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真的爱过吗》坐标

19、第 18 章

　　连着元旦的假期，林斐斐在家休息了四天。脚早已好了。
　　尽管对石璞牵肠挂肚，却一次也没和他联系。只是在家里心神不定地走来走去。刘惟来约她都被推了。
　　父母看得出她满腹心事，因是从G城回来，以为和陈东有关，没有多问。
　　只有林斐斐自己明白，心乱如麻全是为了石璞。
　　在G城的甜蜜是因了劫后余生的感慨，庆幸还能拥抱那个微凉的身躯，一时意乱情迷。
　　回到H城后，原来被隐藏到一边的心事全部浮现在心头。还是那个问题，这么优秀的石璞，不是平凡的自己能把握的。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现在的林斐斐需要的是一份平淡的感情，而太优秀的石璞注定了不能平淡。说到底，终究是两个人不在一个平面上。
　　林斐斐有些退缩了。
　　奇怪的是，石璞自分别后也没来过任何消息。
　　林斐斐摇摆不定的时候曾想，如果石璞来找她，那么就顺应了自己的心吧。可是他倒沉的住气，居然一点动静也没有。让林斐斐退却的心意更坚定了。

　　假期结束上班，发觉林润树竟然不像以往那样的神采熠熠，而是憔悴消瘦了不少。有点纳闷，他也有这种时候。
　　石璞照例没来。
　　吃过午饭，照例端了茶，站在落地窗前。
　　天气阴阴的，似乎要下雪。林斐斐的心情也恰如这天气般阴郁。
　　G城发生过的一切犹如一场春梦，如今了无痕迹……

　　清脆的铃声响起，林斐斐的心一动，难道是石璞？
　　上一次，他也是这样在电话里说：“下来，我在车库等你。”然后看见他坐在车里冲自己温和的笑。
　　心里隐隐是期待。
　　“你好，这里是星洲集团总裁办公室。”机械地问好，期盼那个清朗的声音.
　　“林小姐，我是林润树，麻烦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林斐斐的心倏地一下跌落，一时说不出话来。知道不该有期望，却仍然忍不住重重的失望。
　　“林小姐……”
　　“好，我马上过来。”
　　林润树紧蹙了眉头对着桌上的大堆文件，神情疲惫。
　　“林助理，需要我做什么？”
　　林润树放下手中的文件，似乎在斟酌着怎么开口，犹豫了一下，又终于下决心似的说话了：“林小姐，我想麻烦你帮我个忙。”
　　“林助理别客气，你尽管吩咐。”
　　“石璞一个人在家，你帮我去照看他一下。”
　　石璞这个名字还是刺激了林斐斐，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让仔细审视她的林润树看到了。
　　“这个，我去恐怕不太好吧。”林斐斐吞吞吐吐地拒绝。
　　在G城医院，林斐斐坐在石璞床上温柔注视的模样，林润树不是没看到。不明白何以这四天林斐斐一声问候都没有，现在又这么冷淡。
　　“是这样的，现在我手头很多事，实在走不开。石璞一个人在家，我又不放心。所以想麻烦你帮我这个忙。”
　　林斐斐心想石璞又不是小孩子，一个人在家都不行吗？没有说话，但拒绝的态度明显。
　　林润树却在想，石璞死活不肯把自己又病了的事告诉林斐斐，这两人还真有意思。
　　仿佛知道林斐斐在想什么，林润树又加了一句：“他一个人病着，我又走不开……”
　　“他又病了吗？”脱口而出，林斐斐担忧完全没有掩饰。
　　有些满意的看着林斐斐焦急的神情，语气却是毫不作伪地忧虑：“他回来那天晚上，晕倒在浴室里，差点被淹死。昨天刚刚出院回家。”
　　回想起那一天的情景，林润树还心有余悸。石璞当时不顾众人反对要回来，到底是经不起折腾，回到家就不舒服。晚上洗澡洗了半天不见动静，林润树等不住了，推门进到浴室，惊见他晕倒在浴缸里，浴缸的水就在他脖子处晃荡，呼吸心跳都快没有了。结果是又在加护病房呆了两天。若说石二少被浴缸里的水淹死，大概也够耸人听闻了。

　　林斐斐用林润树给她的钥匙打开了石璞家的门。第一感觉是这么热烈奔放的装饰风格和石璞的气质太不符合了。
　　然后又看到一名40多岁的妇女在厨房忙乎。不是说石璞一人在家吗？顿时愣住。原来林润树也会有骗人的时候。
　　“你好，我是那个……石总的秘书，林助理托我来看看石总。我姓林。”
　　“林小姐，你好，你是来看石先生的呀。我是阿芬。”阿芬见到林斐斐竟然也不惊讶，恭敬的笑着。看样子是石璞的保姆之类人物。
　　“石先生在房里休息呢，我带你过去？”
　　林斐斐冲她点点头，“谢谢。”

