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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祸起 ...

  •   京兆府尹很发愁,只因京城这些天传出了一首不该有的童谣:斩车山,耳日兴,环不藏,管教天火燃宝树。大宋以火德自喻,那么这首再浅显不过的童谣其内中所指也是再明白不过。很快成日里双眼四处张望,唯恐错过了鸡蛋里的那点骨头茬的御史将此事上了奏折。
      于是朝堂上就像炸了锅一样,一派说这等一眼看去就是栽赃陷害的无稽之谈,朝庭要严查造谣之人,否则造谣动动嘴,避谣跑断腿,如此一来,岂不冷了臣子们的心;一派说无风不起浪,既有此明示如此的童谣,加上岳阳近年来匪患甚重,朝中当派人前往岳阳一查才是。
      瞧着吵得跟市井泼妇没两样的文武大臣,皇太后也很发愁,整个朝堂放眼望去,主张严查造谣之人的多是开国武将之后及在朝的中流砥柱,虽然自先皇一去之后,自己为怕这些武将们做乱,连着托孤重臣丁谓,先把这此武将为首是瞻的曹玮贬去了青州,曹玮当时正任执掌天下兵马的南院宣徽使,可曹玮在接到被贬青州圣旨,除了谢恩连一个字都没有多说,就带着一干随从去了青州,连家人都没有带上半个,这让满心打算着鸡蛋里挑骨头的丁谓都找不出曹玮半分毛病来,但曹玮虽然去朝,可这朝中似乎还有一张牢不可破的大网,结成这张网的就是这些武将和这些中流砥柱的三朝甚尔四朝老臣们,这些老臣和那些武将们多多少少都有些七弯八绕的亲故,若真是谋反案做实,那就是一倒一片的后果,就算是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一个岳州团练使,说不定也会牵连到他们哪个的头上。嗯,岳州团练使王祖佑,那是祖上也是开国之臣,虽说是庶出偏枝,但认真追究起来,和朝中这些武将大臣也都能牵连起来。而主张派人去岳阳一查的则是多是后进文臣,这些人皆是品秩不高,无甚后台的新秀,他们打的什么主意,皇太后心中也很清楚,饼就这么大,不借机把那些人武将老臣们摆布的服服帖帖,这些后进文臣们如何能够得势,这些武将老臣们,莫说在这些后进新秀面前飞扬跋扈惯了,就是在自己面前那也是常常会连成硬铁网一张。鉴于此点,皇太后也是想要让人去查这些事的。
      双派吵了很久,最后纷纷求助于圣上,一脸漠然的圣上看着低下吵像菜市场一样的朝堂,半晌才开了金口轻飘飘吐出人间至理,四字玉言:“公平即可。”
      群臣相持良久,最公平的莫过于两边都查,于是京兆府尹负责查童谣之事。大理寺派人赴岳阳查王祖佑,众人心里明镜一样的知道这是个肥差,大理寺中想去的人很多。
      大理寺卿李修齐也很愁,他在朝上听了这没影的童谣,正自暗暗腹诽御史这是吃饱了撑得,大理寺聊从在朝上时就开时思索倒底该派谁去查这件事,去的官小了,不担事不说,还会被皇太后说他对谋逆大案不上心。去的官大了,又怕太招摇,朝中那些大佬说他扑风捉影处心积虑要把没影的事情闹大。可等他回到衙门,拿起自己桌上搁一摞公文上的第一本打开看时,竟是一封匿名告发岳阳团练使王祖佑蓄意谋反的密信。原本这种没头没脑没依据的东西,搁往日是不需要理会的,但眼下这童谣正起的节骨眼上,大理寺聊便不得不把这密信着人誊抄送入内阁---让那群老臣们自个头痛去吧。至于这派去岳阳查实之人,大理寺聊忍痛派去了自己的左膀右臂大理寺少聊沈魁,把正五品的沈魁派过去,太后不能说自己对这事不上心了,老臣们也不能说自己有意整他们了,因为沈魁是根正苗红内阁之子,他老爹是故去的沈丞相,他大姐夫是所有军将都马首是瞻的曹玮,他幼妹是宫中太妃,额,往好听里说,皇帝都算是他外甥了。接到这么一份差使,沈魁陡然感觉到了往日只在书里看过的泰山压顶是个怎么会事了。沈魁双手紧紧握住李修齐的老手颤声说:“寺中这么多事,下官一去,谁为大人分忧解劳啊!”天啊,李修齐塞给他的不是烫手的山芋,分明是个烧得火红的炭团!这差使办轻了太后必然不依,办重了内阁那帮老爷子,不整死他也差不多了。
      李修齐亦回握着沈魁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寺中诸事,以此事为最重,就有劳老弟去趟岳阳了。”
      沈魁双手与修齐互握着,眼中瞧着方上三竿的朝阳下所照射大理寺牌匾心中黯然地想:去岳阳,查王祖佑谋逆案,但愿我还能回来坐到这大理寺的牌匾之下,莫成为这桌案下的阶下囚就是老天开眼了。
      听到李修齐把这案子交给沈魁以后,内阁的诸人都松了一口气,沈魁是晓得轻重之人,案子就算不能小事化了,但大事化小是肯定得了,于是诸位大佬们都很欣慰,这个名头上说是天子门生,实则毫无背景的李修齐能从一介书生在朝中浑到三品大理寺聊果然是个有眼力劲的。
      沈魁去向皇太后辞行时,珍珠帘内一袭祎衣的皇太后轻描淡写地说:“你沈家素来都是审时度势,晓得轻重之人,此案交与你手,想来定不致辜负圣恩。”
