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世界都在坚持单身[快穿]》微子初

12、七十年代村姑（4）

　　四奶奶是不用干活的，家里的几个儿媳妇儿子都被她赶去赚工分了，客人来了，也只能是她这把老骨头亲自上场。四爷爷跟这几位干部讲话，浑身冷汗都要冒光了，提心吊胆的根本不敢分神，四奶奶比他强点，但同样也不敢做什么事情。那几个干部模样的人后来发现了陆甜甜，也只是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便转了头去。

　　陆甜甜看了看身上穿的衣服，又瞧了瞧自己的个子，南方人也有长得高的，但很明显她不在那个范围内，且这年头每个人普遍都营养不良，陆甜甜白天还要干活，虽然现在年纪到了十三岁，但个子大概只有一米五的样子。

　　那些人只当她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跟四爷爷说了几句话，便带着包走了。

　　他们从陆甜甜身边走过，陆甜甜躲在墙角，让出一大条路，看着那几个人脸上不大好的神色。陆甜甜悄悄的在他们出了大门口后探出头去，几个干部模样的人手上抱着公文袋，穿得干干净净的，和旁边经过的村民们格格不入，他们一直沿着村里的土路往外走，过了一条狭窄的水沟，向右走去。

　　陆甜甜跑回四爷爷那边，四爷爷正在和留下来的那个老人家讲话，四奶奶倒了一碗水给他。

　　“四爷爷。”

　　四奶奶吓了一跳，手上端着的碗立马就放到了桌上，急冲冲走到门口，左看右看只看到陆甜甜一个人，四奶奶惊魂未定的把陆甜甜拉进门来，忍不住探出头再检查了几遍，才把门口的栅栏拴上。

　　她转过身就开始数落陆甜甜，“你这臭阿妹，回头我得好好跟你奶奶说说，走路都不出个声音，大老远就该叫声，走到门口才出声。”四奶奶不停的拍着胸口，这下当着陆甜甜的面，她水都不敢倒了。

　　四爷爷同样也是如此，他公式化的跟那个老人家说道：“来了这里就得老老实实的改造，不要想着做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侵蚀我们的思想。”他的表情十分严肃。

　　陆甜甜没说话，听着四爷爷分配任务给这个老人家，这会儿老人家把头伏得更低，四爷爷说的话也让人猜不透。陆甜甜问系统，“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特色？”公司老总训斥员工也没这样的。

　　系统含含糊糊的说道：“时代原因，时代原因。”

　　四爷爷三两句说完了重点，并不像那些领导还要长篇大论一下，他对四奶奶打了一声招呼，准备亲自带着新来的这个人去他住的地方。

　　陆甜甜急忙拉住他，“四爷爷，我找你有事。”

　　四爷爷看看四奶奶，皱了眉头，“等四爷爷回来再说。”

　　说罢就带着那个人出了门了，四爷爷原本跟他并排走着，但逐渐的，那个人往后退了几步，把腰佝偻的更低了。

　　四爷爷的脚步顿了一下，看了一眼低着头看不清神情的老人家，旋即抬起头背着手大跨步往前走了。

　　四奶奶见四爷爷离开了，收起桌上晾凉水的碗，把剩下的凉水和锅里的开水混了一下，摸了摸碗身，递给陆甜甜。陆甜甜接过碗喝了一口，问四奶奶道：“四奶奶，你们这里有没有可以认字的东西？”

　　“认字？谁会这东西，难得很。”四奶奶喝了一大口水，感慨道：“你四爷爷他当了大队长也不识字。咱们村啊，谁认识这东西，连话都不会说呢。”

　　不会说话陆甜甜知道，她刚才听见四爷爷对那个人说的就是方言，四爷爷不会说普通话，当然除了他也没几个人会说，鬼子话倒是能说几句，现在也不让说。陆甜甜深深觉得系统给了她一项重任，全村的人都不识字都不会说普通话，她会可是这身体主人不该会，就这情况系统还想让她带出几只金凤凰，真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陆甜甜顺口问道：“那他们会说？”她指了指刚才离开的那个人。

　　“当哑巴呗，还能怎么样？”四奶奶怅然道，她年纪大了，倒是没了年轻时候的活力，看到别人落魄的样子总有几分物伤其类的惆怅。

　　陆甜甜摸着瓷碗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他们这个地方到镇上都需要走上一整天，但镇上也没有什么东西，离县远，跟村子也差不多，祖祖辈辈都是说着方言，乡下人挤破脑袋想进城，一不会说话二不会写字，也是凉拌。

　　四奶奶见陆甜甜一脸失魂落魄的走了，等她家老头子回来，她坐着小板凳蹲在灶前看火，拿着火钳子扒拉下面落满的灰烬和煤炭，把还能烧的捡起来放到簸箕里去。

　　“甜妹想认字哩。”四奶奶随口说道。

　　四爷爷惊了一下，“她想认字？”他皱着眉头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卷着纸烟一个劲嘬着，烟雾迷茫着，，四爷爷良久才道：“我想送立成儿子去镇上读书。”

　　“你疯了吧。”四奶奶突地站了起来，“那么远，他吃什么住什么，再说了咱们家有那钱吗？送了大的回头你还要送小的。”四奶奶一共就生了两个儿子，可这两儿子争气，都让她抱上了四个孙子，可把她得意坏了，平时每一个都疼得不得了，但是读书这件事她却不愿意答应，她自认为要把一碗水端平，四个孙子都是她的亲孙子，委屈了哪一个她也不愿意。

　　四爷爷蹲了下去，“再怎么样也不能祖祖辈辈都当这睁眼瞎啊。”

