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真的爱过吗》坐标

30、第 29 章

　　忙到下班时间，工作才算告一段落。林斐斐手捧咖啡，精疲力竭地倒在办公椅上。石璞离开工地时气色极差的脸始终在眼前晃悠。说了“再不掺乎他的事。”哪有那么容易做到。望着落地玻璃外流光溢彩的世界，林斐斐的心却是无比阴郁。他会不会有事呢？
　　林润树也是忙到精疲力竭。总算今天一切顺利，石璞的一番努力没有白费。只是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沈松打来电话，告知检查结果：石璞有轻度的心力衰竭。
　　石璞少年时的手术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甚至病情一度反复。后来总算调养得当，还算开心健康顺利地读完中学本科和硕士。一时间大家都以为他没事了。他也在毕业后全世界跑来跑去的周游名胜古迹。谁知突然出了石琮的事情。石璞当时远在南美参加考古活动。辗转千里、长途跋涉地飞回来，看到的是石琮那尽管被殡仪馆的美容师精心修饰过依然惨不忍睹的遗体，当即引发旧病。之后就一直反反复复。心力衰竭不是什么好现象，不过沈松也说石璞现在的情况适当及时的治疗还是可逆的。
　　林润树直觉石璞和林斐斐之间出了什么问题。在去看石璞之前先得把问题给搞清楚。
　　林润树来到林斐斐的办公室，看到一张无比忧郁的侧脸，线条柔和，气质清雅。听到有人进来，林斐斐转身，眼神中有来不及掩饰的茫然。
　　“石璞，他还好吗？”林斐斐急急地问，这个问题实在让她煎熬的太久，以至于来不及一点掩饰就冲口而出。
　　心里掂量了一下，林润树慢慢开口只吐出两个字：“不好。”
　　“他怎么了？”林斐斐恨不得现在就飞奔到他身边。
　　“昨天，我给你打过电话，你关机了。”林润树避而不谈。“你和他发生了什么？”
　　“我们……”发生了什么？吵架吗，他根本就没开口，根本就只是自己一个人在蹦达，多可笑。
　　果然是出了问题，要不石璞不会病到这么严重。与生俱来的病早已让石璞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一般的小事哪里能让他失控。
　　“吵架了吗？”林润树问。
　　林斐斐咬了咬嘴唇，凄惨的一笑：“没有。他连和我吵架都不屑吧。他到底怎样了？”
　　看得出来林斐斐是真急。“昨天他拨了沈松的电话后就失去意识，若不是我们去的快，他怕是……”
　　林斐斐感觉到自己的心一阵刺痛，他病了，果然是病倒了。忽然就想起来昨天晚上他苍白着脸紧抿着嘴撑坐在床上，手不自觉地抓紧了床单的样子。怎么，当时就没发现呢？他这个样子，分明是不舒服在硬撑……
　　“那现在……”林斐斐不敢问下去了，大致明白整个过程，昨天他晕倒，被送到医院，今天硬撑着出席了破土动工仪式，后来明显是支撑不下去了又被送回医院了。“我要去看他。”
　　“林小姐，在你要去看他之前，能不能和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搞清楚，你去未必对他好。”
　　林斐斐慢慢冷静下来，也明白林润树说的没错，把昨天的大部分事情和林润树说了。
　　林润树沉吟，如果他们两个人真的打算在一起，那么有些事情就应该让林斐斐知道，也许林斐斐能帮助石璞解开心结。
　　“林小姐，愿意和石璞在一起吗？”这个问题似乎八卦了点，林润树问的艰难。
　　“现在的问题不是我愿不愿意，而是石璞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林斐斐黯然说道，这个问题纠结她一天一夜了。
　　“林小姐，石璞的经历决定了他在很多事情上不是愿不愿意，而是敢不敢去做。”林润树说的含混晦涩。
　　“呃？”林斐斐不解。
　　“你也看到了，石璞和他父亲的关系并不好。石璞十几岁的时候，他妈妈陪他去英国治疗。他父亲却在这一期间迫他母亲离了婚另外娶妻生子。这件事对他打击很大，病情反复，差点就救不回来。事后他把责任归结到自己身上，他一直认为如果不是因为陪他在国外逗留那么久，那么他妈妈就不会被迫离婚，就不会一个人孤零零地客居异乡……之前他和他妈的关系也一般，经历了这件事倒改善很多。”
　　林斐斐无语，想起石璞说的那句话：“很多事情你不知道，还是不要瞎掺乎的好。”
　　“后来……他哥又出事了。”林润树语气艰涩，“我猜想石璞把这件事也归结到他父亲……石璞从小，父母几乎没怎么关心过他，只有他哥……”
　　“对不起，我不知道……”林斐斐喃喃道。
　　“事到如今，能让他们父子关系有所缓和自然是好事，但却不能操之过急。“
　　“我明白了……“
　　“他父母的婚姻，他哥的事情，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他对感情的信心。”提到石琮总让林润树揪心。“他对你，到这个程度，也许已经是他的极限……林小姐，如果你肯定你愿意和石璞在一起，请你给他时间，让他慢慢调整。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也许他一辈子也无法解开心结，……”
　　林斐斐垂首沉思。也许付出会得不到回报，to be or not to be？
　　林润树焦虑地等待林斐斐的回答。似乎已经等到了地老天荒……
　　终于林斐斐抬起头，眼中隐约有晶莹泪光闪烁，“我愿意。”

