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又在作死》无律无由

11、弹劾大礼包

　　太后今日起来，听着殿外的清脆鸟啼，闻见花树芬芳，觉得心情很好。

　　她心念一动，数了一数，“八日？还是十日？”

　　服侍在侧的宫女还在疑惑，就听见李姑姑笑道，“禀太后，从初八到十八，可不是有十日了？”

　　太后高兴地点头，“不错，是十日了，阿昭这段时间果然安分了许多。”

　　原来是说平南王世子有几日没有闯祸了。左右宫女暗暗佩服，还是李姑姑明白太后的心思。

　　“天律阁的人不错，能帮哀家排忧解难。”太后很满意，吩咐李姑姑，“你去取一套头面，年轻姑娘家戴着好看的，派人去平南王府赏赐赏澹兮。”

　　“是。”李姑姑应了，心想，太后对澹兮果然很看重，前几日赏赐过，今日又有赏。她微微一思索，笑道，“澹兮那姑娘长得好，戴什么都好看，依奴婢看，不如就选那套南崖进贡的珍珠嵌碧玉的头面，衬得人更柔美。”

　　太后颔首道，“行，你去挑了就是。”

　　阿昭不闯祸，她就心满意足了。太后又想，澹兮那等容貌的女子，宫中都少见，柔妃或许还能比一比。如果阿昭能看上澹兮，收入房中，那就更好了。于是，太后心存美好期望，又让李姑姑再多挑一些首饰布料送过去。

　　太后的好心情持续了很久，进宫请安的几个皇子过来的时候，太后面上也是笑吟吟的。

　　出来后，几个皇子心下正嘀咕，太后这是怎么了。

　　皇子们为表孝敬之心，隔几日就要进宫来请安，免得再被太后说世子比皇子们还孝顺。而且，现在立储风声吹起，太后的态度，说不得能起很大的作用。不过，太后素来对几个皇子不偏不倚，一直淡淡，今天怎么这么慈和？

　　等在宫门口遇到奉太后懿旨去平南王府的韦公公，几个皇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又是言昭！”六皇子撇撇嘴。

　　六皇子很是不乐，父皇一直最喜欢自己，自从言昭回京以后，皇上偏心了言昭很多，对自己却是没那么好了。太后也是，从来都是最喜欢言昭的，好像就只有言昭是她亲孙子一样。

　　几个皇子心里想法也差不多。不过么，再怎么样，言昭也只是平南王府的世子，跟他们是没法比的。有朝一日，等自己登上大位，言昭算什么！

　　这么一想，心里又平衡了。于是又笑着交谈一会，相互告辞而去。

　　不管私下里怎么争斗，大家面上还是兄友弟恭，很有一番情谊的。

　　后宫之中，自先皇后过世以后，一直没有再立继后，贵德贤淑四妃协理后宫。

　　有序齿的皇子，一共有十个，如今剩下六个。

　　大皇子和二皇子是先皇后所出，早年夭折。如今诸位皇子之中，三皇子居长，是李德妃所出，德妃是现任英国公府的嫡长女。四皇子是钟淑妃所出，母舅是钟太尉。五皇子是孙贤妃所出，孙贤妃出身大将军府，其父兄都曾任职军中。六皇子是徐贵妃所出，是丞相的外孙。

　　七皇子和八皇子夭折。九皇子和十皇子分别为五岁和三岁，生母出身都不高。

　　圣寿节将至，四个皇子和他们母舅家各自商议，决定要趁此机会，探一探皇帝的心意。

　　自然，自家的人是不能出场的，先派个马前卒出来，试一试水深。

　　于是，一个姓阮的小言官就被派上用场。先引经据典谈古论今，洋洋洒洒几大段话，然后就是“……请立储君，以安众心！”

　　这次，皇帝倒是和颜悦色，没有龙颜大怒，“阮爱卿言之有理。”

　　咦？难道有戏了？

　　眼见皇帝对立储之事已经松口，言下之意，是要仔细考察各位皇子的表现。各皇子大喜，纷纷摩拳擦掌，一定要给父皇献上最合心意的寿礼，看到自己的孝心！

　　然而，第二日，诸位皇子便被御史送上的弹劾大礼包给惊呆了！

　　*
　　今日上朝的人发现，御史台的人殿前发言的次数好像有点多。

　　先是，御史甲参了三皇子一本，道三皇子纵容家臣，仗势凌人，致使某秀才受伤而无法参加科举考试。

　　三皇子一愣，自己惹谁了？这不是陈年谷子烂芝麻的事情吗，早就掩盖好了，谁在挖坟？

　　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各自眼观鼻鼻观心，心里暗乐，是哪个好兄弟忍耐不住，开始动手了？

　　还没等他们乐上一刻钟，接着，御史乙又参了四皇子一本，道四皇子领职监督河工，花费颇大，有贪污之嫌。

　　四皇子：？？

　　五皇子和六皇子心里乐呵呵，看来是老三和老四在斗法。

　　然后，御史丙参了五皇子一本，道五皇子凭武力欺负小官员。还没等五皇子回过神来，御史丁又参了六皇子一本，道六皇子私下总是跟人去行院喝酒，有失体统。

　　五皇子六皇子：？？

　　御座上的皇帝神色不动，责令大理寺查清楚。

　　下了朝，几个皇子相互猜疑，到底是谁在给自己挖坑？明明还没有安排人动手啊？

　　彼此一对视，皮笑肉不笑。“今日我们兄弟是有难同当了。”“看来是惹了哪方的小人，竟然胡乱告状？”

