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心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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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一切都晚了，外院的业火已经瞒不住，那封本该有的绝笔也不知现在要去哪里找，事情早在他今晚进门时就变了。
眼见望千已经有些松动，余荼不知该庆幸还是后怕，虽然走到这一步早在她的算计中可真要亲手做时才发觉自己走错了许多步，想后悔也没了回头路。
果然是造化弄人，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一趟出门会失了小妹，会遇见自己唯一的动心，会偷了下八层的业火。
会...杀了狐主。
可余荼也只犹疑了片刻，亲眼见到那冷冰如磐石的狐主去牵起另一个女子的手已经是最荒唐的事，就算他对阿妺还有心也只是仅有的一点愧疚罢了。
不只是阿妺，就连她也早被青丘和玉山那些妖族重任压的没有一天不累，如今光想想青丘老婆娘知晓世间再无九尾时的神情就足够她快活许久。
所以啊，九尾又怎样，没了九尾就什么都没了，她死也要拖着其他人一起死。
似是抚慰好了自己的心虚，余荼听见望千答应时并没有太多感觉，只是悄悄压下舌根泛起的苦意笑的勉强，“...好，既然这样那就请狐主随我去取吧，皎兮和信都被我放在乔湖小楼里了。”
望千没觉不妥，沉声道，“带路吧。”
此行本是要拿走皎兮以防余荼传信给青丘，却没想阿妺还留有绝笔。
当年阿妺猝然陨落在太陵里连大战前的交谈也只说了一半，那是阿妺第一次与他说些心愿，不知那封绝笔里有没有说完剩下的心愿。
他从前确实一直忌讳青丘，明知阿妺与那些人不同也并没真正解开心结，让她眼里总是藏着忧愁，到死也没法摆脱青丘的束缚。
斯人已逝，做再多也无用，他只是想青丘不要再出第二个阿妺了。
望千在信和皎兮间轻易做了选择，但准备走的时候余荼却拦在了身前。
“等一下，狐主还是让这位姑娘就留在这等吧，我不想别人沾染阿妺。”余荼本就觉得这姑娘古怪，为防再有变数待她二人一走，这屋子立刻就会被业火吞噬，也算解了她心头的一口气。
望千只当余荼是不喜灵朝雨，虽觉余荼多事也不便再做纠缠。
况且灵朝雨还有他的灵力在身，不至于在这一会的时间里把自己弄丢，没做太多考虑就松开了手。
他又把她带到刚才的地方的坐下，叮嘱了几句才走，“我很快回来，你就在这等，不要走出这个屋子好吗？”
直到这会望千才发觉灵朝雨的心不在焉，叫了她两遍勉强回了神可还是有些迷蒙的抬眼。
月影般的深眸里渐渐映出望千的脸，随即便蹙起了眉，“不好。”
他们相识不久，但性子都含着冷清，相处起来也算合拍，只是灵朝雨还是第一次有黏人的时候。
望千微微稀奇的看了她一眼，想着还是快去快回，等离了齐府再弄清她怎么回事，“我很快回来，...乖一点。”
他说完就觉得不自在，也没犹豫就匆忙的随门外的余荼走进了漆黑里。
独留灯影暗淡的厅房里忽然起身的灵朝雨，两道远山般的细眉一直没平复。
可耳边还是被重重轻唤包围让她始终讲不出刚才的不安，没由来的一阵心火在望千背影消失的瞬间涌出手心，下一刻椅子前的长灯哐当的摔在了地上。
甩了好远的红蜡如血滴斑驳一地，偌大的厅房里只有烧起的烛罩发出忽明忽暗的光亮，灵朝雨沉寂的看着那团幽暗的火光很快熄灭，羽扇般的长睫下隐隐透出漠然的冷静。
混沌如她也察觉出今晚的异样，只是她尚在开蒙想说的话说不出口，望千也非心细如尘的人，就这样面对面错过实属天意。
如今灵朝雨再想说也已经晚了，她一口浊气堵在胸口，耳边轻如呢喃的虚唤声像是一条麻绳渐渐捆住了双手牵引着她走向某个地方。
她很清楚自己的不情愿，踌躇间门外漫天的火光似是烧在了她身上，回身看着如寒潭的厅房不由得略去了望千的叮嘱，一步步朝门外走去。
脚边的红烛泪早已干涸，不远处烧成灰的烛罩随着裙边扬起的小风四处飘散。
灵朝雨闻到了那丝晦气的苦辛味，厌烦的走远了些，还未动脚就见裙边盘旋的灰尘忽然闪着点点火星，下一瞬便如点燃了捻子般随着风烧到了面前的大门上。
