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经文》飞天海苔biu

13、斗殴事件

　　“甄筝”忽然惨叫起来，剧烈扭动四肢，蝴蝶却停得稳稳当当，它发狂地要去扯碎那些蝴蝶，但在这之前，李欧阳的手掌贴上“甄筝”额头，掌心正对着艳丽的蝴蝶，把血肉碾碎在自己与甄筝的皮肤上，五指扒着她的脑袋。
　　时间有一秒的凝固。
　　从李欧阳的掌心猛地爆出血红的雷光，甄筝凄厉地嘶吼，那只手却像和她融为了一体似的，紧密得几乎要镶进脑壳里。

　　“甄筝”痛苦不已，迅疾地抬手去挖李欧阳的双眼，黎韵反应快，她早就捡了手绢攥着，正好，她把手绢眼疾手快地往“甄筝”手里一塞，“甄筝”的手烧起来，皮肤烫得发焦。
　　李欧阳不免愣了愣，然后她开始退后，“甄筝”已经难以反抗，李欧阳便把手从她额头移开。黑色的，呈扭曲的人形的雾从“甄筝”的七窍里溢出来，慢慢被吞入李欧阳双臂上的血经文中。
　　等到最后一点黑雾也没了，甄筝整个人一软，趴在了地上。
　　“我打给她爸妈，”李欧阳拨通电话，“阿韵，你叫救护车。”

　　李欧阳和黎韵留在屋子里，再三确认过屋子里是干净的，这才赶到医院去，于情于理，于公于私，探望住院的甄筝。
　　所幸甄筝只伤到了皮肉，即使确认安全无事，甄母还是坐在女儿床边低着头抹泪，甄父则在病房外听医生的嘱咐。
　　李欧阳来时，这对夫妇站起来，感恩戴德地说等女儿出院了，一定要请她们一顿好的，希望她们能赏脸前来。
　　“好啊，我也正好……有事要问您闺女。”李欧阳点头，然后伸手，“甄先生，甄太太，报酬。”
　　夫妇俩鸡啄米地点头，掏出张卡，连着一张纸条递过来。
　　“卡里有十三万，纸条上写着密码，不知道够不够？”甄母的手按在钱包上，显然准备着继续往外掏钱，“我已经把店铺卖了，不够的话，最多也只能多拿出个十几万了。”
　　“够了。”李欧阳说，“之前不是谈过价钱了吗？我不会多要。”
　　“谢谢，谢谢。”甄母哭道。

　　李欧阳走出住院部，黎韵跟在她身后。
　　“阿韵，”李欧阳试探地握住她手腕，“你会觉得我不通人情？”
　　“怎么说？”
　　“她们一家刚死里逃生，我就问他们要一笔巨额的报酬，不就是不通人情？”
　　“为什么？”黎韵不解，“虽然你总把什么都说得很容易，但这还是卖命，你的命价格只会比这高，不会比这低。而且甄筝的命也值这个价。”
　　李欧阳咬着下唇，半晌后笑起来：“我真捡到宝贝啦。”
　　“宝贝？”
　　李欧阳忽然转了话题：“阿韵，你刚才那回答，怎么没把自己的命算进去？”
　　黎韵沉默不语。
　　“之前我还只是怀疑，但刚才我确定了，阿韵，你是不是不怕它们？或者说，你不怕死？”
　　“……………………没有。”
　　“这是好事，也不是好事，你……”
　　“我没有。”黎韵打断她，“我没有不怕。”
　　李欧阳看着黎韵，最后抿抿嘴，不再问了。

　　11月5日。

　　甄筝顺利出院，身体还算健康，也没留下什么后遗症。
　　请吃饭的事李欧阳早忘在脑后了，没想到甄筝一家真的在均价不低的牛排店订了大餐，邀请她们来吃饭。
　　李欧阳没有不去的道理，她捎着黎韵开车赴约，没好意思带上林小小，放着小孩在家里气呼呼的。

　　黎韵只负责安静地扒拉牛排，偶尔问她话也是答得言简意赅，颇有惜字如金的风范。不过这事一过去，甄筝看她们的眼神都崇拜得发光，尤其是看黎韵。
　　谈话聊天都是李欧阳负责，她的舌也能堪称三寸之舌了，说话既给足人面子又头头是道，唬得一家三口几乎要跪下来称她罗汉大仙。
　　吃到餐碟里都只剩下残羹，李欧阳晃了晃手里的高脚酒杯。
　　“甄小姐能跟我稍微出去会儿吗？”她问，“我有点事想问你。”
　　甄筝被吓了一跳：“啊……好的。”

