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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昙音 ...
三师叔应声:“正是在下。”
苏沁奚:“……”真是巧了。
并非什么感天动地的初次会面。当时只觉得有人居然敢擅闯醉月天牢,还能神不知鬼不觉跑到她面前说要寻什么丢失的物件,再加上最后还用迷药迷晕了自己,怎么想怎么可疑。
苏沁奚瞥了眼月赋,只见他嘴角噙着一抹坏笑,伸手漫不经心地逗弄肩头的小兔子,一联想到他的身份和牢房的特殊位置,便将事情理了个七七八八。
交友不慎,误上贼船啊!
苏沁奚无奈,只得道:“您也看到醉月山庄如今这般境况,确实也没什么可拿的出手的东西。若您需要什么,尽管提便是,我会尽量满足您的要求。”
三师叔却是摇头:“庄主言重了,玄真并非趁火打劫之辈,不过是想在庄主这里寻一样宝物。”
“宝物?”
三师叔便将这阴司南与兑卦的关系简单同苏沁奚描述了一遍,隐下其中利害关系不提,只说是祖师爷飞升时留下的部分神识,无论如何也想找到。
“可这神识又与宝物何干?”
“宝物既称为‘宝’,正因其独有的灵气,共天地,享日月,玉可养人,宝物自然可以养魄。所以冒昧请问庄主,醉月山庄可有此类物件,可否供在下一观?”
苏沁奚艰难开口道:“醉月山庄是乐坊出身,最贵重的东西不过几把乐器,又哪里……”她话音陡然一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确定道:“乐器……可能……确有此物……”
她忽的后退几步站在湖心亭入口石阶上,两手呈环抱琵琶的姿态,右手手指灵动恍若银蛇游走,明明是一片虚无,却能弹奏出悦耳琵琶乐声。弹奏间,有细弦婀娜缠上支撑湖心亭的五根亭柱,五指环绕处,细弦猛地紧绷,苏沁奚又换上左手弹奏,脚上也生起诡异舞步,指法和步法同样诡谲,最后第六根亭柱自内展开,露出其中复杂的机关。
榫卯结构的支撑下,五十八道木质机关按规律有序运作着,机关咔哒碰撞下,竟形成了独特的乐曲声,随后是一个转音,苏沁奚停下手中动作,对亭中众人道:“诸位,抓稳了。”
只见苏沁奚弹出一块石子,正中第六根柱子中间弯月形机关,随即那湖心亭竟开始缓慢向后退去!
玄真阁众人吃了一惊,这江湖上传言“醉月机关困鬼神”,可不是瞎吹的。
湖心亭最终停在岸边,与此同时,湖水也开始自中间分开退落至两侧,原本湖心亭所在之处便现出一条路来。
苏沁奚对众人道:“随我来。”
沿路走至湖中央,正中现出一方石台,苏沁奚双手同时接触石台两侧,石台便呈现莲花开放之姿,露出内里。月光下,内部物事反射出绝美光华。
那是一把翡翠琵琶。
翡翠琵琶现世,阴司南似乎感应到某种气息,上下震动了两下,可只是如此,便又重归平静,再没有其他动作了。
三师叔捕捉到阴司南不同寻常的动静:“这究竟是……”
月赋道:“也许……还缺了些什么。”
苏沁奚伸手在阴司南前挥了挥,勺柄紧跟着她的手指转动方向,仿佛难舍难分的一对眷侣。看见此情此景,苏沁奚忽然就明白了缺了什么,她莞尔,存着一丝报复的心丝,故作深沉,侧身对月赋道:“该罚。”
月赋听了这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句,有些莫名其妙:“嗯?”
苏沁奚并不解答,笑着对白芷道:“去取那把红木紫金镶边二胡来。”
取来二胡,苏沁奚将之递给月赋:“接好。”
月赋愈加疑惑地接过二胡:“你究竟想做什么?”
苏沁奚反问:“可记得那天在牢中,我刻给你看的那张曲谱?”
