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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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终于把游戏蝙蝠岛剧情的神逻辑圆上了！）
枯梅走在蝙蝠岛的小径上，一边走一边独自喝着玉露碧桃酿。
“我可能既不是蝙蝠岛的岛主，也不是无争山庄的少庄主了。”原随云说这话时满脸不以为意的表情依然历历在目。他轻松地仿佛是在谈论“今天天气不是很好”或者“窗纱破了，该重新糊了”之类的琐事。枯梅也是经营一整个门派的掌门，她足能想见原随云以弱冠之年经营一座海上销金窟，其中的艰难困顿之处。无争山庄是他立命安身的根，蝙蝠岛是他的荣耀，独属于他自己的窝，他竟然说舍就舍了？
他疯了吧？
这样想来，原随云风竟能轻云淡地谈笑间就割舍了和她说不清究竟是何物的情分，倒也不稀奇。或许这世间上没有什么是他能在乎的。
但如果他放弃蝙蝠岛是为了躲避另一个更大的危险呢？
这是极有可能的。枯梅相信以原随云的精明，不会做赔本买卖。但是，她实在想不出，到底是什么危险，才会让原随云连蝙蝠岛都可以不要。
但原随云除了说要和她就此别过，却什么都没说。
这混账小子，到底遇见什么难事了，怎么连我都不告诉了？
朦胧的月光照在照在蝙蝠岛突兀狰狞的岩石上。放眼望去，整座岛屿像是一头在旷野上流浪，孤苦伶仃的丑陋野兽，可怜兮兮地把自己团成一团，粗粝的皮毛上露出深深浅浅的伤口。晚风吹过，枯梅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蝙蝠岛上真冷，和华山一样冷（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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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卖的前夜，蝙蝠岛上几乎无人入眠。
原随云抚着琴，岛上不知何处的何人，幽幽唱着一支歌：“……浮生速流电，疏忽变光彩。天地无凋换，容颜有迁改。对酒不肯饮，含情欲谁待……”和原随云的琴音遥遥相应。
原随云止了琴声。夜晚很凉，此时此地的月光，说不定是极为明亮的。
“公子，公子，你看、看看……方、方方方思明……”丁枫撞见鬼了一般跑过来，因为过分惊讶而在使轻功时忘记好好控制呼吸，这会儿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呼——呼——方思明在屋顶上……楚留香扔给他一坛酒，他接过去了，俩人喝酒喝得有说有笑的……”
丁枫说完，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原随云的脸色。自从方思明上岛之后，他的日子就没有轻松过：方思明在，俩人天天相互拆台；方思明不在，原随云天天大姨夫，更年期足足提前了三十年。但丁枫知道，原随云绝对是个“你既无情我便休”的高傲性子，不管他对别人怎么样，别人对他要是存着利用或者背叛的念头，他就不会容情了。现在方思明跟楚留香喝酒，原随云眼下必然生气，但也会从此把方思明放下了。
但是，原随云反而什么表示也没有。
“丁枫，岛上的各路人马都安排好了吧？”
“安排好了。岛上的客人全都在喝酒取乐，甚是开心。我们的人，从沈教头林教头，到那仨小丫头片子，全都准备好了。到时候不用您吩咐，我们都知道该怎么办……”
“那就行。”原随云的手重新按上了琴弦。
丁枫一脸黑人问号。之前他把方思明逗笑了，原随云都能翻几个醋坛子。现在他媳妇在屋顶上和小叔子喝酒说笑，反而不生气了？！
“诶，不是……公子，方思明他……”
“是假的。”原随云依然没有生气，只是脸色更加阴森，说话更加怪里怪气，看上去大姨夫更加严重了。
“？！”
“你记不记得沧海的事件？自从林清辉进入万圣阁，方思明的地位便江河日下，等到他们向沧海动手时，方思明已经指挥不动七鬼了。可是孟红雨却特地对那个去了沧海的少侠说，她在沧海的所做所为，是方思明的计策。”
“是。那时候，我们不是还奇怪过：怎么方思明又使唤得了七鬼了？是不是朱文圭还是把方思明当成了秘密武器，还特地演戏隐藏他的实力。”
“但现在看来。这不是隐藏方思明的实力，是利用方思明的名头隐藏朱文圭的存在。朱文圭一开始大概没有想到，方思明虽然行事低调，却在不知不觉之间积攒了不错的人望。但后来，他便索性利用起了方思明的名声，对外宣称万圣阁的决策者是方思明。这样，他就能继续藏在幕后，做他想做的事情。”
“那……”
“那个‘方思明’是张全素假扮的。目的和在沧海时放风一样，都是朱文圭的障眼法。”
“啊？对方是楚留香，不怕穿帮吗？”
“只要声音学得像，方思明是最容易假扮的人。他本来就遮住大半张脸，不和人亲近。和楚留香更是仅仅有几面之缘。”