　　第二天，御史甲乙丙丁接着开喷。

　　这一下来，还不消停了。

　　殿上御史们尽忠职守，唾沫横飞，热火朝天，一点也不管皇帝好不容易对立储君的事情松了口，将几个皇子从里到外刷了个遍。

　　众皇子：你们有完没完？
　　御史：每天都有人给自己爆料，都不用费心去挖材料了，这料是接呢还是不接呢？爆呢还是不爆呢？

　　百官们纷纷问御史台怎么了，御史台每年是有一定的指标的，完成多少喷人的工作，喷到实处的有多少，这大家心里都有数的，为什么御史们现在这么积极？

　　御史中丞私下里找过姚太师，姚太师一问，心里就有了数。

　　“恩师，这还有不少折子，您看，是继续上奏，还是……”

　　“继续呈上就是。”

　　几个皇子本来在争两江盐运使的职位，这当口都暂时偃旗息鼓了。

　　朝堂之中日日热闹得很，众多弹劾之中，有真有假，有大有小，于是请罪的请罪，申辩的申辩。

　　这事儿还波及到了后宫，有的妃嫔跑去跟皇帝哭诉，道有人故意针对自己的儿子，那些罪名是坚决不承认的。

　　皇帝被她们闹烦了，拍案道，查！全查！

　　几个皇子最开始本来还有想法，要不要把手头上的证据扔出来，浑水摸鱼，趁乱把其他兄弟整一整，结果一看这架势，得嘞，大家都是难兄难弟，先同舟共济吧！

　　都是好兄弟，谁不知道谁呢，哪家没有几件阴私的事情。现在只能庆幸，御史们这些日子的弹劾，都还只是小打小闹，没有伤筋动骨。

　　世子：嘿嘿，御史弹劾大礼包那只是开胃菜，接下来，请享用丰盛的主餐吧！

　　*
　　澹兮还不知道世子已经端坐王府搅风雨了。韦公公带来太后的赏赐时，她还莫名其妙，觉得受之有愧。

　　太后对她有多看重，世子对她就有多避之不及。世子爷的心思她猜不透，也不想去猜，只要他不继续惹祸就行。

　　眼下，她正在凝香苑中，看着眼前的小白兔姑娘发呆，其他几个姑娘也是个个花容失色。

　　小白兔姑娘总是不出门，凝香苑的嬷嬷也不管她，只要人还在就行。澹兮想要她手中的那道气息，总不能冲进她屋里把她拖出来。于是，澹兮就托东院厨子准备了美酒佳肴，借世子的名义，送到凝香苑中。

　　“世子果然没有忘记我，派人送给我们这么好吃的东西！”红衣姑娘喜滋滋的。

　　“我看，定是瞧在姐姐面子上，才送过来的。”蓝衣姑娘不甘示弱，拉上紫衣姑娘。

　　小白兔姑娘被美味所吸引，终于推门出来了。

　　“涂姑娘，你怎么这么瘦了！”有人惊叹。

　　半个月没见到她，小白兔姑娘的衣裳都宽大了几分，脸上都没了婴儿肥，端的是——身姿窈窕，清秀动人！

　　紫衣姑娘顿时开启了嘲讽模式，“不是还想饿肚子吗？平常的食物不吃，世子爷赏赐了美食，你就肯出来了？”

　　天可怜见，小白兔姑娘饿了这么久，心里也是各种煎熬，终于受不了了，哭哭啼啼，“你们以为这是什么好去处，世子最是无情，等凑齐了十个人，会把我们全都送到军中去！”

　　其他姑娘顿时惊吓住，“什么？”

　　小白兔姑娘捞起几块肉就往口里塞，狼吞虎咽之后，方道，“我认识的小姐妹，也是被人送给了世子。结果，听说世子把她们带到京郊的军营里，直接就送给将士们了！”

　　澹兮一愣。世子会把这些女子都送到军营？

　　在几个姑娘的催促下，小白兔姑娘把事情都原原本本说出来了。

　　小白兔姑娘的小姐妹央求其父接她出府，可是被父亲拒绝，不敢得罪平南王府，狠心任世子处置。后来，小姐妹就不见了！

　　“后来再给袁姐姐寄信，没有收到她的回信。”

　　“我虽然只是小户人家的女子，也知道要有气节。”被困在这院子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小白兔不敢明目张胆寻死，怕得罪了平南王府，祸及家人，于是，就想把自己饿死算了。

　　听了小白兔姑娘的话，几个姑娘顿时没有了斗气争宠的心思。这里除了红衣姑娘出身不错以外，大多数是歌姬舞伎和小门小户的女子，被送来奉承世子的，谁知道，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世子要是真这么干，大家谁也好不了，哪里还有兴趣撕逼，连摆在眼前的美食都不想吃了。

　　于是，凝香苑中气氛沉沉的。

　　澹兮安抚小白兔姑娘，让她不要心忧。
　　小白兔姑娘赶紧抓住这根救命稻草，“澹兮姐姐，你这么美，世子一定会喜欢你的，你去求求他，不要把我们送走好不好？”

　　其他几个姑娘也都焦急地看着澹兮。

　　“澹兮，你既然是世子的贴身侍女，时时能见到世子，帮帮我们吧！”

　　“虽然你现在不算凝香苑的人了，到底跟我们姐妹也一起呆过，你不能置之不理啊！”

　　澹兮没有应下来，只道，“我先去打探下情况再说。”

　　听了小白兔姑娘的话，她惊异之下，觉得世子不应当是这样的人。就算言昭现在变了，又跟不少人交恶，但是，她相信他不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