　　房间里很暖和，石璞靠在床上，闭着眼。远远望过去，确实气色不好。
　　听到声音，张开眼，意外地看到林斐斐，“是你？”
　　“林助理让我来看看你。”不知为什么把林润树抬出来。
　　看着林斐斐慢慢走近床边：“你的脚好了？”
　　“早就好了。”
　　石璞伸出手来，林斐斐心里摇摆不定。尽管听说他又病了的时候心急火燎地赶了来，现在却犹豫了，要不要再走上前？
　　“怎么了？”石璞慢吞吞地坐起来。
　　“我……你……”
　　“什么我呀你呀的，这么远怎么说话。”石璞微笑着，真的很开心见到她。
　　林斐斐依然站着不动。
　　静静等了会，石璞似乎急了，掀了被子下床。
　　病后无力，又躺得久了，脚踩在地上，绵软无力，头脑晕眩，根本没法站稳。
　　林斐斐本能地抢上前一步扶着他。
　　石璞脸色发青，闭了好一会眼才睁开来。
　　林斐斐想扶他上床躺着，石璞却拉着她的手在床沿坐下。
　　“发生什么事了吗？”石璞不解地问。分开四天而已，态度变化也太大了。
　　林斐斐没想到石璞这么敏感。咬着嘴唇，不知从何说起。
　　“再咬，嘴唇就该破了。”石璞低声嘲笑她，扯了扯她的衣摆，让她也在床沿坐下。
　　林斐斐心里挣扎了一下，还是站着。
　　“这样跟你说话，我很累。”石璞仰着头，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
　　这样的眼神总是无法让人硬下心来。林斐斐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挨着石璞坐下来。
　　“没告诉你我病了，就生气了？该不会这么小气吧。”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林斐斐闷闷地问。
　　“没什么大问题，告诉你害你白白担心。”
　　想到林润树憔悴消瘦的脸，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会是小事。他居然一口咬定没什么问题。
　　“霍”的一下，林斐斐站了起来，盯着石璞，却说不出话来。他似乎又清减了，脸色是近乎透明的白。然而，即便病中憔悴，依然清俊让人心动。
　　心里不是滋味，瞪着石璞，林斐斐却忘了自己原也不打算见他。
　　石璞怔怔地望着忽然跳起来的林斐斐，两人这么对视着。
　　隔了一小会，石璞眼里带了笑意，低声问：“我可以叫你斐斐吗？”
　　这样的石璞总是让她没辙，又糊里糊涂的答应了。
　　“那，过来坐。”看他的样子，坐着也吃力，肯定是站不起来，要不估计该走过来拉她了。
　　“你躺着吧。”林斐斐叹息。
　　“躺了好多天了，累。”石璞笑意盈盈。
　　“躺着也会累吗？真是大少。”林斐斐不屑地说。
　　“呼吸也是件累人的事呢！”石璞半真半假地说。
　　林斐斐想起石璞在自己怀里艰难呼吸的样子，真的好像很吃力，心又软绵绵的了，慢吞吞坐了下来。
　　依然拉了林斐斐的手，“斐斐，这几天在干什么呢？”
　　总不能说“心里斗争，要不要来找你。”林斐斐垂着眼看着盖在自己手上的手。很干净漂亮的手，一看就知道养尊处优，可惜的是手背上有淤青和N个针眼，破坏了美感。也怪了，拉手拉了很多次了，从来没有所谓触电的感觉。难道是不来电？
　　“没干什么，休息。”林斐斐说。
　　“是吗？怎么看上去还是很累的样子？”
　　“To be or not to be,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当然还是不能说。林斐斐索性低眉敛目，不吱声。
　　“你是来看我的吗？怎么好像专门来和我赌气的？”
　　“我在跟自己赌气，跟自己较劲呢！”林斐斐暗想。“唉，也不知道自己坚持些什么……”
　　林斐斐一直低着头，石璞看不到她表情，干脆低下头，歪着脑袋，去瞧她的脸。粉红的唇正好在他嘴边。石璞心中一动，一手托着她后脑勺，人凑了上去，吻到她的唇。
　　温热的唇有淡淡的薄荷味。
　　毫无预警地被他吻到。想挣扎却被他手扣住了脑袋。挣了几下没挣脱。
　　石璞的唇也和他人一样，凉凉的。
　　眼睛对上去，正好是他清澈明亮的眼，里面有一点热切的渴求，仿若渴求母亲爱抚的婴孩的眼。林斐斐的心微微痛了一下。温情的吻，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情欲痕迹，此刻的石璞在林斐斐眼里是一个渴求爱的孩子，让人不忍拒绝。
　　林斐斐缓缓闭上了眼，清空头脑，双手主动抱住了石璞的身子，迎合着石璞的唇与舌。
　　深长的一个吻，以石璞无法喘息而告终。
　　石璞软软地趴在林斐斐身上，大口地呼吸。
　　林斐斐的头脑立即清醒过来。手一下一下抚着石璞的背。“你没事吧？”担忧地问。
　　总算缓过劲来，石璞抬头涩涩地一笑，“不好意思，见笑了。”样子可爱之极。
　　让一个吻给憋死大约能成为千古奇谈。
　　“你身体怎么这么差？”林斐斐皱了皱眉。
　　“特殊情况……”笑眯眯地看着林斐斐。
　　林斐斐看他平时不动声色的脸上满是兴奋的神情，宛如捡了什么宝似的。忽然有些懊恼，为自己刚才对他的迎合。脸上表情不知不觉冷了下来。
　　觉察到林斐斐表情变化，“斐斐，又怎么了？”微蹙着眉，探究的眼神端详着林斐斐。今天的林斐斐让石璞捉摸不定。
　　然而，想要拥有她的感觉如此强烈，伸手想把她揽入怀中。
　　林斐斐正自懊恼呢。眼见石璞又靠近过来，想也不想，伸手一掌把他推开。
　　没想到石璞就斜斜地倒到一边。
　　幸好本来就在床上。
　　林斐斐再度跳起来，俯下身去：“你没事吧。”
　　石璞撑了这一会儿早就累了。一股凉意铺天盖地袭来，索性仰天躺在床上，睁着他明亮的眼睛看着林斐斐，没吱声。刚才因激动而爬上来的红晕已经褪尽，又是一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
　　两人一个躺一个俯身，对视着。
　　石璞闭了闭眼，复又睁开，眼神是一贯的淡漠。刚还萦绕着的温馨气氛荡然无存。
　　石璞自己撑着床坐了起来，不胜负荷的样子。林斐斐欲扶他，被他不着痕迹的避开了。
　　“我累了，林小姐请回吧。”语气是真的疲惫。
　　石璞从来没有这样冷淡地跟她说过话。林斐斐的心颤了颤。本来是自己推开他，可是他真的冷冷淡淡的又觉得好委屈。“我扶你躺下来。”
　　“谢谢不用了，我自己可以。你请回吧，我不送了。”说着，石璞慢吞吞地钻到被子里，闭上了眼。
　　林斐斐怔怔地站了会，心里乱七八糟。暗恨自己不知道干了些什么。看着石璞闭上了眼睛，呼吸不太顺畅，微微张着嘴……站了一小会，好像平静下来了，默默转身离开。

