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经文》飞天海苔biu

10、重新开始

　　李欧阳的手机响了，如果不是设置有震动，在这种震得人有点发昏的嘈杂中她不可能察觉到有人打电话给自己。
　　她打开手机，号码归属地显示山东临潼，联系人备注名，邱岭。
　　“我接个电话。”李欧阳向身边人交待一句，起身从摇滚酒吧走出去。
　　秋夜的凉风直接把李欧阳给吹清醒了，一墙之隔的建筑里人声鼎沸。
　　李欧阳按下接通键：“邱姐。”
　　那头沉默片刻，装模作样咳了几声：“李欧阳，那个……生日快乐。”
　　李欧阳笑了：“难为邱姐记得，今晚不想陆哥想我了？我得寄套化妆品过去，聊表一下我被你放心上的荣幸。”
　　邱岭啐了她一口：“别，不想欠你人情。”
　　“也是，陆哥说你越来越好看了，想来平时出门也用不着化妆了。”
　　“呸，油嘴滑舌。”邱岭谴责，“你是不是喝了酒？说话跟牙齿漏风一样，难听死了。”
　　“是，今天下午接到几个朋友电话，说要给我过生日，包了场，请我喝酒，人家心意不好拒绝，就来了。”
　　“小心点，多的是人盼着你酒后乱性。”
　　“知道，”李欧阳说，“邱姐，你抽空过来一趟吧，10月12号同时出了三起事，之前从没这么密集过，我总觉得古怪，还有就是有新人，我的新人。”
　　“你就想吧，我不忙吗，哪有空管你什么新人旧人，你以为老娘闲的呀。”邱岭一口拒绝，“除非你求我，我就稍微考虑一下。”
　　“那也没事，我叫了陆哥，你不在，还有陆哥呢。”
　　那边突然静默了，李欧阳无声地打了个哈欠，等一句意料之中的话。
　　老半天，话筒那边恶狠狠传来一句：“……什么时候碰头？”
　　成了。李欧阳想。

　　李欧阳回到朋友中间，大家都举起鸡尾酒向着她一边笑一边尖叫，高喊寿星寿星。
　　李欧阳也笑，接过一个女孩的酒，在她的欢呼声里仰头一饮而尽。
　　她坐下来，女孩便挨过来，搂住她的腰，胸脯蹭在她手臂上。
　　“欧阳，欧阳，”她软软地叫李欧阳的昵称，“生日快乐。”
　　“谢啦。”李欧阳回。
　　“欧阳，我今天带了朋友。”不知道谁又说，“他想认识你好久了，你的粉丝，见个面呗。”
　　一个白净俊秀的男孩被推到李欧阳身边，他瑟缩地低着头，不敢直视李欧阳，自报姓名后连握住酒杯的手指都在发抖。
　　“别紧张嘛，既然来了，就都是朋友。”李欧阳笑道。
　　“我……”男孩局促不安，偷偷地看她身上的金色吊带裙，许久才把话接下去，“欧阳……欧阳真好看。”
　　“你也好看。”李欧阳回他。
　　于是他便也挨过来坐下，有意无意地触碰她的肌肤，搂着李欧阳的女孩手臂收得更紧了，像厌恶猎物被窥视的动物。
　　李欧阳抿了口酒，抬头望着五颜六色的灯，忽然觉得实在是疲惫，她想起邱岭的话，她说多的是人盼着李欧阳你酒后乱性。

　　酒喝得差不多了，有人提议摇骰子。
　　他们都喝醉了，手都不太稳，骰子落到地上，便有女孩翘着臀去捡，曲线毕露。
　　李欧阳偏过脑袋，连余光都不落在上面，她猛啜一口嘴里用来代替烟的糖果，此时此刻特别想家，便抽出手机瞄了几眼，看黎韵有没有发短信问自己为什么还不回去。
　　估计是没有的，自己出来前交待了家里两个人先睡，而且就黎韵那个性格，她就算在这里打一炮也不会从她那得个眼神。
　　还真没有。
　　李欧阳正发呆不知道发到哪个银河系去，突然有人猛推了把一直柔软无骨依在她身上的女孩。
　　李欧阳一看，是把“新朋友”往自己身边塞的男性朋友。
　　他喝醉了，咧着舌头骂：“你他妈老仵李欧阳身边干什么？我答应了我兄弟帮他泡到李欧阳的，李欧阳上次谈的是女朋友，该换了，换男朋友！”
　　李欧阳敛着眉眼，安静地看他骂。
　　“而且她他妈不喜欢你们这款女人，傻逼，她好成熟那口的，三十左右的，”他摇摇晃晃，快要软在沙发上，声音倒很中气十足，“谁不知道李欧阳恋母！她恋母！”