“自然记得。”
苏沁奚朝他眨眨眼:“先前你框我,我还没找你算账呢。罚你同我合奏一曲,曲目便定为那张曲谱。”
月赋:“……行。”
虽然不知她忽然来这么一出意欲为何,但几天牢中相处下来,也习惯了她这种时而疯疯癫癫,时而又深明大义的情态,知道她做事虽看似跳脱,却并非真正一时兴起,全都是深谋远虑,纵观大局的,故而月赋也乐得陪她一起疯。
二人全然不顾众人目光,席地而坐。月赋手持红木紫金镶边二胡,苏沁奚则环抱那把翡翠琵琶,二人没有任何交流,竟十分默契地同时开始了演奏。
初听并未觉出味道,甚至有些索然。细听之下,两种乐曲却完美地融合在了一处,似是阳春白雪纷纷来,又似夕阳箫鼓阵阵开。湖中游鱼,空中飞鸟,连同所听之人,一同陶醉在声声乐曲之中。
起承转合,若万琴同奏。月赋弹至动情处,只觉心旷神怡,内心所有苦闷忧愁皆化作春江流水,仅剩无限欢愉喜悦。仿佛一瞬间冰雪消融,山红遍也,万物复苏。
那阴司南忽然高速旋转起来,而后自翡翠琵琶中升腾起一道幽幽白色光球,直向阴司南正中圆形部分而去,光球所落之处,勺面上方现出一字:“兑”。“兑”字若昙花一现,很快隐于一片虚无,随即阴司南盘面东南角处显现出一把小巧玲珑的翡翠琵琶,下书一字:泽。
原来那翡翠琵琶不过死物,只有奏响乐曲,方能成“泽”。
兑为泽,刚内柔外。
这是成功了?
三师叔难掩面上喜色,月赋收了最后一个音,眼中笑意还未淡去,脑海中那张刻在地上歪歪扭扭的四不像曲谱逐渐清晰起来,他瞳孔骤缩,忙问身旁苏沁奚道:“这究竟是何乐曲?”
苏沁奚装傻:“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吗?”
将人捉弄够了,苏沁奚才咯咯笑道:“就是《昙音》呀。”
“什——”白芷听闻此言,惊骇不已,几乎是喊了出来,“这是我醉月独门心法!庄主,你怎可……”
“小芷。”苏沁奚轻声打断。
白芷仍旧是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你们总以为《昙音心法》只是讲武功招式,实则不然。《昙音》既是武学心法,也是弦声乐谱。江湖上虽传的玄乎其玄,其实入门招式,醉月弟子一早便会了。五弦传音,难道你没学过?”
弦乐是醉月功法的基础,作为醉月山庄左护法,白芷怎可能不会?
“可这……”
“‘心法’都教给你们了,‘昙音’却不得,你可知为何?”
白芷敛目不语。
苏沁奚长叹一口气:“早在蓉儿逼问我时,我就说过,《昙音心法》不是我不愿交给你们,而是不能。若你们连《昙音》的曲谱都参不透,又如何将这极致乐曲化为己用?若不得其法,那只会导致真气逆行。交给你们,不过是害了你们。”
“可方才那首分明是《阳春》曲谱……”
苏沁奚只是摇头,月赋冷笑:“醉月山庄除了你,真有人懂乐?怪不得手下人都能爬到你头上去。”
白芷脸色煞白,却也无法反驳什么。
“好了,”苏沁奚不甚在意月赋话里的讽刺,对白芷道,“下去吧。”
白芷退下后,三师叔朝苏沁奚恭敬施了一礼:“多谢庄主,祖师爷在上,定会高兴万分!”
苏沁奚也客客气气地道:“该是我向玄真道谢才是。”
二人又寒暄客套了几句,苏沁奚送玄真众人回乐坊休息,三师叔果然留下人手为醉月山庄重建之事助力,商号那里也派了弟子去联系。苏沁奚前后奔走忙到午夜,又晃晃悠悠踱步到湖心亭。
亭中少年白发如雪,正靠着柱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沁奚上前打了声招呼。
“总算结束了?”月赋回过神来,“你特地留我下来是想说什么?”
苏沁奚随手递了块糕点过去:“你明日便要回玄真,不过是想同你好好告个别。”
月赋“哦”了一声:“所以特地不让人睡觉?”
苏沁奚学着月赋惯常的揶揄语气道:“你的作息同常人不是反着的吗?”
两人好一阵哄笑,卯君不悦,直往月赋怀里钻想引起他的注意。苏沁奚将手中红木紫金镶边二胡放在桌上:“这是送给你的饯别礼。”
月赋挑眉:“这么舍得?”
