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吻 ...
-
“你、你们在干嘛？！”
月岛下班后来到国家队训练中心，原本只是想在影山去封闭训练前一起吃顿烤肉，没想到一推门却看到了眼前这一幕——影山飞雄的一只手正被及川徹双手捧住，两人保持着诡异的姿势跪坐在地板上。
“看不出来吗？日本第一运动医学专家正在帮日本第一二传手修剪指甲。”及川抬头瞟了一眼不速之客，然后继续投入美甲师的工作。
“原来国王大人生活不能自理吗？”
“混蛋月岛！是及川前辈非要帮我弄的。我自己又不是不会！”
“你还好意思说！作为一个二传手把自己的指甲剪得像狗啃似的。国中时候明明有教过你的吧？这样子居然也能进国家队，真是奇迹了！”
“不能怪我！左手给右手剪本来就剪不好。”
“所以说，你就安静地接受及川大人的特别优待不要抱怨了。”
月岛愣愣地站在门口，感觉自己完全是多余的……在忍受了两人十多分钟的斗嘴后月岛终于把人从医务室拎了出来。
“喂！你跟及川前辈是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
“你不会真的是个笨蛋吧？他都帮你剪指甲了！”
“这没什么吧？对于二传手来说指甲修剪不好确实容易受伤。及川前辈是队医，他帮我弄也很正常……”影山煞有介事地解释着，脸颊却一阵燥热。
其实，这些天与及川的相处让影山隐约有一丝微妙的感觉。尽管有时他仍然会幼稚地恶作剧一番，久别重逢后的及川前辈对待自己仿佛多了无尽的温柔。训练间隙“顺路”来给自己送水，肌肉按摩后“顺便”帮自己修剪指甲，拦网戳伤手指后一脸心疼地为自己冰敷。然而影山不愿细想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出自何处。仅仅一瞬间的奢望也让他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月岛，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及川前辈已经结婚了。由美可是他的天使。所以……”所以，那样的及川徹是不可能喜欢作为男人的我的。没能说完的话在影山心中激起一阵钝痛。
“所以，既然他已经结婚了，你就不该打扰他的生活。你们不是马上就要去封闭训练了吗？和他保持好距离吧！越陷越深的话到头来只会痛苦。”
影山一直觉得月岛会读心术，自己的想法完全瞒不过他的眼睛。这些天，隐忍在心中的情愫正疯狂地抽枝散叶，郁郁葱葱的大树眼看就要冲破心房。
曾经有一次，及川因为听到影山向队友抱怨头痛，午休时间把他拉到医务室进行头部按摩。在按揉完面部穴位后，及川站起身将影山的额头抵在自己胸前，开始帮他按摩头顶和后脑的穴位。影山贪婪地呼吸着属于及川前辈的气息，隔着厚实的衣料也能感受到及川前辈的温度。他克制不住地想要拥抱眼前这个人，想要握住那双温柔的手，想要把他的全部占为己有。但是，名为理智的剪刀一次又一次决绝地裁去横冲直撞的枝条，阻止这些热烈的情绪继续在心中肆虐。
“及川前辈没必要这么照顾我。我已经快三十岁了，会自己照顾自己的。而且，这样子别人、别的队友会不高兴的。”影山曾经试探性地这么说过。尽管他内心深处期望来自及川徹的更多温存，但这样危险的距离只会让自己越来越克制不住想要更近一步的冲动，只会让自己渴求的越来越多。人果然是贪婪的吧？
“我的工作就是照顾你啊。影山飞雄可是国宝级选手。我和高木医师分工好的，你归我管，宫侑归他管。而且作为小飞雄最崇敬的前辈，我照顾你不是应该的吗？”及川徹若无其事地答道。
所以只是队医对球员的责任以及前辈对后辈的关心吗？影山有点失落，又有点释然。如果是这样就没问题吧？影山在心里苦笑了一下。这样最好。本来就是一个人的感情，但愿他永远不要知道我的心意。
——————————————
几天后，日本男排一军来到了位于青森的基地进行为期两个月的封闭训练，而后就要踏上世锦赛的征程。
封闭训练是大赛前的固定项目，目的是通过集中的高强度的练习使球队达到赛前最佳状态。在这期间球员们统一住在训练基地的宿舍中，不得与外界接触。从作息时间到一日三餐完全要听从教练团的安排。不同于普通的日常练习，封闭训练强度要大得多。除了白天的基础练习、专项提高和团队战术配合外，晚上还要进行体能训练。训练结束后再由医疗组的复健师和助理医师依次为大家进行肌肉放松。
晚上8点钟，球员们在教练和体能师的轮番折磨下与健身房的各种器械做着艰苦卓绝的斗争，累得快要虚脱的影山飞雄此时只想瘫倒在地睡到天荒地老。然而，铃木教练的呵斥让他不得不爬起来继续进行还未完成的负重深蹲。大汗淋漓中，影山瞟到某人哼着小曲儿闲庭信步晃悠进了健身房，手里还装模作样地拿着个文件夹。
“哟，体能练习还没结束吗”那种幸灾乐祸的口气让影山牙根直痒痒。
“影山这边还有最后一组负重深蹲就结束了。”旁边监工的铃木教练答道。
“铃木教练，影山君的大腿前侧肌肉群需要加强，可以再给他加10分钟的靠墙静蹲吗？然后等下我亲自帮他做肌肉放松。”及川一副大公无私的表情，气得影山恨不能把手中的哑铃朝他砸去。