　　一片寂静。
　　明明嘈杂的，震人的音乐还在放，但李欧阳周围确实寂静得连空气都凝滞了，所有人都一激灵，从花天酒地，纸醉金迷里清醒过来，这聚着七八个人的四平方米像被从正常世界里活活剥了出去。
　　否则那么吵的环境，为什么每个人都能清楚听到李欧阳咬牙的轻响。
　　李欧阳低头盯着自己的手，她的指甲几乎刺进掌心里，手指节被捏的咯吱咯吱地响，和咬牙声倒算相映成趣。
　　“欧阳……”男人酒醒了大半，恨不得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你看，我给喝醉了，我……”
　　在他说完整句话之前，李欧阳已经站起来，她居高临下地攥住男人的衣领，用力往旁边一甩，甩得男人后脑被狠狠砸在椅子上。
　　“我这个生日过得可真开心，”李欧阳咧咧嘴，“我打一架，说不定就更完美了，你觉得呢？”
　　“欧，欧阳，我知道错了，”男人清楚自己好死不死在她逆鳞上踢了一脚，忙不迭求饶，“你看，我平时跟你关系那么好，我再也不会说了。”
　　其他人后知后觉地开始劝架，有人替男人说话，有人上来拉住她的手。
　　李欧阳一语不发，最后用力甩开制住自己的人，转身在沙发上拿了皮包，抽出十几张面额一百的钞票放在桌上，然后拎着包就往外走。
　　走了两步，她停下来，转身对所有人说：“对，其实我原本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今天真的很感谢大家的款待，只是以后不用再那么麻烦，为了我举办派对了，我应该不会再来这种地方了。”
　　她想了想，补充道：“原因和大家无关，只是家里有人陪着，不需要了。”

　　李欧阳在凌晨带着满身酒气和香水味回家，自觉羞愧，在黎韵给她开门后，很有点不好意思。
　　“吵醒你了。”李欧阳在玄关脱鞋。
　　“我没睡。”黎韵说。
　　李欧阳愣了愣：“不是让你和师父先睡的吗？”
　　“嗯，师父睡了。”黎韵点头。
　　“我是说你……”
　　“我煮了面，汤面分开放就不会软，鸡汤一直温着，你坐，我马上端出来。”黎韵对她的提问采取左耳进右耳出，半点也没留下，她扔给李欧阳一个冷硬得近似命令的“你坐”，回头就折进厨房。
　　李欧阳只好坐了，要不然还能怎么样。
　　不用两分钟热气腾腾的面就放在了李欧阳面前，面汤里放了鸡肉，鸡皮肥美，还加了红油和花椒，弄足了麻辣口味。
　　“其实不用的。”李欧阳越发不好意思。
　　“那不成，生日尽量吃碗面。”黎韵撒了把葱进去，“趁热，吃不下就咽几口，剩下的倒了。”
　　“说什么呢，吃得完。”李欧阳夹了面吸溜吸溜地吃。
　　热气熏得她鼻子发酸。

　　李欧阳吃面，黎韵就坐在餐桌边看书，李欧阳瞟了几眼，觉得书长得很眼熟，仔细一想，恍然大悟。
　　“师父的字是不是很丑？”李欧阳问。
　　黎韵对上她的目光，坦然点头：“是丑。”
　　李欧阳笑得差点把面喷出来，她缓了缓，轻声说：“阿韵，我不背师父写的那些，并不是因为我懒，或者是我不屑。血经文也是要揣摩，要练的，保命的技法，在精不在多，这就和打擂台一样。”
　　黎韵想了想，觉得是这么回事。
　　她答道：“没事，你不用背，我来背。”
　　李欧阳猛地抬头看着她，她只是看书，对任何目光都不感兴趣，李欧阳这才确定，黎韵不是在开玩笑。
　　她是真的想要和自己一起走下去，并肩而行，天塌下来也一起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