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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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清城开始相信自己可能真的如铁意怀疑的被什么附了身，因为他开始无法控制自己的心。从那天皇宴结束之后，每次只要见到巧玉，无论她是何种姿态、何种表情，他的心，那颗几乎就要修仙成功的心，竟然会如烈焰烧灼一般，滚烫的心流冲击着他的全身，烧的他几乎每次见到她都就要落下泪来。但他又变得无比期待能见到巧玉，仿佛只有这个人，嬉笑怒骂都让他觉得期待，烈火灼心也让他觉得期待。
不过就算他期待，却也不能常常见到巧玉了。因为她总是被召进宫陪瑛柏公主，方清城知道巧玉进宫应不仅仅是因为英柏喜欢她，苏荷这个人真的很让他头疼。
这边的巧玉，默默与进宫去给商答诊治的许试走在宫中的玉石路上。这么多天以来，两人几乎没有任何交流，直到今天进宫，柳氏愉快的让方宰相给两人一块带进宫，两人才总算是见了一面。方宰相本就不是多言之人，三人几乎一路无言的到了宫中。方宰相被带去议事后，仅剩两人默默行在这冰冷的路上。
巧玉一直忘不记那天许试的眼泪，她一直很想问，却不知为何说服不来自己开口。许试大约也是害怕她问，这几天巧玉几乎一眼都没看见他。现在好不容易见上了，各怀心思的两人谁都不敢开口，偏偏他们去的是同一处。
看前面领路的宫人只顾低头带路，巧玉左右环顾了一下，在许试惊诧的目光中，抓着他右手，在他手心里写字。许试其实已经看出来巧玉写的是“小童”，却也不知道是不是巧玉的手心实在是过于温暖，他故作不解，直到巧玉写了好几遍以后才比了个无妨的手势。巧玉松了一口气，继续写道：“时间”。许试伸出了两个指头比划了一下，才用口型说两天，巧玉懂了，才安心的松了许试的手。
且不论自己一时冲动跳舞是否会引起各方的怀疑，她比较关心的是已经到了簇海好几天，依然没有见到小童。现在得到了许试的回答以后，她终于算是放下了一颗心。
那宫人引着两人到了地方，行了礼以后默默走了。坐在院子里喝茶的商答见两人到来，欢喜的起了身迎他们：“妹妹临时被贵妃召了，便由我先招待巧玉姑娘。许大夫今日怎也有空来？”说着要迎了两人去坐。
巧玉奇了：不是商答让许试来给他解毒吗？难道他和许试没约好？
许试似乎楞了一下，随即带了几分斥意：“需过来看看药用的如何。我给你扎针的时候不是交代过，你用药几日后我会再来跟进？”
商答犹疑了一下，没想起来许试交代过这事呐，又想可能是扎针那天自己有些昏沉，记露了。随即抓着脑袋道：“看我这记性！许神医快请坐，巧玉也来，坐这里吧！”
许试这个人，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拘礼，自己到桌边坐下，摸了块点心咬了一口，随即像是想起什么，含糊着问道：“用药后情况如何？”
商答也不介意，愉快道：“许神医的药，我才服了两日，夜里就再无梦魇了，真是感激不尽！”说完了才想起来有外人，忙看向巧玉。
“不必惊慌，巧玉非外人！”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就算商答犹疑，却也是不敢与许试计较，毕竟自己能不能活命还得看人家的。
巧玉却是糊涂了，许试已经给商答看过病了？怎么一点她都不知道？
商答给两人倒了茶，正想说什么，却见许试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三人便见英柏与苏贵妃一起进了门，后面跟着一串侍人。
巧玉摸了摸腰间的腰牌，悄悄庆幸了一下。这苏贵妃，串个门都这么大排场！可见其受宠程度了！幸亏自己在昨天被她莫名其妙罚跪了一个时辰以后就回去找了腰牌挂着，否则今日自己定不会好受！
英柏见巧玉在，快步过来轻轻拽着她的胳膊，两人相视一笑，算是招呼。
商答压下被苏贵妃打扰的不悦，起身向苏贵妃笑道：“今日贵妃怎会有空屈尊？”