“醉月山庄最不缺的就是乐器了。”苏沁奚笑道,“我送了你一份大礼,你是不是也该礼尚往来?”
月赋故作惊讶:“狮子大开口?玄真给了这么多好处,还这么贪心?”
“谁叫你动机不纯?”
“行吧,”月赋大大方方道,“你想要什么?”
苏沁奚看着月赋怀里的卯君,随口一提:“那只小兔子很通人性,能送给我吗?”先前在牢中,月赋因着恶疾病倒,卯君能如此那般照料月赋,苏沁奚是真的很欣赏。
月赋:“不能。”
卯君:“不能。”
一个是说,一个是想,几乎是同时而出。
苏沁奚看月赋如此宝贝这只白兔,想是他们感情深厚,自不会强人所难,假模假样地摇了摇头,惋惜道:“可真小气。”
“那还真是抱歉了。”月赋恶狠狠道。
又是一阵相互嘲弄,两人望着湖中明月倒影,各自思绪云游天外。沉默半晌,月赋缓缓开口:“其实……你不是来找我饯别的。”
苏沁奚笑容中含着深意:“跟你说话果然爽快。”
“是关于《昙音》?那时候你没跟左护法说实话吧。”
“小芷、小芍,还有蓉儿,他们都太急功近利了,所以无法真正体悟乐曲的内涵,乐是需要用心感受的。醉月山庄……其实是‘醉乐’才对,忘我陶醉其中,却能不失了本心,这才是《昙音》呐。”
“所以说,你才不会那么好心把独门心法交给我,你给我看的,不过是《昙音》的一部分。”
“前有《阳春》,而后才是《白雪》。《昙音》自然也分阴阳两卷,我交给你的是阳卷的上半章。”
“哦?那阴卷呢?”
苏沁奚俏皮地闭起一只眼睛,食指放于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我得留给下一任醉月庄主呀。”
第二日,月赋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随玄真船队,一道回去了。临行前,苏沁奚好奇问他:“说真的,小家伙,你到底多大了?应该是和我差不多吧?”
“姑娘,不瞒你说,老朽已然知天命。”月赋压低了声线,还装模作样咳嗽两声。
气的苏沁奚直跺脚,凶巴巴将他塞进船舱:“老爷爷慢走!不送!”
然后就是船舱内传出的压抑笑声。
船队行出老远,苏沁奚依然站在岸边,她运起一道内力,传音过去:“后会有期——下次再来醉月山庄作客!”
就见其中一艘船的船帘被掀开,一只包成黑粽子的小手伸出来朝她挥了挥。
苏沁奚心满意足地回了醉月山庄。
送走玄真阁众人,苏沁奚同白芷一道去了醉月天牢。
苏沁奚提着灯笼走到关押阎韵蓉的那间牢房前,转头对白芷道:“你去看看小芍吧。”
白芷领命退下。
苏沁奚不顾阎韵蓉的冷眼,自行将灯笼放到一边,也不管牢内灰尘扑扑,直接提着裙子坐到地上。
阎韵蓉嫌恶:“……你倒是不嫌地上脏。”
苏沁奚温声道:“你试试几年关在牢房里不能洗澡被虱子爬满身的滋味,再跟我谈脏不脏的问题。”
阎韵蓉刺她:“放心,我很快就能体会到了。”
“蓉儿,这里没有外人,你不必特意用这种语气同我说话。”
结果话音未落,便见隔壁几间牢房内,有汉子抖抖索索地往在茅草堆里钻,显然是因为看到阎韵蓉这尊大佛关在自己隔壁,吓得魂飞魄散。
“瞧瞧你的坏名声,”苏沁奚说着,随手拾起地上几颗石子弹晕了几个大汉,“待会儿还得找机会放了这些人。”
“自比不得你清高。”
苏沁奚皱眉:“你这样说话自己不难受吗?”
“不难受,看到你不高兴了,我就高兴。我告诉你,我还就特别高兴,恨不得现在出去放鞭炮。”
“大年初一早过了,现在都十一了。”
“那又如何?”
