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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国公府 ...

  •   乌金西坠、漫天云霞的汴京城内,忧夏看着在夕阳下染了一身金光的白衣少年郞越行越远,待至路口他轻快地转了个弯便不见了踪影,心中不免省起一丝异样的感觉,想着这个与自己年岁相仿的少年拉着自己的手叫大娘的时候,不由低头窃笑。忧夏进屋看了看四周铺天盖地红通通一片喜色的婚房,笑了一下,转过头来对自己刚收来的丫鬟蝶恋说:“人都走了,我们留这也没意思,不如也走吧。”
      忧夏与房东打了招呼便离了开去。
      房东见自己原本简陋的小破屋被整治一新,如今见屋里的东西人家也不要了,又哪有心中不喜出望外之理。
      忧夏领着蝶恋在汴京城里兜兜转转,走的天都黑了,才来至一片小胡同里,忧夏扯着人问了好几番,最后才敲开了一家大门。疲累了一天的门丁瞟了忧夏与蝶恋一眼,懒洋洋地说:“谁呀!这么不长眼,没看见天都黑了吗?我家老爷已经歇息了,有什么事,明天到衙门里去说。”
      忧夏强忍着想上去一脚踹翻这家伙的冲动,皱了皱眉问:“敢问这里是曹倚家吗?”
      门丁一听这话,像被针扎了一下,立时一个激灵,换了副笑脸,上前施了一礼说:“哟!姑娘您是找曹二爷啊!曹二爷没在这住,敢问,您是曹二爷什么人?”
      忧夏看这门丁换脸了速度堪比川剧变脸速度,不由对此人更加鄙夷,皱着眉想了想说:“我是曹倚一位故交的妹妹,家兄托我过来给他带个信。”
      门丁陪着笑脸说:“回小姐,曹二爷还在国公府住着,您要找他,就去曹老国公府就成。若是姑娘不嫌,小的即刻着轿子送您过去。”说罢转向门里高声催促道:“快把夫人的轿子抬出来,送曹小姐到曹国公府去。”
      忧夏毫不掩饰地撇了撇嘴说:“轿子就免了,只是曹倚怎么还没从国公府里搬出来?你们又是谁?怎么在这住着?是他没把房钱给你们吗?”
      门丁一听这话,立刻判断出来忧夏的出身不亚于曹倚,脸上那朵笑出来的花开的更加灿烂了:“我家老爷现任刑部堂官姓崔讳鸣,因是外地人,合家没个落脚的地,这费了许多人情,这才人托人的找到了曹二爷,曹二爷心地仁厚,又不缺住处,就把这房子租与我家老爷了。曹二爷他现在仍居曹老国公府。”
      忧夏心中微微一惊,忧夏虽对官场不甚了解,但也知道这刑部堂官虽不过五品之职,然则刑部监管天下刑狱事,是以这刑部堂官甚有实权的一职,这刑部堂官还是租房而居,实是忧夏想像不到之事。于是哦了一声,又问了一句:“那潘楼街的那处院子,他也租出去了吧?”
      门丁倒不知道曹倚在潘楼街还有一处宅子,因此赔着笑说:“这个小的倒没听说,不过潘楼街比这里繁华的多,那处应是更不缺人想租。房租也定然要比这里高出许多。”
      忧夏嗯了一声道:“也罢了,你家老爷租这院子,花了多少钱。”
      门丁一时闹不清忧夏的身份,不敢贸然说自己不知道,何况这也是随便一打听便尽人皆知之事,因而只得瞧着忧夏的神情小心翼翼的回答:“曹二爷心底仁厚,因而也不比别处租价高,也是每年八十贯。”言下之意已是说的很清楚,我们也没比别人少出钱。
      这时一顶青衣小轿已经抬了出来,门房陪着笑说:“这是我家夫人日常出门上香的轿子,姑娘您莫嫌弃。”
      忧夏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地说:“谢了,只是这轿子就真不用了,我知道国公府怎么走。”
      门丁一脸谄笑地说:“瞧姑娘您这话说的,这国公府离这七八里呢,哪能让您就这么走过去,再说这会天已晚了,这要有个什么好歹,小的可怎么跟曹二爷交待。”
      忧夏不以为然地一笑:“堂堂京师,天子脚下,能碰上什么呀!真不用你们送了,回去吧。”
      这时一个年过三旬的妇人从里面急匆匆地赶了出来:“这位小姐,我家夫人请您里面叙话。”
      忧夏心中一片乌鸦飞过,暗自长长唉叹一声,而后对那妇人微一颔首道:“请这位妈妈回复夫人,小女今翻实是不知崔大人一家住于此处,这才多有冒昧,夜色已深,实是不敢打扰夫人,容小女子改日再来登门拜访。”
      忧夏再四固辞,这才算打发了崔家夫人再三邀请的盛情,但崔家的轿子她实在是推不了,只得上了轿子,忧夏坐了轿子走了三里多路,来至一处灯火热闹处,便令停轿,看着一脸愕然的轿夫忧夏笑了笑说:“国公府内诸位伯父伯母皆在,这深更半夜的我去国公府相扰也不合适,你们就在这里落轿,我明日一早自行前去国公府便是。”
      几位轿夫相对望了望便任忧夏在这里下了轿,客气的辞了忧夏自回府去。回去的路上自不免议论纷纷:“这国公府世交的小姐就是不一样,在这喝碗水都得十几文钱的潘楼街下轿,这得多少钱往里扔啊。”“这花钱多少还在其次,这大家子小姐大半夜的只带一个丫鬟出来就敢四处瞎闯,这胆子也忒大了。”“艺高人胆大嘛!这曹国公府乃武将世家,人家认识的小姐也武艺不俗呢!”“这跟胆子大不大没关系,这是这家子的规矩家教不行。”“那是,要换成曹国公府的小姐就断不会这样。”“这也是曹国公家人都没架子,人家虽是顶尖上的人,但结交朋友从不下看人。”……
      蝶恋看着远去的轿子,一脸茫然地看着忧夏说:“小姐,你还认识曹国公府的人啊?”