苏贵妃扬起个漂亮的笑容：“今日召姐妹们谈心，却见英柏一直心神不宁的，问了下人才知道是她约了那日皇宴上的舞婢见面。可我这好些话还没说完，又怕英柏失了约，便一同前来了！王子不会介意吧！”
商答笑：“岂敢！贵妃殿内上座！”
苏贵妃看了巧玉一眼，巧玉忙行礼，她一笑：“听闻公主与相府公子的舞婢交好，现在看来，也是好事啊，本宫今日正好带着今年新采的醉春过来，不若一会儿一边品茗，一边让这舞婢表演一段。”随后，也不让巧玉平身，摇曳生姿的入了殿，众人忙跟上。
英柏急得直拽商答的袖子，一句话分几段都说不清楚。不过商答却是懂了，她是要他劝贵妃不要为难巧玉。
商答其实为难：一是他与妹妹来到赤羽，就是人在屋檐下，且这苏荷的要求其实不是非常过分，虽然语气刻薄些。二是，他有闻赤羽国主曾为了这苏荷，手刃自己的结发妻子，也是就之前的一国之后。其后铁血手腕，血洗相关人等，高官贫民皆不幸免。使赤羽无人再敢诟病苏荷，让她一个来历不明、身份不明的女人，稳稳做这后宫掌权人。这三就严重了，他观这许试与巧玉关系非同一般，许试虽然已经同意救治自己，但许试的性格乖张，心里根本没有什么王法正义，若是今日巧玉受辱，自己不帮忙，他不继续救治自己，反而给自己投毒可如何是好？正心思百转间，忽然见许试将刚刚屈膝行李的巧玉提了起来。心道:“不好！”
确实不好，巧玉真的觉得许试太胆大了，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阻止自己行礼了，仿佛自己给谁行礼都让他十分生气。以前都还好，可这苏荷明显想为难自己，这样一来只会雪上加霜！
不过，显然许试并不觉得这霜加的够，他悠哉游哉的甩着自己衣服上的环坠，及其敷衍的说道：“贵妃娘娘，巧玉与我不便打扰几位说话，这就告辞了！”说完也不关心苏荷回应，拉了巧玉便转身要走。
身后传来苏贵妃阻止的声音，许试充耳不闻，苏荷叫嚷了一声，许试和巧玉的脖子上就架了两把刀，是门口的两个侍卫。
苏荷款款从座位上走下来，似与许试十分亲密般，轻声问道：“你连和我喝杯茶都不愿意吗？”
许试无视脖颈上的刀，转了个身，面无表情道：“娘娘贵为皇妃，万人之上，何等尊贵，找人喝茶不是一呼百应，何必动刀子逼许某这么个乡野土医喝您这金贵的茶！”
“你一定要这般生分的与我说话吗？师兄？”
巧玉惊诧的看许试。这是怎样的神转折？为何方清城和许试从未与自己提过？又为何许试对师妹如此厌恶？不经脑补了一出师兄妹几个的爱恨情仇。
许试原是话多又爱计较的人，这下却一副恹恹的神态，任苏荷说什么皆不予理会。只拉着巧玉兀自立着，气的苏荷直发抖。
商答总算清醒了几分，现在若让事态发展下去，自己这个毒才是真的难解了。忙开口叫了声贵妃，就被苏荷斥闭嘴，只得拉了英柏一边站着。
苏荷在原地走了两圈，看许试那护犊子的样子，怒火攻心，突然夺了侍卫架在巧玉脖子上的刀，带着风的向巧玉刺来。
巧玉还来不及反应，苏荷就躺在了地上。
大殿上寂静无声了一刻，然后婢女们纷纷忙过来扶苏荷。宫卫瞬间便将二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苏荷几乎是崩溃了，连形象都不顾了，爬起来指着许试：“你竟然为了个村姑贱婢，拿针刺我！许清邈，你竟然用针刺我······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我是你的师妹！在布安谷，你说过的话，你都忘了吗？许清邈！”
许试终于拿正眼看了苏荷，他走到苏荷面前，伸了手，在苏荷的发髻间轻轻一碰，随即指尖一闪，收回了刚刚射出的银针。也不理会身边虎视眈眈的侍卫，看着苏荷道：“许清邈对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都不会忘，不过许清邈并没有师妹！娘娘还请自重些！”
“另外，许某今日有一言相告，还请今日殿内的诸位听的清楚些，也给你们身后那些各怀心思的主子也传个话。”
“巧玉，可不是什么村姑贱婢，也不是这几天坊间传言那人人都妄图染指的倾城舞女。她乃是我许某人要护的人！”
