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真的爱过吗》坐标

25、第 25 章

　　橙红色的天堂鸟，石琮所喜爱的花。
　　自由、幸福、潇洒，天堂鸟的花语最恰当地描述了石琮大部分的人生。
　　与石璞不同，作为长子的石琮是父母爱情的结晶，性格形成期正是父母最浓情蜜意的时候。所以蜜罐里长大的石琮，个性活泼外向，向来从心所欲。
　　热烈奔放的石琮喜欢一切炽热灿烂的东西。
　　沉静稳健的林润树则恰恰相反。
　　性格上迥异的两个人却是一个完美的组合，无论是在事业上还是在生活上。
　　石璞曾经以为所谓的神仙眷侣就是石琮和林润树那样。看到了结局，才知道人间事大半不如意，才知道爱的浓烈也会烈火焚身。
　　石璞曾经问林润树：“如果俩人顺顺当当地走下去，会是什么样呢？慢慢一起变老吗？”
　　林润树目视遥远的空虚，沉吟：“也许真正地爱过就足够了吧。”
　　石璞无比同情地看着陷入无望的思念中的林润树，“真正的爱过就足够了吗？”这是石琮的性格，决不是林润树所希翼的。沉稳如林润树需要的是一份平淡持久的感情。
　　然而，有的时候，爱上什么人，往往不由自己的理智所控制。
　　和石琮相爱，大约是稳健的林润树所做的唯一一件脱轨的事吧。

　　早春的山风吹来带着阵阵凉意。林润树坐在石琮的墓碑前，点燃一根烟，任青烟袅袅，思绪万千。
　　以林润树今日的资历、能力、人脉关系，自己做老板照样是海阔天空。即便是做职业经理人，身分地位也远胜过一个总裁助理。然而林润树回绝了众多的诚意邀请，执意留在星洲。除了那份再也得不到回应的爱，还有一份浓浓的悔恨与歉疚。
　　如果，能在四面楚歌的境地中，给石琮多一份信任多一份支持，也许，石琮就不会以这样惨烈的方式来终结自己的生命。
　　每次坐在石琮的墓前，前尘往事一一流经心头，林润树的心是无限痛楚。
　　如果……如果……

　　放下橙红的天堂鸟，一身黑衣的石璞静静凝视那张黑白的相片。
　　任何一张石琮的照片都是他耀眼的笑脸。
　　记得有一次，从昏迷中醒来，石璞对石琮说：“如果我死了，你千万不要拿黄色的菊花来看我。我喜欢马蹄莲。”石琮笑道：“好，我知道了。要是我死了，你记得拿天堂鸟来看我，要橙红色的那种。”石璞虚弱的笑：“我们两个，恐怕是轮不到我来给你送花的。”石琮大笑：“不是说一切皆有可能吗！”
　　果然是一切皆有可能！
　　虽然，早就知道石琮和林润树的相爱之路会铺满荆棘，但石璞一直深信，以石琮的性格和能力一定能将爱进行到底。
　　所以，惊闻石琮的死讯，石璞难以置信。
　　无比悔恨，在石琮艰难的时刻自己竟逍遥海外不在他身边。
　　石璞短短的生命历程中多次经历生死的挣扎，都是在石琮的支持照顾下最终活了下来。这个世界上给自己最多温暖与呵护的大哥，在他最需要爱与支持的时候，自己却不在他身边。
　　如果，当时有自己的陪伴，他激烈的性格也许不会发挥到极致。人啊，只要活着，凡事都可能有回转的余地。
　　每次想到这里，前尘往事一一流经心头，石璞的心是无限痛楚。
　　如果……如果……

　　快到中午的时候，天色阴沉，下起了绵绵春雨。
　　工作狂林润树还没有来上班，这是件希罕的事情。
　　林斐斐无意识地说了一句：“今天林助理怎么还没来上班。”
　　叶盈在一边整理文件，看了林斐斐一眼，欲言又止。善于察言观色，更懂得守口如瓶，这是叶盈在星洲十来年历任几任总裁不倒的秘诀之一。历任总裁第二秘书的最终归宿都是嫁入豪门，目前这位林斐斐也有这样的趋势。叶盈一一看在眼里。
　　每天午饭时间，如果石璞没来办公室，林斐斐都会给他打电话，提醒他起床照顾好自己的胃。今天电话打过去，家里钟点工说一早就出门了，打手机又关机。林斐斐心里开始七上八下，石璞可是一个让人担心的主。
　　电话拨了N次，林斐斐越来越紧张，叶盈看不下去了，问她：“什么事？”
　　林斐斐犹豫了一下，心知自己和石璞的事肯定逃不过她的眼，便如实说了。
　　结果，叶盈说：“不用打了。今天是石总大哥的忌日。石总肯定是和林助理前去祭拜了。历年都是如此。”
　　原来如此。林斐斐提着的心放下了。又隐隐觉得一种不舒服，昨晚俩人一直在一起，石璞却一点也没有提起。

