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我是她的男朋友 ...
-
第九章
乔伊斯熟练地操纵着方向盘，轿车飞速穿行于费城主干道的车流之中。但由于正处于通勤的晚高峰时期，多次撞见的红灯和周遭此即彼伏的刺耳鸣笛让车内的二人的内心愈发焦躁起来。乔伊斯转头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霍夕嘉，明明车内仍泛着冬日特有的寒气，她的额边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紧紧攥着的指节早已泛出乌青。他腾出一只手握住了她，安抚道：“塞茜，你听我说，艺她一定会没事的，等会儿她还需要你的帮助，所以你一定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吗？”
霍夕嘉深深吸进一口冰冷的空气到肺里，这或许能让她的大脑清醒一点。
“到了医院之后我先去停车，你直接找到咨询台说明艺的情况，她们会带你去，知道了吗？”乔伊斯感觉到她手虽冰凉，却很有力。在这种紧急情况下，他很想她的手回握一下他，或是像刚开学时那样向他投来一个求助的眼神也好，但现在她却仍死死盯着前方的红灯，没有任何回应。他不知道她是过于紧张还是过于冷静。
几乎是在他把车停稳的同时，霍夕嘉就飞奔进了医院。被她遗落在副驾驶上的包和随意放在包内正在震动的手机好似在告诉他：她还是需要依靠自己的。
“医生，郝艺怎么样了？”
医生扫视了一遍霍夕嘉，摘下口罩问道：“你是她朋友吗？”
“我是，请问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她原本就有较为严重的支气管哮喘，还碰那东西，完全就是对自己不负责。不过好在摄入量比较小，而她的昏厥主要是哮喘引起的，还要留院观察几天。不过目前情况还算稳定，你等会可以去看看她。”医生突然又想起什么，伸手示意旁边一个护士过来。那护士将手机拿到霍夕嘉眼前播放了一段从电脑上拍摄的监控视频。一个男人开车将郝艺无情地扔在医院门口，甚至没有叫任何医护人员过来就迅速离开了现场。
“你认识这个男人吗？”视频播完后护士便把手机收回去了。
录像画质并不清晰，而且男子全程一直背对监控摄像头，霍夕嘉并不能百分百确定这就是奈特
“他是我哥哥奈特。”
乔伊斯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他将手放在她的肩头，将她往自己身边拢了拢。
大概是觉得眼前的男人看起来太过清爽阳光，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做出那种事的人的弟弟。医生和护士二人脸上都露出了一秒惊异的神色，但出于对职业形象的维护他们又马上恢复了见过大风大浪的表冷峻表情。护士清了清嗓子说道：“那麻烦你去配合一下调查，我们刚刚已经和警方联络过了。”
乔伊斯向二人应声点头后转向霍夕嘉说：“塞茜，抱歉不能陪你了，别让自己太辛苦了。”然后将她遗落的包还给她后便离开了医院。
她本想挽留他先去看望一下郝艺的，因为她知道郝艺一向对乔伊斯抱有好感，但想着还是先找到奈特比较重要，便作罢了。
霍夕嘉轻轻推开病房的门，房间里充斥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气味，同时还夹杂着碘伏和医用酒精的气味。虽说实在谈不上是让人舒适的气味，但闻上去感觉很洁净，人的心里总是稍有些安全感。郝艺盖着一床淡绿色的条纹棉被，柔顺的卷发被人细心地拢在一侧，要是没看见她鼻孔和手背上连接的透明塑胶管和苍白瘦削的脸，还真不能想象到眼前这个女孩才刚和死神进行了一场拉锯战。
她们二人从高一就认识了，起初郝艺太过外向活泼的性格让霍夕嘉有些承受不来，但经过几年的相处下来，她发觉郝艺其实是个内心敏感细致的女孩。霍夕嘉自己并不擅长向他人倾诉，但郝艺却总能察觉到她情绪的微小变化，这样一来二去，她扮演倾听者，郝艺扮演讲述者的友情关系也就慢慢确定下来了，而她们双方也很满足于这样的关系，最终就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你平常什么别人大大小小的八卦都跟我说，可偏偏遇到了你自己的大事就不告诉我了，郝艺你真是个傻子……”
霍夕嘉紧紧握着郝艺的手，在心中默默期盼着郝艺早些醒来。
小憩过后，霍夕嘉记得自己原本是坐在病床边的，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病房里的沙发长椅上，脖子下枕着一条柔软的纯色羊毛围巾，还有一件黑色的毛呢大衣盖在自己身上。她坐起来，将脸埋进大衣里贪婪地嗅着他的气味。她从第一缕滑进鼻子的气息就知道，这是亚尔维斯的衣服。
