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如细雪入深海》夏锦季

4、第 4 章

　　阿宁的高考成绩出来，优秀到足以去最顶尖的大学，志愿几乎可以闭着眼睛填。
　　周父非常高兴，盛赞周慕瑾眼光独到。那时周慕瑾已经毕业正式进入公司，忙得每天不见人影，周父这次特地叮嘱她回家吃饭，一起为阿宁庆祝。那天周慕瑾快开席才到家，阿宁一连好几日没看到她，不由得贪恋地多看几眼，她容色明艳，但他还是从她的眼神里看出几分疲惫来。
　　饭桌上一家人都很高兴，周父也让马上就要升入高三的周慕橙多向阿宁讨教一下。一向讨厌人念叨成绩的周慕橙这次也顺从地点点头，过了会儿又有些不高兴地说：“不过坤哥马上要去北京上大学了吧，想讨教也没机会了。”
　　阿宁不由得瞟了眼周慕瑾，企图从她脸上发现一丝不舍，但她只怔怔地盯着眼前一盘鱼，在走神。他也没了兴致，敷衍道：“会回来的。”
　　他记得以前自己刚来的时候周慕橙并不喜欢自己，还说他是姐姐捡回来的野孩子，不配和她一起住，虽然说的是事实。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起周慕橙对他转了性。对于她的示好，他没想法也不在乎，他只把她当作周慕瑾的妹妹。
　　饭后周慕瑾也没有急着出去，竟陪周父在客厅看了会儿电视。阿宁想找机会去跟她说说话，在房间思考了几个由头准备出去，没想到她竟自己过来找他了。
　　“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下。”周慕瑾笑着，“大学有没有想过留在厦门，读我读过的学校呢？”
　　阿宁怔了怔，也许是这几年以来一直习惯去争做最顶尖的那一个，所以高考他也很自然地将最顶尖的学校当作目标，他也一直默认为这是周慕瑾对他的要求。
　　“阿宁，你比我期望的还要优秀，我也不想在你能够去更好的地方的时候拖你后腿。”周慕瑾说，“但是，我进公司才发现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艰难，我现在身边几乎没有自己人。我现在需要你。”
　　“你想我留下来帮你？”
　　“嗯。”周慕瑾点头，她伸手抚了抚他柔软的头发，笑着说，“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四年了，我舍不得你。”
　　阿宁笑了：“好。我留下来。”
　　何需什么利弊权衡，他只要她这一句话。
　　我舍不得你。

　　阿宁去学校报到之前，已经进了公司。他从前总是见不到周慕瑾，现在大部分时间他都可以跟她同进同出。在公司学习的过程，他也终于了解周慕瑾在公司处境有多为难，天子久病，旁亲摄政，等到太子女长大，却不肯放权，想要她做个傀儡。偏偏周慕瑾聪明得令人忌惮，那些叔伯堂兄自然等不到她羽翼丰满，就要严厉打压。
　　在周慕瑾身边，阿宁渐渐崭露头角，也开始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阿宁毕业那一年，周慕瑾对他说：“阿宁，你需要一个身份。”
　　从前深宅大院，外人不知底细，内人也不敢随意猜测，阿宁的身份模糊也无人敢质疑。但是现在，他需要对外代表周慕瑾和周家，若不配合一个有分量的身份，不能服众。
　　周慕瑾计划在他生日那天大宴宾客，同时宣布他的身份。
　　“什么身份？”阿宁眼神藏了两分期待，这几年他跟她朝夕相处，在外也常被人误会当作她的男朋友，虽然每次她都否认，但这是否说明，至少看起来，他和她是相配的了？
　　“周家的女婿或儿子。”周慕瑾说。
　　“女婿？”阿宁的声音有些颤抖。
　　“嗯，这是第一选择。”周慕瑾笑得极温柔，“慕橙喜欢你，你应该能感觉到吧？”
　　阿宁恍遭晴天霹雳，瞪着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
　　“我原本想成全慕橙，就不存在第二选项。但是前几天出差我偶然碰到一个人。”周慕瑾说，“苏娇。你还记得她吗？你当年的小女朋友。当初是我硬把你带走了，让你的初恋无疾而终。我还是有点愧疚的，所以这次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如果你无所谓碰到人生的下一个‘苏娇’，那就娶慕橙。如果你期待的话，那做周家的儿子，你自己选择妻子。”
　　她狡黠一笑：“当我的妹夫还是弟弟，这一次，我让你自己做决定。”
　　阿宁喉头一堵，良久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她的每一个字都如闷拳暗箭，教他面上不敢动声色，面下血流汩汩。偏偏她还作一副为他考虑周全的样子，教他不能拒绝。
　　“我考虑一下。”阿宁敛下眼神，轻声说。
　　“好，离你的生日还有一个星期。”周慕瑾依旧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