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假设》陈昉

25、民国旧影，小番外

　　赵大牛环顾着着家徒四壁，跟来催账的帮闲道：“你看看，这屋子里不可能有东西再能拿来抵租子的了。”“欸，话可不能这么说”贴着俏皮膏药一身花哨打扮的泼皮帮闲嘬着牙花子，“我看你这有个锄头看起来还挺新的，就拿它来抵租子吧”“别呀，这个都在我们家传了三辈了，我还打算传给我儿子继续用呐！再说了，把工具都给抵成租子了，我明年开春还拿什么来种地交租呀！”“明年的事我可管不着”泼皮劈手夺走了锄头，扬长而去。赵大牛坐在门槛上呆滞绝望。自家住在河间府，地界太平，水土也好，明明年年丰收，为什么自己还是天天吃不饱饭，月月交不完租，年年存不下钱？还不是因为地主吃相太难看？！一天到晚的啥都不干，整天想着给佃户们涨租子，真当自己这帮佃户是屙金蛋的母鸡啦？！哥儿几个要是真能屙金蛋还至于月月还不上租子吗？锄头、耙子、木犁都统统换成金的了好吗？！唉，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地主老爷呀，怎么没看见天上打雷把他们都劈死呢？想着想着，赵大牛坐在门槛上睡着了。
　　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屋子里，也没什么摆设，炕上铺着两层洗褪了色的的褥子，炕桌断了一条腿，这已经很不错了，比起自己那个家徒四壁的屋子已经很好了。咦，还有个铜水盆，走近了一看，呀，这脸不是自己的呀，对，这是王财主的脸！怎么着？做个梦就成了财主了？这怎么话说的，老天爷准备拿棍子给你挑到那里去了，你还不跟着一起走？过财主日子的机会太难得了，可得好好把握。
　　这时，走进来一个女人，捧着一碗粗棒子面粥进来了。“当家的，快趁热喝了吧。”碗递到了自己面前，“特地让严妈往里掺了些白面，病能好的更快。”原以为地主家是天天大鱼大肉的，想不到这就比自己好了那么一丝丝呀。“嘶，我这腰有点动不成了。”赵大牛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当家的，你可要撑住啊！要是税款这回再凑不齐，那帮当兵的那边别打死你啊。”那女人哭的抽抽噎噎。“唉，别难过，咱们会有办法的。去把管账的叫过来。”
　　过了一时半刻，一个师爷，模样的人走了过来。“现在咱们手里有多少了？”“还差十六家交不出来。”“找人要账去啊！快呀！”一想到他自家的事情，赵大牛不由得货从心头起。“这……”“怎么？这都要不到吗？”“上个月韩二狗帮着顾财主要账去，胀是要回来了，但是顾财主给他两成做辛苦费，他嫌少，就勾结南山上的李麻子，把顾财主全家都给杀了，跟土匪分了顾财主的家产。”“那是顾财主小气，给的太少，人家生气了，咱们多给点，五成怎么样？”“那他就更以为你好欺负了，勾结土匪来把你宰了，分了你的家业。”“那……咱们去官府告状去？”“诶呦，有这个去官府告状的钱。咱们还至于为这十六户的租子伤脑筋吗？”唉，这年头怎么着做个财主都这么难。
　　寒风中，赵大牛的身体抖了几下，再也不动了——他已经被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