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妻》1114克

19、第十九章 嫉妒

　　很快，白芨尝到了什么是嫉妒。
　　傍晚，青银端第二碗药进来，犹豫不决递给坐在梳妆台前的小姐，忧心肿肿劝，“小姐，药喝多了不好，这碗不要喝了。”
　　“喝了，好得快。”白芨接过药，捏着鼻子，紧皱眉，一口气喝下，青银手里的果子看都不看一眼，好一会儿，才咽下嘴里所有的苦。
　　于她来说，不是那人喂的，再甜的果子，同这药一般，皆是苦。
　　“王爷可回来了。”白芨擦着嘴，看了一眼青银。
　　青银咬唇道，“回来了，但准备进宫。”
　　“进宫？”白芨疑问，冒出不好的念头，一下子站了起来，“是发生什么事？”
　　青银看着小姐心急的模样，又气又心疼，“哪会有事，今早下朝后，皇上旧病犯了，传王爷进宫，王爷正要带楚侧妃一同去。”
　　白芨听到无事提着心放下，当听后句，华乾玉又是带止楚入宫，心倏然紧起，连声通知都未给她。
　　头次，她能淡然，可如今……
　　不行。
　　“青银，给我来宫衣来。”白芨唤道。
　　“小姐，你这是……”
　　“别多舌了，快去。”
　　白芨换好衣服，就往走，青银拦都拦不住。
　　刚出院子，却撞上了传膳的雀儿，她鄂问，“王妃，您去哪儿？”
　　“王爷在何处？”白芨言语有些急切。
　　“前厅……”
　　雀儿话还没说完，白芨就绕过了她，朝前厅去，失了往日的端庄架子，脚步凌乱。
　　青银瞪了眼雀儿，紧忙跟上。
　　雀儿一时间迷糊了，也知道事情不小，让下人们去把膳食摆上，自己也跟了上去。
　　——
　　前厅。
　　止楚依日一身红衣，缓缓徐来，面上红润，精心装扮过，她佛了佛身子，“王爷。”
　　华乾玉静眼看着她，手指一下没一下敲着。
　　止楚心下咯噔，不着痕迹细想打扮后的自己，没有什么不得体之处。
　　“今日进宫，无论何变故，不得轻取妄动。”华乾玉声无情绪道，漠然起身，走了几步，又停住。
　　止楚看着她不逊于男儿郎的伟岸脊背，本尊礼，她是妾，只能走在后头服侍，华乾玉停下来等她，让她有了胆心。
　　止楚小心翼翼靠近华乾玉，又以雷行之势挽上她的手，等了小半会，见华乾玉没有要推开她的意思，不免低头窃喜。
　　然而，她低头瞬间，错过了，华乾玉忍耐的眸子，唇边抿紧。
　　当华乾玉与止楚亲昵出现在下人面前，惊愕了一些府中老人，也只是一会，先前有白芨的先例，很多想，王爷不容许别人靠近的毛病，改善了很多。
　　“王爷，程御医已在马车里候着。”莫伯道。
　　华乾玉点头，正欲跨门槛，突然间顿住，回头看了眼莫伯，有什么要吩咐，但什么都没说。
　　打小照顾华乾玉的莫伯，对她的心思能猜个一二，他敛着老脸，一本正经说：“王爷请放心，府中一切老奴会照顾好。”
　　“辛苦莫伯了。”
　　闻言，止楚脸上僵了僵，她启唇，“王爷，午时妾身去瞧过姐姐，看起来，精神好了许多。”
　　华乾玉沉默不言，一脚跨出门槛，让止楚的试探落了空，这表明华乾玉不在乎白芨？为什么直觉告诉她并不是？
　　正要上马车时，一道急声，让一群人霎然顿住。
　　“王爷！”
　　华乾玉墨眸闪过惊意，她侧过身子，看过去，只见白芨疾步走来，衣装是王妃行头，是进宫时才穿的盛装。
　　白芨微喘气，迫切看着华乾玉，她想说的话，想求的事，在看到两人亲密无间，全淹没在嫉妒的嗓子眼里。
　　她不知道这般难受，满腔要爆发的怒火，就是嫉妒。那时，爹爹日日教诲她，身为女子，心胸要容纳白川，夫为天，不得善妒，否则会同她娘亲一样，毁了自己。
　　她不懂，娘亲爱爹爹，伤心难过有何不可。
　　如今，她还是不懂，为什么不能善妒。
