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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敏儿姑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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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路过一条清澈河流,白飞絮借了杜将为的匕首,对着河流清理自己的胡子。白飞絮刀法纯熟,清理胡子也手法利落。白飞絮剃胡之后,没了此前的沧桑,看上去也恰似一个少年。
杜将为诚恳道:“若我不认识你,怕是会以为你同我年纪相仿。”
白飞絮轻拍杜将为的肩膀,道:“所以要勤练内功,保持童子……算了。”白飞絮说着加快脚步。
杜将为追上去问:“童子身?白大哥你……”
“二弟,我看你这猥琐样,应当也保持不了了,听听就好。”白飞絮觉得自己似乎暴露了,倍感尴尬,把头别过一旁。
杜将为也不顾白飞絮如何诬陷自己的纯真,只围在白飞絮身旁,不停地问:“白大哥,你是怎么坚持的?因为没有女人缘吗?可是白大哥你的男人缘挺好……”
白飞絮捂住杜将为的嘴,又觉得欺负晚辈不合适,说了句流氓话:“还不是因为他们的身材都太普通,我没眼看。”白飞絮说完自己也羞,这种事情对于他而言比较禁忌。
杜将为哦了一声。
白飞絮又说:“杜将为,你若是不告诉我,我是不会想到你与绣花之间有这样微妙的关系。”
绣花一事触及杜将为的敏感点,他羞道:“我也料不到我竟在绣花上有这样的天赋。年幼时娘玩笑似的教我绣花,谁知我一点就通。现下绣花也算帮了我许多。”
“我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你的成品。”白飞絮十分好奇杜将为绣的花是何品种。
“那我们走快些,蜻蜓飞得那样低,想来是将要下雨。”
走到杜将为的店铺时,见四个少年聚在一起,对着模样精巧的手帕指指点点,讨论得热火朝天,那场面甚是滑稽。
其中有一少年十分眼熟,正是钱有德。
杜将为对白飞絮低声道:“其中三人是我好友,皆是青曜弟子,应是来寻我的。”
白飞絮点头。
自钱有德结识秦维杰后,日日与其厮混。钱有德欣喜于融入正派子弟,忘乎自我,感到置身在说书人所描述的言语里,又仿佛自己化身为话本里的一段精彩文字。听秦维杰讲述江湖,钱有德每日都过得充实无比。
这日,秦维杰将要向他介绍一个名扬九州的大镖头的独子,钱有德激动极了,这于他而言是接触传说。
秦维杰三人将他带到一个裁缝店,钱有德心想,不愧是镖头之子,所做之事都与普通男子不同。
“杜兄来了!”秦维杰雀跃道。
钱有德抬头一看,看到白飞絮,心说白飞絮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当镖头的爹,又见白飞絮身旁那人,即使身穿布衣也气宇轩昂,应当那便是杜镖头之子。
又想到,秦维杰这样恨白飞絮,若是白飞絮跟自己亲密,他是不是要失去秦维杰这个朋友了?
只听秦维杰问:“杜兄,你身旁这位是……”
钱有德大惊,原来秦维杰骂白飞絮那样狠,却不认识白飞絮。
钱有德的表情被白飞絮尽收眼底,他玩味一笑,道:“在下王四,今年二十。幸识几位少侠。”钱有德如释重负。
秦维杰的手搭上白飞絮的肩膀,笑道:“既然你是杜兄的朋友,那也是我秦维杰的朋友。来,杜兄,王兄,为你们介绍,这是钱有德,他可厉害了,这条街最大的钱来酒楼就是他们家的。还有,王兄,旁边这几位是我家师兄,他们规矩较多,别在意便是了。”
“啊,”白飞絮故作惊讶地叫了一声,拉起钱有德的手,说,“钱兄,我初到咸州,没活干,只得露宿街头。我手脚很快的,一次能端四个盘子。钱兄,如若你们酒楼缺人……”
钱有德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道:“当然缺,我大姐见到你定会高兴极了。”
秦维杰笑道:“钱兄,看不出,你倒是善于与人结友。”
钱有德干笑了几声。
杜将为早闻白飞絮到咸州之后一直住在钱来酒楼,知道白飞絮与钱有德相识,见这情况便把原委猜到了十之八九。
梁师兄知道自己师弟喜欢当人群中心,看白飞絮与钱有德熟络心生不悦,为了替钱有德解围,便道:“钱小兄弟真是热心。维杰,我们也要好好帮助王兄。”
秦维杰道:“是了,若是王兄遇上混混,便来客栈找我们师兄弟几人,保证打得那几人满地找牙。我们现在就去钱兄的酒楼如何?看看王兄有什么可以干的活。”
白飞絮悄悄跟杜将为说:“我还没看你绣的花……”
杜将为脸红,道:“那种东西还是别看为好。”
回到酒楼,天色已晚,酒楼没见几个客人,只听到收拾碗筷的声音。
钱有德在钱大姐身旁耳语几句,钱大姐点头,道:“可真是凑巧,除了王四之外,还来了一位敏儿姑娘。”
一个少女掀起厨房帘子,见众人紧盯着着自己,腼腆地低下头去,柔声说:“我叫敏儿。”
秦维杰最是殷勤,道:“敏儿姑娘你好,我方才真是看呆了,只觉得那位诗人所说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似乎就是为姑娘所作。”
敏儿咯咯娇笑起来。
钱大姐向众人道:“敏儿姑娘不仅皮相好,做菜手艺还真是一绝,就连我都及不上她。”
敏儿谦虚道:“没有啦,钱姐姐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这应当说是各有千秋。若说辛辣菜肴,钱姐姐能称得上是圣手。而我做的菜口味偏甜,这还不都是因为家中奶奶嗜甜,比较刁钻。”
新来的敏儿声音稍尖,却又不锐利,她尾音拉长,有一种少女撒娇的韵味在其中,听得几个少年春心荡漾。
“敏儿姑娘看起来不像咸州本地人,说话也没有咸州人的腔调。敏儿是初到咸州吗?”方师兄问。
敏儿莞尔道:“这位哥哥观察可真仔细。对呀,我是洛州人。洛州嘛,你们都知道,常年下雪,我身子骨弱,就来南方啦。”
钱有德也想说些什么,可又害羞,直勾勾地看着敏儿。
白飞絮小声问杜将为:“你喜欢这样的姑娘吗?”