“要这么说，张全素这小子坑蒙拐骗说学逗唱样样精通的，假扮方思明还真挺容易……”
“玉剑公主和她背后的人想掀了蝙蝠岛，万圣阁也打算把蝙蝠岛翻个底朝天，连南无生都带着干女儿上来窥探，真是好生热闹……哼，蝙蝠岛上从来没有一次上来过这么多有头有脸的蠢货。”
转天云颠之巅的藏拍混乱得简直不像是蝙蝠岛的行事风格。一会儿金灵芝说她就是蝙蝠公子，一会儿是胡铁花、张三在云颠之巅放了把火，一会儿是枯梅大师当众承认是自己盗走了清风十三式……一片令人目不暇接的混乱中，原随云没能挽回的身份被揭穿的结局。而原随云看着一群人耍猴戏一般在他引以为傲的云颠之巅放火洒狗血，沸反盈天，依然脸上挂着气定神闲地笑容，和楚留香闲扯卧云皓月的事，仿佛自己并不曾失败。
在场的人没人知道，原随云只是在拖延时间，更没人觉得原随云没有和楚留香好好对决就虎头蛇尾地撤了，这件事情有多么奇怪。毕竟是楚留香嘛，可能香帅就是本事不凡，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当原随云逃走之后，一众人急着寻找方思明，却一无所获。但那些被挖了眼卖身的女孩子倒是都还在，一个个哭得愁容惨淡，梨花带雨，听见了别人终于来救她们，感激涕零，一边连声说着“多谢恩公救命之恩”，一边声泪俱下地控诉蝙蝠公子惨无人道，良心都让蝙蝠吃了。楚留香和玉剑公主当仁不让地代表江湖和朝廷的正义势力，一边好言劝慰，一边出面安排海船借她们离开蝙蝠岛，承诺解决她们将来的生计问题。其他江湖人士也听得咬牙切齿，纷纷流下了同情的眼泪。
所以，根本没人注意到，蝙蝠岛的大多半手下早就收拾好了行李，悄无声息地登船离岛，这会儿船开出去了好远，看都看不见了。
此时此刻，只有南无生坐在泊于隐蔽处的一艘小船上，一边撑着伞，等着苏蓉蓉的消息，一边望着在烟雨中仿佛笼着一层白烟的蝙蝠岛，冷冷一笑：“今天楚留香和原随云真是默契，闹得整个江湖都震动了，结果决战时全都没有出手——都是人精，想看蝙蝠公子阴沟里帆船，果然需要再多点手段，再多点耐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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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梅在静庵里醒来时，床边正坐着一个浓妆艳抹徐娘半老的女人。她一手拿着铜镜，一手拿着粉扑，正在仔仔细细地补妆。举动之间身上呛鼻的香粉味迎面扑来，呛得枯梅直咳嗽。
“呦，你醒啦~”那女人转过头，职业病地仔细看了看枯梅的脸，“你平常都不保养的吗？脸上太缺水了！还好我多存了几瓶玫瑰膏，你每天拿来涂脸，保证一个月之内气色变好皮肤红润。唉，算你运气好，平常丁枫那小子来找我要，我都舍不得给！”
枯梅：？！#%……#我是谁这是在哪里我在干什么……
那女人继续风尘气十足地一笑：“妹妹我姓杜名秋娘。和你一样，以前也管着快百十个小丫头，现在那些小丫头们全都不归我管了。你手下的那些小丫头们呀，这会儿也都走了。岛主说，任师父你会帮我们看房子，谢谢了，啊~~”
说着习惯性地对枯梅飞了个媚眼。
枯梅心说，当时就不该为了维护原随云挺身而出。混蛋小子活该千刀万剐下油锅。
“行了，这位杜……”枯梅正想不出该怎么称呼杜秋娘，一个守卫便跑了进来，“杜妈妈，不好了！好多上岛的客人，这会儿又回到云颠之巅，满处翻东西抢东西……还有，一直留在码头的那几个人，原来是万圣阁的张全素、孟红雨和姜疏，他们也奔着云颠之巅去了……”
杜妈妈一听，吓得跳了起来：“诶呦，这群小猴崽子，不得了了，他们还真下手呀！云颠之巅上全都是我们岛主这么多年攒的宝贝，岛主这次走得急，好多都没带走呢！我跟丁枫说咱们船多装得下，丁枫这小子偏不听……你看看，这下子……”杜妈妈气得捶胸顿足，唱歌一般抑扬顿挫地骂着。
枯梅忍无可忍地吼了出来：“你安静些！”
杜妈妈乖乖噤声。
“这是在哪里？”
“守卫们巡逻歇脚用的小屋子。岛主下令，让留下来的人护着你先到这里来。岛主还说了，他不在的时候，蝙蝠岛上的一切全权听你安排。你不醒，我们都不敢走出去。”
枯梅思忖片刻：“那好，一切人都只守在这里，静观其变，谁都不许出去。这三天晚上连灯也不许点。”
杜妈妈急了：“我们岛主请你帮他看着蝙蝠岛，你就是这么看的呀！”
枯梅并不理会，出了房间向外眺望。这里是静庵旁边的山林，树木茂盛地势险要，云颠之巅、心境、蝠华观潮，都在目之所及处，但从别处却很难注意到这里。远远望去，云颠之巅中有人来来去去，甚至还有打斗声传来。
渐渐的暮色四合，但云巅之巅依然看上去人头攒动，像是还有人往外搬东西。
“还不点灯吗？”杜妈妈问枯梅，“黑灯瞎火，就我们几个，多瘆人。”
枯梅注视着远处的动静：“不点。瘆人的事情还在后面。”
留下来看守的人全都莫名其妙，也陪着枯梅看热闹。
“我的妈呀！”杜妈妈忽然一声惊呼，指着云颠之巅楼顶上，“那是什么东西？！”
