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情剑法》木太郎

5、夜探曲府

　　这天，白飞絮来到当铺，把从马断钢兄弟身上得来的不能摧毁的武器全部当了换钱，再用换来的银子和自己的薪水，全部去药店换了治疗外伤的药膏。
　　准备得当之后，入夜，白飞絮潜入曲府，意欲找遍全府的院子，找出沈兰。

　　一入曲府，白飞絮便被眼前的景象迷了眼。曲府的院落不似宫殿那般金碧辉煌，却胜过金碧辉煌，用价格不菲的材料装修得别有风雅。好比如钱有德之前提到的白玉楼梯，在月光之下散发着点点荧光，像是通往仙境的阶梯一般。
　　这风景没引起白飞絮的贪念，反而让他更想要揪出炽成粉的错处。他白飞絮恨极了商人。

　　白飞絮来到主院，见那会客厅大门紧闭，屋内灯火摇曳，可以听见言语声从屋内传来，白飞絮跳到会客厅屋顶，揭开一片瓦砾，偷听主人家谈话。

　　会客厅内有一白衣男子，剑眉星目，一身正气，举止优雅，坐在主人位，身后跟着两个侍女，这白衣男子应当是曲家兄弟之一。
　　再看那客人，竟是女子，身穿绛紫衣裙，从发型可以看出是未出嫁的女子，白飞絮没见她的脸，只觉得这女子不是正经人家，未出嫁就与外男独处。

　　梁姝君把茶水放在手里把玩，久久不见她饮茶，茶水也不因把玩而漏出，她说：“老爷言重了，小女子哪里敢打这神药秘方的主意，只是想清楚为何我教弟子服用神药之后会身体亏虚。”
　　曲白浩也不知弟弟如何得到炽成粉秘方，心里对这东西有些顾虑，可炽成粉给他带来的利益太大，无法放弃。曲白浩哼了一声：“你的意思是我们在炽成粉里下毒？”
　　“老爷德高望重，小女子岂敢质疑老爷人品。老爷才学渊博，涉猎广泛，可医药一事，太过玄妙，无人能够精通。小女子以为，这神药里有药物药性相冲，才会使人服用后身体亏虚。听闻能让人起死回生的许医师在咸州，何不让许医师助您去除神药的毒性呢？”梁姝君笑道，仿佛她真的在为曲白浩着想。
　　“许医师早就被你们邪门歪道收买了，别以为我不知道！”曲白浩摇头。
　　梁姝君不满曲白浩对玄英宫的态度。她承认玄英宫弟子行事带有邪气，可玄英宫弟子做坏事从来不像名门正派那样藏头藏脚，反而更为磊落。
　　即使梁姝君在心里把曲白浩诅咒上千遍，却还要从曲白浩手里套到炽成粉秘方，她笑了两声，道：“诶唷，不愧是咸州首富，老爷的消息可真灵通。不错，许医师最近与玄英宫有些联系，正是因为小女子认识许医师，想要帮助老爷的心情才更为迫切。老爷仔细想想，这神药会让人体亏虚，是个隐患，老爷何不乘着没多少人发现，补偏救弊？”
　　曲白浩冷笑：“我自会想办法解决，不劳烦梁护法费心了。”

　　在屋顶上偷听的白飞絮看到那冷笑，总觉得神态有些熟悉，像是沈兰。
　　至于那女子，白飞絮也认出来了，是玄英宫的宫主左护卫梁姝君。梁姝君年近三十还面如少女般清秀，美貌也是榜上有名，却迟迟没有成亲，众人道她修炼了邪功，不能成亲。
　　白飞絮来得也是凑巧，正好听到想听的内容。原来炽成邪粉会使人身体亏虚。
　　看到梁姝君朝他的方向瞄了一眼，白飞絮赶紧将瓦砾放回原位，梁姝君内力与白飞絮比之差不多，想是发现了白飞絮，白飞絮不敢再偷听，接下来梁姝君与曲白浩的谈话内容就不得而知了。

　　几乎找遍了曲府，白飞絮才找到沈兰的院落，看到一个小厮正帮沈兰擦药，白飞絮觉得自己这趟来得实在多余，走之前至少跟沈兰打招呼。

　　沈兰听力极佳，听到树上传来动静，一看，看到白飞絮从繁密的树枝中伸出一只手，跟沈兰打招呼。
　　小厮背对着那棵树，看不到这诡异的景象，只听沈兰笑了，看向沈兰，一时看呆。沈兰此前化过妆，又是一笑，好看极了。
　　这美景小厮没能欣赏多一秒，便听到沈兰冷声说：“滚出去。”
　　“曲二爷说过……”小厮说话犹豫。
　　“你再不出去，我在曲白泓旁吹枕边风，你就死定了。”
　　小厮背后一凉，不敢违抗，放下手里的药，朝沈兰行礼，之后就逃命似的跑出沈兰的院落，之前真有几人愚蠢至极，惹怒沈兰，下场都是惨死。

　　白飞絮从树上下来，身上还带着点树叶子，他拍了两下，看到沈兰，才知道为什么钱有德说曲家兄弟有一倾城倾国的美妾，原来指的就是沈兰化妆之后的模样。
　　沈兰化妆之后妖而不俗，更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艳丽，与男装时的谪仙风度相比又别有一番韵味。
　　只可惜白飞絮不好色，欣赏不来。