杜将为苦笑道:“我哪敢对秦维杰喜欢的姑娘动心?秦维杰的眼睛都从敏儿姑娘身上挪不开了。别人可能不知,同他争姑娘,简直是自寻死路。”
“哦?这么说来,秦维杰喜欢过其他姑娘?”白飞絮问。
“是啊,不过来得快,去得也快。一旦那个姑娘回应他的心意,他便不会再喜欢,会回避那位姑娘。”杜将为说。他无可奈何地看着秦维杰志在必得的模样。
“自寻死路又是怎么说?”
“只要和秦维杰喜欢同一个姑娘,秦维杰便会不理那人。所有秦维杰不理睬的人,他的朋友也都会同仇敌忾,针对那人。”杜将为有些头疼,想起了他们第一个共同喜欢女孩。
“如此说来,秦维杰算是坏小孩?”白飞絮一眼扫去,果然是秦维杰站在人群中间。
杜将为中肯道:“他没什么害人心思,只是小孩子心性罢了。”
钱大姐有事去处理,她一走,秦维杰便问道:“白狗贼呢?还没回来?又去偷鸡摸狗了吧。”
白飞絮气愤握拳,对杜将为道:“这小孩子心性倒是恶毒得很。”杜将为又是叹气。
敏儿问:“白狗贼是哪位……?”
秦维杰一捶桌子,道:“敏儿姑娘,你不是江湖中人,不知白狗贼犯下的滔天罪过。他勾结魔教,不顾伦理,借其三师兄的身份,以公谋私,对男弟子上下其手。不仅如此,还骄纵,自满,目中无人,因天资聪颖就蔑视长辈……”
白飞絮青筋暴动,踩得脚底下的木板咯吱作响,他问杜将为:“你们正派就都是如此形容我的?”
杜将为不敢直视白飞絮,声音虚浮道:“一部分……”
钱有德和敏儿在这期间,视线总是时不时飞向白飞絮身上,钱有德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失声。
“……这人大名就叫白飞絮!”秦维杰讲得激动极了,耳根都红了。
敏儿道:“这都是你亲眼所见?”
秦维杰沉思片刻,道:“不算,但众人皆知。”
敏儿也怒了,一脚踢翻适才秦维杰捶的桌子,对秦维杰吼道:“你这个黄口小儿,怎能理解大侠白飞絮的英勇事迹?‘千钧飞絮’是我甄……咳,敏儿一生的向往!当年正派攻打罗天教,你可知白大侠所做的贡献何其多?一人抡飞上百人,使得一手好刀,无所畏惧!你却说他和魔教勾结?白大侠若是与魔教勾结……哪有春行派今日的光辉!再者,那男弟子也是自愿,白大侠有没强迫其人,一段好姻缘,却被你们说得这样不堪!你们正派原来判断事情都是只听断言,不求亲眼见到!”敏儿想说白大侠若是与魔教勾结,她甄敏儿至于沦落为洗脚婢?虽然她没与甄无情说过话,却也还是感谢他包了自己十年的衣食住行。
几乎没有同辈这样反驳秦维杰,也没人这样动摇秦维杰的“白飞絮即第一恶人”的信念,秦维杰怒了,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性别平等,是男是女都得揍。秦维杰冲上前去,想揍敏儿。
梁师兄拦住秦维杰,方师兄将秦维杰拍晕。方师兄道:“天色不早,秦师弟累得都睡着了,那我们先回去了。今日和各位玩得十分开心,来日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