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乃谪仙人[快穿]》凰鸟不至

2、第 2 章

　　马车辘辘，黄沙漫漫，越往南走，一路所见的青葱绿色也就越多了起来。

　　姬怀挑开车帘，出神地注视着外面变换的风景。

　　连续的舟车劳顿和此刻的颠簸使怀胎七月的肚子有些不适，她却禁不住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越是南下，离系统给的目的地越近，身体便越是松快。
　　好似千斤巨石从身上逐渐挪开一样，也不再觉得虚弱了。

　　她离开贺兰山的时候，阴风阵阵，雪落如席，漫卷千山苍茫色，军中将士们列队相送，众人沉默到只听得见雪压松枝的声音，她却看得见他们眼中的疑问。

　　她是戍边的主将，北疆的定海神针，大豫一朝的柱石，自她驻守边关，算上小时候随父亲在边关长大的日子，也有廿十二年了，人们都说，有她在，羌人必不敢进犯。

　　如今这大雪纷飞的日子，她何苦要不辞辛苦地赶回京师去，却不想着这头北疆天寒地冻，匈奴缺衣少食，按往年经验来看，随时都有南下作乱的风险。

　　身为一军主将，难道真就更贪念京师那荣华富贵和温暖，却毫不顾念北疆的大局吗？

　　“女人到底还是女人。”
　　“怀了孩子，便不再有随军作战的心思了。”
　　“当初她嫁给五皇子的时候，便该知道，女儿家的，到底是图一个安稳的归宿为上。”
　　她曾听到军中将士们这么议论着。

　　老实说，她的困惑并不少于他们。

　　可是南下，是姬怀初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接到的原主留下的任务。
　　系统给的任务通常只有一个地点。她离目的地越是远，便越是虚弱。唯有接近那个目的地，她才有机会完成任务，活下来。

　　而原主这次任务的地点是——皇宫。

　　接手原主这身体两个月了，她也曾反反复复地盘算过，原主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绛军的工作诚然繁重不堪，五皇子崔元元又确实是个值得喜欢的伴侣。

　　难道这次的任务，真就是图那老头孩子热炕头的日子，想要卸下身上那千斤重担，进到皇宫做无忧无虑的皇家儿媳？

　　“滴，任务进度条打卡。”沉默了好些天的系统突然冒了出来，“宿主身体如何？”

　　姬怀将意识收回到识海中，随着马车进入京畿地界，任务栏里鲜橙色的进度条biu的一声又往前迈进了一格。只是距离完成任务，显然还有遥遥无期的一大截。

　　“身体好了一些，但是我还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从前的事情。我到底是谁呢？”

　　“这倒也不能急于一时。”不知怎么的，姬怀竟然从系统的机械音里听出来一丝微妙的同情，“想了这么些年也没有想起来过不是？多做些任务，总归会想起来的。”

　　姬怀想说做任务和找回记忆之间有什么必然关系吗，但是想了想这不就是老板们惯用的画大饼套路，只不过这个大饼画得略有几分随性和敷衍，也就释然了，决定不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为好。

　　“宿主嗅到了没有？”系统神神秘秘地问。

　　“什么玩意？”

　　“危险的气息。”

　　“……”

　　“宿主要买点东西防身吗？”系统的声音是个清透的男声，此刻颇带了点蛊惑的意味问道。

　　随着他这一问，识海里blingbling地浮现出一排物品。

　　“元旦优惠特价，满三百减一百，满五百减两百，店铺优惠劵能抵五十五，单身人士特价八折，打完折只要999哦。”

　　“……”

　　崔元元不知道怎么的，发现姬怀的脸色突然变得特别黑，吓了一跳，急忙抚着她的背给她顺气：“阿怀，你没事吧？想是舟马劳顿，累着了，我早说不该让马车走那么快，你肚子里还有一个不懂事的，我们到前面的驿站便停下来歇息一下吧。”

　　姬怀一竖手止住他的念叨，从剧烈的咳嗽里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我。没事。”

　　咳了一阵，总算是顺过来一口气，缓缓转过头看向崔元元：“元元，我们马上是不是要路过什么山沟沟？充满反贼草寇的那种？”

　　开玩笑，她完成一次任务才赚3000，运气好的时候能赚个5000点，每次兑换个一年的寿命就要花去1000点。
　　她为了完成任务，能保持不赤字亏空，一下子消耗尽了兑换来的寿命，闭过气去就不错了，系统竟然还想坑她剁手，消费掉所剩无几的2000存款。

　　怎么，消费降级难道还能死人不成，不在系统购物不也是个过？

　　崔元元有些诧异，笑了笑：“阿怀，这是京畿一带，可不是咱们的北疆，别说太平年岁没什么人造反，便是当真动乱，也不会在京畿，哪来的什么反贼草寇。”

