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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密信 ...

  •   年后便入了春,乍暖还寒时候,惊起三两飞虫。
      远处有一青衣男子纵马而来,他不住挥动手中长鞭,似是嫌座下良驹跑得还不够快。穿过集市,差点撞翻生意人的首饰铺子,只好下马连连道歉。这心也不诚,道着歉还频频向远处张望。入目处,一黑一白两座山峰迷迷蒙蒙笼罩在云雾间,两相对立,气势恢宏。见此景象,这男子点头哈腰的动作一顿,却是犯了难。
      那生意人倒不是个小肚鸡肠之人,方才观男子催促马匹时神情急切,想是有什么要紧事,也不愿再多追究,挥了挥手让他离开。
      青衣男子在原地呆愣愣地瞧瞧黑色山峰,又瞧瞧白色山峰,踌躇片刻,转头不好意思地问生意人:“敢问那前面两座山,哪一座才是乾坤山?”
      生意人闻言,好奇地上下打量起这男子,观他衣着打扮不似寻常,口音措辞皆与周围人不同,于是道:“小兄弟不是本地人吧,连乾坤山都不知道。前面两座啊,都是。”
      “都、都是?”
      “是啊,一座阴峰,一座阳峰。这都快过了几十年了吧,小时候听爷爷唠唠叨叨,说他年轻那会儿乾坤山还是一座整峰,结果不知怎的忽然地动山摇的,就分成两座了。”
      “这……”男子听了其中原委,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好啊……我总不能撕成两半吧……”
      生意人疑惑:“什么撕成两半?”
      结果那男子已经上了马,也不催动马匹了,任由它一颠一颠晃悠悠向前行去。
      “真是个怪人。” 生意人摇头,不再理会他,又转而整理铺子,吆喝做买卖了。

      入夜,月赋同灵裳在前院里过招。
      月赋手中铁伞并未撑开,挥动便如长|枪划破虚空,与灵裳利剑交斗在一处。灵裳手腕灵巧,攻势快得几乎看不清招式。
      两人如此交手百来回合,谢郴在一旁偶尔出声指点两句。月赋猛地窜到灵裳身后,伞在手中转了个弯,手持伞面,用伞柄朝灵裳后背猛戳了几下。灵裳被捣得后背发麻,收了剑回入鞘中。
      “老毛病,后门大敞。”月赋亦是收了伞,当拐杖半倚靠在其上。
      谢郴:“阿裳还是不愿习‘乾坤诀’?”
      灵裳揉了揉后背,没出声。
      谢郴知道灵裳性子,也不再多劝,对一旁扎马步的邵彧道:“还差一刻,坚持。”
      总算结束,卯君从月赋领子里钻出来,东张西望。卯君身上实在太凉,月赋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灵裳瞧见突然钻出来的雪球,道:“到哪儿都带着,你倒还真喜欢它。”
      “不过是顺手带出来的。”月赋及时否认。
      邵彧扎马步本就站得摇摇欲坠,玄真阁大门口却突然传来“砰砰”砸门声,惊得这小家伙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这是来闹事的?”月赋蹙眉。
      “阿满,你去瞧瞧。”谢郴吩咐。
      月赋心不甘情不愿地翻上围墙,只见外头青衣男子右手牵着匹汗血宝马,左手两指朝天,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施法,而正在砸门的是一块合抱粗的巨木,那粗木漂浮在半空,被男子驱动着,隔一段时间就撞击一下门板,看架势似乎是来寻仇的。
      “又是个臭道士,还好不是灵老妪来,不然得活剐了他。”月赋蹲在围墙上,好整以暇地看他准备做什么,那男子却是规规矩矩站在一旁,只有规律地敲击大门,再无其他出格的动作。
      “喂,别砸了,岐山寒石制成的门板,你砸到地老天荒也砸不出个窟窿。”月赋翻身跃至男子跟前,“你这是要做什么?”
      男子见一白发男孩前来,立刻联想到了小仙童,心中欢喜,他客客气气行了个大礼,问道:“敢问天行老者可是在此处?”那巨木因为男子分心说话,失了法力支撑,又“碰”的一声砸在地上,咕噜噜滚到一旁。
      “……”
      这人看着斯斯文文的,动静怎么这么大?
      月赋:“你找娄天行?”
      “正是。”
      月赋面无表情指了指天上:“去找吧,好走不送。”
      转身又准备翻墙回去,男子连忙挡在他身前:“小仙童留步!”
      月赋最烦“小”、“白”一类的字眼,语气立刻就冷了几分:“娄天行早就飞升做仙官了,别再来烦我!”