　　石璞沉睡中，苍白而脆弱，一个鼻孔插着鼻氧管。
　　平时，石璞总是用大量的时间睡觉，林斐斐笑他是猪八戒转世，常常趁了他睡着的时候观察他，百看不厌。林斐斐觉得自己可笑，初恋时都没那么傻。
　　其实林斐斐也感到这些日子石璞日渐清减，春节假期期间调养出来的红润与丰腴一下子就不见了。以为是工作太忙累的，却没想到是病情反复，他常常睡觉只是因为体力不支。
　　林斐斐默默地看了他一会，沈松在一边说：“石璞今天走了那一趟，回来人就虚脱了，我给他用了药，总得明天才会醒来。”
　　“让我陪他，我要让他醒来就看到我。”
　　“那个，林小姐，你先出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沈松很少有这样严肃的时候。

　　坐在沈松的办公室里，沈松给林斐斐倒了一杯水。
　　“我做石璞的主治医生多年，他一直能保持比较平和的心境。最近一段时期却波动很大。我记得以前和你说过，情绪起伏太大对他没好处。”
　　“嗯。”林斐斐点点头。关于石璞的一切她一一印刻在心里。
　　“石璞的身体状况现在有点麻烦，出现轻度的心力衰竭，及时适当的治疗能维持以前的状态，否则的话可能就一路恶化下去。林小姐，你要想好，你会给他带来什么？你能不能一直陪着他？”沈松前所未有的郑重，石璞一直是他们这个朋友圈里被疼爱的弟弟，尤其是在石琮走后，他们都不愿意他再经历什么波折。
　　“我知道了，我会一直陪着他的。”林斐斐的口吻是无比坚定。
　　沈松一直拎着的心放了下来，对于石璞最好的药物应该就是这份全心全意的爱。
　　“他要先住几天院，出院后，静养一段时间，注意控制饮食，按时服药检查。”
　　“好，我知道了。”
　　“那，这里交给你了。我可是快两天没睡觉了。”沈松如释重负。
　　“嗯，没问题。林助理也请放心回去休息吧。”