      忧夏打了个哈哈说:“认识又怎么了,国公府的人也不比别人多长个脑袋。”
      蝶恋无限向往地说:“国公府那是跟着咱们大宋太祖爷爷打天下的名将,从龙之臣,富贵无边。”
      忧夏轻叹一声:“君子之泽,五世而斩,曹家第三代以后的会怎么样,谁又知道呢!”
      蝶恋眨了眨眼说:“曹国公府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占地不小,以后就是把房子租出去,也都世世代代吃喝不尽了。”
      忧夏啊了一声,猛一仰头看着街边的高高低低连成一片的灯笼,及远处天空的繁星叫道:“真到要把太祖爷御赐的房子都租出去,曹家子孙与其留在这个世上丢人现眼,不如一起去自挂东南枝得了。”
      蝶恋虽然也不知道忧夏的身份,但一看忧夏这神情,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涨红了脸说:“小姐,对不起,是奴婢无知无识不会说话,求小姐大人大量莫和奴婢一般见识。”
      忧夏很是大度的挥挥手说:“没事,没事,这是曹家以后会不会自挂东南枝,要看曹家人自己争气不争气,又不是你张口一说,他们就得沦落到把御赐国公府租出去的地步。”
      蝶恋小心地看着忧夏的脸色说:“还是奴婢没见识,我瞧着在天上的,小姐看着就在脚下了,记得小时候跟玩伴们说,几时有钱了,就去集市上买俩包子,一手拿猪肉馅的,一手拿羊肉馅的,到时想吃什么馅的,就吃什么馅的。”
      忧夏忍不住的噗嗤一笑说:“看把你给馋得,不用等有钱,我一会就给你买两包子,让你一手猪肉馅包子,一手羊肉馅包子……”
      蝶恋听着忧夏打趣,虽有些脸红羞涩,但总算把自己刚才说曹家那茬给掩过去了,心中暗暗庆幸之余,更是暗下决心,以后可不能再这么不瞻前顾后地乱说话了。嘴上小心赔着笑说:“小时候见过什么呀,白面花糕都是过年时才能吃着,每人还只能分上一小块,肉更是只有闻的份,那会就只觉得肉馅包子就是这世上最好吃的东西了。”
      忧夏左右一回顾已是看到一个卖包子的摊贩,大步走了过去对那摊贩说:“两个包子,一个羊肉馅一个猪肉馅。一共多少钱?”
      摊贩麻利的拈了两个包子,以荷叶掂了,递给忧夏说:“羊肉馅包子十五文一个,猪肉馅包子十文一个,共是二十五文钱。”
      忧夏不接包子,只朝一路小跑过来的蝶恋一努嘴,对那摊贩说:“给她。”
      蝶恋满脸通红地上前接了包子,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串铜钱,数了二十五文给那摊贩。若在数日前她肯定会肉痛地想,两个包子就要一升米的价钱,实在是太贵了,可这几日跟着忧夏花钱如流水的操办了一场跟过家家一样的婚礼,蝶恋对钱和自己现在的处境,就像做梦一样的不真实着。
      蝶恋手里捧着两个包子,问偩忧夏:“小姐,我们今晚住哪里?”
      忧夏一脸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是住客栈啊!”
      蝶恋想着花了好几天费了几万钱布置的新房,只让两个过路人住了一个晚上,不由肉痛不已,小心地说:“小姐,那我们前几天布置的那个房子……”
      忧夏微微一哂:“那都别人的,跟我们有什么相关?”
      蝶恋听得一脸茫然,继续暗暗心痛着那满屋只用了一次就被弃之不用的绫罗绸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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