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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安全归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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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将为白日醒来,有些晕,头隐隐作痛,反之,肚子却没有昨日那般难受。
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在不远处练习飞针,显然这便是昨夜救助他的人了。
杜将为的父亲也是一位用针高手,出于对使针者的艳羡,杜将为悄然靠近白飞絮,观摩他习武。
单从练习评价,白飞絮使针方式算不得精妙。针此类小巧武器,多用于作暗器,用针高手大多阴毒,而白飞絮使针却带着浩然正气。但他发针很是自然,杜将为没看见白飞絮发针前有任何准备动作,只要白飞絮在实战中发针出其不意,便算是会使针了。
“你醒了?”白飞絮一边将半根针身插入树木的银针取下,一边向杜将为看去。
杜将为向白飞絮抱拳,深鞠躬,道:“我王小五也不会说文绉绉的话,总之,大侠救了我的命,我一生都会铭记在心。只要能活着走出这山脉,王小五愿为大侠有求必到。”
白飞絮笑道:“你还记得昨日发生的事情吗?”
杜将为思考片刻,答道:“具体与大侠说了什么是不记得了,我那时极不清醒,只记得大侠给了我食物和水。”
“你似乎对我用针很感兴趣。”白飞絮道。他没戳破杜将为已经几乎把自己底细都暴露了,白飞絮只是转移话题。
“我只是没见过几个用针的武林中人,对于大侠会用针此事感到比较稀奇罢了。”杜将为答。
“用针很卑鄙吧?”白飞絮把玩手上的银针,使得得心应手。针尖虽锋利,却也没见白飞絮手上有任何猩红之色。
杜将为回答得十分客套:“使用的武器并不能代表一个人的品行。”
白飞絮问:“你多大了?我猜你不过弱冠之年。”
“对,十九。”杜将为答道。
白飞絮满意地点头:“真是年少老成,年纪轻轻就有礼貌得很。”
杜将为以沉默接受表扬,羞赧地笑了。
白飞絮道:“既然你醒了,我相信你能照顾好自己,我先行去别的地方查探出路,获得什么情报再来寻你。”
“大侠留步!”杜将为叫住白飞絮,“这林子异常古怪,我分明在走直线,却最终会绕到开始的地方。前几日我在林中也遇到一人,我让他在原地等候,为他去找些食物,最终我没找到任何可以食用的植物或动物,找不到最初的位置,也再找不到那人了。”
白飞絮看这迷雾连天,便是树顶也看不清,他不过问就拎起杜将为,跳上较为粗大的树的树顶。杜将为第一次被人带着这样跳,有很严重的失重感,胃里翻江倒海。
树顶上亦然,迷雾萦绕,只能看到冒出来的一些树枝,似踩在云端之上,还有一阵阴冷的寒气袭来。
白飞絮便是思考,也想不到巧妙的法子走出这片雾林,只能莽,在树顶上飞跃,向着高处走。他把杜将为背在背后,随他摇晃,也不顾及杜将为的感受,顾及杜将为只会拖延时间,两人都不能活着出去。
没一炷香的时间,白飞絮感觉自己在向下跳,这或许便是杜将为所说的鬼打墙,抑或是方才已到山顶,只是这山不够高,不足以冲出迷雾。白飞絮停下,杜将为朝树下吐了出来,白飞絮观察周围,换了方向,再向稍高的树枝跳去。
途中,白飞絮努力思考,用尽毕生所学,只知雾在流动,应当是属性水,实胜虚,故土克水,那么,雾为水,何为土呢?白飞絮致力于武学,对于这些与武学无关之事,是一窍不通。只待平安回镇,再查阅书籍。
杜将为见白飞絮只顾向高处去,奄奄一息地提醒道:“经我几日探查,此地应是一处山脉。”
白飞絮点头,既然是山脉,不止有一座山,那么也可走下坡路,去另一座更高的山。
一个时辰后,白飞絮呼吸困难,因疲倦,也因山顶空气稀薄,但终于见到日光,白飞絮停留在原地片刻,见那太阳还在向上升起,此时还算是早晨,太阳在东边,而咸州城镇在南边,白飞絮欣喜道:“王小五,我们可以回家了。”
杜将为不答,早已晕厥。
白飞絮携背上的杜将为向西奔去,好在白飞絮方向感较好,也识得一些分辨山中哪面朝南,哪面朝北的植物。
原本白飞絮也想通过观植物辨别方向,而不是寻找太阳,可又怕雾气诡异,混淆植物。他观察之后,又觉得雾气对植物的影响不大,只是能帮助分辨的植物较少、较难发现而已。
走出雾气山林,已是傍晚,白飞絮疲惫不堪,在离城镇不远处的树林歇下,养足精神,待杜将为第二日清醒,才一齐回到城镇。
经过了半个月的炎夏,咸州终于迎来了一场细雨。白飞絮极目远眺远处的房屋,那些房屋被连成一片的乌云衬托得弱小,藏着一肚子坏水的乌云将要包裹住房屋一般,不断逼近。乌云看似触手可及,可当白飞絮抬头望向自己头顶上那片天空,乌云又离他那么远,这不正如炽成粉么?关于炽成粉的消息繁多,他循着这些消息探查,每次都是空手而归。前日还险些迷失在雾气山林内。
白飞絮回到钱来酒楼后,钱大姐没过问这几日白飞絮去了何处,很体贴地让他好生休息。钱大姐让白飞絮休息,白飞絮反倒不肯了,他想和钱有德分享这几日他的见闻,却找不到钱有德,白飞絮便问钱大姐:“钱姑娘,怎的不见有德?可是去集市了?”