　　“安心休息一下。”崔元元叹了口气，把她揽到自己怀里，轻声哄着。
　　“你太挂心北疆的事务了，走了这么些时日，一直放心不下。你该让自己好好歇歇了，阿怀。”

　　姬怀尬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远在识海里的系统似乎也僵了一下。
　　崔元元衣领寥寥的金线硌着她的脸，她伏在人怀里，抬起头来看人，绛军的大将军此刻就显得颇楚楚动人：“那么，再往前走是否是什么易于埋伏的峡谷？”

　　崔元元撩开车帘看了一眼外面，收回视线来，轻拍了拍她的背：“没事的，山路已经走完了，陛下就在城外临岚山庄，亲率群臣，等着迎接我们驻军。”
　　“临岚山庄素来有重兵把守，日夜巡逻，再不济，也有绛军左右营，从你离开贺兰山，就一直随从护卫。她们你还信不过吗？”

　　姬怀这才稍稍放下一些心来，她本就身子重，连日奔波，更是疲乏，随口道一声“我累了。”挂在五皇子的身上，一倒头便睡着了。

　　崔元元将人搂紧了，撩开帘子，轻声吩咐外面的随从告诉车夫将车再驾稳当些，不要惊着阿怀。
　　又絮絮叨叨地叮嘱着，着人快马去前面的临岚山庄，大将军归京，前面要暖好了炕，再杀只鸡来，将汤提前炖好了云云。

　　绛营的兵威震四海，左右营更是精兵中的精兵，一旦得令，便如箭离弦飞驰而去。

　　许久之后，绛布马车才在一队人马的护送下悄无声息地靠近了城外。

　　远处的城墙边的茶楼上，一人挟书倚栏而立，俯身望着城外冷笑了几声。

　　“绛旗？”一个青衣的俊美少年趴在栏杆上也跟着看，“不知道是绛军的哪一营。”

　　“龙腾云，虎下山。”那人将书随手一卷，遥遥一指，远处绛色的旗帜成列地在空中飘扬，龙与虎栩栩生威，随着风摆动，便如同活了过来一般，“除了那位贴身的左右营，还能是哪一营。我们亲爱的国之柱石，回来了。”

　　“她一个女子，这么多年手握绛营军权，驰骋塞北。”俊美少年转头饶有兴味地看向他，顾盼神飞里带了点恶意的挑衅，“哥你身为太子，反倒手无半点军权，不嫌她碍事吗？”

　　太子斜睨他一眼：“手无军权该怨她还是怨谁，倒也说不定。”

　　当年绛军总统领姬微旧伤复发，因疮去世，朝堂上但凡有点势力的，便如秃鹫见了血，都想从军权里扯下一块自己的肉来。

　　二皇子早早夭折，幸运地退出了储位竞争，太子与三皇子四皇子好一番争斗，为他们进言的臣子跪满了整个大殿，奏章堆满了御书房的书架。

　　天子久未表态，直到一年之后，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惊掉下巴又好像在情理之中的决定——拜姬微的女儿姬怀为新任大将军。

　　按理说，绛军作为大齐最大的军事武装力量，本该在太子成年后就归属于他。
　　无奈那时候三皇子四皇子风头正盛，一个背后站着强大的外戚，一个因文采卓越颇受自诩为清流的文人们偏袒。

　　拜女子为大将，天子这个决定看起来像是和众人开了个玩笑，实际上也是帝王心术，将天子恩威如雷霆摊开来给众人看。

　　太子的军权，看起来是被姬怀抢了，实际上，还不是三皇子四皇子抢食得太厉害，皇帝索性将权抛给了外人，叫谁都讨不找好。

　　四皇子看着太子哥哥意味深长的目光，却只是毫不尴尬地笑了两声：“哥，我不信你这趟来临岚山庄，真是为了孝敬陛下而不是为了我们的国之柱石而来。”
　　“有什么好戏……”四皇子趴在太子的耳边，轻声呢喃“叫小弟也瞧瞧热闹。”

　　太子看着绛营的枪尖闪着冷冽的光，无声而有序，折射到他的眼睛里，厌烦地眯着眼睛冷笑一声：“我能有什么热闹给你看，倒是你，前些日子市井里骂大将军牝鸡司晨的文章，都是你的人散布出去的吧。

　　四皇子将手笼在袖子里站直了，也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坦然自若：“哥你说笑了，罢免姬怀，对我没有什么用，可按照祖制，太子就该直接承领绛军军权了，对你才是最有好处的。”

　　四皇子无辜地看了他一眼：“当年姬怀拜将，骂她的臣子从金銮殿一直排到了午门。姬怀这趟大着肚子回京，可是天大的把柄。条陈批判姬怀的大臣们，这次你又准备了多少呢？哥？”

　　“孤就是来孝敬父皇的。”太子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I AM BAC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