　　白芨稳了心绪，缓缓道，“臣妾听闻王爷要入宫探望皇上，臣妾身为王妃，未曾在新婚头日入宫奉茶，已不合礼法，皇上生病，臣妾应当与王爷一同入宫。”
　　不等华乾玉开口，止楚笑盈盈说：“姐姐有这番心，是好的，但你的身子未好，还是回去歇着，妾身会向皇上解释，皇上一定不会怪罪你。”
　　白芨低眉不语，静默一会，忽间，剧烈咳了起来，她跑得太急，一口气没瞬开，这天下过雨，还是湿冷的，身上忽冷忽热地。
　　白芨面色不好看，她想忍住，但一股委屈的闷气堵着，半点耐性都没有。
　　“王妃，您身子骨弱，要好好养着，先回去躺着吧。”莫伯让随后而来的雀儿去取披风，接着劝道。
　　“我无碍，劳莫伯忧心了。”白芨倔劲上来，谁也劝不了。
　　不过，白芨回了莫伯的话，止楚的话被忽略，面上掩不住的难看。
　　旁的人，都本着分，充耳不闻。
　　一直沉默的华乾玉，脱开止楚的手，走到白芨跟前，俯视着她，“何故要进宫。”视线侵略性盯着她，企图看出什么。
　　白芨直直看着华乾玉，毫无退缩之意，“臣妾是王爷的王妃，要共进。”这模样，像是一同去赴死。
　　华乾玉莫名有丝笑意。
　　离得最近的莫伯，吃了一惊。
　　“你还在烧着，回去休息。”华乾玉低声说，看着她微红的脸颊，与止楚妆画的不同，一双眼睛水盈漾起，使人有强烈保护在羽翼下的欲望，不受风雨吹残。
　　白芨摇了摇头，静静站着，不肯定半分退去。
　　这段时间里，她竟没发现这人如此倔强，华乾玉敛眉，一把打横抱起白芨。
　　白芨措不及防，小小惊呼，双手本能搂上她的脖颈，眼里尽是恐慌。
　　“王爷。”轮到止楚急了。
　　华乾玉停了一下，淡道，“等会。”
　　这时，雀儿拿了披风过来，华乾玉空出半手接过，包紧白芨。
　　近在厘尺喷热呼吸，白芨脸色红透，身子僵硬得一动不敢动。
　　青银呆滞在原地，还是莫伯提醒，才喜出望外跟上。
　　华乾玉一路抱着白芨回房间，轻轻把她放在床上。
　　白芨缓过神来，抓住她要抽出去的手，“王爷，你带我入宫吧。”
　　华乾玉道，“你哥哥近来无事。”
　　“我知道，我想与王爷一同入宫。”
　　“为何。”
　　白芨再次沉默，让她如何说，为了站在你的身边？为了不让你抛弃我？
　　白芨断断不能说出这些话。
　　华乾玉看着她，说不出个所以然，神差鬼使吐出两个，“不闹。”
　　听到这话，白芨眸子的眼泪金线般落了下来，五指紧紧拽着她的衣袖。
　　华乾玉十三岁就去了西关，在一堆老爷们里打滚，显少见到有人哭，更别人说哄过人，唯独哄过的，也就是那头小狼。
　　“阳辽洪水泛滥，官员贪污，本王请命去那，被皇上驳了回来，百官借机参奏本王，独揽大权，与皇上起了矛盾，此番待你去，不妥。”华乾玉皱眉声音叹道，自动省去了谣言之事。
　　这阳辽的事，白芨是听过，“救黎民百姓，是义不容辞的事，皇上为什么不同意？”
　　“皇上有更好的人安排吧。”华乾玉感受到白芨的手松开些，抽回了手。
　　白芨微失望，但扬唇宽慰，“王爷莫要在意，这世上的人私心重，少不了为自己打算，你的心善，终有一天，会让那群人自愧不如。”
　　心善？白芨说得异常真诚，华乾玉不疑自我解析，手刃敌人上千过万，视人命如草芥，她心善？
　　就连这次的救灾，不过是为了破那谣言。
　　华乾玉冷眸，“或许吧。”侧过身道，“好好歇着，本王入宫了。”
　　“等等。”白芨喊，“若是哪一天，世人不知我这个王妃，我如同摆设存，你会……会休了我吗？”
　　华乾玉没想到白芨会问出这个问题，也感受她的不安，但她未转头，认真想了想，说：“本王不知。”
　　华乾玉想，她不会心善。
　　白芨目送华乾玉踏出了庭院，徒留树叶飘零，一地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