“当然可以。那影山就拜托及川医师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及川人模狗样地送走了铃木教练，然后一脸坏笑地转向炸毛的后辈。
“及川前辈你这是滥用职权！”
“影山君，请叫我及川医师！你也听到了，铃木教练已经把你交给我了哦。还不快去靠墙蹲好！”及川端起主治医师的架子，得意洋洋地对身边人发号施令。影山迫于医师头衔的淫威，没办法只好屈从。
“大腿小腿九十度！膝盖不要超过脚尖！后背贴紧墙壁！”及川徹站在一旁颐指气使，恨得影山只想拿个排球暴扣他的脑袋。他终于明白了当初岩泉前辈的苦衷。
“及川前辈真是个混蛋！”影山一面保持着标准的静蹲姿势一面破口大骂。“混蛋川！”
“喂喂，你干嘛学小岩啊！他知道会揍你的！”及川看着影山气愤又拿自己没办法的样子非常得意。“而且，小飞雄你才是混蛋吧？！”及川从文件夹里拿出一个核磁共振的片子，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膝盖积水成这样，居然跟我们说不觉得疼。当我们是傻子吗？！”
影山一下子僵住了。他没想到自己的谎话这么快就被拆穿。
“真的不怎么疼！而且现在膝盖活动很正常。及川前辈你不要小题大做了……”
“我小题大做？！下午拿到片子高木医师简直就要让你卷铺盖回家了！”
“什么？不行！我不回去！我要参加世锦赛！我的膝盖真的没事，你看”影山急忙给及川展示自己的右膝。
“那天是怎么跟你说的？有不舒服第一时间告诉我！飞雄你就这么信不过我么？”
“不是的……我只是……不想像牛岛那样……我想上场比赛！我已经没剩下几年可以打球了，我不想整天在医院里度过。”
“既然如此你更应该配合医疗组治疗啊！自己扛着到最后病情只会更加恶化而已。”
这些道理影山不是不懂。只是距离世锦赛只剩下两个月时间，他不想错过这次机会。运动伤病的治疗和复健往往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影山想撑到大赛结束再说。
“对不起……”影山不知道除此之外还能说什么。
“洗完澡去找我做拉伸。”及川瞪了他一眼走出了健身房。
——————————————
影山来到了及川徹的单人套间，肌肉放松期间两人全程没有说话。末了，影山小心翼翼地问：“及川前辈，我膝盖的情况你们有告诉铃木教练吗？”
“明天开会我们会向教练组汇报。”
“能不能不汇报？”想到自己可能会像牛岛一样被迫放弃世锦赛，影山觉得无比揪心。
“影山飞雄，你想害我丢掉工作吗？！”及川用泡沫轴狠狠地碾了一下对方的大腿。
“疼疼疼！”
“哼~你还知道疼！臭小鬼！”
“对不起……”
“行了，不会让你卷铺盖回家的，你就别一张苦瓜脸了。”
“真的么？你不是说积液很严重吗？”
“积液是很严重啊。高木医师主张做手术，我下午费了好半天口舌才说服他进行物理治疗的。飞雄现在膝盖之所以积液比较严重是因为上次手术把髌骨箍得太紧，膝关节过分束缚了。我之前在美国实习期间有做过髌骨松动术，配合神经肌肉控制训练的话，一个月的时间应该能消除积液。而且不会影响你的正常训练。”
“一个月就可以了？”
“怎么，不相信我的医术？”
“相信！当然相信！”影山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傻乎乎笑了起来。
“飞雄你啊！真是个让人操心的小鬼！”及川无奈地敲了一下影山的脑门，然后将这个圆圆的脑袋放在自己大腿上，给他进行头部按摩。
因为这个好消息，影山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一整天训练的疲惫如洪水般慢慢淹没了自己的意识。及川的按摩更加深了席卷而来的困意。不一会儿，他的眼皮便沉得抬不起来了。
“喂喂，你要睡在这里吗？”
“就十分钟。”影山迷迷糊糊地说。
及川继续着头部按摩，没多久便发现身下人的呼吸逐渐平缓均匀。“算了，今天就让你睡这儿吧。真是个麻烦的小鬼！”
睡意朦胧中影山感觉有人把他抱到了床上并帮他盖好被子。床铺之中是属于某人的味道，影山觉得自己仿佛置身梦境。梦中人帮他拨开遮住眉眼的发丝，轻柔的指尖划过脸颊——像是刚才头部按摩时的触感，但又仿佛更加温暖。他贪婪地享受着这也许只存在于梦境的温存。
毫无防备地，影山感受到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额上。仅仅是一瞬间的触碰便让他完全清醒。灼热的吐息划过额头钻入鼻腔，滚烫的温度足以融化这些天的纠结与隐忍。然而，影山不敢睁眼。他用小心翼翼的呼吸掩饰着狂跳不止的心脏，藏在被中的手紧紧攥住了床单。
良久，身边人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抱起另一床棉被走出了卧室。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