      皇太后这不阴不阳的语气,只吓得沈魁一身冷汗湿透衣背,这位皇太后的能耐他可是太清楚了,原是市井击鼗卖艺的一个孤女,硬是让精明睿智的先皇顶着太宗皇帝的天威盛怒,把他私藏在自己下属家中十年之久。更让先皇在登基以后,顶着满朝文武的压力,要知当年自己父亲还是丞相,自己大姐夫是执掌天下兵马的宣徽使,自己小妹年方二八,正是青春年华最好之时,在朝中尊立自己小妹为后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可先帝为了眼前的这位当时便已年过三旬的民间妇人,硬是把后位空悬多年,最后竟是借了其他后妃之子,立当时已年过四旬皇太后为后,这件事满朝文武后宫上下尽人皆知,但又尽皆缄口不语,虽然谁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先皇的金口玉言,谁敢质疑。审时度势,晓得轻重,辜负圣恩,这十二个字敲打,怎能不让沈魁心惊胆颤,皇太后没说出来的话沈魁又如何不知,当初自己父亲,姐夫,占尽朝中文武之势,都没让小妹登上后位,如今老父已逝,姐夫遭贬,自己再不审时度势的夹起尾巴做人,那随时就会有辜负圣恩的罪名从天而降。沈魁叩了个头,颤声说:“臣此去定当用心办案,不敢辜负皇太后娘娘圣恩。”
      皇太后也不以为意,只淡淡地说道:“也罢了,你就去吧。”
      沈魁拖着千钧重的双腿出得宫来,家都没敢回,便奔赴岳阳而去,只望不要回来被一个辜负圣恩的罪名泰山压顶而来。
      京兆府的刑房掌案更发愁,府尹大人今日下朝后就把自己叫过去臭骂一顿,说这京师重地好端端地怎么就出了谋反的童谣,让他即刻将造谣的主谋捉拿归案。刑房掌案脚下跄跄踉踉的跑出来,赶紧让手下的衙役们去查访捉拿造谣的主谋。
      一班衙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这时才后知后觉得明白过来,一向酒量过人的韩班头,为什么竟会在前两日酒后跌断了腿。
      其实对于京兆府的衙役们来说,这造谣的人压根不用查,因为几日前,韩班头就关照过众人,多留意点突然出现在京兆府那奇奇怪怪的两男三女,但千万不要跟得太紧,得罪了对方。一众衙役起初还觉得是韩班头太过多心了,待看到其中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每到旁晚时分,就回了皇宫,一众衙役就噤若寒蝉了,看到这伙人竟是和宫中有牵连,于是后来一众衙役就眼睁睁地瞧着另外的一男一女在各处道观、寺庙,传播这首谣言。当时也有衙役小心翼翼地问韩班头要不要把这些人捉起来,当时韩班头一脸诡异地说,你们谁嫌命长,谁就去捉吧。当时一众衙役们还很奇怪,现在看来,班头不愧是班头,就是比他们这群小虾米有先见之明啊。现在他们也都后悔自己没有在前两日酒后跌断了腿。可这会再想跌断腿,也来不及了。于是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再去请教韩班头该怎么办。
      韩班头躺在自己下处的破木床上,翘着绑着夹板的右腿瞧着这群没头苍蝇一样的衙役,痛心疾首地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大人让你们去查找捉拿,你们就赶紧去查找捉拿就是,哪怕把整个京兆府翻过来,那也得找啊!没事都挤我这小破屋里干嘛?实在找不到,就下海捕文书,难道我这还藏了嫌犯不成。”
      一众衙役们瞬间都明白了过来,于是到各道观寺庙及城门假意寻查了一翻,便让目击过的小童们口述,让衙中画师给造谣的五人画了一幅画像,众衙役把那份五个看谁都像画像给先给韩班头过目,韩班头眼都不抬地说:“赶巧我这腿断的不是时候,以后这都是你们的功劳,你们看着行就是了。”便把画像呈上,请求送入刑部下达海捕文书。
      刑部众人看着京兆府送来的可男可女可老可少的画像暗暗计算这又要白糟蹋多少纸张人力。
      内阁诸大臣们看到这扔到人堆里便找不到的二男三女的画像,直接把画像砸在了京兆府尹的面前,痛心疾首地破口大骂:“这画的是什么?除了能看出是个人来,还能看出什么来?能不能画出点特点来,特点,特点呢?还有,既有了画像,那名字呢?籍贯呢?来历呢?”
      太后看到了这份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画像,不由为之娥眉轻颦,这是哪来的神龙,下得凡间前来相助哀家。连圣上看到了这别出心裁的工笔写意画都为忍不住为之掩面,默默忧心京兆府衙门众衙役及画师的未来生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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