“阎王爷都不敢从我许清邈手里拿人，还请各位珍爱性命，离得远些，莫要再有些不该有的心思！”话音刚落，身边围着的侍卫就面色发紫，倒成一片。他竟连针的懒得再射，直接投毒了。
苏荷对上许试的眼神，忍不住抽了口凉气。她从未见过许试这般眼神，当时他从尸堆里走出来的时候，眼神都不若这般凶狠。她怎么就忘了呢，这个嘻嘻哈哈，心性赤诚的人，才五岁，在那般艰难的情景下，都能面不改色，将数十人杀成尸山！
就因为他曾全心全意的骄纵于她，她就忘了。这个活得那么炙烈的人，心里冷如万里冰川。
在他那里你什么都可以换，唯独他要护的东西，他不肯给，尔等敢拿！
许试坐在窗户前发起呆来，他也不知道今日怎么就演不下去了。本来打算日日就都扮演个去治病的人，随着巧玉进宫去，让苏荷为难不到她就成。可能是今日宰相临行时告知说褚恒之与他商议可否让方清城让出巧玉，刺激到他。也可能那晚散宴时，褚君渡特意来送别时看巧玉的眼神，让他鬼火得很。也有可能是苏荷那个鬼丫头，实在时让他太厌恶了。总之今天在殿上，发生的那些不是他原本打算的。啊···怎么办啊？巧玉应该会理解成因为她是蝶灵，所以自己才会那么护她吧？
正乱想的时候，听到门响，就见让自己心乱的人推门进来。
巧玉一进门，看到许试坐在窗边，桌上还放着一杯冷茶，瞬间就急了。
“许大夫，许神医，你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收东西吗？你怎么还有闲心喝茶！我们要快些，在皇卫来拿我们之前就要逃出城去，不然一会关了城门，这簇海又在一个大山头上，我们俩就只能跳崖了，你还愣着做什么，这个冰玉壶要带吗？啊？”
许试看着一边唠唠叨叨一边帮自己打包行李邀自己逃命的巧玉，眼睛酸的厉害。
“这双鞋子不要了成吗？等我们逃出去，我重新给你做一双。喂······，你又发什么呆，我打你了啊，许试。”
许试看着递到自己眼前的一双旧鞋子，又抬头看自己面前的巧玉，笑了。然后脑袋就挨了一巴掌，打的不疼。
巧玉懒得再管鞋子，又开始满屋淘东西：“许大夫，我求你了，成不成？逃命的时候能不能认真点啊，你的钱在哪里，快拿给我，装起来走了！”
“巧玉。”
“嗯”
“我们逃跑了，小童怎么办？”
“小童不是在窥梦阁总部吗？等我们安顿好，过些时间，风声过了，就偷偷回来接他。”
“那你的公子呢？”
“他可是天下第一公子，又有宰相相互，肯定能从容应对，我们在这里反而会拖累他的。况且我已经留书一封，认下所有罪责。现在我们俩是畏罪潜逃，官家没办法迁怒公子的。”
“那英柏呢？”
“她能有什么事，今日里她和她哥并未参与进来，不会有事的！”
“不是，我是说，你好不容易有个朋友，若是离开，就要孤单了！”
“不会啊，我还有你啊。”
“有我就够了吗？”
“你这不废话吗？哎呀，我找到钱了，你藏的真够隐蔽的，不负你这抠门的性格，哈哈！”
“巧玉。”
“嗯~~，许清邈，你不要再废话了，走，我们从后门出去。”
“你再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你一定认真的回答，可好？”
巧玉简直头大，这种时候，怎么许试像个孩子。“好，我保证，但是我回答完了以后，我们真的逃命了，成吗？”
许试未回答这个问题，看着巧玉的眼睛道：“以后我的钱，都归你管可好？”说完以后，脸烧的生疼。
巧玉突然意识道他的意思，目瞪口呆的看着许试。
许试等待过蝶灵数十年，日子来什么过什么，越糟糕的越期待，从未有个任何惧畏。但就这一刻，等待答案的这一刻，他几乎要在巧玉的面前呼吸不来，耳旁轰隆作响，天地万物皆失去了声音，连视线都模糊了，整个世界，只有瞪着眼睛看自己的巧玉是清晰的，明媚的。
然后他看见巧玉将两个包袱都挂在了身上，她的嘴唇动了动，唇形像是说：“可以！”
一瞬间，天地突然清明起来。许试听到了窗边鸟鸣，亭边流水，唇畔清风，还有门口一身白衣的方清城手中掉落的洞箫“咚”的一声。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