      男子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几百年前?还是一千多年前?不清楚,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在哪儿呢。”月赋又准备绕过男子离开,男子急急从腰封中取出一样物件,瞧见此物,月赋即刻停下脚步。
      那是一纸信封,信封右下角处印有红色印章,是一枚群山连绵交错的图案。
      “你是重蜃岛的人?怎么不早说?”月赋转步走至玄真大门口,手指在空中画出钩状,斜侧四方分别一点,门应声而开。
      男子“嘿嘿”干笑了两声:“小仙童方才也没问啊。”
      月赋边将人往里带,边粗声粗气地道:“别、叫、我、小、仙、童。”
      男子赶忙禁了声。
      月赋把人往谢郴面前一推:“重蜃岛的,点名要找娄天行,你看着办。”说罢抱着兔子回了颐园。
      灵裳见男子一席青衣长袍,却听是重蜃岛中人,暗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将晕头转向的邵彧提回了自己院子。
      谢郴将人请到天禄轩,好茶好水招待,听那男子将来意娓娓道来。
      重蜃岛与乾坤门乃是世交,同为修真大派。不过乾坤门是入世门派,而重蜃岛是出世门派,群岛隐于蓬莱仙境中,常年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两门派于娄天行时代多有联系,常是飞鸽传书信件往来,最多乾坤门中人去往海岛拜访,重蜃岛中人倒甚少出蓬莱仙境,近几年几乎销声匿迹,对俗世变化也是全然不知,比如娄师祖早已飞升成仙,比如乾坤门早在谢郴上一辈时拆分成玄真阁和素隐观。
      重蜃岛创教始祖名钟岱岳,如今已修成散仙,不过并未飞升,只是在蓬莱仙境中继续修炼、收徒一类。
      “在下名俞舒,是钟师祖第八十一代徒孙。师祖派我前来此处是想请天行老者去重蜃岛,说有要事相商……”青衣男子说着,将那封信递给谢郴,“我当真不知天行老者已然飞升了,这该如何是好?”
      “既是来找尊师祖,现在玄真阁掌教是我,重蜃岛与乾坤门又是世交,自然是由我代尊师祖去。”谢郴取出密信中泛黄的信笺,上书“静候大驾”,落款处印有重蜃岛加急红印。祖训言明:两派约定,见此印者,必前往之。
      “如此甚好,”俞舒放了心,“冒昧问一句,对面那座山峰上……也是乾坤门分出来的?”
      “正是。玄真阁修武,素隐观修道,秉承师命,老死不相往来。”
      俞舒呆住:“原来是这样,冒犯了。”
      “贵客客气了。”
      这俞舒小兄弟,虽然修真天赋极高,小小年纪入了元婴,很受钟岱岳看中,但却是个脑子里转不过弯的。师祖说要请天行老者,便一定要请到。可既然老人家飞升了,而这乾坤门又分裂了,那就得玄真、素隐掌教一起请到,才算不负师祖重托。然这两派又有仇怨,这可如何是好?
      俞舒见谢郴看完了那封信,悄悄又将信从他手中抽出,塞回腰封中,盘算着自己得再去一趟素隐观。
      谢郴不解:“贵客这是何意?”
      俞舒打着哈哈,把自己的重蜃岛祖传扇贝牌递了过去:“您用这个信物去见师祖便可。”
      接着又塞给谢郴一张地图,上用朱砂笔勾勒出方位:“阁主按照这个线路便可去往重蜃岛。”
      谢郴见他居然没有领路的意思,旁敲侧击问道:“贵客不同我们一道归岛吗?”
      “不了不了,”俞舒连忙摇手,“师祖交代了我好些事情,怕是要耽搁一阵子,他老人家特意派我来送这八百里加急的密信,只能劳烦阁主先行了。”
      谢郴:“……好说。”
      寒暄几句,俞舒推说还有要事处理,想悄悄在山下寻个客栈逗留几天,等玄真阁中人出发了,再去素隐观请人。只要撞不着,便万事大吉。
      临行前,谢郴礼数周全将人送到门口,随口问了句:“方才贵客似乎在门口闹出很大动静,那是在做什么?”
      “哦,那个呀,”俞舒挠挠头,“因为师祖他老人家耳朵不大好,每每说话都要用吼的,我猜想天行老者约莫也是如此,怕老人家听不见,就……砸了门。实在失礼。”
      “……”谢郴道,“不妨事,贵客慢走。”
      看来重蜃岛当真是与世隔绝太久了,谢郴觉得自己不大跟得上这位小兄弟的思路。
      他目送俞舒消失在视野中,从怀中掏出阴司南,便见勺柄缓慢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东北方向。
      东北 “震卦”,重蜃仙岛。
      看来是顺路了。
      谢郴面上不显山不露水,淡然收回阴司南。回去同众人商讨一二,研究了路线,准备后日便起程赶往重蜃岛。想起幼年时似乎随师尊一道拜访过蓬莱仙境,但也未去什么重蜃岛。
      重蜃岛连绵数个海岛,希望此行一切顺利,早日取得“震卦”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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