“醒来了？”
亚尔维斯推开病房的门，坐在了霍夕嘉的旁边，手里还提着几个塑料袋。
“我刚去买了点吃的东西，想着你等下醒来一定会饿了。”他从袋子里拿出几个面包和牛奶。“本来想要不要买汉堡的，后来想着那就太香了，到时候郝艺醒来会生我们气的。”
霍夕嘉接过面包说：“我现在真希望她能醒来对我生气，怪我为什么不把好吃的分给她。”她说着，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有些流进嘴里，泡得面包也苦涩涩的。
他看着眼前这个满脸通红还挂满泪珠，嘴边残留着面包上的奶油还不知道在念着些什么的女孩，突然觉得这和那个面对歹徒还能勇敢冷静面对的她完全是两个人。他一下把她搂紧怀里。
“我会……弄到你衣服上的。”她抽泣着在他怀里说。
“我特意穿来给你擦眼泪擦鼻涕擦嘴巴的，请用。”
“我才没有流鼻涕呢！”霍夕嘉努力为自己争辩。
“对了！”她把头从他的怀中抬起，“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我打你电话了，但是个男人接的。”他故意撅了撅嘴，“他告诉我你朋友郝艺发生了点事，现在在医院，然后我就赶紧过来了。”
霍夕嘉莫名觉得有些心虚，低头拉了拉他的衣服说：“他是我的同学，我当时正好在请他吃饭。就只是谢谢他之前的帮忙而已。”
亚尔维斯摸了摸她的头说：“恩，我知道你是个乖女孩。”
她觉得自己又被他当成小动物了，而且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和他解释自己和乔伊斯的关系啊，每次稍微放松警惕他就能不动声色地把自己带进陷阱里，霍夕嘉怀疑亚尔维斯是不是去中国偷学了什么吸星大法之类的，因为每次在面对他时她明显感觉自己的智商欠费。
乔伊斯踩下刹车，将车随意地停在一个人迹罕至的街道。警察已经正式立案追查奈特了，如果能将他送进监狱让他再也无法来骚扰自己和父母，这便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结局了。
他从前是很享受和哥哥奈特一起相处的时间的，甚至有些嫉妒他。因为曾经的奈特品学兼优，在高中时还曾是学校橄榄球队的主力，就只是因为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一下就从内心开始腐烂了，整个人生轨迹啊都开始改变，现在还差点弄出人命。
“要我们不要管你，最终不还是要我们替你收拾一堆子烂事。”
乔伊斯赌气地朝自己的车轮重踹了一脚。
“明明我自己的事还没办好。”
乔伊斯回想当时在医院门口时，他拿起了塞茜的手机，来电人的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亚尔维斯·卡特”
他确信学校里没有这号人物，但这个名字却很耳熟，他应该是在哪里听到过。他清楚明白自己不应该擅自接塞茜的电话，但他很想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会有塞茜的电话号码，他想知道关于塞茜的一切。
“霍夕嘉，你怎么都不回我的信息？”
这是她的中文名字，但她都让同学们叫她塞茜，只有几个与她私交极好的中国人会这么叫她，可电话里的分明是个操着标准美式英语的母语者。
“你好。”乔伊斯试探着发出了声。
电话那头的人也察觉出了异常，警惕地问：“你是谁，这应该是霍夕嘉的电话。”
“恩，这是她的电话……你找她，有事吗？”乔伊斯很讨厌这个人说话的方式，好像他和塞茜多么亲密，而自己却像个偷手机的第三者。
“你为什么会拿着她的手机，她在哪？”
“我是她的朋友，现在陪她在梅奥医院，她的朋友住院了。”对方的语调很轻，但语气中缺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自负感。他问出了自己憋了很久的问题：“你又是谁？”
“我是她的男朋友。”他接着说：“或许你该把她的手机还给她，这位不愿意报上名字的朋友。”
他把“男朋友”和“朋友”这两个词发得特别重，语气中的嘲讽不言自明。乔伊斯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抓现场那般窘迫，急忙挂了电话，将手机摆放回原本的位置。
直到现在他才记起“亚尔维斯·卡特”这个名字是在哪听过了，丽贝卡·威尔森的前男友，最近风头正盛的模特，他为什么会找上塞茜？他将自己之前记下的电话号码输进自己的手机，标注上了“亚尔维斯·卡特”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第9章 我是她的男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