　　白飞絮未经同意就在沈兰对面坐下，拿出白日买来的药膏，叹道：“你正敷的这药光是成色就比我买来的好，我还以为你没药。你刚才赶走那小孩的模样真是威风极了，只是现在缺了一个帮你上药的人。”
　　“有你在。”沈兰笑道。
　　“你怎么笑了，闻人事告诉你该用怎样的性格对付我了？”白飞絮帮沈兰上药，动作很是轻柔，生怕自己不能控制力道，弄疼了沈兰。
　　“没，我自己想笑。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嫌我无趣。”沈兰表情逐渐柔和，没有在曲府外时的那般冰冷，是因为他心里感动，心里开心白飞絮的到来。
　　白飞絮说：“你整日想着报仇，是挺无趣的。可我经过一番细想，我可比你无趣多了。在你的人生里至少还有一个目标，可我却连明天要做什么都迷茫。如此说来，我哪里有资格嫌弃你。”
　　“我希望明日你还来曲府找我。”沈兰这话不是客套，说得诚恳。白飞絮今日一来，沈兰感觉月光都明媚了，他很希望白飞絮天天来。
　　白飞絮说：“那我酒楼的工作怎么办？”
　　“来曲府，我给你银子。”
　　白飞絮笑道：“不行，你不知那钱大姐凶得很。别看她身材娇小，实则是个武林高手。平日里在厨房里炒菜，还不懈怠练习狮吼功，我偷懒时她就出来吼两嗓子。”
　　“你这嘴可真坏。”沈兰心下失望，听白飞絮这说辞，也不知他会不会再来曲府。
　　“那比得过你舌灿金莲？你那马兄如此无赖，他都怕伤了你，你把他收拾得真够服帖。”白飞絮打趣道。
　　沈兰问：“他后来怎样了？”
　　白飞絮委婉道：“可以在床上好好休息一个月了。”
　　沈兰摇头：“可惜了。”
　　白飞絮问：“怎么说？你想让他也帮你报仇？怎么报？”说着，白飞絮用纱布把沈兰的手包起来，打了一个很孩子气的蝴蝶结。
　　沈兰答道：“我对他没有那么大的指望，只想让他常给秋来风找麻烦。秋来风人谷都在洛州，跑不了，只能挡着。时间一长，秋来风耐不住，就会解决马断钢，到时候，更多的麻烦便找上门了。”沈兰的语气像是在说早安一样平常。
　　白飞絮收回玩弄蝴蝶结的手，叹道：“马断钢把你当兄弟，你却让他置于死地，说句不好听的，你真是蛇蝎心肠。”
　　沈兰有些后悔说了那些话，可想来他就是今日不说，以白飞絮的心智也早晚会猜到，倒不如亲口告诉他。
　　“你对我的指望又是什么？”白飞絮问。
　　“助我杀了秋来风。”想到报仇这件事，沈兰心跳加速，情绪难以控制的激动。
　　“你还是不要那么自信的好，我不会帮你，我不重财，”白飞絮端详沈兰精致的院落，又看向沈兰精致的妆容，“也不好色。”
　　“那真是可惜了。”

　　“谁把你打成这样的，曲白浩？还是曲白泓？”白飞絮看到沈兰手上的纱布渗出鲜血，不禁心疼，摸向怀里的千钧刀。
　　沈兰很敏感，知道白飞絮想要做什么，答非所问：“不，我需要一个住所，他们可要好好的活着。”
　　“是我多余了。”白飞絮道。他把自己带来的药膏收进怀里，站起身。
　　“不，你关心我，我欣喜极了。”沈兰也站起，把卷起的衣袖放下，盖住渗血的纱布，漂亮的衣裙露出全貌。沈兰是知道白飞絮准备走了，起身送客。

　　“晚安。”说罢，白飞絮消失在夜色之中，沈兰看着弯月发呆，迟迟没有回屋休息。

　　刚出曲府，白飞絮便被一绛紫身影拦住，正是“玉扇罗刹”梁姝君。
　　白飞絮面临大敌，不敢怠慢，拔出千钧刀，刀指梁姝君，刀尖在月光下闪着银光。

　　梁姝君摇着巨扇，扇面白洁无暇，没有题字，也没作画，看上去好风雅。白飞絮却知道，这巨扇沾了多少人的鲜血。

　　梁姝君娇笑道：“白大侠，你让小女子在这深夜之中等你可久。想来白大侠今夜采的花必定是香飘十里，才使得白大侠流连忘返。”
　　“我可没让你等。”白飞絮冷声说。
　　梁姝君合上扇子，收进衣袖，举起双手，作投降状，道：“白大侠，小女子可没有与你为敌的意思。恕我直言，白大侠现如今也不是什么正派子弟，何必再和小女子兵戎相见呢？”
　　白飞絮不知这妖女葫芦里买的什么药，迟迟没有把刀收回刀鞘，瞪着梁姝君不语。
　　梁姝君不恼反笑：“白大侠，你想想，小女子若是有什么贼心思，怎么会让白大侠旁听那么久呢？还专门挑一些重要的话说给你听。”
　　白飞絮心道，这妖女功力果然深厚，竟一早便知他在偷听。白飞絮觉着一直举着兵器不方便谈话，啧了一声，把千钧刀收回刀鞘。
　　这举动虽然稀疏平常，在梁姝君眼里却是答应结盟的意思，梁姝君面露喜色，白飞絮说：“别误会，我没有加入玄英宫的意思。”
　　梁姝君放下手，阴险笑道：“白大侠对那邪粉也有意见吧？我们何不合作，搞垮曲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