眨眼间卷起的火舌直冲面门，灵朝雨躲闪不及被灼伤了手，忍不住痛呼一声颤抖的退了几步。
刚稳住脚整个屋子顷刻间就被汹涌而来的业火卷起，她甚至来不及去看自己的伤口，只能赶紧踉跄着到处躲避着那些鬼手般的火气。
这些余荼苦心偷来的业火怎会那样容易躲，偏偏灵朝雨身上残破的魂识让业火误以为她也是冥府之人，便像长了眼睛一般追着她不放。
屋里到处是业火吞噬生气的刺啦声，她被追的慌乱，连平日的一星半点法力也忘了怎么用，还未有半刻的喘息就又有火气扑面而来。
灵朝雨实在没了力气竟不管不顾的伸出胳膊去挡，咫尺之间就听耳边的一声惊呼，“灵朝雨！”
她在一片暗沉里奇怪的抬起头，追着她一路的火气只留了一丝热意在面前，火还在烧但却萎靡了许多，静悄悄的龟缩在快被烧完的门脚下。
“...是谁？”她慢慢支起身子从灰烬里站起身，终于能仔细去听那个唤了她整晚的声音。“你是谁？我为何看不见你？”
混乱的厅房里一室死寂，破败的气息染的业火也烧不起来，刚刚的声音彷佛只是她的再一次幻听，灵朝雨得不到回应却敏锐的察觉到风里有一丝微弱的存在。
“你到底是谁？”
又是长久的沉默后倒让她生出了心慌，环视空荡的房间里再无第二人的身影，灵朝雨有些无措的握住手想要手腕处的那份心安能快点出现。
那扇精致的雕花木门早已被烧的如血盆大口一般向外敞着，仅仅再向前走两步她便能离开身后的深渊，可刚踏出一步耳边就响起望千走时的叮嘱，迈出的脚就硬生生收了回去。
如若是平日里，这种叮嘱怕是穿堂风一样在她耳朵里过一遍而已。
今日却不知怎么了，明明一刻也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却有种走出去就再也见不到望千的感觉。
灵朝雨说出是什么滋味，她似乎在下山后就没想过会离开望千，也没想过会被这样抛下，所以才会如此慌乱在门边犹豫。
“为什么要听他的话？”
那个声音不知从哪个角落里传出，淡淡的语气却似一声惊雷般吓到了灵朝雨。
她赶紧回身看去，对着空无一人的厅房微微睁大了眼，“...你怎么知道？”
他似乎轻轻哼了一声，不知是对她不满还是对她的听话不满，“许久不见，竟不知你会和这狐狸相熟，罢了，本想路过此地顺便见见你，既然这样就此别过吧。”
许久不见？
“等等，...你认识我？”灵朝雨有些懵然的站在那里，她一路都在找自己是谁没想到如今就在咫尺。
只是这来人过分神秘。
他又是一声轻哼，却也没再出声。
她顾不上管他如何，只想能有些希望，“...你为何不出来与我说话，我想见你。”
“想见我就到府外的桥边，我会在那等你。”
那声音本就虚无分辨不出方向，这一句结束便只留下了缥缈的尾音。
很快屋里那丝微弱的存在就随着声音渐渐淡去，却悄悄在灵朝雨心口系上了一条绳，门槛上的最后一抹火苗在她的长睫下消失了，如同封印被撕掉一样她缓缓的踏了出去。
再一次站在齐府里，和第一次进后院有所不同却是更坏了，犹如成连的那场火一样令人窒息。
只是这场火过于死寂，没有悲恸没有凄惨，无声的吞噬了所有的罪恶与污秽。
如今万籁俱寂，长街沉眠时谁也没发现，这场滔天业火正在自己身边燃烧。
她没有见过这个地方有生气的时候，却也能想到人活着是什么样子，说不上唏嘘只是在出府的一瞬间为这世间的善恶感到迷惘。
她还记得余荼是为齐府害死她小妹而报仇才做出这些事，而她自己也是为了找到伤她至此的人。
报仇吗？
像这样用业火一把烧了所有，就算报仇吗？
走出很远的灵朝雨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些活生生的火光似乎只是齐府的一夜烟花，连半点火气都飘不出来，如果不是感受过那种温度，她很难想象那些幽冷的业火竟是这般灼人。
桥下的风像浸过湖水般清凉，可依然不能抚平她手上的灼伤，反而留下了更炽热的疼痛。
回过神的灵朝雨微微垂眼去看那块有些血肉模糊的伤口，忽然轻轻的抚了一下，刺痒的痛感让她倒吸一口冷气，可一直埋在胸口的浊气却是消散了不少。
记得她刚醒时肩上的伤也曾让她疼过，如今总算又能感觉到这种痛楚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心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