　　细雨霏霏，是离人的泪。
　　静静的凝望，要把一年的刻骨思念全都传达到彼岸。
　　再一次对着那张灿烂的笑脸发誓：“石琮，你放心，你所关爱的一切，我会替你守护。”

　　临到下班的时候，林斐斐还是拨了石璞的电话。响了很久，林斐斐准备挂了，却听到石璞“喂”的一声，低沉暗哑，似乎刚从梦中醒来。
　　“喂，石璞，是我。”
　　“斐斐？”石璞猛然想起原是想歇会儿然后去接林斐斐下班的，谁知竟歪在沙发上睡着了。“现在几点？不好意思，我刚刚睡着了，你等我，我来接你。”
　　“喔，不用了，我自己过来好了。我打了你一天电话都没通。”
　　“今天有点事。要不，让小王送你过来。”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过来。”

　　下班高峰，无的士可打，林斐斐等了半天只得挤上公交车，这时候才发现有车不开真是罪过。好在石璞住的地方比较繁华，公交发达。即便如此，到石璞家的时候已经快7点了。
　　用石璞给的钥匙打开门，这是第一次用这钥匙。
　　房间里很安静，客厅里只点了沙发边上的一盏落地灯。
　　石璞靠在沙发上打瞌睡。听到声音，并没起身，只是睁开眼，“怎么才来。”
　　“石总裁，我是坐公交车来的。”林斐斐笑道。
　　“不是说打车过来嘛。”
　　“你真是不知人间疾苦，这个时候下班高峰，哪里打得到车。”
　　“我让小王送你过来，你又不要。”
　　“石总呦，他是你的助理。替我开车算什么？我去洗个手。”
　　洗了手出来，石璞还是那个姿势靠在沙发上。
　　“起来，一起做菜去？”
　　“不想动。你过来。”石璞的声音没有往日的清朗。
　　林斐斐走到他身边，昏暗的灯光下，石璞气色不佳。
　　“怎么了，看上去气色不好？”林斐斐关切的问。
　　石璞微微笑了笑，“有点累了。”
　　林斐斐坐下来，“干吗了？把你给累成这样？”
　　石璞没有回应，只是来拉林斐斐的手。
　　向来微凉的手，手心滚烫，林斐斐警觉起来：“你手怎么这么烫？”说着去摸他的额头，“你发烧了！”林斐斐惊呼。
　　“可能吧。”石璞漫不经心地说。
　　“什么时候开始的？”
　　“刚才，一看到你，我就燃烧起来……”石璞笑道，坐起身来，一手揽了林斐斐的腰，一手抚上她的脸，吻她。
　　林斐斐躲闪不及，被吻个正着。感受到石璞呼出的不正常的热气。
　　吻毕，林斐斐微微喘了口气，“让沈医生给你来看看？”
　　“一点低烧而已。人家好不容易下班了也让他歇会。老让他跑来跑去的，我都觉得不好意思。”石璞还想和林斐斐继续缠绵。
　　“怎么会发烧呢？”
　　“可能是吹了点风，淋了点雨，别紧张，没事的。”
　　“林助理不是和你在一起吗？”林斐斐脱口而出。
　　石璞稍有点意外地看了林斐斐一眼。
　　“不要让我觉得自己是纸糊的。”顿了顿，石璞再度满不在乎地说。
　　林斐斐自己向来健康，偶尔感个冒发个烧，吃两片药扛两天也就好了。她不知道石璞出现这种症状该怎么办，直觉是不能掉以轻心。找出体温计给石璞量了一下体温，38.3℃，还行。
　　“不要紧张，等下吃颗退烧药就好了，家里有备的。”石璞反过来安抚林斐斐。“我饿了，你先去做饭？”
　　“真的吃颗药就成了？”林斐斐疑惑。不过如果是自己的话也就吃颗药睡一觉就没事了。
　　“快去啦。早点吃完饭好早点吃药。”
　　听了这话，林斐斐赶紧去做饭。基本上就是把净菜倒到锅里烧一下就行了。蒸了一条鱼，炒了两个蔬菜，煮了一碗豆腐羹，差不多半个小时。出来叫石璞吃饭，发现石璞合着眼，两颊微红地躺在沙发上，看上去竟比平日生动了些。
　　“石璞。”轻轻地唤他。
　　“嗯，可以吃饭了？”石璞睁眼，带了点迷糊。
　　“没事吧。”看他精神不太好，“我看还是请沈医生来看一下吧。”
　　“今天吃什么？”石璞不接她的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