　　走到客厅，见到沈松坐在那里。
　　“林小姐，你好。”沈松微笑着问好。
　　“沈医生你好。”林斐斐勉强笑了笑。
　　沈松早就来了，听阿芬说林斐斐在石璞房里就没进去。
　　看得出来石璞对林斐斐很用心。眼瞅着林斐斐聪明能干，生活上工作上都会是石璞的好帮手，所以他和林润树的心思都是把他俩撮合到一块去。
　　林斐斐从石璞房里出来神情是冷冷郁郁的，沈松以为她是担心石璞，于是安慰她：“你放心，石璞没什么大问题。”
　　刚才接个吻都差点没气还叫没什么大问题？还是忍不住要关心他。“他的身体到底怎么回事？好像很不好。”
　　沈松想他俩要真是在一起，林斐斐当然有权知道石璞的身体状况。
　　“他是先天的心脏病，肺动脉狭窄伴有心房间隔缺损，14岁的时候做过一次外科手术。本来这类手术一般都预后良好，可以恢复完全正常的生活。可是在他手术期间，出了一些事……结果他术后恢复不良，……不过他哥哥和林润树一直把他照顾的很好。其实只要小心保养，也没什么大问题。“
　　“可是最近他几次晕倒……”
　　“感冒，过度疲劳，情绪过激都是发病的诱因。小心注意些不要避免发生这些情况，除了体力差点，也和正常人无异。”
　　林斐斐低了头咬着唇不说话。
　　沈松诧异于她的态度。原以为她是为石璞担心，现在看来不完全是。
　　沉默了一小会，林斐斐说：“我走了。”
　　“不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吗？芬姐给你做了晚饭呢。”沈松皱皱眉问。
　　“不了，我有事，先走了。”林斐斐扬起头，仿佛做了决定一样神色坚决地说。
　　沈松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