随着一团烟火闪过，一阵墨绿色的浓烟像是活了一样，如流水如藤蔓，居高临下地蜿蜒流淌扩散，仿佛是海怪伸出长长的触手，把还在云巅之巅里的人一点点、一点点地慢慢扼死。
“……我、我们该怎么办？”一个小伙夫问道。
这时候杜妈妈也明白过来，抚掌大笑：“小猴崽子，凉拌呀！不管他们了，让万圣阁的人，和这群觊觎公子财宝的人自己拼死吧！诶呀呀，我说丁枫那小猴崽子非要留下点好东西呢。原来是不下鱼饵，留不住鱼。岛主这招借刀杀人真妙！好好好！”
云颠之巅地势高，海风大，渐渐地，浓烟被吹散了。明火执仗的万圣阁黑衣杀手冲进云颠之巅，有些继续挨个翻找之前那群人搬出来的箱子，有些在云颠之巅的楼阁中继续翻找不休。
“直到确认所有外人都离开，否则任何人不得强出头。原岛主留下来的东西，本意就是让他们翻让他们拿的。根本不打紧。”枯梅继续命令道，“现在所有人分为三组，轮流日夜值守警戒，但只是记下发生了什么，日后报与岛主知道。若是他们搜山，静庵这里的地道是我一起设计的，我自然知道怎么藏身。”
留岛守卫的众人见枯梅大师气定神闲，也各自安下心来，一群花匠木匠伙夫船工龟公老鸨，竟然有条不紊地组织成了蝙蝠岛紧急状态守卫队。
云颠之巅的夜晚，依旧灯火通明。枯梅——此时此刻也仅仅是任慕思——感慨万千：一日之间风云惊变，她不再是华山派掌门，而原随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一切前尘往事，仿佛就像一场梦。
但任慕思还是担心着：那群万圣阁的手下也不知道在找什么，找了个通宵，依然不放弃。看来，这次原随云是真的惹上了大麻烦。（注2）
任慕思望着遥远的天际线默默祝祷：苍天保佑，让随云一定平安归来。等随云平安归来之后，我必然依约离开，余生寄情山水，吃斋行善，为随云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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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随云在甲板上惬意地吹着海风。没错，蝙蝠岛他已经经营了多年。可一旦情势需要，他说舍就舍了，就像他舍掉和枯梅大师多年的交情一样。一旦下定决心，哪怕最后一次单独见面时，还会因为不能立刻适应彼此刻意疏远的心境而频频发愣，但最终，他不会有任何犹豫和后悔。
他不会因为“习惯”而把自己困在不利的环境下。
哪怕将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会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哪怕这次冒险有可能让他籍籍无名地葬身他乡，众叛亲离，他也不会傻乎乎地抱着侥幸心理在原地等死。他长大了，不会再被人送到一个陌生的人家，哪怕难过孤独到每天半夜从哭醒再到哭睡着，却还是对一切无可奈何了。
倚在船舷边上的丁枫摸着被海风吹得有些干涩而且痘痕未消的脸，惆怅无比地长叹一声：“公子，你说的没错。那张地图还真是个催命符。”
“没错，我们聪明反被聪明误。被人活生生摆了一道。”原随云冷笑起来。
“啊？？”
“我早该想到，江湖人想算计朝堂，但庙堂上的人怎么不可能算计江湖呢？亏我是在无争山庄长大。拿到地图的时候，竟然想不到这一层。”
丁枫皱着眉，从自己怀里掏出来一张破破烂烂的塞北地图，看着上面用篆文和根本看不懂的符号写出的密语，道：“我昨天研究了一宿，还是没破解这上面的文字。公子，您对西夏文有研究嘛？我觉得有几行可能是西夏文……要是我们知道这些宝藏在哪里，这样折腾一番也不算亏了。”
原随云一伸手：“给我。”
丁枫把地图递了过去。
原随云把地图在手里捻了捻，一边大笑不止，一边迎着海风，三两下把地图撕成了碎片：“丁枫啊，一根直钩而已，钓上朱文圭也就算了，怎么连你也挂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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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C沙雕小剧场：
原总：（站在甲板上嘚瑟）哈哈哈哈哈！谁说老子一定要在摔死在海里！古龙那个老不死这么编，但游戏里老子可是凭借及时闪避风骚走位全身而退了！！
丁枫：是啊，游戏里还说你和楚留香算是兄弟呢
原总（脸色一变，大姨夫后遗症突然爆发）：说到楚留香我想起来了！楚留香看见了方思明，竟然勾搭他喝酒！船给我往回开，楚留香应该还没走，看我不削死他！丁枫，你们别拦着我，往回开！！
画外音：山西太原老陈醋，或许会迟到，但绝对不缺席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