　　石璞醒来，发现林斐斐趴在他床边上。轻轻抚摸她软软的头发，心里有暖流缓缓流过，他的斐斐转过身来了。
　　“石璞，你醒了。”林斐斐惊喜万分，脸色是同样的苍白，两个浓重的黑眼圈。
　　“怎么有床不睡呢？”石璞有气无力，这次看来真的病的有点严重。
　　“我想让你醒来就能看到我。”林斐斐不自觉地落下泪来。
　　石璞凉凉的手指轻轻抚过林斐斐温暖的脸颊，为她抹去滑落的泪珠。
　　“对不起，正如你所说，有些事情我不知道，我不该瞎掺乎。但是，我只是想让你开心一些……”林斐斐哽咽着说。
　　“别哭，我明白……”
　　握着他的手，看着他淡淡的笑，林斐斐心里感觉前所未有的踏实。这两天来悬在半空中的心总算是安稳了。原来自己早已无法放开他了。
　　“我要和你在一起。”林斐斐轻声地说，脸上飘上两朵红晕，生平第一次告白。
　　石璞愣住了，动了动嘴却没说出话来，心电图仪显示器上出现一阵不规则的波动。
　　想起林润树的话，林斐斐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明明醒来看到自己的时候他的眼里闪现着惊喜的光芒，面对告白却是无言以对、眼神躲闪。
　　“你别激动，不回答我也没关系。只是，我要和你在一起。”这一次林斐斐神色绝决。
　　石璞无奈地笑笑：“是不是我快要死了，所以你来临终关怀了。”
　　“别胡说八道，你长命百岁呢。”林斐斐心“咯噔”了一下，石璞虽然是开玩笑，还是让林斐斐无比难过。
　　自己的身体状况怎么会不知道呢。虽然不至于要死了，但显然比以前严重了。反握了林斐斐的手，贴到自己的胸口，久久不放。
　　林斐斐不知道的是，以往和石璞交往的女子中凡有主动告白的一律被他马上淘汰出局，最夸张的是有一次他当场让人穿衣服走人。
　　碰到吸附在胸口的心电图仪终端，林斐斐叉开话题：“这个，你要挂多久？“
　　“可以拿掉了吧。我好了……真想现在就和你一起出去走走……“
　　“算了吧，你。还是悠着点吧。沈医生说了要你卧床休息。”
　　“别理他，他总是夸大其词。”
　　“是不是又在背后说我坏话？”沈松睡了一觉，又神清气爽地活过来。后面跟了一群医生护士。
　　林斐斐赶紧把手缩回来，脸微微泛红。其实也没做什么，就是觉得不好意思。
　　“我要出院。”石璞说。
　　“开什么玩笑，你这个样子。住院一个星期。”沈松大叫。
　　“你这里一点私密性都没有，我不要住了。”
　　这个理由让沈松彻底石化，石璞果然不是一般的有才。“好好好，以后我敲门就是了。”
　　“可以把这个拿掉了吗？”指指心电图仪。
　　“我看看。”
　　林斐斐退到一边。沈松给石璞做检查，看了相关的数据，指示护士撤掉那些线线圈圈的。
　　石璞长出了一口气，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沈松正色道：“石璞，昨天你要去参加那个劳什子仪式的时候怎么答应我的？”
　　想到“回来肯定一切听你的……”石璞恨不能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真是病昏头了。
　　“石璞，你现在还是乖乖的住上一个星期的院再走吧。看我这么辛苦，你忍心再让我跑来跑去吗？”沈松说的可怜。
　　石璞却满心歉意。确实沈松向来随叫随到。自己一有个风吹草动，最辛苦的可不就是他嘛。
　　“再说，还不容易撞上个财主，哪能轻易让你溜走。”

　　于是石璞就乖乖的住院。好在有林斐斐相陪，倒也不觉得时光难熬。林润树给林斐斐请了假。石钟文一直想来看石璞，被他拒绝了。怕引起石璞的不快，林斐斐不敢多言。
　　石璞从来没有一次住院有这么乖，沈松直夸林斐斐。住满一个星期，沈松总算答应让石璞出院。千叮咛万嘱咐：要静养，要心平气和，要控制饮食，要按时吃药，要准时来做检查……石璞差点要崩溃，林斐斐虽不是第一次听却认认真真地又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