　　李欧阳和甄筝单独站在楼道里，周围来来往往都是陌生人，李欧阳看着窗外，远眺街上川流不息的车和人，侧脸如珠如玉。
　　李欧阳开门见山：“黎韵休学是怎么回事？”
　　甄筝愣了愣，闭紧嘴，沉默了。
　　“你不用忌惮我会对她多出什么想法来。”李欧阳笑道，“你也看到了，我们是同生共死的朋友，就是你现在告诉我她是跟老师上床被揪到，她在我心里也还是很好的。”
　　“………………………她斗殴。”甄筝开口，“用折断的凳子腿把同学的后脑壳敲出血了。”
　　“起因呢？起因，经过，结果。”
　　“黎韵的家里人从没出席过家长会，只是她成绩好，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男生就不一样了，高中男生都是嘴巴爱犯贱的，再加上黎韵平时不搭理人，他们就说她是孤儿，那时候黎韵还懒得管，他们从孤儿又说到她没有家人是因为她是个灾星，黎韵听到倒是破天荒地发作了，把带头的男生的书全都扔进垃圾桶，警告他‘不要再说第二次’。”
　　“他们消停了一段时间，嘴又痒了，我是班长，出面呵斥了他们，以为这就结了，没想到黎韵说到做到，用墙角的凳子腿打了他们。”甄筝说到这，打了个寒颤，“她从抄东西到结束，手上被伤了一大块，血都渗出来了，肩也被锤了好几拳，但始终没有一点表情，很安静，又很凶狠。软的怕硬的，硬的拍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她那样子，分明是不要命了。几个男生怕得又是抖又是求饶，她却没有停手，就照着他们的头砸。”
　　李欧阳的目光落在远处，她长长地呼了口气：“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回去吧。”
　　她刚回身走了几步，甄筝叫住她。
　　“黎韵同学……对你真好，”甄筝问，“她对别人都是冷冷淡淡的，三句话才能换出她一句，你是怎么……？”
　　“她对我很热络吗？我怎么不知道。”李欧阳笑道，“阿韵不就那样，不爱和人说话，也不擅长和人说话，不怎么笑，对谁都是。但你也应该看得出来，她真的很温柔。”
　　甄筝愣了愣。
　　“她会拒绝别人的亲近，就像在自己周围筑了石塔，但只是纸糊的塔而已，你撕开那层纸进去拥抱她，她不会推开你的，只是许多人看见石头一样的冷硬厚重的纸塔时已经放弃了。”李欧阳眉眼弯弯，瞳孔里有亮晶晶的笑意，“但凡你多坚持几次，她就会退一步来照顾你，这不是温柔是什么？”

　　甄筝一家和黎韵在街上道别，李欧阳则正在把自己的车从车库开出来。
　　算着车也快到了，甄筝忽然拉住黎韵袖子。
　　“黎韵，这之后就是朋友了，我直接叫黎韵可以吧。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也许你不大喜欢我……”
　　“我没有不喜欢你。”黎韵打断她的话，有些茫然。
　　甄筝也很茫然：“可是那天我想拉你的时候……”
　　“我自己可以起来。”黎韵说。
　　“那人眼光也太毒了……”甄筝小声嘟囔，绕了绕发尾，然后站直了，把原本准备好的话一股脑说出来，“怎样都好啦，我很喜欢你。我一直觉得你又漂亮又优秀，成绩那么好，特立独行的。所以我想，想跟你当朋友。”
　　“好。”黎韵点头。
　　甄筝有点受宠若惊，她咬咬下唇，猛然上前一步抱了抱黎韵，退开时发觉黎韵确实没有发火。
　　“下次再一起吃饭？”甄筝问。
　　“嗯。”
　　李欧阳的车正好停在她们身边，发出尖锐的刹车声。

　　“怎么坐到后边去了？”李欧阳边挂挡边瞅她。
　　黎韵从椅背的袋子里抽出笔记本：“师父给了几本新的，我想看看。”
　　李欧阳笑了笑，踩下油门。
　　黎韵握着一沓本子，在腿上颠了颠，忽然有一张纸从本子的夹层里落在地上，黎韵低头去捡，发现那是张照片，她原本不打算看的，却被照片上的人吸引了目光。
　　她就看了那么几秒，手指开始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