钱大姐面露不悦,道:“这小子去和新交的朋友玩了。”
“有德又交朋友了,年轻人真是有活力。”白飞絮感慨道。他拿出水囊,一饮而尽水囊里的酒水。
“可不是,他们与有德同龄,自称是青曜派的几个小弟子……”钱大姐想起其中一个梁姓少年,总是盯着自己,十分不爽。
当钱大姐提及青曜派时,白飞絮想起什么似的,嘀咕了一句青曜派,急匆匆道失陪了,转身前去找龙游秋。青曜派的人也在调查炽成粉,万一青曜弟子也进了那山林,岂不是要损兵折将。
钱大姐虽不知白飞絮此去为何,但听到他的嘀咕也大概猜到白飞絮这是去找青曜派弟子。钱大姐怕极了白飞絮与青曜派弟子起冲突,毕竟青曜派弟子那样恨白飞絮。而钱有德又对那几个少年喜欢得紧,若是白飞絮与青曜派弟子打起来,也不知有德会站在哪边。
白飞絮在去春香阁的路上,被一带着口罩和竹帽的少女拦住,其人自称来自玄英宫,并奉梁姝君之名请白飞絮去喝茶。白飞絮心道这妖女选的时机真是巧,应了梁姝君的邀请。
那玄英宫弟子将白飞絮带到偏僻小巷,不像是有茶铺的地方。
白飞絮心生疑虑,觉得其中有陷阱,梁姝君以诡计多端闻名,若是她设了埋伏,怎办?白飞絮想离开,却觉着这是懦弱之人所为,折煞了他“千钧飞絮”的威严。
可思来想去,白飞絮又觉得他今日没带千钧刀,千钧刀和护臂都因过于沉重,被他留在酒楼,自己出门前忘记捎上了。
总而言之,他没带千钧刀,就不算“千钧飞絮”,只能勉强算是“飞絮”。“飞絮”会被“玉扇”吹跑如此简单的常识,是一个机敏的大侠应当料到的。拿鸡蛋碰石头的那类,人们不会说他勇敢,人们通常称之为莽夫。如此,白飞絮想通了,他前日已当过莽夫,今日不想再当莽夫,“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这八个字,一直是他所回避的。于是,白飞絮一言不发地离开。
这可不叫胆小怕事,这叫料事如神。
玄英宫弟子走在前面领路,且功力尚浅,不足以察觉白飞絮气息消失,直到来到梁姝君所在之地,回头一看,才后知后觉,白飞絮早溜了。
“闵蓁,怎么就你一人?”梁姝君沉声问道。
闵蓁反应也算得上快,表情由惊讶变愤怒,说:“那白飞絮不识好歹,竟拒绝了护法大人的邀请。”
梁姝君习惯性地问:“此话当真?”
闵蓁冷汗直流,好在她对于撒谎此事较为纯熟,知道要使人信服需加些细节。她道:“可不然!那白飞絮还说见护法大人浪费会赶集的时间。”她加快语速,语调又不失平稳,使自己的话听起来在为梁姝君愤愤不平,又不会逾越。
梁姝君冷哼一声,说:“进来吧,白大侠不领情,那就看看我们的康大侠如何了。”
闵蓁深呼吸,小跑跟着梁姝君走进府内。短短几句话,她感觉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梁姝君对外人皆是谦和有礼,让人即使知道她的目的,也不愿对她发怒。而梁姝君对下人,称得上是阎王再世,残暴至极。
从表面上看,这院子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农家小院,实则有个地牢,那地牢阴冷潮湿,每次进去闵蓁都是万分不愿。不单是因为环境和血腥气息,还因为这地牢内关着个男人,叫康威芩。
这人不分轻重,惹怒梁姝君,被梁姝君惦记上,被抓来此处试炽成粉。康威芩日日服用炽成粉,梁姝君再命许医师丢些坚硬的石头进去,为记录炽成粉的利弊。
现下许医师不在,闵蓁默默琢磨梁姝君来此处的缘由,想来是康威芩又要受折磨了,闵蓁不是什么好人,联想到有人遭殃便不由自主的勾起嘴角,有种幸灾乐祸的意味。
梁姝君阅人无数,一瞥闵蓁,就读懂闵蓁心中所想,阴险道:“甄敏儿,进去,这几月本护法亲自教导你武功,今日为师要看成果。”
闵蓁原名甄敏儿,乃是甄无情众多子女之一。那年正派血洗她家,闵蓁因正派不杀女子而逃过一劫,却被江湖上甄无情的仇敌追杀。无奈之下,她化名闵蓁,投入玄英宫门下,当了粗使丫鬟,日子过得很是平淡。某天,甄无情的仇敌之一梁姝君,通过某些方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收她作贴身丫鬟,以便戏弄仇敌之女。
闵蓁咽下口水,等待梁姝君像以往一样说“那么认真作甚,逗你的”,可这次,梁姝君不耐烦道:“愣着干嘛?等着我求你吗?给我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