苏沁奚温温和和地开口:“我特地过来,是想跟你说一件事。”
阎韵蓉开始找东西堵耳朵。
苏沁奚忍笑捉住她的手:“早年替你杀了那个权贵看来没什么用处,说要弄死那书生你又不让,遇到这种事情,说什么都晚了……我……”
“老娘的人轮得到你杀吗?”阎韵蓉不屑。
苏沁奚叹息,有意绕过这个话题,故意气她:“我其实也就是想来看看有没有老鼠蛀了你的被褥,要是没有,我就捉几只放进去。”
果然有效。阎韵蓉几乎就要拍案而起:“哈?你是特地来跟我吵架的?”
苏沁奚无奈拉她坐下:“跟你吵架太累了,我还不如去弹琴练舞。”
“……”
“好了,不闹了,你听我说。”苏沁奚清了清嗓子,“我其实不姓苏。”
阎韵蓉震惊:“啊???”
苏沁奚淡然:“嗯。”
“你大概挺羡慕我生来就是小姐,被锦衣玉食地供着,还有武功傍身,其实我不是。不过是幼时流浪被师傅看上,或者该叫那人娘亲吧,她说我很适合练《昙音心法》,就把我从乞丐堆里刨了出来。恰巧长得跟娘亲有点像罢了,便赐了这苏姓。你不用这样看着我,也用不着惊讶,想瞒着你太容易了。”
“还有《昙音心法》,我早同你说过那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想要了那么久,我便告诉你那究竟是什么。《昙音心法》分阴阳两卷,阳卷倒没什么,只是让人忘我,阴卷却会让人失了神志。如若心志不坚,在阴卷处必会走火入魔,全身经脉寸断而亡,不给你是为你好。怎么?不信?不信便罢了,我也没指望你会信。”
“起初醉月山庄练得本也就是邪功,我记得你现在改名‘阎韵蓉’了,是随恩师姓的吧?阎师傅……呵,那是我娘的师姐,你的采阳补阴大法不过是阴卷上半章,真正的下半章……不提了。至于乐坊……乐坊确实不适合女子,这《昙音》也着实害人,我早就想推翻这些了。既然你愿意闹腾,我便遂了你的意。别惊讶,你以为我这么容易便输给你了?阎师傅之所以隐于深山,不就是因为醉月山庄容不下她吗?”
“现在挺好的,商号要比乐坊安全许多,往后的醉月弟子还是主学化乐为刃这一块,再加上五弦传音……等过了百年,《昙音》阴卷说不定也能改成传奇呢,到时候就不是什么邪门歪道了。”
“你、你你你,”阎韵蓉指着苏沁奚,被赌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你特意让醉月山庄易主,只是为了找由头除了那些障碍?”
苏沁奚笑得分外开朗:“对呀。”
阎韵蓉差点背过气去。
“……也不尽然。我特地来跟你说了这一通,并不是来寻求你原谅或者想让你忘记曾经对我的伤害。我只是有些怀念,小时候那些一同跳舞、唱曲、奏乐的时候,多快乐呀,什么也不必顾虑。”
“其实还有一点……”我一直都很羡慕你直来直去的性子,单纯得可憎,到现在也是。
不过苏沁奚终归是没有说出口,她不再理会已经震惊地无以复加的阎韵蓉,径直出了醉月天牢。
曾经情同姐妹,终究还是形同陌路了。
牢房另一侧也是同样光景。
白芷放下手中包裹,里面是几只油纸包酱鸭并几块糖糕,都是白芍爱吃的。
“看来,”白芍鬓发散乱,抚摸着手中长箫,“箫瑟终归是不能同奏的。”
白芷扯着袖中古瑟琴弦,手指被勒出几道血痕,终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烟雨江南水潺潺,一轮明明皎月映在水中。平静水面上,却有船只划过,将那接近饱满的水中月自中间破开,撞得支离破碎。
月赋忽然自言自语道:“总觉得那家伙还瞒着我什么。”
灵裳:“?”
月赋:“算了。”
离玄真越近,这月亮便也就越圆,想来待到回到玄真,也该是十五了。
而江南的月,也愈来愈淡,几乎化在烟雾中。
醉月,醉月,这江南的月亮当真是迷醉了人心呐。
【小剧场】
醉月山庄的姑娘们:不会跳舞的建筑师不是好乐手(.。ω。.)
玄真阁教众:社会社会,打扰了打扰了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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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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