　　四爷爷四奶奶从来都没有想过到镇上当工人这件事，上韶村离镇上实在太远，离得近的村子有人脉有门路，他们之前的大队队长书记主任倒是有，而且也认的字，只是前几年闹得太过都被抓走了，留下的也就只有他们这群种田的。蹲在地上的四爷爷茫然了，他不想让村里的下一辈跟他们走一样的路，但是他也无法改变现状。

　　另一边，系统问陆甜甜，“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陆甜甜道：“今天只要种下一颗种子就够了，过犹不及。”

　　“说得你好像胸有成竹一样。”

　　“也不是，我原本是没有想到办法的，但是我刚刚想通了，村子里绝对不会是只有我一个人想着这件事情，我年纪小能力小解决不了，自然让大人来做这件事了。”

　　家里女孩少的就留在家里做家务，家里女孩多的基本都是大的下地赚工分，小的留在家里。陆家人还不知道陆甜甜把家务活都扔给了弟弟们，她现在无所事事也没有人去找她。陆甜甜回了家，果然屋子里一片干净，小的两个更是蹲在菜地里捉虫子，陆家阿妹一个人拿着破勺挖地玩，弄得一身脏兮兮的。

　　“姐姐。”

　　陆家阿妹一看到陆甜甜就绽开一脸笑，磕磕绊绊的就要往她这边扑过来。陆甜甜连忙拦住，夹着她走到水缸旁边，舀起一勺子水放到小盆子里，开始清洗工作。怀里的陆家阿妹也乖巧，指着后门道：“哥哥。”

　　陆甜甜把妹妹洗干净丢到陆家康那边去祸害他们，拿起竹锅刷就开始刷锅，铁锅上蒸着饭放在小火炉上，大锅则是先炒了一个青菜，加上前两天炒好的咸萝卜当作两个菜，最后再拿来蒸地瓜蒸芋头。

　　等她做完饭没多久，陆家人就一个接着一个回来了，陆甜甜早已经烧好了开水，他们拿着碗倒了水，陆家阿妹一看见陆妈妈回来就跑到她那里抱住她的大腿，陆家康和陆家祥慢吞吞的拿着虫子丢在地上才进了门，陆家康脸色通红，自觉得是个大人做不出像妹妹那样的举动，陆家祥则是不喜欢和人靠得太近。两兄弟就站在陆甜甜身边也没有过去。

　　陆甜甜不能跟他们一样傻站着，在陆妈妈和陆奶奶准备碗筷的时候，她得跟在后边跑腿，陆家平时吃饭没有什么规矩，大人小孩都在一个桌上吃饭，家里就这么大，也分不出两张桌来。陆妈妈负责喂陆家阿妹，陆甜甜则得看着陆家祥的吃饭问题。

　　大人们在桌上聊着村里的八卦事，几乎都只是陆奶奶和陆妈妈在说话，偶尔陆爷爷和陆爸爸接上几句，小孩们叽叽喳喳的说这话，也主要是陆家康和陆家阿妹在说话。

　　这个时候，陆甜甜就发现了有哪里不对劲了。

　　陆家国呢？

　　她放了碗筷，走到大路，往后一看就见着陆家国背着一捆柴慢吞吞的走过来。

　　系统发觉到了她的心虚，不遗余力的嘲笑她，“让你使用童工，心虚了吧。”

　　陆甜甜想让陆家国担起责任来，不要像以往那样不通世事只知道在上山折腾下水扑腾，等现在真看到弟弟如她所愿做了事情，不知为什么，心里反而有点心虚憋得慌，她上前把陆家国捡的柴火接过来，拍拍他脏兮兮的衣服。

　　“快回去吧，正吃着饭呢，下次早点回来。”

　　陆家国一下午都想着心事，一脑子复杂的情绪在翻腾，像是为了弥补一样上了山捡柴，到日头下山的时候也不敢回来了，带着纠结复杂的思绪慢腾腾的往家里挪，这会儿听见陆甜甜的声音，他反而淡定了下来，找回以前不可一世的自信，昂首阔步，进门之前还不屑的看了她一眼。

　　“以后这些事情就我来了，你可别跟在我屁股后面。”

　　说罢，扭着头高扬着往家里走。

　　陆奶奶一见到大孙子一身灰扑扑的，疼惜的不得了，连忙揽着他上桌吃饭，一边给他装饭一边数落他竟然回来得这么晚。陆甜甜听着这些声音，不由得笑了一下，也有些失落，但那点异样的情绪很快被她抛在脑后，她坐回自己的位置，旁边装着半碗白米饭的碗突然推了过来，陆甜甜顺着视线一看，陆家祥看了看碗，又看了看她，一脸的委屈不想说话。

　　陆甜甜笑了，夹了菜放到他的碗里。

　　陆家祥这才心满意足，就着菜扒完了半碗饭，伸手拿了一块地瓜自己一个人吃着。

　　吃完了饭，陆妈妈先给三个小的洗澡，接着才轮到大的。陆甜甜洗完碗就差不多到她洗澡的时候了。

　　陆家就两间睡的地方，大的是陆爷爷陆奶奶睡的，隔出来半间给陆甜甜几个人睡，陆甜甜几个弟弟妹妹都是她带的，晚上把尿什么的也都是她看着的，只有年纪太小晚上会闹着要爸妈的陆家阿妹才跟着陆爸爸陆妈妈睡觉。陆甜甜一个人带着三个弟弟睡在一张大木板床上，一群人横着睡觉。陆家康已经能自己脱衣服了，陆家祥还得她帮忙，但两个弟弟晚上都还得让人起来把尿。

　　陆甜甜挨个收拾完弟弟，最大的陆家国也没放过。她睡在陆家祥旁边，耳边传来陆爷爷陆奶奶震破天的鼾声，陆甜甜小声说道：“你们想认字吗？”

　　三个弟弟齐齐转过头看向她，眼睛在黑暗中仿佛发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