉风行的性子倒像是丝毫未变。
一时间双方都只得尴尬道歉，互相抱拳之后，正打算离开客栈。“且慢！”夏凌霜又是一声断喝，迎着那些人不安的目光，她微微一笑道：“这客栈损失，总得有人负责吧。”那些人听闻此话，倒松了口气，各掏出银两交给依旧瑟缩的老板，再好言慰抚几句，就都灰溜溜地从客栈飞也似逃了出去。
那夏凌霜冷冷一笑，看着他们奔逃的身影，沉思了片刻。然后便敛起笑容，有礼地对客栈老板说：“老板，我要一间上房。”放下银两，便信步踏阶上楼。自有小二被老板揪了出来，点头哈腰地迎上来，只顾引夏凌霜去到房间。
我和玄歆没有动，仍是在楼梯口站立。错身而过的那一刻，我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而她目光落到我身上，微微颔首算是打个招呼，就继续前行。听到门开关的声音，那人也便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
我努力压抑心头涌起的惊讶与震动，毕竟，突然看到一个还算相熟的故人，确实一时很难反应过来。特别是在交错的那一刻，我甚至有些隐隐地期待，她能叫我一声“燕羽”，正如那日以全新的身份初见客客一般。但真当尽量平心静气思索一番后，想到自己已不是燕羽，自然不用再去顾虑这些人，不用再去背负燕羽的命运，咚咚直跳的心也终于逐渐重归了正常。是啊，我已经不是燕羽了，再看到这些人，又有什么影响，有什么值得去在意的呢？不用多想，我只是我。燕羽早就死了，我是沈若惜。现在还活着的，只是沈若惜。
玄歆见我神色不对，伏低在我耳畔道：“你认识夏凌霜？据说她和公子是故旧呢。不过三年前就嫁给了当年威震江湖的‘河间剑客’段圭璋之子段克邪。”看他那紧张的样子，敢情是怕我把夏凌霜当情敌啊？
不由失笑，“我曾经见过夏凌霜，但她并不认得我。还有，我有没有说过，你真的很八卦哎。”
“哦。但是，八卦？五行八卦？什么意思？”玄歆又露出糊涂的神色，挠挠头，好奇问道。
“呃，八卦嘛，其实，就是八婆的意思，没事喜欢打听散播东家长西家短，哈哈哈哈。”说到后来，我已经奔到了楼下。
而玄歆则气白了脸，怒吼一声追上来，“好啊你！敢取笑我！喂你别跑啊，你去哪！”
我脚步不停，只回头道：“去吃晚饭，你看这客栈一楼还能吃饭吗？不想饿肚子就一起去！”步出客栈大门，夕阳已移过了山头，天空西边余下的，只是绚烂的晚霞余晖。但夜色也随之悄然而来，弥漫延伸开，调上了丝丝缕缕的暗色。
也罢。何必总是要把自己当成主角？一时黯然，但旋即看开，我的目的不过是把客客救出来，是谁完成又有何区别？或许让尹吟雪去救客客，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我也不必庸人自扰，乱了方寸。我，终究帮不了什么，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吧。
解开了心结，我静静看着逐渐收拢晚霞的西方，默默无语。玄歆在我身边停下脚步，顺着我的目光看向远处山脉，轻声道：“别想太多了。我们吃饭去吧。”从来没有过的温柔语气，却颇有安抚人心的力量。
“嗯！”我突然看向他，重重地点头，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使劲一拍他的肩膀，高声道：“小玄子，我们去吃饭！”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32章 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